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回来,到丈人儿家去接你们娘几个!请李参领大人多备些好菜,上回划拳,我们爷俩还没分出胜负呢!”
李氏嗔了自家夫君一眼,冲德业的脸上一抖搂香帕,带着三分责怪七分爱娇的说道:“阿玛现在一到阴天下雨的,就吵嚷着膝盖骨和后背上的老伤酸疼,他就算要和你喝,也要多劝着点才是,怎么还能和他叫着劲的喝呢。你们老的少的只顾着自己快活,从不理会人家心里的惦记,真真该再也不理睬你们才是,看难受的时候还能冲谁叫唤。”
看着李氏的万种风情,德业从心里向外的透着满腔柔软,见她嗔痴怒骂连忙作揖,道:“夫人莫气,夫人莫气,丈人与我喝的多是三蛇酒和虎骨酒,都是治疗风湿和老伤的,恰恰得多喝才能除湿去痛。可那东西味道不好,老丈人不爱喝它,所以每每才爱找我划拳,看着我喝的挤眉弄眼的,他老人家才能喝的快活呢!”
要不怎么说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呢,不管多大年纪的都是童心不泯。李氏见窗外的院落已经被晚霞映红,推了凑上前的德业一把,嘱咐夫君先去看看儿子的功课,便叫上门口听差的小丫头去了厨房,忙忙碌碌的准备起一家子的晚饭来。
转天顺娴和哥哥便跟着额娘到了外祖家,刚到都尉府门口,就被前一天就得到信的老管家给迎进了大门儿里。
“姑奶奶可算是到了,老夫人都遣人问了三四回了,您要是再不来,就得派车去接您了。”
李氏听罢寒暄,用帕子轻捂了下嘴角,说道:“额娘总是那么性急,仁伯你腰上不好,下回不要站在那长等。再不行打发个小子随时盯着也行啊,你要是再累坏了,谁还能帮着操持这里里外外的了。”
之后顺娴才慢慢知道,这个李仁是从小跟着外祖一起长大的,最是头脑灵活的一个人。李家外面的店面产业,全是他一手打理督办的,不然就外祖那大咧咧好义气的性格,和外祖母风风火火的脾气,不出一年半载都尉府就得被这俩老败家子给倒腾光了。除了额娘李氏,连带着李家三个小姨和一个舅舅,都是和老两口一个脾性。李氏还没出阁的时候,李仁还算有个帮手,俩人一个里一个外也算把都尉府整治的井井有条。可李氏这一出嫁,大大小小的重担又都落回了他一个人的肩上,要不是李仁是个衷心不二的,都尉府连房子被人搬走了,李家这两位家长还得跟着看热闹的人说‘大奇啊!房子还能挪窝儿呢!’
到家了
“这是我家柳嫫在乡下时得的方子,据说最是能治疗风湿骨痛,明儿个你着人整治出来,和我阿玛俩人试上一试,看看这法子受不受使。省得一到了阴天下雨,整个人就跟放在钉板上滚一样。”
李氏吩咐了柳嫫把写着方子的纸条子递给李仁,说话间一行人就进了内院,来到了李氏母亲钮祜禄氏的房门前。许是老太太听到了门外的话语声,李氏的小丫头刚要打起帘子,就听房内有一中气十足的女中音响起来:“我梅儿,怎的来的这么迟啊,叫额娘苦等半日。”
自知额娘一向性急夸大,李氏却也只能连声称罪。明明是头半晌还没过,谁家回门子还能起个大早来堵人被窝子么?老太太一进屋就上下大量摸索许久未见的大女儿,话语中也不带遮掩的直白问道:“女儿,德业对你可好?他家那老不死的最近还有寻你晦气?有什么委屈快快向额娘诉来,敢欺辱我的女儿,定是要叫他们家鸡犬不宁。”
老太太钮祜禄、若男,因为自幼便有几分蛮力,深的军人出身的父亲喜爱,就被当将军的阿玛亲自带在身边教养,成天的教她舞枪弄棒,遂造就了她一身的男儿习性。当时成婚时也是其父相中李氏父亲李达力忠厚老实,是那种就算飞黄腾达也不会抛弃糟糠的人。老太太那时也是对这个父亲身边,总陪着自己练武,任怎么发脾气也不生气的小伙子小有心思。在有心人的稍稍提点之下,就成就了这么段姻缘,也是和李氏下嫁德业的性质相同。
老两口年轻时的日子也是过的马马虎虎,不时的切磋武艺就砸去大半家当,好在也是有娘家接济。只是没过两年,李达力便随了岳丈和大舅哥去镇守边关,这一去就是小十年,也是为什么李氏和二妹妹相差十岁的原因。
钮祜禄氏在帝业初期时也算是著族大姓,出过好些个将帅之才的铮铮人物,虽然几十年过去了,有些枝叶零散不济。可老太太的大哥子承父业,至今还在镇守边关,这叫一辈子都得意的老太太什么说话时候都是那么硬气。就跟当姑娘时的脾气一个样,看哪路不平就想铲,看哪的事不公就想管。虽然很满意自家的姑爷子,可对着他那个老妖精一样的额娘,还是猫见了耗子那种心态,不叨扯两下心就难受。不过就是个抬旗的奴才,还敢嫌弃我们女儿是包衣出身,我这本家可是著族大姓,哪像你们家似的,一家没一个能拿的出手的人。
老太太这驴脾气,对了路的人,怎么看她都顺眼,不对了路的,瞅你哪都难受。其实她也不想想哪家婆婆不给媳妇气受的呢,又不是只有她这个额娘心疼闺女,就是立立规矩,就这么把人家莫名其妙的恨上了。
可顺娴第一眼见着这外祖母,就打心底里的喜欢上了,前世看过宫斗家斗的剧目和小说,像她这样心大的人最怕的就是揣着九转十八弯心眼的人了。老太太好的坏的都在脸上,虽然可能有时会让人下不来台,可却是实打实的心眼,没那么多弯弯绕,只会对你好,不会算计你。
李氏听了母亲的话,只是笑而不答,自知就算告诉她没有的事,她也会自动理解成女儿是有苦难言。倒是把儿子叫上了跟前,叫他给外祖母行礼。
那个时候大多数的人还是有些重男轻女,老太太看见这目前唯一的孙字辈男丁,马上就笑的见牙不见眼。又逗弄了两下李氏怀里的顺娴,听见她红嘟嘟的小嘴里模模糊糊冒出的‘祖,祖’,更是高兴的心花怒放。什么亲家外家的,无关紧要的人早就被老太太给忘大脑后去了,满心满眼的只剩下软嫩可爱的孙儿们。赶忙拿出准备好的大富大贵鱼纹暖玉吊坠,给小外孙女挂在了脖子上,当然大外孙也有一枚。
见得了厚礼,顺娴也没啥心思再逗着她们玩了,这小嫩胳膊小嫩腿本来就不抗折腾,再加上年纪小精神头不足。这一早的忙乎和一路马车的颠簸,顺娴有些困觉的用小手揉了揉眼睛,又把小脑袋往李氏的怀里扎了两下。
李氏见女儿犯困,知道小人爱觉,便吩咐了柳嬤跟着李家的小丫头去了偏厦。
“瞅着那柳嬤像是你那时的陪嫁丫头?不是嫁人后跟男人回了老家么?怎么又到了你跟前?”老太太虽然心眼不多,可这记性倒是不错,眼睛毒的一照面就认出了来人。
“额娘可真有眼力,就是那个柳絮儿,男人家乡着了大灾,过不下去了过来投奔我来了。以前她就是个好的,这回一大家子都投了过来,更能实心实意的给我办事了。暂时先让她照顾着姐儿,不然我这还得管着庆哥,一大家子里里外外的哪能忙的过来啊,托付给新人,我这亲骨肉哪个也不放心。”李氏一摊手,虽然在家是个当家祖母的派头,可回了娘家,颇有些跟额娘撒娇的意思。
老太太同意女儿的话,知道谈起这个自己帮不上什么大忙,只是从炕桌的抽屉里掏出了个小匣子,递给了李氏。说道:“你阿玛说顺娴上族谱还得你们老太太说了算,这里是些银票和两块上好的羊脂玉,你家那老妖精最是稀罕这东西。拿去哄了她开心,别委屈了我外孙女,不过要是这样还不行,就抱回来,我们李家养!!”
李氏见额娘的一番举动,早就红了眼眶,可也没推辞,毕竟自己现在家境艰难,也只有倚靠娘家了。侧着头用帕子抹了下泪,不想让老母亲跟着伤神,略微看了一眼便吩咐贴身大丫头绿萍收好了匣子。随后问道:“怎么没见三个妹妹和弟弟?来了半天也没听见他们闹腾,怪不得总是感觉缺点什么呢。”李家的五个孩子,除了李氏年纪偏大,其余三个都是踩着肩膀隔年一个出生的。加之李氏又心细和善,没出门子之前,几个弟妹与她最是亲近。连出阁当天都好悬没把姐姐藏起来不要嫁人,平常也是常去姐姐家串门子,这回倒是消停,让李氏很是纳闷。
“前儿就跟着你舅家的卫国保国下庄子了,这是不知道你来,要是知道了就都得跟着乎到这来,咱们娘俩哪能这么清清闲闲的说会话。”
对着这个大姑娘,老太太满心是说不出的爱,比疼小姑娘老儿子还甚。如果没有这贴心小棉袄,丈夫镇守边关那七年八载,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熬过来。
入宗了
晚间时分德业一家留在李府吃饭不提,酒足饭饱之后,一家子人连吃带拿的满意而归了。德业亲自驾着马车,载着老婆孩子往回家赶,李氏怕自家夫君刚刚吃醉了酒,手上再没有准头颠着孩子,忙掀起车帘子一角说道:“快快进来车厢坐好吧,自有把式能把车驾走,夫君你刚与阿玛吃了许多的酒,小心被夜风吹的明儿头疼!”
“我一武将,哪来的那么多讲究,训练时风餐露宿也是常有的。刚丈人儿的鹿血酒,喝的我现在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热气,再不使把子力气,我就要被烧死了。”虽说刚才德业喝了不少的酒,可眼神还是清明有光,可见那许的多酒喝进肚子里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只见他坐在车辕上腰板挺的溜直,打马鞭子也是抡的虎虎生风,一点的醉意也是没有。李氏见走了一会,马车和平常一样的稳当平顺,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可还是忍不住的嘱咐道:“慢着点的,小心有人突然过道,再看给人撞到。”
德业虽然说是没有喝高,可这会也正是酒劲上涌,看着满街都没三五个行人,加上又对自己的驾驶技术有信心,哪能听进李氏的柔声劝告,把马车赶的比平时要快上许多。柳嫫因为见马车速度太快,怕把姐儿给磕碰着,就把顺娴紧紧的搂抱在怀里。
这古代马车又没减震又没轮胎的,一帮古人倒是没觉得太颠簸,可享受惯后世的汽车飞机,顺娴在马车一开始嘠悠起来的时候就精神了。小身子趴在柳嫫肉乎乎的前胸上,心里还想着:阿玛这可算是醉酒驾车啊,幸亏现在没有交警,不然得连罚款带拘留的!!
因为得了娘家的资助,李氏手里有了银钱,办起事来心里更有底气了。准备好了两大车礼物,李氏赶再在了祭祖的前两天,吩咐了柳嫫带着几个能说会道的小丫头送去了老宅。之前本打算祭祖当天再带着礼品一起过去,可柳嫫到底是走南闯北过,对着人心也琢磨个透彻,便出了主意道:“主子准备了这般丰富的礼数,合该着提前着人拉过去才是!”
李氏听柳嫫这么一说,有些不明就里,问道:“如此行事是为何故?”
见着主人家没转过这个弯弯绕,柳嫫就点破说道:“夫人准备了如此厚礼,无非是怕老太太在祭祖给姐儿记名时加以阻拦。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先把礼物奉上,让老太太她挨个的事先看个仔细。省的到事儿上了,老太太不知道咱们奉的是什么,心里再跟猫抓似的,最后找的还不是您的麻烦。”
李氏听完柳嫫的话,细寻思下确实挺有道理,遂派人封箱装车,全权把重任都委托给了柳嫫,并嘱咐一定要办妥办好。
主仆二人在一旁商量事宜,并未让牙牙学语的顺娴回避,谁也想不到周岁的小孩子能听懂大人说话。看着额娘为自己能上族谱费神散钱,以前总是觉得她重男轻女,现在一看,虽然李氏是更重视儿子,可女儿也同样是块心头宝。
柳嫫带着一干的丫头小子,在晚饭时分赶了回来,一口气也没来得及喘息,直奔内宅去跟李氏汇报好消息去了。
“夫人,事儿成了。”柳嫫一进屋,见到李氏匆忙弓了个身,便满脸喜色的压低嗓子激动的说道。
“老太太怎么说的?快快细细说来。”李氏一听事成,也满脸的喜色,可算是放下了压在心头一年来的大石了。自从生了娴姐儿,夫君虽说喜爱异常,可老宅里的老太太却从未再给过自己好脸儿。自家本就无妾,还就庆哥一脉香火,虽说对德业的心思自己有把握抓牢,可老太太真要强硬的往夫君身边塞人,处理起来还真是会让人畏首畏脚,麻烦连连。现在好了,得了娴姐儿可以入宗的保证,不用怕像二伯家的两个闺女那样似的,七八岁的大姑娘了,还未入得族谱。要真是庶出的也就算了,这嫡嫡亲的外孙女却未被家里承认,叫外人知道的话,真是会叫人在背后笑掉大牙的。
得了主子的吩咐,柳嫫便说起再老宅的见闻来:“今奴婢一到老宅,刚走到内院,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好像是二奶奶又跟那闹开了。奴婢还没等进屋呢,二奶奶就红着眼眶带着淑姐姐和贞姐姐走了。”
“估计二嫂又是找老太太说两个姐儿的事儿,她们娘几个也是够可怜的了,二伯只管儿子不说,连家都让个小妾掌着。二嫂一没钱哄老太太开心,二不会像大嫂一样娘家势力大又嘴巴甜会哄人开心,除了闹她也是没别的招可使了。”李氏叹息一声,虽然心中有万分同情,可能力有限真是无从帮起啊。
柳嫫也是个心善之人,深知主子这一声叹息的心情,劝道:“奶奶你是个心善的,可也是有心无力,光娴姐儿这一出就费了如此多银钱,真要是帮得她们,还不得倾家荡产啊。倒是那些子小人,明明是几句话的事情,偏偏却要冷眼看人笑话,真真是毒妇心肠,呸。”
知道柳嫫说的那个人便是大嫂,家里只有她能在老太太那说上话,可却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
“好了,不得背后议论主子,小心被人听见了,传到老太太耳朵里还以为是我主使你如此说的呢。”心里虽然赞同柳嫫的话,可李氏嘴上却得教训她两句,免得出了这个房门上外胡乱说去,传了出去可了不得的。
“奶奶放心,奴婢也就跟你牢骚两句而已,在外面真要听见别人如此言语,奴婢还得反驳两句呢。”
李氏知道柳嫫一直是个有分寸的,便不再多加嘱咐,只是叫她快快说来老太太是如何承诺的。
柳嫫见主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