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结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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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结同心-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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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尽言莫名其妙,我有病啊,上你家的门干嘛,斜眼瞟了一眼那个女人,扬起头,径自走了。


5、第五章 吃味

    刚出了糖果铺子,便被一个人拉到了街角处。莫尽言一看,是江对面村子的陈平生,这人也是个打渔的,年纪比莫尽言大上好几岁。莫尽言父亲去世之后,为了生计,便独自出江打渔,陈平生欺他是个小孩,伙同他们村另外几个打渔的小后生想要给莫尽言来个下马威。莫尽言撒下去的渔网,没等他自己收网,他们便赶在莫尽言之前,将网上的鱼全都摘下去了。莫尽言连续三天都空手而归,觉得有些奇怪,到了第四天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他一声不响地收了渔网,不再撒网,每天划着小船在江面上,等这几个人一下网,他便去收鱼,人往这头追赶,他就往那头跑,一连收了七天都不撒手。那些人怎么会吃这种亏,便扬言要教训他。
  莫尽言只有赤条条一个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身无挂碍,拿出拼命的架势要跟陈平生奉陪到底,陈平生到底家有老母,不敢胡来,这才主动跟莫尽言认了错,道了歉,自此以后两方人士才和平共处下去。莫尽言跟陈平生顶多就是在江面上或者市集上碰上的时候,动动嘴皮子互相挖苦一番,此外还没有旁的交情。
  莫尽言斜睨他:“你拉着我干嘛?”
  陈平生讪笑道:“你小子行大运了,你刚才碰到的人知道是谁吗?”
  莫尽言翻个白眼:“鬼才知道。”
  陈平生也不气恼,神秘兮兮地说:“我告诉你,莫尽言,刚才那个是芳香楼里的殷妈妈。她手里管着一大群姑娘,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都有,个个都好看得不得了。”
  莫尽言对芳香楼略有耳闻,是这儿最大的也是唯一一家青楼:“关我屁事!”
  “嘿,你这小子,毛还没长齐对吧,所以见了那么漂亮的女人都无动于衷。”陈平生猥琐地上下打量了莫尽言两圈,“要是殷妈妈往我身上撞那么一下,我一个月都不舍得洗澡了。”
  莫尽言对陈平生的猥琐样子嗤之以鼻:“就你那点出息,所以这个年纪还没娶婆娘吧。”
  打渔的人家贫,陈平生家更甚,他上面有个老母,还有个智力低下的弟弟,一家三口都指着他一个人赚钱养活,哪里有闲钱给他娶亲。陈平生被戳了痛处,不由得跳起脚来,指着莫尽言说:“我、我、我,哼,我看你小子才不正常,对着女人都没反应,我看你是不举吧。”
  莫尽言翻个白眼,扭头走了,男人对举不举这回事都介意,但是莫尽言还算不上是个男人,只是个小少年,所以对这事没有多大的反应,况且举不举也不能当街扒了裤子来证明。陈平生说的这话在他心里也不是没有影响的,一路上,他一直在想,自己难道真的不正常,对着那么漂亮的芸姐姐,欢喜心是有的,但是从未有过半分亵渎的心理,倒是对着俞思冕这个男人,自己的身体却时不常会有反应。想着俞思冕的样子和笑脸,不由得口干舌燥,心里又快乐又甜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赶回去给他送糖去。
  回到家,发现聂芸正在自己家里帮着晾晒衣裳,莫尽言看了一圈,不见俞思冕的身影。他站住了:“芸姐姐,你来了啊?”
  聂芸回过头来对着莫尽言一笑:“小言你回来了啊,早饭我帮你做好了,在锅里热着,你去吃吧。俞公子已经吃过了。”
  莫尽言眼圈一热,喉头一哽,心里那份慌张又多了些,芸姐姐果然是为着俞思冕来的。之前爹爹刚去世的时候,他独自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聂芸怕他自己照顾不好自己,经常来帮他做饭洗衣,后来他长大了些,聂芸就不再来了,可是如今居然又来了,这必定不是为了帮自己,而是帮俞思冕吧。
  莫尽言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谢谢芸姐姐,我自己来就好,你那么忙,就不麻烦你了。”
  聂芸笑了一下:“嗯,我这就回去了。我刚来送药,发现俞公子自己在洗衣裳,我看他身体还没康复,便帮他去江边洗了衣裳。”
  莫尽言一看那衣服,果然是俞思冕的,才穿上两三天而已,他就要换洗,可见是个非常爱洁的人。他心里有些不高兴了,衣服要换没关系,但也得等自己回来了再洗吧,怎么就自己洗起来了。
  “芸姐姐慢走。”抬腿进了屋,看了一圈,发现俞思冕正在床上躺着,屋子里有些暗,看不清俞思冕的脸色。莫尽言板着脸走过去:“药喝了吗?这个给你的。”说完将饴糖塞在俞思冕手里便走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你要换洗衣裳,我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你自己伤还没好,怎么就去洗衣裳了,这动到伤口了如何办?是不是存心给我添乱呢?”
  俞思冕听出他有些不高兴,略带歉意地说:“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了,你又那么忙,我觉得自己好多了,才去洗衣裳的,没想到扯着伤口了,对不起。”
  莫尽言急忙回头:“你的伤口又裂开了?”连忙走回到床边,掀开被子和俞思冕的上衣来看,“怎么样?严重不严重?又出血了吗?”
  俞思冕连忙抓住莫尽言的手制止他:“不碍事,就是伤口有点开裂,我自己上过药了,恐怕还得在床上躺两天。对不起,小莫,给你添麻烦了。”
  莫尽言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责怪,连忙说:“别说了,赶紧躺着吧。药喝了没有?吃过饭了吗?”
  俞思冕点点头:“已经吃过了,聂姑娘帮忙做的,药也喝了。我躺会儿就好,你去吃饭吧。”
  莫尽言拆开那包饴糖,摸了一块出来:“张嘴。”
  俞思冕不明就里,但还是下意识地张开嘴,莫尽言将糖放进他嘴里:“吃块糖甜甜嘴巴。我去吃饭了。”
  俞思冕吃着甜丝丝的糖,看着莫尽言,不由得笑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糖了?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孩子给自己买的。
  经过这一次,莫尽言便多了一份心思,在家的时间明显增多了,以防止聂芸和俞思冕独处。
  十月初五这天晚上,新月如钩,莫尽言依旧在江里打渔,刚收了一遍渔网,时间大概到了亥时三刻,莫尽言爬上江堤,准备回家睡觉,等天快亮时再来收网。刚一上了河堤,便看见江北临江的小镇上火光遮天,看起来像是走水了。顷刻间,一阵紧密的铜锣声敲了起来,不多一会儿,镇口的大钟响了起来,钟声绵延不绝,这是最高级别的警钟声,莫尽言知道:出事了,倭贼上岸了!
  他扯开了嗓子喊:“倭贼来了!倭贼来了!”一边喊一边拔腿往家跑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周围十村八寨的人都被钟声惊醒了,大人们迅速起身,为老人孩子穿上衣服,迅速将家人转移到比较安全的地方。
  莫尽言飞奔回家,砰地一声推开门,看见俞思冕在床上坐着,他也被钟声惊醒了,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些疑惑地看着急急忙忙进屋的莫尽言:“怎么了小莫?”
  莫尽言一面给他拿衣服,一面说:“快起来,穿好衣服,我们得去外头躲着,倭贼来了!”
  “什么倭贼?”俞思冕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语。
  “就是前来抢劫的倭人,他们是从海上来的。”莫尽言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他一会儿还得去聂世翁家,那家子只有老人和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起来了,“快点。那帮倭贼丧心病狂,杀人不眨眼,还到处放火烧房子抢东西,完全是没有人性的东西。”
  俞思冕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你是说他们是倭国来的强盗?那不是倭寇吗?但是他们不是一直都在北边活动吗?”
  “就是倭寇。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活动,但是这些年已经来我们这里抢了好几回了,每次都要死伤好多人。”莫尽言麻利地收了一些细软,将所有的家当都带上了,“俞大哥你好了没有?我们还得去聂世翁家看看。”说着拉着俞思冕的手往外跑,跑了两步又停下来,“俞大哥你的伤还没有好吧,别跑太急了把伤口挣开了,我背你吧。”说着不由分说,便蹲身下去想要将他背起来。
  俞思冕是北方人,比南方人本身就要高大,莫尽言还没有完全发育,俞思冕比他几要高去一个头。他一看莫尽言要背他,连忙伸手阻止说:“不用背,我的伤不碍事,走吧。”又想起来什么,挣开莫尽言的手,“等等。”伸手摸到了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的船模,拿下来,一手搂着,这才跟着莫尽言出门。
  莫尽言没看清他拿了什么,也没说什么,牵着他迅速出了家门,往聂家跑去。原本早已沉睡的小村落此刻完全醒过来了,大人孩子们全都起来了,纷纷都往村外跑。莫尽言一面跑一面喊:“聂世翁,你们都起来了吗?”
  答话的是聂芸:“起来了,我们正要去窖里。”
  俞思冕满肚子疑问,但是这时候没有人能够为他解惑,他只好跟着大家一起走。因为害怕倭贼发现行踪,大家都不敢点灯打火把,只能抹着黑走路。莫尽言担心聂世翁腿脚不便,走夜路摔跤,便一把将老人背了起来,在前头带路,还不忘伸手来牵住俞思冕的手。聂芸紧跟在后面,伸手抓住了俞思冕的袖子,慌忙中莫尽言没有注意到,要不然不难受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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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懒蓝和河豚的霸王票,MUA~


6、第六章 约定

  几个人匆匆到了村后的小山边,这一片堆了不少稻草和柴堆,是村里人的柴草堆放地。莫尽言松开俞思冕的手,将老人放下,然后移开山坡前的两捆稻草,搬开隐藏在草后的一块片状石头,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来。莫尽言在地上抓了一把灰土,往里面一撒,一会儿从里头窸窸窣窣跑出来几个小东西,飞快地从几人的脚边溜走了,把俞思冕和聂芸都吓了一跳,聂芸还小小惊吓出了声。
  莫尽言拍拍手,低声说:“好了,黄大仙已经走了,我们进去吧。”
  原来石头后面是个地窖,俞思冕跟在聂家祖孙后头进了地窖,莫尽言走在最后,将草捆搬回原处,然后从里面掩上石头。俞思冕的眼睛还没能完全适应黑暗,便发现有了灯火,莫尽言已经将火捻子点亮了,并且点亮了原本就存放在地窖里的油灯。
  地窖里干燥而温暖,但是有一股子黄鼠狼的膻臭味,几个人都难以适应地掩住了鼻子。
  莫尽言弄灭火捻子:“没关系,有黄大仙也好,这里就不会有长虫和老鼠。”
  地窖里有几条简陋的板凳,几个人坐下来。
  聂大夫终于喘过气来,问道:“言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倭贼到哪儿了?”
  “我在河边的时候,发现新田镇上已经失了火,估计已经上镇里去了。”莫尽言在俞思冕身边坐下来,发现他怀里搂着自己送他的小船,心里不由得一阵欢喜。
  聂芸紧挨着祖父坐着:“那他们会到我们这里来吗?”
  莫尽言摇摇头:“不知道,估计不会来了。不过我们还是躲一下比较好。”
  俞思冕终于得了空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大夫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忘记是从哪年开始的,总有好些年了吧,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贼匪,他们驾着船而来,专门抢劫沿江沿海的城镇,有时候也劫掠村庄。他们不仅要金银财宝,也抢掠牲畜粮食,甚至还有妇人。那些人心狠手辣,每到一处,便放火杀人,烧光抢光。每年至少会来几次,大家深受其害。”
  “有很多年了吗?但是我怎么没听说过。”俞思冕拧起眉头。
  莫尽言说:“我爹说,这些人都是海外来的,看他们的装束和说话,应该都是倭国人,所以我们管他们叫倭贼或倭寇。我爹还说,倭贼是近年才起来的,这大概是因为朝廷下令不许出海经商引起的,因为海禁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抢掠百姓的事。”
  俞思冕抬起眼睛看向莫尽言:“果真有这说法?”
  聂大夫点点头:“我觉得不无道理。”
  俞思冕心想,从莫尽言父亲的见识看来,这绝非是个普通人,要是他还在世就好了:“小莫,那你爹——”
  莫尽言垂下头,双手紧紧捏成拳头:“三年前我爹带我去连江帮人做船,赶上倭贼攻城,我爹为了救我,被倭贼——”
  那一次连江城里死伤了两百多人,损失无数。当地官府也曾想过抗击倭贼,奈何倭贼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你严防死守了几个月,他们都不冒个泡,等你们的防线松弛下来,他们又出现了,抢一次就跑往海上,当地百姓没有大船,根本无法追踪。
  俞思冕听着聂大夫和莫尽言一一细数这些年各地遭遇的倭害,不由得锁紧了眉头,这倭贼太可恨了,挫他们的骨扬他们的灰都不为过。
  夜渐渐深了,然而警报解除的锣鼓声迟迟没有响起。聂大夫和聂芸都打起了哈欠,可见已经十分疲乏了。莫尽言竖起耳朵听了听动静,恨恨地说:“不知道新田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觉得我们太窝囊了,官府不是总说我们天朝是泱泱大国么,为什么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我们面对这小小的倭奴,却要躲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会让这群倭贼有来无回,这闽江,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莫尽言捏紧了拳头,在膝盖上重重捶了一下。
  俞思冕伸手按了一下莫尽言的肩膀:“在我们天朝的土地上,岂能容忍外寇如此猖獗,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将他们全都消灭干净的。小莫,别难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们的血海深仇迟早有一天会报的。”
  莫尽言看着俞思冕,点了一下头,抿紧了唇嗯了一声。
  聂芸抬起头来看看俞思冕,眼神灼灼,但是没有说话。
  油灯渐渐暗淡下去,聂芸靠着祖父打起了盹。莫尽言看着简陋的地窖,实在不适合人久待,他站起身来,低声说:“我出去看看。”
  俞思冕也跟着站起来:“我也去。”
  莫尽言压住他的肩:“俞大哥,你别去了,我去去就回的,很快。外面不太安全,你的身体还没有康复,万一有什么情况,我怕照顾不到你。”
  俞思冕看着他,眼前这个少年,比自己想象的要坚韧得多,自己自成年后,从来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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