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唐旭欣喜。他可不是董锋,他同裴煊致等人没有太多对立,他只是习惯和董锋站一个立场罢了。
“真,比珍珠还真,你看我真诚的眼睛。”陶泽用手指着自己的双眼。
他身后的人在心中狂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家伙在熟人面前怎么就不知道稍微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呢。
唐旭显然已经习惯陶泽原形毕露时的无耻,直接戳重点:“那陶二少能告诉我是谁吗?”
“你问他做啥,明显是蒙你的。”董锋冷哼一声,两手互叉着抱胸。
“看,你信我,可他不信我,我还是走吧。”陶泽摊手无奈状,然后就直接迈脚走人了。
“哎哎哎,别走啊。”唐旭想拉住陶泽,他可是真的相信陶泽认识好客来东家的,就一开始裴煊放的举动就能证明这群人确实知道。
可惜陶泽就像背后长眼了一样,一个小侧身就让唐旭的手落了空。唐旭泪流满面,他差点忘了陶泽是练过武的,想抓他还没抓鱼来得简单。
“你啊你,这口气憋着不难受吗?”眼看着一群姑娘少爷出了门,唐旭忍不住抱怨,“不就是出了意外没同你一期参加考试嘛,至于这么计较?你又不是笨的,还听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
“哼。”董锋还是这个态度。他就是很恼陶泽,为什么偏偏就中了小人的道呢,这可是他发誓要击败的对手啊。
“董二公子,唐三公子。”一个小二点头哈腰,主动同董锋和唐旭打招呼。
“什么事?”董锋已经决定走了,这个掌柜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我们东家说了,今后董二公子来我们酒楼吃饭,一律打八折,还有唐三公子给打八五折。”
“什么?”董锋和唐旭没想到天上竟然会掉下馅饼来。
董锋和唐旭很少外出吃酒,在好客来的贵宾榜上自然是没有名字的,如今这神秘的东家竟然一出手就减了他俩两成和一成五的费用,这怎能不让人惊讶。
“我们东家提醒,酒楼只认董二公子和唐三公子本人,就是与你们再亲的人酒楼都是不认的。”也就是说,哪怕董尚书或者忠义伯来了都只能老实走花钱升等级的路子,享受不到这折扣,除非是董锋或者唐旭出钱。
“你们东家究竟是谁,怎么突然就……”唐旭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顿住了。
不止唐旭,就是董锋脸上都出现难以置信的神情。
小二又忙解释:“东家说了,董二公子不相信他的话,他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他的真诚。”
东家竟然是陶泽?
唐旭小心地看着董锋的表情,果然后者脸上的神情就像那天前一刻知道自己中探花后一刻又得知榜眼是裴煊致一样精彩,是哭是笑完全分不出来。
“你为什么给他们优惠?”走在路上,裴煊放郁闷地问道。
“董锋以后会是个能臣,唐旭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陶泽慢吞吞地解释,“阿致马上就要去翰林院任职了,接物待人不能再同从前一样,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对手,何况董锋和唐旭本来就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敌人。”
“阿泽,你不必为我做这些。”裴煊致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动。以陶泽的“吝啬”,一下子就给两人打了这么多折扣,不心疼就怪了,可偏偏他还是这么做了,足以证明在陶泽眼里,裴煊致还是比他最爱的银子重要。这才是好兄弟啊!
这么好的兄弟,怎么就不是真正的一家人呢?裴煊致惋惜地想。
咦?
咦?
等等,不是没可能做一家人的啊。
裴煊致突然把目光投向身后的四个姑娘,眼放精光,那兴奋模样,就好像找到了宝藏的探险者。
五妹妹首先排除掉,理由不解释。三妹妹虽然同阿泽兴趣想投,但可惜是个庶出,阿泽娶了她太可惜了。二妹妹身份地位倒是相配,可是两人性格似乎差太多了,就怕阿泽不习惯二妹妹高冷的性子。
诶?这么说就只剩下四妹妹了?可是两人好像时不时就会闹点小别扭啊。等等,娘亲好像说过,打是亲骂是爱,越是小吵小闹的夫妻才越长久,太过相敬如宾日子反而难过。
“大、大哥……”裴萱婷感觉背后一股寒气冒出,忍不住开口唤道,“你这么看着我作甚?”大哥好像在看着自己,又好像在看着别的什么东西,还一脸傻笑。
“啊,没什么。”裴煊致收回目光,“只是觉得婷婷又长漂亮了。”
裴萱婷脸一红:“大哥说什么呢!”阿泽还在呢,这么当面夸她,太燥了。
作者有话要说:“请问您是因何决定要转型气功师的?”
“因为兴欣的邀请。”
“是什么样的邀请,可以让你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呢?”
“特别真诚的邀请。”
“有……多真诚?”
“特别特别真诚,你看我的眼睛。”
2333我觉得我的阿泽越来越向虫爹笔下的叶修大神和方锐大大靠齐了肿磨破
☆、第三一章
裴萱婷红着小脸躲到裴萱媃身后去了,没想到裴萱媃偶尔也会坏心,故意扭开了身子:“躲我身后作甚?大哥这是在夸你呢。”
“二姐姐!”二姐姐不是高岭之花么,今日为何跟着大哥开自己玩笑。
“大哥不说还没注意,四妹妹确实长漂亮了。”裴煊放也站在那里从头到脚细细打量裴萱婷,不仅是对裴萱婷,就是其他几个姑娘也被他用审视的目光洗礼了一番。
“三哥你看四妹妹去,别看我。”这下,裴萱妙也左右躲了起来。
被两人当作挡板的裴萱媃也左右跑动,她可不想一个人被行注目礼。
“你们兄妹几个是做什么呢,大街上也玩得这么开心?”一个俏皮幽默的声音从一旁的小店里传来。
众人朝小店门口望去,发现站在那里的是太子和六皇子。
“参见太……”
“嘘——”太子一把捂住裴煊致的嘴,“叫我爷就够了。”
裴煊致了然地点点头,其他几个人也只是微微俯身,就当作是行礼了。
“你们在做什么?”太子又重复了一遍。
“没什么,就是兄妹间的打趣而已。”裴煊致解释道。
太子不再追问,裴萱婷松了一口气。
“对了,还得恭喜你一声,很年轻的榜眼啊,比我师傅还厉害,真不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太子夸赞道。
“都是圣上的恩泽。”裴煊致谦虚。
“阿泽,三年后就看你的了。”太子又对陶泽说道。
“当然。”陶泽很自信。
“听说错山河边今日有活动,你们去瞧过了没?”六皇子插嘴问道。
“不曾,是什么活动?”裴煊致问。
“好像是个有名的杂耍班进京,在那里表演呢,连演三天三夜。”
“是云仙班吗?”裴萱婷眼睛一亮,她可是极爱看杂耍的。
六皇子一拍手:“对,没错,就是云仙班,没想到裴四小姐倒也清楚。”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裴萱婷不好意思地说道,她又不能说上一世只要云仙班进京,她都会约了其他一些贵妇一起去看。
“既是如此有名,咱们就去瞧瞧。”太子发话,无人反驳,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错山河走去。
错山河是京城郊区的一大奇景,它起源于大越西部一座高山,经过京城附近时,在一座山上一分为二,河水因地形蜿蜒而下,临到山脚下时竟又汇合到了一处,当地人为其取名错山河,而山上的两条分流分别为北错山河与南错山河。错山河径直穿越京城,河道两旁人流熙嚷,甚是热闹,而隔了三条街的地方,便是好客来酒楼所在的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之一荣京街。
一行人来到错山河边时,云仙班还没来,但已聚集了一大批人,有达官贵族,也有平民百姓。这个云仙班也有些意思,他们虽是全国闻名的杂耍班,却从来不在哪个王宫贵府里演出,只在每个城市最热闹繁华的地方搭个简易台子。也因为云仙班,有他们的地方,观众的身份参差不齐,这不,连皇子都来了,而他们身边擦身而过的可能只是哪个刚卖完菜的农民。
“云仙班还没来,我们去河边走走?”裴煊致提议。
“好。”太子倒也亲民,没有那么多讲究。
河边种了一排的杨树,四月末的时候正是杨絮纷飞的季节,一行人才刚刚靠近河边,身上就已经被黏上不少的絮絮团。裴萱妙还对这漫天飞舞的白毛毛感到好奇,裴萱媃和裴萱婷已经紧紧蹙起了眉头,一脸的嫌弃。
丫鬟们赶紧上前为小姐拍打身上的白毛,最早提出这个建议的裴煊致则有些尴尬地道歉:“是我考虑不周,忘了这个季节正是杨絮最多的时候。”
“这也算是京城一大特色了。”陶泽抓起一把杨絮,说道。
“是啊,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满天的飘白絮。”
这些人又多走了一段路,走到没有种杨树的一座跨河桥旁,才收住了脚步。站在河边,裴萱婷任由丫鬟们继续拍打着身上的杨絮,自个儿却盯着河面出了神。
她想起上辈子的最后,她站在蓉青河边,冷不防就被人推进了河里,醒来就回到了八岁的躯体里。她悄悄看了一眼由珊红拍打着身体的裴萱媛,咬了咬嘴唇,她不信除了这个五妹妹还能有别人对她起歹心。
“啪——”裴萱婷的身子被人撞了一下,她回神一看,是个面色蜡黄的干瘦妇人从她身边走过。
“怎么走路的呢!”芍药冲着那个妇人喊了一声,可是那个妇人却没有回头,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蹒跚着步子朝桥上走去。
恍神间,裴萱婷觉得她从那妇人身上看到了一种绝望的味道,就好像那时她被赶出将军府的样子。消瘦的身躯、干瘪的面庞、有些瘸拐的双脚,还有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抑郁,不知道为什么,裴萱婷的眼睛无法从那妇人身上移开,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不知道是在看那妇人,还是看曾经的自己。
妇人好似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芍药的叫骂充耳不闻,她只是拖着有些畸形的双脚,慢慢地走上了桥,然后停在了桥边,一动不动。
裴萱婷大气也不敢出,她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知为何,她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那妇人动了,同时裴萱婷也动了,她突然迈开步伐跑了起来,同时大叫一声:“不要!”
一阵疾风从裴萱婷身边擦过,待她再定睛一看,是一抹玄青色冲到了桥头,纵身一跳,就入了错山河。四月的河水还没有到可以随便下河的温度,可是溅起来的水花提醒着岸边所有人:有人落水了。
“阿泽!”裴萱婷又喊了一声,她冲到桥边向下探,却立马又被一起冲过来的裴煊致给拉了回来:“危险!”
裴萱婷只好站远了几步,可两眼没有离开河面一丁点,她眼睁睁看着陶泽跳进河中,然后甩开臂膀飞快地游到了妇人跳河的地方潜了下去。
“阿泽,阿泽!”裴萱婷急得没了章法,紧紧抓着裴煊致的手,“大哥,阿泽没事吧?”由于上辈子死于溺死,裴萱婷对此有着深深的恐惧,她就怕陶泽下去了就再也上不来了。
裴煊致看着关心则乱的妹妹,竟有些高兴,看来婷婷对阿泽是有些感情的,可是眼前却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他握紧了那双发颤得厉害的小手,安慰道:“别担心,霍清和太子的暗卫已经下去接应了。”
也许是裴煊致宽阔的大手带着安全感,裴萱婷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定心一想,自己似乎确实是关心则乱了,陶泽是武将之子,下河这种事根本不在话下。想到自己明明内心二十多了竟然还会慌张成这样,真是羞得不能自已,两颊的绯红怎么都遮掩不住。
看着裴煊致眼中星星点点的笑意,裴萱婷扭扭捏捏地松了手,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吩咐芍药和海棠:“赶紧去附近找人要点热水,再去车里取一身干净的衣服。”他们这些人出门,马车里都会备着另一套衣物,如今霍清也跟着下了水,只能让自己的丫鬟去取。
见裴萱婷也有条不紊地吩咐起丫鬟来,一帮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搞得措手不及的人也一个二个平静了下来,听从着主子的指挥。河岸这边,陶泽成功救起了那妇人,霍清和暗卫游过去接手,都平安游回了岸。
这一场动静早就引起了其他路人的围观,太子所幸把自己和六皇子身边的人全部招了出来,将这一圈给拦了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近。
那妇人在随从婆子的拍打下,狠狠吐了几口水,慢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还活着,周围还围了一圈人,顿时有些闹不清楚状况。裴萱婷靠过去,看着妇人被人搀起,刚想问她为何要跳河,眼前又是一花,是全身湿淋淋的陶泽蹿到了她跟前,扬手对着那妇人就是一个巴掌!
“啪——”那清脆响亮的声音让所有人怔在当场,就是那妇人也一时间被打懵了。才取了衣服回来的海棠一张嘴长得椭圆椭圆,忍不住“哇哦”了一声,泽少爷好霸气!看着海棠手中的衣物都快拿不稳了,霍清几步上前,从她怀里抢过,然后走到陶泽身旁。
可惜陶泽不理他,只是凶狠地盯着那妇人,原本白皙如玉的面庞此时因为愤怒变得血红,平日里悦耳的嗓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落水后的嘶哑:“你既然有勇气去死,为什么没有勇气活下去!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是想活也活不成!”
“我……”妇人总算是清醒了几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娘!”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从身后传来,众人回头一看,是两个穿着浆洗得泛白的粗旧布衫的双胞胎少年,他们看到全身湿答答的妇人,睚眦欲裂,狠狠推开拦着的暗卫,冲进了人群里。
“你为何打我娘!”其中一个红着脸大声质问。
“你应该问你娘为何要抛下你们兄弟俩选择轻生。”陶泽冷冷地说道,他强大的气场让问话的少年顿时有些底气不足。少年也不过同六皇子这般大年纪,却因为生得瘦小,同身材颀长的陶泽站在一起,就好像骑在马上的将军对新来的小兵训话一般。
“娘,你不要我和哥哥了吗?”听到陶泽的话,另一个少年顿时撇了撇嘴,垮下的面庞让人毫不怀疑下一刻他就会哭出来。
儿子还没哭,那妇人却是先开始嚎啕大哭:“我的儿啊,是娘对不起你们!可是娘,娘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娘苦啊,让你们也跟着娘受苦了……”
先前还在同陶泽对峙的哥哥也撒开手冲到妇人面前,许是想起了日子的心酸,母子三人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头痛哭,哭声震天动地,裴萱婷一个错身,就看见裴萱媛嫌弃地捂起了耳朵。
“别哭了!”陶泽吼道,许是他的震慑力太强,哭声戛然而止,泪水和鼻水还挂在脸上,他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