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那还不要她的命?!
秦惊羽吓得赶紧将她衣袖拉住:“母妃饶命!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真不愧是混过江湖的女侠,这招杀手锏,来得真是又急又猛,直接扣住她的脉门,连垂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缴械投降了。
“这就对了。”穆云风抬眼端详下她的装扮,笑吟吟拉她出门,“吃个饭,只是举手之劳,难不成母妃还会害你么?”
害她当然不会,不过是想着办法把她往雷牧歌身边推而已!
秦惊羽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吃饭可以,但是习武之事就算了吧,外公都说我这身子没法习武,何必做这白用功呢?”
“傻瓜,谁叫你真的习武了,跟着牧歌比划比划就行……”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正殿门前,秦惊羽只得收了声,遵照礼仪侧立一旁,待穆云风踏进门槛,这才随之进去。
“臣见过穆妃娘娘,三殿下。”
雷牧歌仍是那一身英挺威武的宫禁郎将服饰,只是头盔摘下放在一旁,一件两人进来,即是恭敬行礼。
“免礼,这里没有外人,牧歌不必拘束。”
穆云风含笑上前,亲自将他扶起,对于这位意想中的女婿人选,真是越来越满意。
三人入了座,穆云风居中,雷牧歌在左,秦惊羽在右,却是形成一个品字型。
穆云风率先举杯,微笑道:“牧歌,今日我要谢谢你,对羽儿如此照顾,特别是这一回全靠你悉心救助,他才能平安脱险。”
雷牧歌怔了下,取了案上酒杯,双手端举,不卑不亢到:“此是牧歌份内之事,不足一提。”
穆云风满意点头,正要端杯饮下,一只小手过来,夺了她的酒杯。
“母妃身体要紧,不宜饮酒,这酒让我来代劳吧。”秦惊羽说完,瞪了雷牧歌一眼,一口饮尽。
穆云风收回手,若无其事继续与雷牧歌寒暄笑谈:“这个孩子,别看他平日嘻嘻哈哈的,其实心肠好,知道心疼人……”
老天,她又不是什么滞销货,需要这样大肆推销吗?
秦惊羽低头,又听得穆云风朝雷牧歌笑道:“羽儿年纪小不懂事,若是往后有什么差池,牧歌,你要多帮扶担待……”
雷牧歌听得不甚明白,却仍是点头称是。
“还有……”
“母妃。”一直在自己案前默默取刀切割烤肉的秦惊羽起身上前,恭敬将装满小块烤肉的瓷盘奉到穆云风面前,轻柔唤道,“这烤肉味道甚好,母亲请用。”
这谦恭孝道之举,引得穆云风欣慰一笑,却忘了自己所说话题,只举筷食用。
她这一开动,左右两人也跟着吃喝起来。
这回的酒宴是穆云风亲自过问准备,食案上菜肴丰富,令人食指大动,就连那清酒也是上口香醇,席间穆云风与雷牧歌低低叙话,问些军营生活,以及家人近况,秦惊羽也懒得理会,自顾自吃菜。
没过多时,就见穆云风招来殿门口的琥珀,欣然起来:“好了,我有些困了,先回寝宫歇着去。”
雷牧歌作势起身,却被她按住:“牧歌被我拉着说话,菜都没吃两口,羽儿就替我好好招待,以表谢意。”
“是,母妃。”
接收到她警告的眼神,秦惊羽再是不情不愿,也只得应允。
琥珀搀扶着穆云风走出殿门,外间侍立的宫女太监也被尽数唤走,殿内殿外一下子冷清起来。
“我哪里招惹你了,这里不待见我,打进殿到现在,就没正眼看过我呢!”
秦惊羽哼了一声,夹了块肉在嘴里大嚼。
雷牧歌见她不答,也不再追问,起身端起自己面前的食案,举步上前。
秦惊羽正端着杯子喝酒,一见他的动作,惊得险些呛到:“咳咳,喂,你做什么?”
雷牧歌将自己的食案与她面前的拼到一起,摆放整齐,这才回答:“与你坐近些,方便说话。”
秦惊羽犹在记恨他自作主张,打自己个措手不及,此时也懒得理他,低头夹菜吃。
“在想什么?”杯子刚空,他就利用臂长手快的优势举壶斟满,眼神明朗,笑容灿烂。
秦惊羽瞟他一眼,这家伙长得人模人样,再加上一张正经诚恳的笑脸,实在狠不下心来置之不理。
“我在想啊,你雷府里的厨子是不是集体罢工了……”
雷牧歌轻笑道:“这倒没有,我家下人极是忠心。”
“那你怎么老是来我这里蹭饭?”
“怪不得脸色不好,原来是不欢迎我。不过,我就来了两次,实在不算多——”雷牧歌掰着手指,一次一次说给她听,“上一回是道别践行,这一次是答谢拜师,说到底,还差一次接风洗尘呢!”
这个人,脸皮怎么就那么厚,一个劲往她这里黏?!
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这态度就一点没变,而且还更加变本加厉……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秦惊羽盯着他左看右看,横瞧竖瞧,仍是不得其解,不知不觉将一壶酒喝了个大半,打了酒嗝,闷声道:“我反正是不会跟你学武的,你开个条件吧,我们交换!”
雷牧歌挺身跪坐,慢条斯理斟酒递给她,笑容淡淡:“真的?”
“当然是真的。”
他笑了起来,眉眼间带着难言的喜气:“那好,你做我的男宠。”
“什……什么?!”秦惊羽一口酒刚进嘴里,就是扑的一声喷了出去。
雷牧歌也不见怪,举袖擦了擦脸颊被溅到的酒水,笑道:“这样就吓到了?那好,就换一个吧……”
秦惊羽摸了下微烫的脸颊:“你说。”
对面簌簌轻响,雷牧歌陡然站起身来,绕过食案,欺身而至。
秦惊羽呆呆仰望,一时不明所以,这家伙要做什么,一脸严肃的表情,以下犯上,还有点君臣有别的自觉不?
“我府中老管家有位远房亲戚的孙女,当年曾在明华宫做宫女,后来出宫嫁人,听说雪儿夭折之事,她觉得奇怪,就说了一句话——”
秦惊羽心头一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望着他摇头傻笑。
“她说,当初身染重病奄奄一息的是小皇子,怎么过世的却是小公主呢?”雷牧歌蹲在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个,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完了,完了!
秦惊羽低头咬唇,这家伙果然是掌握了内幕,这才如此嚣张,频频试探。
“呵呵,”抬头,继续傻笑,不去看他的脸色,佯装糊涂朝他挥挥手,“雷牧歌,你是不是喝多了,你今晚酒饱饭足,这宫门也就快关了,要不我找人送你回府吧?”
“是么?”雷牧歌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来,就在她欲起身送客之际,突然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拽,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羽儿,你为何还不相信我,我没有任何恶意,我发誓!”
这逻辑,就跟坏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一样……
秦惊羽有丝头晕,赶紧撑在他的胸口,阻止两人身体的进一步靠近:“我爱美女,我不爱男人,你放手!”
雷牧歌轻叹一声,嗓音低沉而动听:“我想了四年,念了四年,不管你是谁,要我放手,那是绝无可能。”
看着那张俊脸徐徐凑近,温暖的气息伴着酒香袭来,秦惊羽吓得怔住,胸中鼓动如雷,他可是要吻自己?怎么办,是接受还是拒绝?
他是姐夫,是姐夫啊……
“我说,那个,雷牧歌……”
“嘘——”
雷牧歌轻轻吐气,朝着那粉艳的樱唇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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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暗夜生光 第十八章 手下留情
这嗓音,秦惊羽好不陌生,正是她下令击杀的对象,玉面狐狸,程十三。
怎么。回来找她算账了?
此念一起,就见他手掌虚空一挥,一道银芒在墙下炸开,星星点点,像是苍穹上群星坠落,光焰曜日,绚丽璀璨。
对于这华美之光,秦惊羽看得傻眼,底下两人却是骤然一惊。
这是程十三闯荡江湖的成名暗器,名曰修罗花,沾衣立爆,及体血溅,姿态虽美,却威力无穷,不遇强敌,他是绝对不会使用。
惊诧的瞬间,星辉已经精准无误,到得眼前。
几乎同时,两人一左一右,豁然起身,身形暴涨数尺,平地跃起,生生躲过致命一击。
黑暗里银光忽现,却是第二波攻击霎时袭来。
两人刚一着地,又自弹起,一个似出谷猛虎,一个如腾渊蛟龙,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刀斩,剑刺,将面前团团银芒震落在地,自己也是全身而退,脱离险境。
高手过招,立竿见影。
而机会,也是稍纵即逝。
就这么一停一斗,程十三已经夹着秦惊羽越过重重宫墙,消失不见。
唉,那两个男人,真是笨死了!
耳畔是呼呼风声,秦惊羽浑身被绳索缠住,虽然不紧,却也挣脱不得,唯有从心底发出一声感慨。
好在手指还活动自如,来不及多想,即是食指举起,对准他的后颈:“快放我下来!”
这回程十三居然丝毫不惧,夹着她在宫墙上一路飞奔之际,并不忘侧头一笑:“你这招不管用了。”
风影戒,不管用?真是笑话!
秦惊羽冷哼一声,就去扳动戒指底部的开关。
风声中,程十三的嗓音邪魅低沉:“你信不信,我在毒发身亡之前,有足够的时间招来宫中卫士,顺带把你身上衣裳扒光,好让他们看个清楚明白。”
“你!阴险卑鄙!”秦惊羽低骂一声,悻悻然收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同归于尽,那是笨蛋才有的行为!
“我再阴险卑鄙,也比不上你,居然雇人来追杀我,这没良心的女子……”
秦惊羽一脸怔愣:“大叔你被人追杀了?谁啊,是谁啊,这么正义勇猛!”
程十三瞪她一眼,趁着夜色一路疾驰,不多时,就跳下宫墙,朝着那高大的重檐殿楼奔去。
秦惊羽眼尖,一眼认出这是宫中闲日报时祸乱鸣警的鼓楼,正感诧异,就感觉他抱着自己飞身跃上阁楼,径直朝前,推门而入。
室内空荡无人,墙角有几只布满灰尘的大木箱,上面放些废弃的绡绫,廊前一盏宫灯燃亮,散发着幽幽微光,从窗户缝隙投射进来。
秦惊羽一眼将四周景致瞧了个遍:“你笨啊,不乘机逃出宫去,躲在这里做什么?不到天明就会有人前来击鼓。”
“那面大鼓弄坏了,正在修呢,这几日鼓楼休歇,没人过来。”程十三将她放在地上,转身关好房门,呵呵笑道,“你很想出宫是不?叫我两声情哥哥,我就带你出去!”
秦惊羽别过脸去,鄙夷道:“你都一大把年纪了,何必非要扭住青春的尾巴不放手呢?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你禽大叔。”
“一大把年纪……”程十三低低重复,又好气又好笑,“我真的那么老嘛?我今年才二十六岁而已,比那两个打架的小子也大不了多少。”
二十六岁?放在她的前世,那可是最佳王老五的美好时光,只不过,现在是古代啊,倒真是够老的!
秦惊羽哼道:“他们可比你年轻多了,真正的青春年少,风华正茂,哪像你,就一个糟老头!”雷牧歌今年刚刚及冠,至于那个灰衣人,看起来年纪也就二十上下……
“糟老头?!”程十三轻笑,作势扑了过来,给她解着绳索的同时,也是去扯她的领口,“牙尖嘴利的丫头,敢说我是糟老头,今日就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
天,他要做什么?
“程十三!你混蛋!乌龟王八蛋!”秦惊羽大惊,曲起膝盖,撞向他的胯部,无奈力气微弱,被他轻松躲过,大手按住她的双臂,整个人都半趴在她身上。
程十三盯着底下怒目圆睁奋力举臂的少女,微微摇头:“小女子,你太粗鲁了,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你管我呢!”
秦惊羽被他按住手臂,动弹不得,又见他笑着俯身下来,气得破口大骂:“你敢动我,我就叫人阉了你 ,让你以后再也采不到花,我——唔……”
男子火热的唇在下一刻堵上她的嘴,滑腻的长舌伸进微张的樱唇,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这该死的采花贼,又在轻薄自己!
秦惊羽只怔了那么一瞬,就是拳打脚踢,拼命挣扎,程十三无动于衷,一手将她的双手缚在背后,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颈结结实实吻了个够。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移开唇舌,抱着她坐起身来,舔了舔唇,犹在满足回味:“真是又香又甜!”
“甜你个头!”秦惊羽幡然醒悟,挣扎着用力推他,“程十三,你个混蛋!我要将你五马分尸!”
“咳咳,女子这个时候该是娇羞薄嗔的啊!”程十三微微一闪,避开她的拳脚,看着她怒气冲天的抓狂摸样,哈哈大笑,“小女子,我发觉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喜欢我的人多了,并不稀奇。”
秦惊羽举袖狠狠擦掉唇角:“呸呸呸!你真是脏死了!”
“我不脏,我来之前用茶水漱过口的。”
“少来恶心我!真是,流年不顺,遇上只疯狗乱咬人……”
程十三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她的眼睛,幽幽道:“真的这样讨厌我,还重金雇人取我的性命?”
“是,我讨厌你,”秦惊羽毫不犹豫抬手,食指再次抵住他的颈部,“你这个色胚,禽兽,流氓,今日我要为天下女子除害!”
程十三不躲不避,只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除害这话说得不妥。我虽然采花无数,但是从不强行逼迫,那都是她们自愿的,而且第二日还舍不得我走……”
“我不信。”
“不信?”程十三揉着她的头发,轻笑道,“呵呵,你其实是怕我泄露你的真实性别,要杀我灭口,我说得对么,三殿下?”
最后三个字,蓦然加重了语气。
秦惊羽心头微凉,他果然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眨眨眼,忽而一笑:“我怕什么,我就是平日乔装打扮出宫游玩而已,谁还能把我怎么样?”
腰间一紧,却见他目光炽热:“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今后,就由我来守护这个秘密。”
秦惊羽冷笑:“少摆出一副救赎的姿态,说吧,你有什么企图?”
程十三勾唇一笑:“我与你外公审议穆青曾有一面之缘,看在他的面上,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放了我?”
“放了你,下一次就不好再抓回来了。”程十三抚上她的脸颊,一路轻缓向下,眼底尽是浓浓情欲:“别急,我们先在这里生米煮成熟饭,等他老人家下回来天京,我正好去求亲,我会好好疼你,往后再也不采花了,我——”
“做你的大头梦!”
秦惊羽忍无可忍,凝神屏息,右手指尖朝他鼻端一弹!
粉色烟雾突如其来,瞬间散开。
程十三眼角余光一直盯着她的左手食指,对那枚风影戒暗自警惕,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