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已经心满意足。
至于曾经年少时说过的,相爱抑或不想爱,相守抑或不相守。没关系的。微言。只要你好好的。
况且,当时你一片赤诚对我,有这样的回忆,我已经赚翻了。
当然,无可怀疑的,当时我也是一片赤诚的。不过——这不够,仅仅只是爱你,怎么够呢?你可以配得上更好的。
亲爱的,你一定要幸福。
再见。我的微言。再见,我的爱。
锦玉心里默默的告别,强忍着眼里的酸意,悄悄的,轻轻的,慢慢的,退出了书房门口。
半小时前,她发信息给于礼。
内容是——楚晋铭骗我,我现在在宋微言这里。我想回去。
十五分钟前,她收到于礼的回复。
内容是——我知道你在哪里,出门右转十分钟。有人在那里等你。我也想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泪奔的感觉
、第 25 章
她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悄悄拎起自己的包,慢慢下了楼梯,出门口的时候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关上大门。一路朝着右方向走。每一步都似用尽全力,却怎么也走不快。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想起安徒生童话里面的美人鱼。她用自己的声音换来了一双腿,如踩刀尖一步一步走向她的爱人。
她用自己毕生孤寂去换他一生顺遂,现今,她也如踩刀尖,一步一步离开她的爱人。
我比你更疼呢,小人鱼。
锦玉渐渐看不清大路了。她无声的哭着,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招来别人侧目。
然而,这十分钟怎么这么漫长呢?真是她这一辈子走过最难走的路,比她以前上学吹台风自己回家还要害怕。
一个女孩子,身在异乡,还要去离开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于礼,所以说吗,我的身家性命果然还是在你手上捏着呢。
她想起那个别扭又坏脾气的人,自嘲一笑。
此时,拐角处停着的白色法拉利里走出一个身影颀长的年轻男人,跟于礼差不多的年纪,身上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风衣。很少有人能把白色穿得这么好看呢,一阵风轻轻掀起他的衣角,可真是飘飘欲仙呐。他的眉眼非常精致,鼻子高挺,犹如被雕琢过一般。于礼贵气,微言温雅,这个男人是清冷。他长腿一迈,过了来,轻声问到“是洛小姐吗?于礼托我来接你。”连声音都是清清冷冷的。
“嗯。是我,请问你——”她胡乱擦了一把眼泪。
“我姓朝。是于副市长的朋友。”他直接无视她的狼狈,绅士的接过她的行李袋往车尾箱一放,打开车门做了个请上车的姿势。虽然姿势像模像样的,但他浑身上下散发的冷漠那意思在锦玉看来就是——你要上快上,老子不和你浪费时间。
锦玉乖乖的爬上汽车,直觉觉得这个男人比于礼还难搞。
一路上,那位俊美的朝先生除了专心开车以外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锦玉在后座无聊的画着车窗玻璃。
开了一会儿的车,他左拐右拐不知道拐到了什么地方。
锦玉拔了于礼的电话,响了几声,那边的人接了起来“喂。”
“喂,于礼。你派来的人是叫朝什么的吗——我这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他把我卖了怎么办——”她压低声音。
于礼——“把你卖了也不值几个钱,倒不如顺我一个人情。”于礼被她逗得心情好起来,想到她这人怕死胆小得很,不由勾了勾唇角,把本来要点的烟放在手里把玩着。
“我好怕——”她难得的示弱撒娇“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出国也没什么好的,别人说话又听不太懂,看个路牌都要看半天才明白,唉——没文化真可怕——”锦玉长吁短叹,没有留意前面开车的冰山也勾起了唇角,笑得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好了,不要怕,今晚的飞机。明天晚上就可以到家了。”他的声音好像有些累,锦玉心里咯噔一下,现在是下午两点多,在A市已经是十点多了,他不会在他家里陪着老婆吧。
她连忙应“知道了,知道了,打扰你了。嗯——再见。”
她忙不迭的挂了电话,不可否认的是于礼的声音给了她安全感。她心里一直飘飘浮浮的,现在终于稳稳落着了。
于礼那边神色莫测的盯着手机屏幕,这人真是的,又怎么了?前半段还好好的撒着娇呢,怎么一转眼就成,打扰你了,再见。唉,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啊。他心底烦躁,终于把手上那根烟点燃了,放到嘴里。
“怎么抽个烟这么久?”他走进来的时候,有人横眉竖目。
“爸,不要生气。小心身子。”宋华棠在他身侧,已经率先递上一杯茶。
于正接过儿媳妇的茶,尝了几口,神色间的怒气减了几分。于正身居要位,早已不在A市,这次是因为元旦休假,回来看看儿子儿媳,儿媳手下是一大间公司,却抽出了时间全程陪同,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玩什么,样样尽心尽力无一不是亲力亲为。倒是这个逆子,唉——不说也罢。
“华棠,你先下去,我有事和他说。”
“好的,爸。等会我叫陈姨送夜宵上来。”她颔首下去,目光瞥了瞥一旁吊儿郎当的于礼,温柔的出声警告道“你不要再把爸气着了!”
于礼敷衍的点了点头。不耐烦的转过身子看着于正“你又回来找我什么事??”
于正见他如此不待见他,心里一阵惊涛骇浪的感叹,但面色如常,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我听华棠说,他回来了。”
“是。但又被我赶出去了。”于礼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不耐烦神色,于正也不好吞吞吐吐只得直白的说“我听说,他好像很喜欢一个叫什么洛的小姑娘,你看——我亏欠他良多,能不能想个法子圆了他——”
于礼神色霎那由不耐烦转为冷冽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宋柏礼不可能!宋氏不可能!宋微言也不可能!还有我!不可能!”
于正脸有难色“怎么又扯到你身上来了,管你什么事??”
于礼扯起一抹冷笑“怎么不关我事,洛锦玉是我的女人。”
于正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这儿子做事极有手段,很有那人几分风范,有时候他都自叹不如。
他几度酝酿不知说些什么,良久才道“你这又是为着哪般?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们,你——华棠可否知道??”
他言谈间竟然露出些关心他的意向来,于礼唇边冷笑更深“她当然是知道。不过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于正被他气极,忍着一口气不发,强压着脾气劝他“你快三十的人了,不要胡闹。后年就要选市长了,你这样——”
于礼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市不市长的,不是有于书记和宋家为我撑腰嘛,急什么。”
于正眉间难得上了一抹悲伤,沉声道“我看华棠这两年所作所为,确实是极好,无论哪一方面她都当得起你好好对待——”
“我如此糟蹋别人是不是很过分!我也觉得很过分,不过子承父业,这不是我们于家的优良传统吗”
“于礼!!你够了!!”于正忍无可忍,一手抓起茶杯就摔,哗啦一声响,于礼唇角倒是扬起笑意了,抓起沙发上外套往外走,冷淡的无视他的怒气“够了啊,于书记,那我走了。”
他不是开玩笑,果然是走了。长腿快步,几步就下了楼梯。宋华棠在一楼,见他这样子连忙上前“这么晚了,还出去吗?”
于礼轻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冷淡的应了一声嗯,脚步并没停顿,几步便走到花园,上了车,发动车子,离开了于家。
他这般冷情,全然不管不顾身后的人带有哀怨的目光。宋华棠掏出手机来,屏幕上是私家侦探发来的相片。每个礼拜都有。
照片是上个礼拜发的,他开车送她去医院,神色焦躁,眉眼急切。还有他们出院,一起到超市里买菜,他跟在她身后提着菜,一脸温情。
这么冷淡的于礼,竟然能够露出这样温柔的神色吗?
洛锦玉,我真是小觑你了。
她心里默默叹道,脸上神色却不变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锦玉当然不可能知道傲娇别扭的于副市刚刚向大名鼎鼎的于书记宣告了自己的所有权。若是那句她是我的女人被锦玉听到的话,她肯定会吐出一口鲜血来的。
于副市,你知道你的女人现在在做什么吗?
朝逸宁将她带回自己的宿舍公寓里,便钻进卧房做事,一直不搭理她。她身为客人也不敢动人家的东西,干坐着等晚上六点钟的飞机。
手机也没有电了。锦玉关了机放在一边充电。实在闲得无聊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但这人貌似是学医的,目光到处无不是学术上的书本。她能够看懂封面就已经够乏力了好吗?还谈什么内容。她不胜其烦,继续找,好不容易找了一本不怎么深沉的,却是一本菜谱。
好吧,菜谱就菜谱咯。总好过干坐着。
他这宿舍的暖气不是很到位,锦玉坐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冷便蜷起身子缩在沙发上读菜谱。
唉,菜谱无聊又乏味,她抱着毛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昏暗。那个姓朝的先生在不远处的餐桌上优雅的用餐。
他目光隔着桌子望来,淡淡的一瞥,然后冷淡的开口“要吃饭吗?”
锦玉摇摇头说“不用了,”
她性格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拿开自己盖着的毛毯,活动了一下手脚便去拿手机。
朝逸宁专心致志吃晚餐,视她如无物。其实锦玉一进房间就已经看得见他宿舍里摆放的相片。那是一个青春活力的女孩子,笑颜如花。她脸上荡漾的幸福,她恐怕此生都无法得到。
怎么说,当她在宋微言的房间里看见自己的相片的时候,她心里何曾没有感觉。但是她知道那不是幸福。
那只是震撼与迷茫,不在实处的东西,握不着的东西,于她而言根本就算不得幸福。
她的幸福,是有人能够替她达成自己的心愿,卸掉她身上的担子,然后,在她生病,孤独,难过的时候,能够安慰她,陪伴她。
她希望宁静安稳。细水长流。
携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
这是她的幸福。
宋微言给不了。她从他那里要不起。
所以,她要离开她啊。
为他好,对她也好。
锦玉心里酸涩,今天已经哭了这么多场,她心里已经能平静思考自己的未来和选择,宋微言,真的不愿再想起。她贪恋他的温柔和怀抱却又不敢去面对这种种困难和荆棘。
她也不过是个贪恋安稳和宁静的女人,她所拥有的东西远不及亏欠的多。她付不起这代价的。而,微言,他拥有的又太多,她不舍得他放弃。
她要他好好的,也要自己好好的。
她可以的,洛锦玉,你可以的。
“六点的飞机,现在可以出发了。”
她正拿着手机胡思乱想的时候,朝逸宁已经吃完饭,披了件外套,拿起车钥匙。
“好的。谢谢你。”锦玉率先出了门,在等他锁门的间隙里,她忽然正正经经的道了下谢。
“这句话等你安全上了飞机再跟我说也不晚。”他把钥匙放在外套口袋里面,语气微冷。
一路上,除了专心致志的开车以外,他还是没有跟她说话。不过途中接了一个电话,虽然只是嗯哦了几声,但冷冰冰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神色温柔起来。锦玉脑里一下子就掠过在屋子里看见的那个女孩子的脸。
爱一个人,是会改变习性的。
爱情是会令人丧失理智的。
她这辈子就碰过一次,就如同染上了毒瘾一样,至今仍然戒不掉。
这真是可悲,她这小半辈子一直克制自己,唯一一次放任就是允许自己去爱他,这本是自己唯一感到美好和不枉此生的回忆,现在竟然又要逼自己硬生生的戒掉。
老天啊,你对我不可谓不残忍啊。
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不会去埋怨,因为埋怨完全无济于事。
无济于事的事情,她一向克制自己不去做。
那么现在——洛锦玉!不要再想关于宋微言的一切了!停下来!!
机场里的人有些寥落,不如今早热闹。也许是因为下了冷雨的缘故。
机场外面停了一辆炫目的白色奔驰。她认得车牌号。是宋微言的车子。他在国内也有一辆一样的车子,那天在后面对着于礼穷追。
“朝先生。也许我不能跟你去机场了。”锦玉觉得很不好意思。
“没事。”他完全没有情绪,淡淡的回答。
“那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打电话跟于礼解释。”她神色很不自然;却很坚定。
“好。”朝逸宁下了车,到尾箱取了她的包,递给她的时候,他想了一想还是说“我认识于礼很多年,他很少求人,尤其是我。你——”他顿了一顿“他从没有谈过恋爱,你不要辜负了他。”锦玉点点头目送他开车离去,但心里活动其实是这样的“有米有搞错,他结婚你都不知道,那肯定关系不是很好啦,不是很好他又怎会经常求你帮忙做事呢?真是的,还不要辜负呢?是他辜负了本姑娘的青春好吗???还没有谈过恋爱呢?看来你对他的了解,真是乏善可陈啊——”
她心里默默做了一段心里建设,然后步到那辆车子前。
外面下着雨,又冷又潮。她敲了敲车窗便别过头去,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宋微言开了车门,吧他拖进副驾驶的座位上。
“微言我——”她想说什么,可是他已经不想听了。宋微言解开安全带,将她压在椅子上,深深的吻上去。他这人温柔的很,就连生气也见不得有几分力度。吻着吻着到倒是自己先动了情,辗转反侧仔细品尝。
锦玉也没有挣扎,她很了解他,她清楚他的性子和弱点。
宋微言果然很开就停了下来,他的声音急切悲痛,黑眸里全是她不敢望进去的深情。
“骗子,你这个骗子。”他将她紧紧抱在自己胸前,下巴抵着她的头发,她被雨淋过的身子有些湿,可他全身都是火,一点也不觉得冷。他不怕冷,他怕猛然发觉自己找不到她时内心空洞的荒芜,一大片风从上面呼啸而过,他不觉得冷,他觉得绝望。
“微言。”锦玉艰难的仰起头,想跟他说,我六点钟的飞机,我要回去。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他不轻不重的斥了一句,将她的头紧紧摁在自己怀里。锦玉不再言语,却敏锐感觉到自己贴着的人轻微的颤动。
他在发抖,他在害怕。
“微言。”她轻声唤他,他不应。锦玉抬起头,却仍是被他轻轻按了回去。
她伸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脸。果然,手下一片冰凉。
锦玉的心霎那间痛得仿似窒息一样,无法呼吸。她身上都是湿衣服,本来就冷得嘴唇发紫,现在更是微微发抖。
微言,我要你好好的。我要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