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宴会之后又过了几天,我以为那次只是一次华美的回忆,就在我快要把它留在心底的时候,那人又来了。
那天的客人特别多,而且我心情不错,一时兴起便多弹了几首,所以等到回到院子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金黄的霞光洒满了院子,铺上一层神秘。
踏进院子,一眼便看到了那随意躺在院子中央我摆的椅子上闭着眼的俊美男子,一身华服,放下了冷漠的脸孔在霞光中显得有些神圣。
轻声走进去,关门,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在自己院子里,但是我却不愿意出声吵醒他,似乎这样静静看着他也很好。
那双眼睛在我进去的时候便慢慢睁开,清冷的眼眸中仿佛包含了整个世界,能把人摄进去。
“你回来了。”那人慢慢坐起来,漫不经心地开口。
“草民见过皇上。”我一把跪下来,把头抵在双膝之间,不再敢抬头看。
“起来吧,不用多礼,朕只是突然想过来听你弹弹琴。”
“遵命。”起身,进屋抱琴,然后便席地而坐,把琴放在膝盖上,沉吟了一会便弹起来。
从那次开始,他便时不时会过来,然后他躺着,我坐着,弹琴,有时候我会悄悄抬头偷看他好看的侧脸,发现这人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冷酷。
有时候,他只是静静坐着,然后我便也在旁边坐着,很少说话,怕扰了这样的清静。
我知道自己动了不该有的感情,而且还是对一个不应该的人,但是不可抑制的我已经陷了下去,虽然这种感情只能埋在心底,直到我老去,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然而当我以为这种感情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一件事情却打破了我们的平静。
那天我白天客人比较多,前个晚上也没有睡好,所以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睡梦中似乎枕着温暖的床,然后一睁开眼便看到了熟悉的衣物。
微微一愣,一抬头便看到了那张清冷的脸,此时唇边似乎带着丝笑意。
心里闪过一丝惊慌,我连忙挪开身子,低头便看到那华丽的衣服上还有一滩水印,脸色不由一红,不敢抬头。
“呵呵,小双,你真可爱。”头顶传来低沉的笑,听起来主人心情似乎很好。
【番外】公子无双 第四章
我有些惶恐的低头跪在那里,单单听着头顶愉悦的笑声,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也是开心的,我知道自己喜欢这人,无可自拔的,所以可以让他每天都笑似乎自己也是幸福的。
“小双,你喜欢朕吧。”突然下巴被一只温热的手轻抬起来,我的整张脸便被暴露在那人面前。
是肯定没有任何疑问,我的心一紧,闪过一丝慌乱,原来自己的感情那么明显么?
“小双,不要让自己的心丢了那样你会痛苦的。”
我呆愣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跪在那里看着那人转身离开,知道身上的温度全部被夜风吹散。
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否说明我的单相思已经不会有任何结果,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也罢,就自己这卑微的身份,似乎不该轻易妄想。
第二天我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掉了所有的请帖,独自抱琴来到公子的那个湖边,忆念出去买东西,所以安静的山林里只有我一个人。
紧紧弹起公子生前喜欢听的曲子,一首接一首,整个山林都回荡着无穷的琴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按住琴弦,然后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掌声。有些呆愣,转身,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几个人。
“你弹得真好,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听到这么美的琴声。”开口说话的是站在最前面的少年,长得不是特别好看,但是却浑身有一抹清新的气息,温暖,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相对与少年,他身后站着三名绝世男子,有一名的脸色比较冷,而两名的脸色则挂着笑意,看起来是个温柔的人。
“我只是随便弹。”有些诧异这个深林居然还会有人来,但是看着这四个人,我的脑海里突然浮起那个让整个大陆的人都羡慕的故事。
“小辰,我们该走了。”这时少年身后那名很温柔的男子轻声开口。
听到男子的声音,我便肯定了就是他们,只是没想到之前听到的故事的主角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但是我的反应出来呆愣还是呆愣。
“你弹的琴真的很好,相信自己,你一定会找到属于我的幸福的。”少年微笑地看着我,脸上似乎有丝怜惜。
我一直没有出声,看着离去的四个身影,好羡慕那少年,可以同时得到三名出色的男子的青睐,他们眼中的柔情都不可取代。
耳边还隐隐传来他们的声音:“小辰,如果想听琴我也可以弹给你听。”
“好啊,离忧弹得也很好呢,比我好多了。”
“那到时候我给小辰泡一壶好茶,边听边喝。”
…………
我没有等到忆念回来便离开了,又回到那个院子,开始继续过我的日子。公子说过,年老色衰,我们吃的都是青春饭,所以我也应该要为自己打算了,至少要存点钱以后也不至于饿死。
这一天还有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皇上都没有来过,即使每天我结束工作都一脸期待的回院子,可是每次等到的都是失望。
慢慢的,我也习惯了失望,便和以前那样过日子,只是心却空了一片,果然人是不能失了心啊。
曾经有个晚上我突然做了奇怪的梦,在梦中似乎曾经有一个很温柔的女子会轻轻抚着我的头,然后柔声道:“我可爱的孩儿,以后一定要幸福啊。”
这都只是梦境,每次我一醒来便又会成空,徒落一地的悲凉。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又过了三年,我也不再是当年一脸稚气的少年,除了我的琴声还是如旧。不过在这里,最经不起考验的便是年龄,还有人的喜新厌旧。
一年前,管事带了一个倾国倾城的人过来,所以当他的名声盖过我,当所有的客人都一掷千金只为听他一曲的时候,我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很多人都想着看我的笑话,但是我却让他们失望了,因为这些本来对我来说都只不过是身外之物,得与失都与我无关。
厌倦了这里的日子,我似乎也该离开了,所以过去跟管事说了声,收拾完我的东西,坐在这熟悉的院子里喝在这里的最后一杯茶,无比的怀念。
这间小小的院子承载了我这十几年的喜与悲,似乎已经是一辈子,从我懂事开始便住在这里,我唯一熟悉还有唯一感到温暖的地方都是这里,还有我这辈子唯一的爱恋也是在这里,不过如今我却要离开了。
如果是公子在世,或许也会想和我一样,去看一眼这个生活的国家吧,只是可惜了这院子,我不能保留下去,管事刚才已经说了,这院子今后就要给那位公子住了。
躺在椅子上微微眯起眼,这个动作曾经我经常做,但是现在却是最后一次。睁开眼,拿起旁边的包袱,再看一眼这院子,我便抱着琴走出了院子。
琴是公子留下来的,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脱尘’,无论去哪里,我都不会丢下。
离开皇城前,我去了跟忆念道别,并向他保证会定时给他写信,又在湖边陪公子陪了几天,我才踏出这个养我的皇城。
我并不缺钱,所以一路我都是到处游玩,或者在好玩的地方便停留一段日子,或者在一些店里给他们弹琴,就当是消遣。
断断续续走了差不多一年,我走过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很多事,直到我走到边城的一个小镇上时,突然觉得累了,而小镇的生活很平静,我便在这里买了间房子住了下来。
小镇的日子很悠闲,我找了份在家客栈弹琴的工作,日子过得倒也安逸。
这里是小镇,却是边城,所以商业很发达,来往的人流很多,各种信息都很丰富,但是听着他们说着各地的趣闻我都只是微微一笑。
来到这里,曾经我也想着找个喜欢的女孩子,组个家庭然后开心的过下半辈子,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接受其他人的感情。即使不想承认,但是心里的还是那个人。
在让别人介绍过几次之后,我便打消了成亲的念头,毕竟自己这样只会害了别人姑娘。
我买的屋子后面有一块很大的空地,我平时在上面种了菜,还有些鸡鸭,只要不用去弹琴的时候我便会在这里忙活。
“白哥哥,这颗豆熟了,我能吃么?”身后传来一把稚嫩的声音,慢慢抬头便看到邻家的孩子小宝站在那里,指着眼前已经熟的蔬菜。
我微微一笑,随后便看到小宝一阵轻呼,看着他那样子,我便又去旁边把早上买的糕点拿过来,分给他吃。
“白哥哥,你早上有没有看到镇里来了好多人啊。”小宝一边吃一边说,说话有些模糊,好不容易才听明白。
“没有看到啊,平时不是都有很多人吗?”我笑笑不以为然,估计又是一些经过的商队吧。
“我爹说这些是城里来的大官,让我不要去围观,不过我今天偷偷去看了,发现都长得好漂亮啊。”
听着小宝的话,我也没多大注意,这里是边城,什么人都有,反正和我无关。
边境的环境都比较恶劣,这里的人的皮肤都偏黑,体型也是粗犷,就连我现在肤色也黑了不少,不过却更健康了。
这天早上我一早便起来,本来今天是休息的,但是掌柜昨天差人来告诉我有人住在店里,县令吩咐要好好招待,便让我回去上班。
我倒无所谓,便和平常一样,抱着琴前去,走到酒楼的时候发现外面都站满了官兵,不由一愣,看来这次的人来头不小。
不过这也与我无关,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把琴放好,调好弦,便自顾弹了起来。待到中午,便自觉下班回家。
一路上我都没抬头注意四周,所以也没见到那抹深思的目光。
【番外】公子无双 第五章
回到家做饭,吃过后便开始午睡,下午是不用出去了,早上起得早,现在有些困倦,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日落,起来出去开始挑水去菜园,顺便把那些熟的瓜果摘下来。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大概是小宝他们,便没有多在意。
“几年不见,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身后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不是小宝他们。
我全身猛地一震,手里的瓜一下子落在地上,脸色也有些发白,转身猛地跪在地上,低声道:“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虽然知道来这里的人很有来头,却没有想过是他,况且在这偏僻边城,我也不打算再见到这人。
“起来吧,朕也是早上见到你,便想着过来看看,几年不见,看来你过得不错。”头顶的声音分不清喜怒,我始终低着头不敢出声。
“草民过的只是一般的日子。”心里一片杂乱,这几年已经被沉淀的感情一瞬间又被牵拉了出来。
“陪朕到屋里坐坐吧。”
一心惶恐地跟那人走近屋子,慌忙倒了茶之后又垂手站在一边。
“你还是一个人?”那人低头喝了口手中的茶,看了看我屋子的装饰,慢慢开口。
“嗯。”
“是没遇到合适的吗?”
“嗯。”
一时又陷入了沉寂,我一直在脑海中组织语言,却发现自己是一个词语都没有。
“朕今晚就在这里用膳,你随便准备些吧。”
听到皇帝的话我第一次抬起了头,有些惊愕地看着他,在发现他不像开玩笑的时候,才慢慢低头应了声走出屋子。
以他的身份平时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但是我这里只有山野小菜,即使我想多豪华也可能,便准备家常菜吧。但这也花了我将近两个钟才把饭弄好。
当我以为屋里的人已经饿晕的时候,却发现那张简陋的桌子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盒精致的糕点。低头把菜都摆在桌上,然后旁边便有人上前给皇帝装饭。
我又站回旁边,低着头,细数着脚上鞋子的纹路。
“小双,你也一起吃吧。”
皇帝的命令只能服从,我便顺从地在对面坐下来,给自己装了碗饭,低头慢慢吃,说实话,我已经饿了,但也不能太放肆。
“你平时都吃这些?”
“嗯,不是,平时没这么多肉,青菜多点。”看着桌上又是鸡又是鸭的,我平时都不过是随便的几样,哪有这么好的伙食。
这顿饭吃得很慢,当吃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皇帝要回去,我除了恭送之后似乎什么也不能做,哪怕是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我让小宝帮我给掌柜带了口信,身体不适请几天假,掌柜准了,于是我便在后院里忙着,有些东西要收成,然后再种上新的。
当我离开皇城的那一刻开始,便决定和以前那些东西做一个了断,如今潜意识的我不想再见到那人,无谓的痴想总不能一辈子下去。
“白公子,好久不见,哎呦,你看起来又俊俏了不少啊!”身后传来一女人的声音,光听就足以让我全身的鸡皮疙瘩竖起来。
还没等我转身,那抹肥臃的身体已经闪到了我眼前,一身恶俗的大红色,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胭脂,嘴角边还有一颗痣,看着这个经典的造型,我是来到这里才真正相信原来媒婆都是要这个打扮的。
“王媒婆,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好多次,李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强忍住嘴上的笑意,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酷。
要说这人几乎三天等一次门,不厌其烦,为啥,还不是因为镇上那富商家的儿子,某次看到我弹琴,便开始对我死缠烂打。那时候我少说也二十二了,跟他家那些娇嫩的花朵简直没法比,真不知道他是哪条筋抽了。
“哎呀,我说白公子,你看人家李少爷要什么有什么,才貌双全,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过去呢,如今他看上你怎么说也是缘分啊,而且你年纪也不小了啊。”王媒婆一甩手中的手帕,顿时一阵难闻的香味扑过来。
我微微皱眉,开声道:“我不是那些姑娘,而且我对做第十公子没兴趣。”想那李家少爷家里不熟女眷,但是男宠就不下十个,我过去貌似听说是第十个吧。
“哎呀,白公子,这有什么关系的,反正你过去之后也是吃香的吃辣的,一辈子生活无忧,好过你在这里干这些活吧。”王媒婆看了眼脚下的菜地,脸上露出一抹鄙夷。
“对不起,我已经说过了,无论你来多少次我还是那句话,还请你让李少爷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有些不耐烦,即使是正常人天天这样被人骚扰都会受不住的,不过我更佩服的是对方的意志力。
如果那人是真心的,或者我真的会答应,只是一时的兴起我不会陪他们玩这种游戏。我生性平淡,在这里过惯了这种安逸近似懒散的生活,便不愿意再去搞富贵人家的那一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