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听得不远处梅妃惶然低呼,秦毅过去,将她也扶起身来:“朕听说你过来明华宫找羽儿说事,羽儿年少无知,你这做长辈的,就不要与他计较了吧?”
“妾身不敢。”梅妃顿了下,满面悲戚,哽咽道,“但是陛下,凰儿是堂堂大夏长公主,怎能忍气吞声,任人欺辱。。。。。。”
“凰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秦毅打断她的话,不紧不慢道,“孩子们都大了,这些儿女私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儿女自有儿女福,我们就静观其变,乐见其成吧。母后那里,朕自会好生解释,你们就不要再去告状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清淡,却暗含天子威严,梅妃听他如此表态,也不好再说什么,知趣行礼告退。
等梅妃一走,殿内安静下来,秦毅慢吞吞转身,朝向那低眉顺目的两人,鼻腔里谈谈哼出一声。
“哭啊,怎么就不哭了?”
。。。。。。
陪同父母午膳过后,在母妃那里讨了些膏药,漫步到自己寝宫,秦惊羽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场苦肉计,总算将事情平息下去,这回是托了母妃腹中孩儿的福,父皇亲自过问,明里暗里庇护,只用了个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就封住了梅妃的嘴。这帝王心术,用到后宫家事,同样奏效,很值得学习。
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仔细端详,梅妃那一巴掌。听着响亮,其实并不重,事先又有眼神暗示,根本不碍事,只是手掌之际,指甲在面颊上刮了一道微红的划痕。
正瞅着铜镜中略显狼狈的面容,背后青光一闪,镜中映出一张温润明秀的俊脸:“殿下,过来搽药吧。”
“嗯,我自己来吧。”秦惊羽应了一声,转过身去。
“还是让我来吧,殿下闭眼就是。”
燕儿打开一只小巧的银盒,手指从中挑了些许暗红色的药膏,另一只手轻抬她的下巴,正要抹上,忽又停住。
看了看指尖的药膏,手指凑到鼻前,深深一嗅:“不对,以往消肿止痛的药膏,颜色气味都不同。”
“知道你心细。”秦惊羽睁眼一笑,“这本来就不是消肿止痛的药膏。”
“呐这是。。。。。。”
“我外公特制的,显创留痕膏。”秦惊羽暗自好笑,没想到这位老人家年逾花甲,还童心泛滥。做出些稀奇古怪的整人之物来。
“燕儿微微错愕:“为什么要留痕?”
秦惊羽拍了拍面颊。轻笑道:“既然是苦肉计,怎么能不演到底呢?来吧,早些抹上,早些出效果!”
“但是——”
燕儿还在迟疑,秦惊羽已经拉起他的手指,朝自己被打的地方点去。
“殿下,还要演戏吗?”燕儿顺着她的意思,药膏涂上,指腹轻轻摩挲那细嫩的肌肤,眼底充满怜惜之情,“其实又何必呢,那么美的一张脸。。。。。。”
秦惊羽笑着拍拍他的手背:“放心放心,我不会乱来的,这药膏只要停下不用,三日之内自行消除。”
这三日,足够摊在宫中溜达一圈,出宫去串门一趟。
药膏抹散,燕儿净手之后。又给她肩颈细致按摩一番,秦惊羽舒服得直叹气:“爽死了,真是爽死了,哎呦,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睡觉。”
燕儿在她背后轻缓揉按,目色温柔:“殿下方才也累了,想睡就睡吧。”
秦惊羽依言阖上眼皮:“我就睡半个时辰,等下要出门的,你记得叫我。”
“是,殿下好好睡吧。”
燕儿温言软语,替她脱去鞋袜,拉上薄被,凝望着那绝丽的睡眼,唇边笑意加深。
抽在榻前没一会,就听得外间响起人声。
秦惊羽困意袭来,眼睛都懒得睁,也没凝神去听,只不耐嘟囔道:“闹哄哄的,是不是又有人来砸场子了?赶走赶走!”
“殿下别管,我出去看看。”
“好。。。。。。”秦惊羽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燕儿起身出门,刚走到殿前复廊,就见一道英姿挺拔的身影正大步流星走来,背后汝儿正卖力追赶,不迭低唤:“雷郎将,雷郎将,殿下这会该午睡了,请容奴才先去通传。”
雷牧歌步履不停,朗声回道:“我有要紧事,刻不容缓。”
“雷郎将,请留步。”
燕儿从宫柱后方迈出一步,恰好挡住他的去路,面色清淡,负手而立:“殿下已经睡下了,雷郎将想要探望的话,还是改日再来吧。”
雷牧歌冷眼看他,目光如电掠过,眼前少年身高比自己略矮,身形修长偏瘦,面容美如女子,应该不是。。。。。。
“听说殿下今日挨打,我特意过来探望,不知殿下情形如何?”
燕儿听他一问,苦笑道:“情形。。。。。。很糟糕。”
雷牧歌剑眉一扬:“你说具体些!”
燕儿叹气道:“梅妃娘娘前来说理告状,气焰冲天,咄咄逼人,穆妃娘娘听得起火,朝殿下一阵捶打,穆妃娘娘是练过拳脚之人,殿下那身子骨怎么经得起这样折腾,当场就起不来了。。。。。。”
雷牧歌眉头紧锁,追问:“后来呢?”
燕儿答道:“后来型号陛下散朝过来瞧见,从中劝解,才把梅妃娘娘弄走了,要不殿下还挨得更惨。”
“殿下伤在哪里?”
“全身都有伤,尤其是脸上,又红又肿,都不成人形了,殿下向来以天京第一美男自居,这回伤了脸,难过的不行,气得将铜镜都摔了。”
雷牧歌吸了口气,声音暗哑:“你让开,我看看去。。。。。。”
燕儿手臂横伸,丝毫不让:“殿下心情不佳,好不容易才服了药睡下,叮嘱闭门休歇,不予见客;穆妃娘娘也说了,殿下须得安心静养,不宜打扰,更不能情绪激动,否则汤药效力减半。。。。。。望雷郎将三思,让殿下安静修养,不要让我妈这些做奴才的为难。”
“你。。。。。。”
两人目光碰上,对峙不动,汝儿在一旁看得呆住,好半天才回神,站到燕儿身边,怯怯帮腔:“是啊,雷郎将,燕儿没说假话,你还是请回吧。”
雷牧歌默然看了下那边回廊深处,微叹一声,突然一个转身,朝来路大步而去。
看着那端然挺直的身影,汝儿悄然喟叹:“这雷郎将,当真是将门虎子,英武不凡,难怪长公主闹得天翻地覆,非他不嫁。。。。。。”
旁边之人轻笑:“闹吧,只要她没这心思就行。”
汝儿听得不解:“谁?”
“你啊!”燕儿在他额上敲了一记,笑容满面,漫步回房。
情敌谁退,然形势不明,看紧那没心没肺的主子,才是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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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琅琊之光 第二十四章:野心勃勃
一觉醒来,整个人都是无比舒爽。
坐在榻上,接过燕儿递上来的温热布巾擦了脸,拾起枕边的铜镜一照,只见面颊上一片红痕,高高肿起,俨然一副遭受重创的摸样,逼真得吓死人。
“真是个好东西,本殿下这幅尊容,没人会再来找茬了吧。”
秦惊羽对效果十分满意,示意燕儿将药盒收好,伸了个懒腰,随意问道,“对了,先前是谁在外面吵闹?”
燕儿略想一下,答道:“是雷郎将。”
秦惊羽皱眉:“是他?他来做什么?”
燕儿笑道:“大概是听说殿下挨打,心里歉疚,过来探望。”
“哦。”秦惊羽瞥他一眼,“你把他赶走了?”
“不是赶,是请。”燕儿笑了笑,忽而面色一整道,“殿下是希望我把他赶走吗?”
“俗话说得好,冤冤相报何时了。呵呵,我摆他一道,他将我一军,已经扯平了。本殿下心胸宽广,不计前嫌,等过几日我消了肿,他消了气,我再找他喝酒去。。。。。。”
燕儿没说什么,只递上来一册薄薄的书卷:“这是上回殿下交付影部几项事务的调查结果,请殿下过目。”
这样快就有眉目了?
看来自己在北凉安插影部弟兄的决策,十分英明正确。
秦惊羽接过来,迅速浏览一遍,低声喃道:“竟然跟几国都有生意来往。。。。。。”
燕儿点头道:“不错,这其中还包括大夏。向氏商行在北凉实力雄厚,颇有后台,其中聚集了最好的冶铁驯马高手,明里经营茶叶香料丝绸瓷器,诸如此类,暗中则是出售铁器马匹,所售之物品质优良,价格实惠,各国都是幕后与其交易,积极充实军备。”
难怪那样财大气粗,原来是做这样的生意,想必别的都是些小打小闹,幌子摆了。
秦惊羽从头细看,边看边笑道:“若是将来几国交战,干爹倒是可以大发一笔横财。”想了想,又问:“这样的超级大商贾,北凉国主就任其发展,不予约束?”
“据影部派驻北凉的影士传回消息,那风如镜贪杯好色,近年来一心寻求长生不老之术,北凉军政大权实际却是握在北凉王风如岳手里,向老板精于交际,与北凉政要打得火热,这最近几年发展迅猛,赤天大陆无人能及。”
“没想到, 我还能有个这样厉害的干爹,这运气啊,好得出奇。”秦惊羽摇头,自嘲笑道,“本以为是本殿下人品出众,魅力无穷,没想到只是块借助上位的跳板。不过也是奇怪,他为何这四年来对我一味给予,不图所求?”
燕儿抿唇,半响才道:“这向老板早知殿下身份,却如此沉得住气,只怕另有企图。”
“另有企图?图个什么呢?其实我就一个庶出皇子,在朝中一无背景,二无人脉,他怎么不去巴结我两位皇兄,这宝可没押对。。。。。。”秦惊羽说罢,看了眼窗外天色,跳下软榻,推下还在沉思的燕儿:“去给我拿件干净衣服来,我该去拜会他老人家了。”
燕儿眸光微闪,笑道:“就这样子出去?”
秦惊羽在镜前左顾右盼,自得一笑:“要的就是这个味。”
大半个时辰之后,秦惊羽一身华贵锦服,面上一道鲜明的红痕,大摇大摆出现在宫门处,燕儿换过寻常衣装,紧随其后。
在宫门处验过出行腰牌,也不顾守卫士兵惊疑的目光,大大方方走出皇宫,钻进早已备好的马车,一路朝城南行去。
远远见得前方街口,秦惊羽示意让车夫靠边停车,两人步行前往,没走一会,就到得门前。
那原本高大气派的院落,显然是最近才修缮过,灰墙加高,朱门重漆,顶上一块崭新的乌木横匾,上书两个金光耀眼的大字:向府。
燕儿上前叩门,府门随即打开,一名青衣仆从走了出来。
那人站在门口一眼望过来,没等秦惊羽说明身份,已经是惊喜叫道:“是少爷吧,老爷天天念叨少爷呢,今日总算是过来了。”
说着,急急迎上前来,恭敬行礼:“小人伍沛,见过少爷。”
秦惊羽点头问道:“我干爹在府中没有?”
“在,老爷在的,少爷请跟小人来吧。”
一路跟着伍沛前行,院子里地方宽敞,假山树木,亭台楼阁,过往丫鬟仆见他们过来,均是立在廊前路边欣然行礼,口中恭敬唤着“少爷”,而之前在百花阁大门口看到过的那一大队劲装男子,此时全无踪影。
尚未走到大厅门前,伍沛就是扬声高叫:“老爷,老爷快来,您看是谁来了?”
须臾间,向海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大步奔出,朗声笑道:“怪不得今日一早就有喜鹊在枝头叫唤,原来是三儿要来啊!快,快进来!”
“干爹太客气了。”
“第一次进家门,真是难得啊,伍沛,快去叫丫鬟给少爷斟茶!”向海天侧头唤了一声,回身过来,拉着她往堂前走,目光撇过她面颊上的红痕,不由一惊,“三儿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么,给干爹说说!”
秦惊羽笑得有丝尴尬,“咳,哪有人敢欺负我,还不是我在百花阁那相好,跟我耍性子闹别扭给弄的。。。。。。让干爹见笑了。”
“原来如此。”向海天哈哈大笑,就连一旁的伍沛也是掩口,忍俊不禁。
“三儿啊,对女人可不能太宠了,会惯坏的。”
“是,孩儿记住了。”
两人相携进屋入座,秦惊羽环顾四周,但见壁上悬挂字画,桌上摆放棋盘,墙边博古书架上满是或新或旧的装订书籍,下方则是些高高低低的京瓷大花瓶,整个房间布置既清幽雅致,又不失华丽贵气,不由暗地称赞。
向海天瞅见她的神色表情,笑道:“怎样,这宅子还不错吧?”
秦惊羽翘起大拇指,由衷道:“相当不错,我从未见过这样富贵大气的宅子。”
向海天眼底光芒一闪,抚须笑道:“三儿谦虚了吧,你见过的地方,那才是真正的富贵大气啊!”
秦惊羽故作怔愣:“干爹说什么呢?”心头却是一凛,终于开始试探了。
向海天笑了笑,正待说话,伍沛领着一名丫鬟端起托盘进来,奉上茶水点心。
“三儿,这是北凉最好的雨前雪露,产于雪原高山之上,只有五棵茶树,每年的产量也就那么四五两,干爹这回特意带来给你尝尝鲜的。”
“哦,这样好的珍品,我倒是要尝尝。”秦惊羽端起茶杯,感觉到背后投来的警示目光,趁人不备,衣袖一翻,比了个手势回应,以示安抚。
浅抿了一口茶水,幽香扑鼻,清气袭人,只不过,茶香中混杂着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酸味。
果然有问题!
秦惊羽面上不动神色,只衣袖掩口,轻咳两声,顺势将之咳出:“咳咳,好茶!真是好茶!”
“既然三儿觉得好,我这里还有些,等下带回去喝吧。”
“哎,干爹,怎么好有意思呢,这又吃又拿的。。。。。。”
“在干爹这里,就不要客气了,伍沛——”向海天高声喊道,“你去内屋将我给少爷带的茶叶,以及那些礼物都拿过来!”
“是,老爷!”
眼见伍沛大步离去,向海天回过头来,笑眯眯看着她,举杯道:“这茶好是好,就是太少,你拿回去之后也不要多泡,免得上瘾,到时候你再找干爹要,干爹可变不出来。”
秦惊羽点头称是:“我一天泡一点就是,省着喝。”
茶杯凑到唇边,有丝犹豫,茶水有异,方才那一口没吐干净,如今再喝下去,不知对身体损害有多大。。。。。。
思维只停顿了那么一瞬,便是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反正有备而来,这关键时刻,绝不能露陷。
一念及此,对着茶杯深深一嗅,一边称赞一边凑到唇边:“真是好茶啊。。。。。。”
“不好了,侧院起火了!起火了!”
外间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止住了她的动作,雪中送炭,成功解围。
这火来的真够及时的。。。。。。
秦惊羽吓得不轻,赶紧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哪里,哪里起火了?”
“三儿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