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是深圳人,整个家族都在这里扎根,可谓权倾一方。
没办法,一时间我找不到好的人选,咬牙拨过去。
他没有我的电话号码,应该不会接才是,这种时候我仍旧这么祈祷。
可是不知道幸还是不幸,电话才响两声就被接起来了。
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我顿了一下才出声“我是孟云。”
“我知道。”电话传来的是对方笃定含笑的声音。
无暇询问他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我握紧电话说:“可能太突然了,但是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有个朋友受了重伤,想请严先生帮忙介绍一家正规医院,要最好的医生。”
“冬明。”
对方听了之后半天才回了这么一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继续说“我知道事情太突然了,但是——”
“叫我的名字,孟云!我可不认识什么严先生。”
我深吸一口气,“好吧,严先——冬明,请帮忙找一家医院,时颜受了重伤,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惊动警方,请帮忙。”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严冬明没说其他的,让我把车开到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院。
车还没到,就远远看见站在大门口黑压压的一群人,严冬明站在那些白袍医生最前面,我把时颜抱下车后很快被急救小组带走。
急救之后时颜被推进手术室,我这时才得以在门外椅子上坐下来喘口气。
用手抱住头,脑子里燃烧着愤怒悲伤和难以置信,穆青虽然不至于把时颜当作女人来爱,但是十年来就我所知,也不曾对时颜动过什么粗,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要置时颜于死地?
眼前出现一只冒着热气的纸杯,我松开手抬头,看见严冬明坦率真诚的笑脸,伸手接了,他在身边坐下,“伤势很严重。”
我避而不答:“谢谢,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没什么。”严冬明顿了一下,“我本来以为你们会过得很好的。”说着伸手抓住我的手,我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撕开创可贴贴在印有四颗牙印血迹斑斑的手背上。
闻言我抬头看他的眼睛,淡淡说:“我们一直过得很好。”
“是吗?”严冬明看了一眼还在手术中的手术室。
我也没有试图辩解,烦躁闭上眼,低声问:“冬明,你在深圳的权利有多大?动得了穆家吗?”
“哦?你想动穆家?”
我睁开眼,再次问:“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君子言行不是你教我的吗?”
“那我有什么好处呢?”
“你想要什么好处?”
这个男人金钱权利女人什么都不缺,我倒要看看他还想要什么?
像是意外于我的天真般,严冬明看着我笑起来,低头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揉成一团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说:“你知道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不赚钱的投资我向来没什么兴趣,你准备给我多高的回报?”
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于是回答:“只要我能办得到的。”
严冬明目不转睛看着我,反问:“时颜这个人值得你付出所有?你爱他?”
“冬明,我们就像是彼此灵魂的另一半,他完整了我才能完整。”我不知道严冬明有没有听懂,但是我和时颜都明白,并不是爱维系着我们,而是比血缘更浓厚更深沉的羁绊束缚着我们,让我们心甘情愿为对方付出。
严冬明用他一贯的笑容靠近我,偏头在我耳边低声说:“那么,孟云,把你自己献给我吧,我想穆家值这个价钱吧?”
我笑:“不,我没想到穆家这么贱价,只值一个快三十岁的老男人的价钱。”
“不,孟云,是你对自己的估价太低了,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严冬明那法西斯□□者般挺直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后不久手术室的灯变为绿色。
守在重症病房到半夜直到电话响起来回过神才想起家里还有个待哺的人,寂静的病房走廊上铃声显得突兀尖利,我疲惫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那头林昭快哭出来的声音:“孟云州,孟云州,你怎么,怎么还不回来啊?”
转身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墙面上,“抱歉,今晚有点事,回不去了。晚饭吃了没有?”
“还没有。”声音平静下来
“冰箱里有面包和西红柿,也有面,你自己煮来吃吧,小心烟火。”
“不——不要——”
“林昭!——”我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撒娇。
“你现在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在医院,时颜受了伤,我得守着他。”
“哦,那你还没吃饭吧?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在路上吗?”
“嗯,我没关系,你吃完饭早点睡。”
“地址!”
“什么?”
“医院的地址,告诉我,我要去找你。”
我叹口气,“这么晚了,你打不到车的,听话。”
“那我就走过来。”
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
我咬牙,“你到底怎么了,我现在根本没心思管你,要怎么样随你的便!”
说完狠狠掐断通话倒在椅子上,呆呆看着黑暗中光洁的地板发呆,我冲林昭发什么火呀,他只是在担心我,不过,我是不是让他太过依赖我了呢?
每周末林昭过来总会把脏衣服脏被单什么的一起带过来,他不会做家务,衬衫西装什么的经他之手洗出来皱得像腌菜,其他做饭扫地从来不会主动动手,每当我不满或者用担忧的目光看他时,他就会羞红脸不好意思低下头或者胆怯地用那柔软的目光蒙混过去。
托他的福以前我每周至少外出猎食一次满足生理需求,现在只能半个月出门一次晚上办完事还得赶回家,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自从他来了以后,我个人和我的生活都开始累积膨胀,有些难以承受。
再次叹气,还是放心不下,拿起手机正打算拨回去,电话却先响了,还是林昭。
接起来听到对方闷闷的声音:“对不起,我太焦躁了。”
“……”我拿着电话一时间回不出话,电话那头传来不知所措的声音:“对不起,孟云州,我真的…。”
“呵,没事,你别怕,林昭就这样什么也别说,让我知道你在就好了。”
然而我依赖的是什么呢?
是林昭这个人的存在吧?
他依赖我的生活,我依赖他这个人,各取所需,不言自明。
“嗯……”是他游移的声音。
呼吸声,静静地在耳边起伏,我抬头望着天花板,视线越来越模糊,快要睡着时听见林昭似乎叫了我,还说了什么,不过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早上被换班的护士叫醒,说时颜已经醒了,医生说再观察一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道谢时那满头花白头发的医生笑着说:“哪里,你是严处长的朋友,我们医院以后还要靠你在他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我敷衍过去后走进病房。
时颜已经完全清醒,看着我走到床边,扬起头和抬起扎针的手想说什么,氧气罩下发出模糊的声音,我握住他的手,坐下来,笑道:“什么也别说,安心养伤,穆青加诸在你身上的我一定会让他十倍百倍地报偿!”
时颜猛摇头,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看着他缠满绷带的头以及仍旧未消肿的面庞,我低下头扣住他的手掌拿到嘴边轻吻,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时颜挣扎一会儿后就安静下来,在药物的作用下再次陷入昏睡。
今天林昭要回公司上班,看表上的时间已经来不及赶回家送他去公司了,只好打电话。
手机的电昨晚已经耗尽,问了医院的公用电话后打回去也是关机,应该和我一样吧,他的手机……
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起来靠在电话旁的墙上,我在做什么啊,为什么会这么放不下这个男人?
餐厅那边给张琳打电话后说有陈副理在照看着不用担心。
问了护士时颜短时间还不会很清醒,便开车离开医院回家。
需要洗澡换衣服吃早餐,一面盘算着这个过程所用的时间,一面将车开进固定停车位。
走到大厅正准备按电梯,身后一阵嘈杂,回头看见林昭满脸通红在那名新来的大楼保安的搀扶下踉跄走过来。
浓浓的酒臭味很远就能闻到,我哭笑不得走过去接住林昭滑向地面的身体,问那保安:“这怎么回事,他整个晚上都和你在喝酒?”
“唔——嗯,”保安不安看我一眼,含糊不清回答:“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吧,他下楼来在大厅坐了将近半个小时,不知不觉我们就聊了起来,他说想喝酒我们就——”
“他喝了多少?”
“十五六罐的样子。”
可真够行的,昨天早上才叮嘱他不会喝酒就别再喝,结果头天的宿醉还没好,今天又喝上了!
不好在外人面前发作,电梯门打开后叫住准备转身离开的男人:“你叫什么名字我过两天下来道谢。”
男人爽朗一笑挥挥手,“道什么谢,不过是酒友罢了。我叫陆,叫陆明,到深圳来找人,对了,你认识一个姓唐,叫唐凌的男人吗?二十七八岁,比你略高一点,但是没有我强壮,长得很好看,但是面无表情。”
听他说得这么溜口估计是逢人就问,我笑着摇头。
男人立刻露出失望至极的表情,好像每一次询问都充满了希望似的。
回到家里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林昭拖上楼带进浴室仍在蓬头下,一系列粗鲁的动作都没让他醒过来,呼出两口气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揪住他的衬衣领子把人提起来,左右两边脸啪啪拍了两巴掌,估计有点痛,过了好一会儿林昭睁开迷蒙的眼睛望着我。
“今天还上班吗?”
“孟云州?”
“你这家伙外表看起来老实——”
“真好,呵呵,真好——回来——真好——”
“好什么好,你给我清醒过来!”
打开水蓬头调成冷水冲他喷过去,林昭大叫起来手忙脚乱往角落里跑,我捉住他的脚踝把人拖出来,谁知他竟然失控地又哭又叫,孩子似的缩成一团。
我吓得松脱手上的水蓬头,冰冷的水泼在脸上,嗡嗡作响的脑子总算清醒过来,我都做了些什么?
连忙转身把门口的浴巾拉下来裹在颤抖着哭泣的林昭身上,手搭上他的肩膀时他吓得立刻屏住哭泣声,回头来胆怯望着我,说实话浑身湿透头发粘成一团又醉酒眼睛红得像兔子的男人看相实在有点不入眼,可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像被什么揪住一样痛得难以呼吸。
伸手将蜷缩在浴缸边的男人拉进怀中,“对不起,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情绪不稳。”
耳边响起低低的抽泣声,林昭双手环上我的背,当我感觉异样想要松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林昭舔了我的锁骨,从敞开的衬衣里,滚烫的舌头颤抖着滑过那里的敏感带。
我倒抽一口冷气,低头看他,他湿漉漉的目光模糊而混沌,无法聚焦。
锁骨上还残留他滚烫的触感,然而我实在无法定义这个摇摇晃晃神志不清的男人刚才的行为是无意还是有意。
林昭看着我笑了笑,随后偏头露出苦涩而落寞的表情,“孟云州,我——”
我定了定神反问:“怎么?”
林昭嘴巴奇怪张了张什么也没说而后低下头说:“好难受——呕——”
我大惊,连忙把人抓起来塞到浴缸边,随后就是昏天暗地的呕吐。
好不容易把林昭送上床,脑子里一片混乱,换好衣服到书房坐了半个小时,静不下来,我似乎在对这个即将成为我妹夫的男人期待着什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恐怕会成为灾难性的悲剧。
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窗边远眺四周林立高楼,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心如坚冰,就连穆青都说我冷血无情。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算了,还是不要想了!
来到医院,时颜仍旧在昏睡,医生说他的情况已基本稳定。
合上手上厚厚一本诊断书,抬头看向床上沉沉昏睡的人,你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你,时颜?
肋骨断了三根,右手骨折,身后严重撕裂,身上数不清的创伤,头部的撞伤造成严重脑震荡,具体症状还不清楚。
时颜醒来时我正在外面买午餐,回到医院还未到达病房就看见门口乱成一团,心脏立刻悬起来,快步跑过去,抓住一个头发被扯乱的护士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护士双眼泪花翻滚,掩面哭诉:“我怎么知道,正在给他换水,谁知道他突然醒来扑上来抓住我又打又踢。”
推开她进房,里面主治医生已经给时颜注射镇静剂,两个人摁住病床上挣扎不已满身绷带的男人。
在看到我的瞬间时颜突然安静下来,黑魆魆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我,随后缓缓闭上眼。
待医生再次确认时颜的状况后才能静下心来听诊断。
是极为严重的心理创伤导致的精神失常,但是症状还不清楚,医生没有最后下结论。
到吸烟室吸烟时林昭打电话过来。
接通电话的一瞬间我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没能开口说话。
电话那头林昭一直在道歉,为早上的事。
我靠在墙上低声问:“林昭,爱一个人是不是有罪?为什么要受这么重这么重的惩罚?”
“……孟云州,别怕……”
“呵呵。”我笑,我在怕吗?
是啊,我在怕,怕得颤抖,呵!真是个单纯得过于敏感的男人。
手机的电池再次在两人只言片语的对话中消耗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这天之后我没再能回家,时颜疯了,医生的诊断结果是暂时性精神失常,曾经优雅安静的时颜在我面前尖叫大笑激烈反抗医生的治疗,任何人的靠近都会刺激他,除了我。
幸好还有我……
也许将来世界毁灭,我们也会为彼此相守到地老天荒吧?
半个月后时颜转到精神病科接受初步的症疗,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看到时颜身上越来越多的伤痕越来越歇斯底里的挣扎,我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