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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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 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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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自量力的傻子!
鬼面少主低哼一声,返回之前的敞口船,正待坐回舱中静观其变,忽听得有人低叫:“少帮主,又来了一艘船!”
帮众惊疑声中,但见远处白帆高张,金光闪耀中一艘大船飞一般驶来,乘风破浪,气势惊人。
鬼面少主心生诧异,定睛细看,只见那大船驶近,船头人影绰绰,朝江中抛出无数团绳索,落水之人纷纷抓住绳索,借力朝来船游弋。
又听得扑通一声轻响,船上一人凌空而起,箭一般射入水中,回旋出没,朝漩涡处游过去!
“怪了,这些人都不要命了么?”那名黑龙帮人喃喃自语,“这名公子哥到底是什么人……”
鬼面少主盯着那漩涡处起伏挣扎的人影,面具下的脸平静如昔:“管他是谁,最终只是死尸一具……传我命令,放箭!”
秦惊羽人在水中,五感未失,对那熟悉的嗓音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感觉周围白浪滔天,波涛林立,排山倒海一般翻转袭来,不由心底苦笑
程十三,他当真那么狠心,竟决意置她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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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长空 第五章 同舟共进
此时正是盛夏,江面温度倒也适宜,只是水下好几股寒流袭来,拽着她狠狠往下扯,却是冰寒刺骨,力道凶猛得出奇,李一舟已经用尽全力,还是没能将她抓住。
眼见两人手掌被激流分开,秦惊羽低声呼叫,。嘴正张着,冷不防一口江水倒灌进来,呛进气管,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嗽的同时,又一口水灌进口鼻,浪花翻滚,视线变得模糊,隐约瞥见雷牧歌的身影朝自己飞速靠近,可是水底的拉力愈演愈烈,面对这大自然的力量,腰间的琅琊神剑似乎也不起作用,吸尽了水的衣衫紧贴在身上,越来越重,所有的一切犹如一道沉重的枷锁,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只刹那间,江水没顶,她在激流涌动的水中被拉扯得七荤八素,径直沉坠下去。
自从呛水之后,胸口就开始发闷,脑袋也是晕乎乎的,江中光线不太好,黑沉沉一片,她努力蹬腿,想朝着头顶上明晃晃的亮光浮游上去,但那股巨大的拉力却死死拉着她下坠,就在她精疲力竭,即将丧失意识之时,忽觉手腕一紧,白花花的衣带拂过颜面,身旁有温热的触感,似是被人从激流中扯回来,顺势揽住了腰身。
来人,身着白衣……
不是雷牧歌。也不是李一舟,不是之前大船上的任何一人,那么,是敌非友!
恍然间牢牢抓住这一点,双手乱挥,如藤蔓般吊挂在那人身上,缠得死紧,不管能不能逃离这漩涡地带,好歹也要拉个垫背的不是?
背心微颤,似乎是那人在暗地轻笑,秦惊羽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失去意识。
说来也怪,就在她闭眼那一瞬间,腰间的琅琊神剑蓦然发出幽幽紫光,虽不能劈开水路,却也保护着她不受激流冲击侵蚀。
那人见得这般奇景也不意外,托着她避开水底旋流,姿态轻盈,随着水波流动的方向,如游鱼般朝岸边游去。
游着游着,忽觉一道巨力从背后袭来,他微微侧身避过,却被人抓住小腿,扣得死紧,而另一边,秦惊羽身旁也多了一人,拉住她的胳膊不松手。
那人心生烦躁,一脚朝来人腰际踢去,只苦于于腿有旧疾,力度又被江水卸去三成,虽然命中目标,却如隔靴挠痒,无济于事,反被来人抓得更紧。
水花翻腾,几人相互拉扯扭成一团,隐在水中越飘越远,并不知背后惨叫惊呼声迭起,夹杂着飞溅的浪花,那船桅折断甲板穿透的大船终于被江水覆盖,彻底沉没下去。
巨大的漩涡在江面旋转着,扯动水上大大小小的物事,一起拖进黑暗的江底,过得片刻,漩涡越来越小,江面上渐渐归于平静。
“主子!主子!”有人在船上着急喊着,绳索尽数收起,数根长竿探出,却没能搜寻到半个人影。
落水被救的大夏士兵也纷纷涌到船舷处,盯着那平静如初的水面,惊骇不已。
人呢,哪里去了?
相较于这边船上的慌乱,黑龙帮的船队有序收拢,准备驶向下游的母漩,要知道这洄水湾的漩涡只是子漩,所有被卷入水底的物事过后都将在下游的子漩喷出,那船只碎片并不稀奇,船上所载的财物才是目的所在。
只可惜,没能抓到那名出身贵气的公子哥……
鬼面少主往江面上淡淡投去一瞥,抬手道:“开船,去母漩收货。”
眼见黑龙帮船队驶离,大船之上众人也不予追赶,两帮人马之前各为其主,此时目标一致,暂且放下积怨,放下小船齐心合力在水面搜索,半日过去,仍是一无所获。
“这是你们南越的地盘,怎么会对这打家劫舍的江湖帮派不管不问,放任自流,你们南越朝廷是干什么吃的?!”那队大夏兵士的队长忍不住抱怨。
船上一干黑衣侍卫听得怒气横生,那黑衣首领眼色制止。沉声道:“不必担心,有我家主子在,你们那殿下不会有事的。”从天京到格鲁,这一路以来,主子对那位太子殿下的关爱与维护,他在旁看得清楚明白,特别是方才从船头那飞身一跃,带着不顾一切的决心,他根本来不及阻挡,只能是暗地忧心
主子腿伤未愈,当远离寒凉之物。而这洄水湾的暗流,却是阴寒之极!
想到这里,即令所有黑衣侍卫登上小舟,划去之前漩涡激流之地,轮流下水寻人。
这黑衣侍卫均是南越人,生在水乡长在水乡,凫水潜游都是个中好手,而一干大夏兵士则是内陆人氏,水性大都普通,见得他们弃船远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原地等候。
又过得许久,忽然有人指着水面,惊声叫道:“快看,那边水里有人!”
却见一跟浮木从上游飘然而下,浮木上斜斜趴着一人,靠在大船边上的小船闻声划过去,没等靠近,那人自己放开浮木游过来,攀上船舷,竟是李一舟!
“李副爷?”大夏兵士们又惊又喜,赶紧围拢过来。
李一舟抹一把脸上的水珠,喘了口气站起来,顾不得回答,朝水面叫道:“雷,别找了,快起来!”
叫了半晌,才有一人慢慢从水里探出头,沉着一张俊脸朝大船游来,正是雷牧歌。
见他俩都平安没事,众兵士登时松了口气,七手八脚去拉,雷牧歌摇摇头,手臂撑在船弦上,轻飘飘跃上船头。
“雷!”李一舟抢先奔到他身边,低问,“怎样?”
雷牧歌看着平静的水面,眼神黯下:“被他溜掉了,连殿下也……”余下的话无需再说,李一舟也心里明白,两人联手在水下与那南越皇子对敌,但那人深谙水性,又熟知地形,缠斗良久还是被他逃之夭夭,还顺带掳走了她!
眼见船上皆是大夏兵士,那人的一干黑衣侍卫已经不知去向,李一舟气的一掌击在船舫上,砰然作响:“这小子,乘虚而入,真是诡计多端!”看着滔滔江水,一筹莫展,只得转头望向雷牧歌,“我们怎么办?”
雷牧歌环顾四周,忽然看见那大船船家正哭丧着脸与几名桨手坐在角落不由得大步过去,高叫:“船家”
“雷爷,小的在。”船家耸拉着脑袋,周身透湿,回应得有气无力。
雷牧歌哪里还有心思跟他客气,一把揪住他的胸襟:“我问你,黑龙帮的总部离此地还有多远?”
那船家嚅嗫道:“那黑龙滩,距处还有三十余里……”
“三十余里……黑龙滩……”雷牧歌蹙眉,沉吟片刻;决然道,“那好,我付你十倍船资,再赔你一艘新船,你带我们去黑龙滩!”
“黑龙滩?!”李一舟与那船家同时低叫,“雷你疯了吗,刚刚才吃了败仗,不想着如何找人,却还想去招惹祸事,自投罗网?我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就是要去自投罗网一一”雷牧歌眼望江面,眸光渐亮,闪耀着必得的神采,“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不去,她也会去的……”
这是南越地界,是那人的地盘,若是对方有心将她藏起来,他们要想在这偌大的水域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那个嗓音身形都酷似程十三的鬼面少主的出现,却是一个契机,依她的性子肯定会去查明真伪。
守株待兔这一招,那人会用,他也会……
天色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秦惊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之后,首先感觉到手腕和足踝都有微微的疼痛,而且全身都在轻微摇晃。
到神智渐渐清醒时,鼻端闻得近旁有淡淡的松香味,耳际更听到了连续不断的嗡嗡声,睁开眼,眼前是略为幽暗的光线,慢慢适应之后,她发现自己竟是置身一艘小船之中,顶上是微耸的船篷,船中并无油灯,那莹然微光乃是来自于身边一颗圆润的夜明珠。
动了动手指,摸到身上干爽的衣物,不由得猛然坐起身来。
“醒了?”小船停住,一只手掀开布帘,来人嗓音晴朗且熟悉,正萧焰。
珠光淡淡,映出他清俊儒雅的轮廓,数日未见,他看起来有丝憔悴,面颊微减,一双黑眸更是幽深如墨。
秦惊羽愣了下,明白之前是他在划桨前进,所以船身才会在摇晃,而那种嗡嗡声,想必是水面上的蚊子在小船四周追逐觅食,好在船中点有松香驱蚊,她才不会受这蚊虫之灾,看来他对她照顾得很是上心。
勉力定了定神,她随意点下头,清淡应道:“萧二殿下不是回苍岐去了么,怎么有幸在此遇见?”
“谁说我回苍岐去了?”萧焰笑了笑,目光凝然,“我说过的,今后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见过脸皮厚的。却没见过厚得这样无与伦比的!
秦惊羽轻哼了一声没说话,他显然是不甘心被她如此冷落,自顾自凑上来,解释道:“之前是那孩子病得厉害,在路上耽搁了,我已经连夜赶路,还是落在你们后面……”
“理解理解,萧二殿下与小世子父子情深,血脉相连,何必还辛苦奔波呢,依我看,还是早早回苍岐的好,皇子妃望穿秋水,正好一家团聚,共享天伦。”捏了捏衣角,还是之前的那套,又摸到腰间的神剑尚在,秦惊羽放下心来,说得语重心长。
“天伦?”萧焰唇边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轻叹道,“你不明白,那孩子终归是……不能有所闪失。”
这还用说,南越皇帝的皇长孙,他的嫡长子,当然不能有任何闪失!
秦惊羽腹诽一阵,对这个话题颇感不喜,也就懒得细说,抬眸望向四周,回想起昏迷前的情景不觉问道:“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雷牧歌他们呢,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这是德泽湖,你睡了一日一夜,现在天快亮了,我已经发了信号,等下我的手下会过来接我们的,至于雷牧歌”他抿下唇,见得她面上的关切之意,目光微冷,唇边却仍是浅浅含笑,“他水性不好,那洄水湾激流湍急,不知道飘去哪里了。”
秦惊羽瞅他一眼,心道雷牧歌武功高强,就算水性稍逊一筹,也不至如此不济,只是自己失踪这一日一夜的时间;众人铁定担心得不行!
如此想着,低头揉着手腕脚踝,正奇怪为何微感痛楚,却听得萧焰柔声问道:“我已经给你按摩过,是不是还疼?”
“还好,不太疼。”
“都怪我,没早点甩掉那两个莽汉……”
见他满目失悔之色,秦惊羽有丝了然,想必是他与雷牧歌他们在水里争来斗去,拉扯所致,他水性最好,又占尽天时地利,但也胜得不算轻松。
放下衣袖,清了清嗓子,她正色道:“那个,我跟你打听个人。”
谁?
“黑龙帮少帮主,姓甚名谁,是何来历?”
“黑龙帮?”。萧焰眉头轻拢,无奈一笑,“我就怕你一路招摇过市,惹来这伙强盗垂涎觊觎,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
秦惊羽听得挑眉:“不过是个江湖帮派,竟连你萧二殿下都如此忌惮?”
萧焰缓缓摇头:“不仅是我,就连我父皇都对其礼让三分,否则以我大哥的脾性,哪容得它在南越边界招兵买马,扩张势力,早就派军一锅端了!”
“竟有这等手?。’秦惊羽微微张嘴,看来这回是小看了对方的实力,围剿不成,自己反倒被打个落花流水,说出去真是丢人!
萧焰点头道:“我父皇昔日在外游历时旧疾发作,幸得这黑龙帮帮主出手救治,威恩在心,是以对其行径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对了,你打听那少帮主做什么?”
“没事,随便问问。”秦惊羽自然不肯对他说真话。
萧焰也没追问,自语道:“那黑龙帮帮主性情孤僻,独来独往,半年前无缘无故冒出个少帮主,道上四处流传,说那是他早年的老相好生下的私生子,因为娘亲过世,千里迢迢前来认亲,父子相见,抱头痛哭云云。”
“呵呵,这年头,父子情深的戏码怎么这样多?”秦惊羽嗤之以鼻,心里却在寻思,半年前,这时差不多就是程十三坠崖的时候,还有那身武功,那身形嗓音……吻合的地方越来越多,几乎可以确定就是他,但是,他为何戴着个鬼面,不但不认她,还对她赶尽杀绝?
心里有太多困惑,她问:“你见过那少帮主的模样没有?”
萧焰摇头道:“模样倒是没见过,只不过在路上听说那少帮主长相丑陋,所以在人前都是戴着个鬼面具以振威严。”看了看她,戏谑笑道,“你不去担心跟东阳公主的婚事,却怎么对他兴趣这样大?”
秦惊羽没理他,默想了一阵,问道:“这德泽湖可有近路去黑龙滩?”
“有倒是有……”萧焰面带诧色,“怎么,你想去黑龙帮?去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了结一桩心事。”秦惊羽斜睨他一眼,也没指望他怎么着,只道,“那黑龙帮看来不太好惹,所以你也别管闲事,还是把我送回雷牧歌那里去,然后就带你儿子回你的苍岐,早些医治去罢。”
萧焰冷着一张脸,淡淡道:“孩子寄放在渔家很好,也不用我担心,那黑龙帮既然与我萧家有些渊源,便由我带你去,兵不血刃,和平解决才是最好。”说罢也不管她答应与否,起身出了船篷,摇着小船朝东南方向而去。
小船荡荡悠悠,驶入一片黑漆漆的水域,船身两旁传来了刷刷的声响,秦惊羽在舱中听得真切,记得上回游湖时也听过这样的声音,那是船身擦过湖中生长的芦苇时发出的声响。
掀开布帘,她小心坐到船头,借着顶上天光,果然见得大片大片的芦苇林。
原来当时那鬼面少主驾着小船驶入的水域,就是通向黑龙滩的捷径。
摇着撸,动作很是熟练,见她出来就近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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