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而成的,还需要放在屋外干上两天,可这并不影响顺娴的手工制作。
先是叫屋子里的几个人把形状相似米粒大小的铜珠挑拣出来,又对比了铜珠的颜色,逛了一团发丝粗细的绣线出来,准备用来穿珠子。本来是想用金线来着,但现在这年代的人太实在,金线全是纯金制成的线丝,并没有以后那种塑料和绒线做出的仿品。对于她这种抱着试试看心态的人来说,价格实在是太昂贵了点。
用绣架撑起块见方的红布,顺娴拿出之前请万先生写的福字,细细的描红。因选的红色绣布是上等织造,颜色鲜亮不说还细腻光滑,并不像十字绣那样纹路清晰让人一看就明白从哪下针,珠绣又不像刺绣多少带有些随意性,珠绣需要排列规整横竖分清,相比刺绣更加考验人的耐性和准头。
小一两天的功夫,顺娴也只是完成了福字的一点多些,这还是因为本就只裁了一尺见方的布面。原意是怕铜珠不如玻璃珠亮堂,怕穿出来不好看,所以弄个小点的先试试。现在看来铜珠穿出的效果还不错,打磨的金灿灿的,不仔细瞅还以为是黄金,但也幸亏没贪多,要是再大上些,恐怕得猴年马月才能穿完了。
那边田嬷嬷也跟着李氏汇报了顺娴这两天的进度,道:“真是不知姐儿怎么长的这么个七巧玲珑心了,虽然活计只出了一点点,但也不难看出来那定不是副凡品啊。除了咱们姐儿,奴婢看来再也没人能想出这么个绝技了,夫人您就擎把那好好话早点想好,免得到时没得话语好好夸赞了。”
“真的那么好?”李氏放下手中的账本问道,见嬷嬷一副确实如此的样子,又道:“那你这阵子要仔细伺候着,让姐儿专心绣制,真要是一门新技的话,你这引导之人也是有了天大的面子了。但也要规劝着些,没得熬费心力,坏了眼睛才好。”
见田嬷嬷应差退下之后,李氏又道:“姐儿得了新玩意估计一半会去不了新鲜劲,那孩子脾性太扭,估计全福家的劝也劝不住。柳嬤你把前儿些日子老爷得的宫灯罩子找出来给姐儿送去,那玩意儿罩在火头上比旁的亮堂许多,顺便也多嘱咐两句。”
“是,奴婢省得,只是夫人担心,怎么不亲自去看上一看?”柳嬤道。
李氏一笑,说道:“没看这两天姐儿来上房提都没提这事儿,我估计是憋着劲儿的想给我个惊喜,我去的话难免拂了这孩子的心,还是你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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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顺娴把手里这点东西摆弄的怎样,曹管家那边就把种子送了进来,一小包一小包的量虽不大,但却也有十几个品种。
这样一来顺娴不得不先把珠绣放下,指挥着屋里的大小丫头们满府搜集较大的花盆,没办法,不抓紧点时间的话,等天儿一上凉,就不好出苗了。现在栽种刚好年节左右可以收获,免得一吃就是几个月的炖肉秋菜,让人倒足胃口。
不过看着丫头们倒腾到的花盆,顺娴忽然觉得吃到反季蔬菜的前途有些渺茫,不得不亲自指挥小子们寻来木板。按着两个丫头能搬动的大小,钉了几个透气性较好的木头盒子。选了后院子里较黑较松的泥土拌上米汤和草木灰,再把木头盒子装满,埋上较容易生长的种子,做上能辨认出来的符号。
每天顺娴都指挥丫头们把盒子搬到屋外晒晒太阳(给种子和土壤来点光合作用),晚上在搬回偏厦里。偏厦和正屋有道火墙相隔,每每冬天顺娴的屋子一烧火,偏厦里的温度也不低,现在没条件整啥暖棚暖窖,只好提供个暖屋了。虽然不晓得结果到底是怎样,但必要的条件总要是提供的。
期间李氏问过女儿一嘴,听说最近她们院子折腾的厉害。顺娴却道:“不折腾她们,难道额娘让女儿自己搬吗?”
一句话弄的李氏是哭笑不得,只是吩咐叫她轻点折腾。也别怪顺娴没有人权,现在这社会不讲这个,为了句心地善良就要买来奴仆干吃饭不干活?又没打又没骂的,顺娴看屋里那帮丫头们比自己倒腾的还欢呢,就怕主子没有新法子,每天都要念叨念叨那些蔬菜:带你们去晒太阳拉,要乖乖的开花结果啊!
小院子里鸡飞狗跳了好几天,可算是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了。前提条件都已经准备充分,是否出苗结果就不是人力能控制的了。不过还是希望种子不要那么挑剔,不然又得吃一冬天的萝卜炖肉拉。顺娴把改善伙食的重任全权交付给了春儿,小丫头简直是把这差事当游戏,比起让她待在屋里做活计积极多了。声称自家本就是农民出身,交给她就对了,一定要比旁人养起来好的多!
顺娴还允了她只要养的好,赏她两大匣子蜜果子吃个够,春儿丫头小孩子心性,得了应承更是对那些盆子里的蔬菜上了心,旁人谁要想碰都不行。那可是她两匣子零嘴啊!想虎口里夺食!没门!
了了眼前的事物,顺娴便又刹下心来专心穿缝珠绣,已经个把月过去了,想当出自己穿副十字珠绣也就十天左右光景。现在虽说绣布不同,年纪也稍微小些,可也实在是太慢了。为了赶工,顺娴在每天做活一个时辰的基础上,又加了半个时辰。其实就算坐上一天,顺娴也有信心自己不会烦躁,可小孩子眼嫩身子娇,别的再为个玩意熬坏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的医疗水平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全都是以养为主,搁后世全都是得被吊销执照的黑心医生。顺娴对那个给自己看病的大夫还是很有怨念滴,不就是个贫血么,虽然稍稍有点严重,可也不至于一开就是两年的苦药汤子。估计也是看曹家两口子爱女心切了,现在嘴上说自己已经好了,可这手下还是一如既往的黑,补药倒是又多添了几味,价格也是直线的飙升。李氏不但不怀疑反倒感恩戴德的,实在是叫顺娴鄙视之,没这老匹夫的什么破药,只要饮食恰当身体也会好的。可李氏当然不会相信这些了,纯就是那种花钱买心安的人,不过不养儿不知父母恩,顺娴也稍能理解,所以喝起药来也不那么抗拒,就当为了讨李氏欢心吧。古有彩衣娱亲百里负米,今儿有我顺娴为安母心苦灌汤药,自己这也算是大孝吧,不知道能不能流传千古捏!
有名了
李氏看着手里女儿刚刚完工的作品,心里一时起伏于潮涌,本以为女儿只是比旁的孩子稍稳妥一些,没想到却是个中鬼才。先前以稚龄完成的那副满绣就让李氏大感欣慰了,看见眼前的这副珠绣更是自傲,这是我们家的女儿,旁家的就算拍马也比不上了(估计是在暗暗映射老宅那头)。不过本来还想由着孩子多松泛两年的,这么一来不得不提早请个上好师傅回来,没得耽误了这份天赋。
“好,我的乖儿,没成想你小小年纪就有这份出息!伺候的人都看赏!”李氏的心情这会很激动,恨不得一下能大赦天下与民同乐,以前通不明白为什么掌权人会喜欢如此,现在才知道,心里有了骄傲的事是想和所有人分享的。
顺娴见如此也是面带傲色,娇气气的道:“额娘我这玩意真还使得?别是为了哄女儿开心才如此说的吧!”
见女儿如此,李氏知道她是挑了斜理儿,好气又好笑的伸出葱白玉指点了下顺娴的额头,道:“你这啫喱丫头,用小话挤兑额娘呢是吧!你那满绣确实功力不足,怎地只能让人夸,说还说不得了?”
顺娴不伊,捧着李氏的胳膊撒娇,来上房之前田嬷嬷刚给捋顺的头发也滚了开来。李氏也任由着闺女在自己身上翻腾,只是宠溺的拍了两下顺娴的小屁股,道:“既然你有此出息,额娘也不好再由着你在家胡闹了,少不得给你请个师傅回来让你更进一步。”
听闻李氏要给自己找师傅,顺娴心中并不太排斥,毕竟不出啥意外的话,未来这辈子的部分时间都得靠刺绣来打发了。只道:“那额娘得给我找个像万先生那么好的师傅才成,千万别寻那些个哥哥说过的阴狠之人,女儿可不想被那些坏婆子们用针扎个稀烂!”
“听你哥哥混说,兴许有那师傅严厉一些,但也没得那么严重。又不是过大堂,弄的跟上了刑似的,无非是一些碎嘴子们以讹传讹罢了。”看来前阵子儿子回来学那同窗妹妹的经历,让女儿心里有了排斥。李氏忙解释到,可又怕女儿听不懂,起了不爱学习的心思,又道:“额娘定给你寻那手上功夫一等一,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师傅来,我的乖女儿可舍不得让旁人来呵斥。”
“嗯,那便由额娘做主吧。”顺娴乖巧的点头应道。
见女儿听话,李氏心中大慰,又拿起珠绣帕子看了又看,道:“柳嬤,寻你家里的去那最好的装裱处,把姐儿这珠绣帕子框裱起来。挑那雅致大气的,木料子选最上等的,做工也要最上乘的,多花些银钱无所谓,一定要细细的做来。”
“唉,夫人放心吧,奴婢晓得轻重,一定仔细嘱咐。”柳嬤应道,接过李氏手里的绣帕后仔细的瞅了一瞅,又惊呼道:“这帕子还能这样绣得?今儿奴婢算是开了眼了,难为姐儿的好心思了,一小颗一小颗珠子这样穿得,又如此整齐有序,怕是费了天大的心思吧。”
“哪有柳嬤说的那样了不得,不过就是比绣旁的多些耐心罢了,你要是喜欢,哪天我得空穿个小件送你。”顺娴念着柳嬤从小悉心照顾自己,所以对着她比旁人多了些许尊重。
“可使不得,姐儿快歇歇吧,没得累坏了身子骨。”见柳嬤有些惶恐,顺娴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笑笑后便同李氏说起旁的。柳嬤见小主子再未搭话,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见大小主子聊的畅快,便悄悄退出屋来去寻自个家那位,如何细细嘱咐不提。
倒是装裱后的珠绣拿回之后,甚是得李氏和顺娴的喜欢,因顺娴有过前世的珠绣经验,所以设计绣帕是菱形◇图案。打磨的粉彩范亮的檀木框子恰到好处的扣住绣布边缘,四圈的云卷和金彩五蝠雕花栩栩如生,也正是映衬了铜珠子和金色绣线缝出的十字云卷纹饰。
不同于李氏满心的喜欢,顺娴总觉得好像还差点什么,寻思了半会才恍然大悟。让丫头寻来了针线笸箩,几下缝制出了一小串红果绿蒂的小辣椒来,每个辣椒果实都用棉花塞的饱满胖实,用着个同样圆润的四方圣儿结坠起来,看起来喜气的不行。
李氏见女儿把这串刚鼓动出来的东西挂在了框角下方,退后几步欣赏了下,说道:“嗯,你这串东西虽然看起来有些俗气,但配上这绣品却是相互增色了不少。怎地想到要缝串辣椒?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里有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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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不提曹家小院里一家人是如何得意,倒是外面有了些顺娴的传闻,都说曹家出了位绣工了得的小姐,而且绣出来的东西都是从未见过的绣法,十分的罕见。
柳嬤的男人在外面做采买,听了此事回来报给李氏,到是让李氏吃了一惊,不知道是否是府中有那碎嘴的仆人四处调皮。相比起外面的传言来,还是府中的家风更能令李氏费心,毕竟不是什么坏名声,这种名头只能让人更有脸面。
又派了几个机灵的小子去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并不是自己府中管制不严,原来柳嬤男人找的那家裱工坊的掌柜的,还开了间不小的绣坊。一见那副珠绣帕子就知不是凡品,趁着装裱的便利,拿了给自家的绣工学看。这一手传一手,一人传几人的,几天的功夫就把这事儿给传开了。虽然这里没曹家人有心的宣扬,但却小小的成全了下曹家。
自打那日李氏说要给顺娴找个师傅,便派了外面的管事们细细的打探,可这好师傅就跟稀世宝贝似的,虽有却不好求得。京城里比曹家有权有势又有钱的人实在是多了去了,谁家没有个把个闺女小姐的,但凡是有些名头的好绣师,只要是自由身,都被人早早的订了去。那稍逊和不好的,李氏又看不得眼,怕再教坏了自个闺女,就这么挑来选去的也没有个好人选。
李氏虽然心急此事,但也知道急也急不出来好师傅,只得吩咐管事们多加打探,重金从外地聘请也可以。没得些时日,曹管家便来回复此事。
“夫人,真是好事啊!”
李氏不解什么好事,便让管家快快道来,曹管家又道:“前儿些日子不是一直给咱们姐儿找绣活师傅么,奴才几人这翻遍了京城,实在是没什么合适的人选。不是好的已经被旁府订走,便是手上活计不太出色,本是想按着夫人的意思,找了熟人想托他去南边寻上一个,谁知道就那么赶巧有个绣师自荐而来了。”
“自荐?怕不会是什么好师傅吧。”李氏说道。
曹管家又说道:“或许旁的会是,但这个不是,这位之前可是个鼎鼎有名的。原是江南锦绣坊的领头师姐,因嫁了人家才迁到京城的,本有不少贵人们前去邀请的,可因为她之前是锦绣坊的牌子,活计接的太多,眼睛有些不受使,婆家虽不是富贵人家,但也不缺她这份儿银子使唤,便都拒绝了。这会儿听闻咱们家姐儿要请师傅,起了爱才之心便自己寻来了。”
李氏听罢心里便有了几分愿意,道:“如此人物教姐儿倒是甚好,可眼睛不受使怕是不方便吧!”
“夫人请放心,那绣师奴才已经见过,和旁人无异,只是晚上做不得活计而已。要是眼疾严重的话,先前也不会有那些贵人们上门去请了。”曹管家办事甚为老练,回事之前早就打探了清楚。
“那感情好,咱们又不是顾来做活,只要有真本事能教导姐儿便成。那你安排一下,明天让她过府来见上一见。”眼见着天上白掉下个好师傅,李氏心中欢喜。
拜师了
转日见到那位绣师的时候,李氏便以是十分满意了,二十多岁的媳妇儿,长的虽不算出色,但难得淡定从容,一身钗裙虽不贵重,但处处都透着精巧细致之处。面白手柔,看着就让人觉得爽利,来人自称姓冯,李氏颇为敬重,称其为冯师傅。冯师傅也不多推让,对于李氏所提出的教银,也并未提出异议,初步订下的授课时间为每隔三日上门一日。
琐事说毕之后,顺娴也被带了出来拜见师傅,冯师傅当场让她绣了副图样简单的帕子,看过之后也并未说其好坏,只道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