“晓舒,别难过了!那千总的儿子有什么了不起,以你的才貌还怕没有人来提亲吗?他这边退亲,那边一定会有人求着来提亲的,就别哭了,啊。”
“嫣然,我怕,娘还卧病在床,可我最想不明白的是,我没做错事,他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杨晓舒用白色手绢擦拭着止不住的泪水,仍抽噎着,无限伤感道。
“不就是个男人,也不见得有多优秀,既是这样趋炎附势的人家,不结亲也罢,晓舒,你听我说,这真不是什么大事,被人退亲错不在你,你又何必想不通呢,就算你真为此事死掉了,只会徒让令堂更加伤心,不是吗?
、有娘真幸福
“不就是个男人,也不见得有多优秀,既是这样趋炎附势的人家,不结亲也罢,晓舒,你听我说,这真不是什么大事,被人退亲错不在你,你又何必想不通呢,就算你真为此事死掉了,只会徒让令堂更加伤心,不是吗?
不是说伯母已经生病了吗?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真要她的命?
她也是怕你太难过,便先难过起来,要是你能笑着面对此事,不放在心上,再好好劝劝伯母,大家好好过日子,说不定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家,她的病不也会好得快些?”
季嫣然滔滔地劝着,声音快而清脆,条理也很清楚,说白了,她就是希望杨晓舒不要那么难过,把退亲这件事看得淡些,让家人也好过些。
“真的可以吗?”杨晓舒止住哭声,充满期待地看向季嫣然。
“当然,你看我,我们家除了有钱,在这京城里还真没几个拿正眼看我们的,可是那又有什么,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谁又敢惹到我头上呢?
不是我说,要是我爹以后给我定亲,那等凡夫俗子,我是绝不嫁,要嫁就得嫁这人中龙凤。”
季嫣然绕着杨晓舒和她身旁的圆桌,继续滔滔着,她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外罩的纱衣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轻摆。
她的眼神明亮,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连一旁听她说话的杨晓舒也被她感染,竟忘了刚才自己为了退亲的事而痛哭的事,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笑。
她站起来,拉住季嫣然的手,轻言道:“嫣然,你也很好,你一定会做到的。”
“晓舒,答应我,别再为这事哭了,振作起来,好好侍候伯母,别让她再伤心。你有娘,真是让人羡慕,哪象我……”
季嫣然提到母亲,自然会联想到自己在现代的母亲,,而古代季家的主母早已过逝,自己也是无缘看到的,心中不免伤感。
杨晓舒也平静道:“你放心,不会了,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明白了,这还真不是什么大事,俗语不是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虽被人退了亲,又有什么呢?日子还是要过,不是吗?”
她幽幽望着虚空说完,心里仿似明镜一般,豁然开朗。
人便是这样,钻牛角尖时,只一味钻进去,出不来。若是突然想通了,不用人使劲拽,自己就走出来了。
季嫣然对杨晓舒能很快想通感到很高兴,两人手拉手,又坐下来说着话,早有丫环送来了新沏的碧螺春,两个姑娘端着茶品着那新香的茶水,安静地享受正午时光。
对于季嫣然来说,杨晓舒是她古代后最好的朋友,在她的闺房里,她自然是不拘小节的,到午膳时候,便在她这里吃过了饭方才打道回府,临走还叮嘱她,明日不要忘了去学堂读书,她俩好作伴,杨晓舒点头答应,一直将她送出那角门坐上轿子,直到转过街角看不见。
九曜皇宫的御书房内,九曜现任皇帝萧牧正在批阅着成山的奏章,他是在三年前迁都到凤鸣才将国号由曜改为九曜,因而他虽已登基十年有余,但作为九曜皇帝也不过三年。
、皇帝是老虎
之前凤鸣城还属于另一个叫凤歧的小国,后被九曜灭掉,便再不复凤歧国,而凤鸣城则由凤歧改为了凤鸣,正式成为九曜的国都。
这九曜国在萧牧的统治下,算是蒸蒸日上,可也有让皇帝头痛的事,那就是国库储备不足,需要大量金银充库,还有城门修了一半,也因国库空虚停了工,该怎么办呢?总不至于向民间的钱庄借贷吧,这太有损皇室尊严,也没这规矩,想来想去,他便想到了这城中的富户,若是能让他们主动提出帮助国家修城,不就好了吗?
后来便让户部去查,结果真找到了这么一家富户,便是季大富,其手中的资金没人统计过,不过民间传季家的金银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好似家里有只聚宝盆。
萧牧听得这个好消息,嘴角自然弯了起来,这回得好好找季大富谈谈,若是能找他谈成资助修城一事,那便可真正解决这困扰已久的问题。
正在九曜皇帝边批奏折,边想着这事时,便听门外有内侍官进来禀道:“回禀皇上,庄公公带着季大富在殿外候见。”
萧牧一听,忙放下御笔,从书案前站起道:“快传。”
内侍便在门外长声高唱:“传季大富觐见。”
萧牧则走到书房正中的雕龙大床前刚刚坐下,一身太监服的庄公公便引着一人进得门来。
九曜皇帝细细瞧着进来的人,头戴东坡巾,身上是寿福团纹的褐色丝质锦袍,双手拢于袖中,脸微埋着,看不真切眉眼,两股有些战战,许是怕了他的龙颜威仪,不敢抬起头来。
进得殿后,那人不等旁人招呼,先自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声音打着颤道:“草民季大富,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便叩首大拜,动作之大,且滑稽,看得座上的九曜皇帝止不住想笑,一旁引他进门的庄公公也偷偷捂着嘴不忍看他的熊样。
“平身吧。”忍住笑,九曜皇帝故作庄严道、
那庄公公也从旁提醒:“季官人,皇上要你起来回话,便起来吧。”
那季大富方战战兢兢从地上站起,仍不敢抬头看龙座上的九曜皇帝。
“季大富,是吧?”九曜皇帝端起一旁梅花小几上的清茶抿了一口继续威严开口。
“小民正是。”季大富身子忍不住轻颤着,额上冷汗涔涔,能感觉那汗珠已到了眼皮上,下一刻便会落入眼中,却不敢伸手去拭。
“嗯哼。”九曜皇帝轻咳一声,将茶杯放下,只听嗒一声茶杯落桌的轻响,倒吓得季大富也跟着抖了抖。
九曜皇帝在想着如何开口提让他资助修城一事,可这气氛未免也太紧张,弄得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反正这里是书房,也不是朝堂,他便再度开口道:“季大富,朕在书房内召见你,自然是有事要与你相商,你不必拘谨,来,赐座。”九曜皇帝双手撑在腿上,对庄公公道。
季大富听皇帝要赐自己坐,心底里稍稍放松了些,终是抬手快速擦了把额上的汗,随即口中称谢着,只半边屁股斜斜坐到了端来的紫檀圆面凳上,并不敢实实在在坐于中间,身体稍侧。
、皇帝要发火
九曜皇帝翘起小指捋了捋颌下黑色长须,也不看季大富的紧张样,只是微眯着眼,朗声开口道:“听闻季老板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在这京城可是大大有名,让朕好生羡慕啊,哈哈哈。”
说完,九曜皇帝自己先大笑起来,那季大富听得皇帝的笑声,差点没惊得从凳上跌到地上去,他稍稍稳了稳心神,不敢看那着明黄龙袍的人,只是陪笑着:“托皇上的洪福,日子还算过得去。”
他的声音带着谦卑恭敬。
“这话朕爱听。”九曜皇帝突然起身,挥舞着袍袖,再把那季大富吓了个冷汗湿透背心,悄悄抬眼看这至高无上的主是什么样子。
见他龙颜大悦,他便也放心了不少,可下面皇帝的话却来个转折,季大富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季老板,你的生意做的不错,不能不说是我九曜国国运好的原因,所以呢,朕有一事要与季老板商量。你也知道朕在这凤鸣城建都也快三年了,这东边城门和城池都只建了一半,可国库的银两还未征收上来,不得不停工。
这国都修建不好,可是关系到我们九曜子民安危的大事,季老板理当明白这其中道理。”九曜皇帝在房中踱着步,声音略显平淡道。
这季大富虽混商场,没与皇帝打过交道,可听话听音的道理,他又不是不懂,这皇帝没把话说明,要的就是他自己来接话茬,若是跟皇帝绕弯子,那真就是找死,想通这个道理,季大富立刻从凳上起身,躬身道:
“陛下,草民不才,虽不能在朝堂上对国家有所帮助,但若要小民拿银两出来修缮城门,小民自是愿尽绵薄之力,只要陛下开口,命人到季氏钱庄,用小人的印章提钱即可。”
“哎呀,季老板,你可真是朕的好臣民啊,朕替全凤鸣城的百姓感谢你的慷慨解囊,为国家忠心啊!”
这回九曜皇帝还真是龙颜大悦,转身便双手拍上季大富的双肩,饶是他肩上肉够厚,也被这九曜皇帝的铁掌拍得差点全身散架,还不得不陪笑道:
“陛下过奖了,这是小民该做的。”
九曜皇帝随即转身走到书案拟了一道旨,交予门外,让人通知工部负责修建城门的官员来见,一面对还站在一旁早已有些挺直腰的季大富道:
“季老板,你这么慷慨大方,我九曜国也不会亏待你,说吧,你想让朕帮你做点什么,咱们皇家也不能白拿你的钱财不是?”
九曜皇帝说得极诚恳,他也想好了,这季大富一介布衣,做着大大的生意,自然在名誉上是需要有些提高的,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当官,若是他提出捐个官来做,他也是一定会答应的。
季大富想了想,最后满面憋得通红,然后支支吾吾道:“小民有个奢望,只怕说出来,皇上会发怒。”
他边说着边仍躬身,不敢直视皇帝,刚才还因答应捐钱而挺直的腰,现在又躬了起来。
“什么要求会让朕发火?你不妨说出来听听。”九曜皇帝回复了威严,道。
、银子使劲儿砸
“那皇上先答应不发火,小民才敢说。”季大富这样道。
“你若再不说,朕可真要发火了。”皇帝萧牧故意冷下声音道,他一个堂堂皇帝,跟个老百姓说话还这么费劲,他不发火才怪。
见皇帝龙颜不悦,季大富不敢怠慢,忙说出自己的要求:
“小民膝下有一子一女,这女儿不是小民吹,也算是长得国色天香,所以小民想恳请皇上做主将小女嫁入天家,即使做个侧室,小民也是甘愿,只是不知皇上会不会答应?”
这个要求确实有些大胆无理,九曜皇帝听他如此说,浓眉便皱了起来,嫁入天家,他的意思便是要他的女儿做自己的儿媳?
他九曜皇帝膝下算起来也算儿女众多,光是皇子就有十几个,不过因为中途夭折,现存的皇子还有一,三,四,六,九。最大的现年十八岁,最小的老九也有十一了。
“你的这个要求,朕先答应下来,不过朕的儿子众多,待朕想想嫁给谁更为妥当如何?只不知季家小姐今年贵庚?”
没想到九曜皇帝如此爽快答应,季大富连忙跪地谢恩,并道:“小女今年十五。”
九曜皇帝点点头,命人将季大富送出御书房,两人也算达成了协议,一个出钱修城门,一个准备娶儿媳。
季大富出了皇城,已经过了正午,回想今日与九曜皇帝相见的情景,真是让他后怕不已,试想今天要是自己不爽快答应出钱修城门,不知可有命回转,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又岂能有假?
想到这里,季大富不再耽搁,坐回来时的青顶小轿,回了季家大院,便开始着手调集银两的事。
这修城门不比修幢房子,那银子得可劲儿地往里面砸,总之够他忙一阵子了。
而季嫣然也在午后从杨员外府回到了自己闺阁,喝了一大壶茶,还是不解渴,许是在杨家吃饭,菜太咸,不过心情倒是真的格外好。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她今天也算救人一命了。
穿越这么久以来,也算是对这个架空的时代有所了解了,季嫣然觉得能生在季家还真是不错,至少没定亲,也就不用像杨晓舒那么麻烦。
虽然今天在她面前夸下海口说要找个人中龙凤,可是一想到这个古代等级森严,她就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归宿会怎么样。
要真让她嫁什么皇帝王爷,那也得她有那个官家身份不是。
恩,还是不去想,带着自己的铁家军,好好打几场比赛才是真的。
一想到足球,季嫣然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她觉得自己穿越而来,就是为了发扬国家的足球事业而来的,有句话说,凡事都要从娃娃抓起。
现在该改改了,凡事应从古代抓起,岂不是更好?一想到这里,季嫣然便忍不住偷笑。
日子如水流过,季嫣然依然和弟弟读书,偶尔在书院里捣捣乱,大祸不闯,小祸不断,气得先生没把胡子给吹起来。哦,对了,他的胡子是吹不起来了,因为已经被人剪得差不多快秃了,要问谁这么大胆,自然也是季嫣然了。
、出去玩儿
这一天又是休假日,自然是不用上学,季嫣然起了个大早,着一身浅蓝色锦袍,窄袖口上饰有一圈云纹,斜襟上亦有,外罩白色外衫,敞襟。
腰上一块质地温润的麒麟玉佩,还是从季少阳那里顺来的,上面的彩色缨络,也不知是哪个丫头给他结的,为此季嫣然没好好揪着他的耳朵询问,可小男孩就是不承认,说是自己在街上买的。也罢,现在由她佩着,让那丫头的心血就付之东流吧。
季嫣然将那三千青丝,用一根玉兰色锦带系在头顶,也不拿那扇子,光是将师父临走时赠的那只玉笛插在腰间,再在铜镜中这么一晃,哟,还真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自认不比季少阳那小屁孩差。
桃儿进门便见到一身男装的季嫣然,笑意漾在小丫头脸上,开口便调侃道:“小姐这身打扮真好看,不知今日又想去街上逛什么?”
“听说城南将军庙前来了一些杂耍艺人,想去看看。”季嫣然埋头理了理襟口的褶皱,将那扎好的青丝顺了顺,来古代也不短了,看什么都新鲜呢。
“小姐,人多,不怕挤着呀?”桃儿将熨烫好的衣物放进屋内的衣柜里,转头问道。
“怕什么,叫青龙白虎也跟去。”
“他们可是要跟老爷一起去收账的。”
“不是还有黑豹和蓝鹰吗?”季嫣然满不在乎道,“就这么决定了,今日本公子要出行,小桃,你当小厮,再叫上两个保镖,咱们去看看热闹。”
不一会儿,季嫣然果真带上那两个手臂比她大腿还粗的彪形大汉,青龙,白虎,一同出了季府,乘上一顶小轿直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