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鹜飞算了,为了菲……季小姐的清誉,不宜多说,先送小姐回府吧。”
季鹜飞难得的恭顺听话,果真一句话也不说了。
一路上季鹜飞都在恐吓初菲,说什么娘知道了要打断腿之类的话,初菲也一路央求,可是季鹜飞怎么都不准她翻墙溜进去。
“不用忧虑,就从正门回去,我们会帮着你的。给,把脸擦擦,弄的像小花猫。”美男掏出块锦帕递给初菲。
初菲不好意思地接过,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你是谁?”不知什么原因,初菲对这美男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认识了千百年。
“侯羿峰。”
“殿下!小菲,快行礼,这是三皇子殿下!”季鹜飞没想到三皇子不隐瞒身份,直接说了自己名讳,又怕妹妹不懂事,连忙催她行礼。
“哇,你就是被大家吹的天花乱坠的三皇子!”
“不许无礼!”季鹜飞急得跳脚。
“无碍,”三皇子摆了摆手,好笑地玩味着“天花乱坠”这个词,“我与你一见如故,往后你可以叫我羿峰,我叫你菲菲,可好。”这美男魅力太大了,初菲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等明白了他说了什么的时候更是惊讶,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季鹜飞也是惊愕万分,三皇子刚刚说了什么?
第五章 险承家法动凡心
一行三人进入季府,开门小厮有些眼界,激灵地一溜烟跑进去通报了,只见季老爷急急忙忙迎了出来:“殿下,您怎么驾临寒舍了,下官有失远迎,殿下海涵。”
“季大人客气,是我来的唐突,路上正好碰到季小姐,就给送回了府。”
“小菲?你怎么出去了,你娘不是去你小院找你了吗?管家,夫人呢,就说三皇子来了,叫她出来相迎。”
“回老爷,夫人还呆在小姐的小院里呢。”
“啊完了,娘亲肯定是发现我偷跑了出来,今晚要家法伺候了。”怎么才第一次偷跑就失败,今天实在太背了,初菲懊恼地用手背遮住了眼睛。
羿峰轻笑,拉下初菲的手,摸了摸她的头,也不管这种举动有多么亲密,安慰着初菲:“不怕,我来帮你求情。”
季老爷满腹狐疑,如此温柔举止,这三皇子莫不是看上了自家小女?随后又摇了摇头,自己的闺女行事鲁莽,说话也不得体,三皇子是天皇贵胄,自己高攀不上的。
季鹜飞也暗自嘀咕着:难道是一见钟情?对自己的妹妹?
“走吧,去你的小院,季夫人怕是气得不轻呢。”初菲不好意思任由他这样牵着,就抽出了手插在小棉袄的口袋里,大踏步地往前走着,羿峰也不在意,宠溺地看着她,微笑地跟在后面。季老爷和季鹜飞吓了一身冷汗,这丫头太大胆,敢走在皇子前面,拿屁 股对着皇子。
这大户人家每个院子都有个很变态的东西,叫“悔台”,是个宽宽的像搓衣板的石阶,下人们犯了错都得跪在那里自我反省,可怜的巧香正跪着,脑袋耷拉着,看样子像是跪了很久了。
“巧香,快起来,这跪的多疼啊。”
“你还知道回来了?也给我跪下!”季夫人被无视了,气得脸色铁青,完全没在意三皇子一行人。
初菲听了这话,犹豫地看着那像搓衣板的跪台,正考虑要不要意思一下跪跪就完了。
“太太,‘悔台’可是下人跪的,小姐金贵,跪不得的。”巧香嘤嘤地求情。
“你不跪是不是?管家,给我拿藤条来!”看着女儿手插在棉袄口袋里,双腿分开站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季夫人就恨铁不成钢:“看看你这什么样,哪有姑娘家的样子!齐嬷嬷才半天没来你就给我偷懒,还跟丫鬟串通好来骗我,简直无法无天了!你们当我傻了是不是,这像是你绣出来的花吗!”季夫人把一张绣图扔在了地上,初菲一看可是欲哭无泪了,巧香啊巧香,只叫你绣一朵花,你绣这么一大捧干什么,傻子都蒙不过去,看来要躲避惩罚,就只能装可怜了。
初菲“噗通”一声跪下,还好冬天衣服厚不太疼,又顺势挤出两滴小清泪哭出声来:“娘,我错了,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愧对您的谆谆教诲,您就拿藤子打我吧,打到我长记性了,我下次出去一定会小心的!”初菲嘴快,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还有下次?你这个不肖女!气死我了,管家,藤条!”季夫人以为初菲是故意气她,伤心之余更是火山爆发。
她从管家手里抢过藤条,一鞭子就挥了下去。只听:“且慢!”而后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藤条,藤子上细小的尖刺都刺入了手,羿峰另一只手护住了初菲,揽在身后。
这一下所有人都定在了当地,季夫人刚刚虽然气,可也舍不得真打下去,本来就故意打偏,加上知道初菲肯定会躲开,就使了大力气,可没想到这下却捅了篓子了。
“下官该死,贱内不知轻重,请殿下责罚。”呼啦啦跪了一地人,只有初菲还傻呆呆站在羿峰旁边站着。
“孽障!跪下!”季老爷这回可是真气了,这丫头太不懂事,恐怕迟早要吃亏的。
初菲从没被这么严肃地骂过,受惊之后不由自主就弯了膝,正要跪下,侯羿峰一把抄起了她抵在怀里,双眸对视,柔情似水,一抹雍容的浅笑溢在唇边,看的初菲一阵恍惚,片刻后好像听见烟花盛开的声音:“这天下任何人都可以跪我,你不可以。”这声音说的极小,旁人都没听清,初菲却深深地烙在了心里,心田里仿佛有涓涓细流缓缓流过,汇成一汪幽潭,正是寂静无声时,泉水叮咚。
季老爷不知发生了什么,看着女儿跟皇子暧昧地贴着,更加局促不安,眼神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季大人起来吧。”羿峰的声音又变得如往常般冷冽了,季老爷擦了擦额头,艰难地起身,这个主子的态度向来不好猜测。
吴氏更是精力虚脱,靠着身后的丫鬟慢慢支撑起来,一句话不说地站在一边。
“季夫人伤了我不必在意,不过我希望以后不要再伤害二小姐!”此刻的羿峰才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了王者风韵,这话霸道又唐突,却没人敢提出异议。羿峰转头看着初菲柔声说道:“菲菲,进屋来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啊?噢,好。”被羿峰刚才的威严震慑住了,初菲赶忙颠颠地跑进了屋。
羿峰一进屋就靠窗坐下,伸出了手,初菲端来清水和药酒,拾起干净的布细细清洗着,整个右手掌尤其是虎口上扎满了刺,一定很疼,看得初菲心里一紧,愈发小心翼翼,不敢碰到伤口,侯羿峰倒像没事人一样看着初菲的动作,嘴角噙笑,好似无比享受。初菲狠了狠心,猛地拔出一根刺,足有大拇指的指甲深,看着红通通翻出肉来的洞,初菲的手有些颤抖,十指连心,一定疼死了吧。
“菲菲,不要顾忌,我不疼。”看出初菲的胆小,侯羿峰反过来鼓励她。初菲定神,咽了咽口水,一鼓作气连拔数根,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拔完了粗刺,初菲也汗湿了衣襟,羿峰抬起手想帮她擦汗,却被初菲拉住了,自己用袖子抹了抹脸:“汗水咸,碰到伤口又得疼了。”
一抬头看见羿峰正静静凝视着着自己,眼中流光溢彩,初菲软呼呼的小手还拉着羿峰厚厚的略带薄茧大手,稍一摩擦,就擦得两人心里荡起了一圈一圈涟漪。空气突然变得稀薄暧昧起来,初菲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慌乱的低下头,拿起药酒,涂抹着伤口,头顶上呼来灼热的气息,拂过初菲的后颈,惹得初菲心跳乱蹦,药酒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敢抬头。这气氛太诡异了,终于初菲蚊子似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伤了右手,处理公务的时候怕是不能写字了。”
“无妨,还有左手可以写。”声音又靠近了一分,初菲躲避地缩了缩脑袋,还是倔强的回了嘴:“你骗人。”
“你可以试试。”羿峰的声音魅惑沙哑,初菲感觉耳朵快要烧熟了,下一秒羿峰用手轻轻抬起初菲小巧的下巴,距离近的连呼出的气息都可以喷到对方脸上,这气息太热太强烈,灼红了初菲的脸,羿峰的脸也在缓缓靠近,面对这样完美的男人,初菲简直招架不住,蛊惑般闭上了眼睛。
“小姐。”巧香不识趣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初菲猛然惊醒,一把推开了羿峰,羿峰也被推的撞上了椅背,袖子扫过小圆桌,药酒滚落下来,碎了一地。
“小姐,出什么事了?”听见这么大响动,巧香不免有些担心。
“啊?没,没事,巧香你在外面大呼小叫干什么。”
“哦,老爷夫人说晚宴已经摆好了,请皇子移架饭厅,还有,巧香没有大呼小叫呀。”
“知,知道了,你快退下。”一转脸看见羿峰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嘴角上挑笑得很邪魅,目光一如刚才的灿烂幽深。
“笑什么笑!”初菲有种被看透的感觉,让她羞愧难当,双手凉了凉脸颊,故意装作很凶的样子。
听了这话羿峰更笑得咧开了嘴,露出白整的牙齿:“你害羞起来很可爱。”他起身走到初菲身边,初菲还想再回他一句,不经意间就被他张开的双臂抱了个满怀,羿峰俯下头蜻蜓点水般亲了亲初菲的樱唇,又刮了刮初菲的鼻子,“走吧,去吃饭!”说完拉着初菲的手开门走了出去。
饭桌上安静异常,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吃着,皇子动筷才敢跟着动,当然初菲是意外。不过初菲今晚也是难得的安静,正真做到了大家闺秀的“食不言”,此刻的她还沉浸在刚刚那个淡淡的亲吻上,那可是自己的初吻那!也不管到底吃了什么,就这么“初吻,初吻”的想着。
羿峰优雅潇洒地转着酒杯,时而举至唇边噙一口,眼神清冷,表情酷酷的,只是喝酒时挂在唇边的一抹微笑泄露了他的心情。
大伙儿都吃的差不多饱了,只有初菲还在毫无自觉地吃着,刚要扒一口饭,碗就被按住了,一只洁白如玉,宽厚修长的手出现在初菲面前,初菲觉得这手太漂亮了,不由自主看的痴了,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晚上不宜吃的太多,容易滞食胀气,不吃了,好吗?”
“好。”初菲的眼神还一转不转地盯着他的手看,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声轻笑响起,换回了初菲眼中的焦距,看着羿峰好笑地望着自己,初菲顿时懊悔自己又成了小绵羊,颜面尽失,赌气地转过脸。
“吃完了,就去花园散散步,晚上才会睡的香,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爹爹谈,就不陪你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谁要你赔了,自大狂!”撂下一句话,初菲就一溜烟地跑的没影儿了。
羿峰失笑摇头,收回了笑转身看向季老爷:“季大人,借一步说话。”
“呃,是,殿下,那就请屈尊下官的书房吧。”季老爷刚刚愣了神,今天的三皇子给他带来了太多震撼,何时英姿飒爽的三皇子这么温柔地笑过!
也不知道这三皇子跟季大人在书房里嘀咕了些什么,直到大半夜的才起身离开,季老爷把皇子送走后,心里感慨万千,进了房与夫人商量了一通。
自那晚皇子走后,齐嬷嬷就再没来给初菲上课了,因为季老爷发了话,季二小姐可以免学一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才艺也随着自己的性子来,齐嬷嬷也隔三差五的来陪她唠嗑聊天。
而后的好几天,三皇子侯羿峰每天都会登门到访,时而讲些趣闻给初菲听,时而带些小玩意给初菲玩,又时而和初菲讨论讨论时事政治,有时他公务繁忙,甚至会把公文带到初菲身边处理。而初菲也并不反感他,反而有淡淡的欣喜,这是一见钟情?为什么只要看到他就慌乱无措起来?
他的美好又太让人嫉妒,有时初菲跟他讨论时事又辩论不过,就出手掐他的胳膊,他也并不介意,任由初菲胡闹,闹的凶了,就一把抱过初菲,很暧昧的贴近她,双目熠熠生辉,每次初菲都会被电的口干舌燥,缴械投降。不过羿峰并没有再做出让初菲害羞的事情,这也让初菲轻松了不少,初菲还没恋爱过,在感情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现在的她和羿峰正处在恋人与朋友之间的灰色地带,这种感觉也很美妙。
可三皇子在京城乃至全国都是公众人物,他的马车整天往季府跑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而三皇子要娶季二小姐的传闻更是成了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老百姓们都很高兴咱们的三皇子终于开窍了,个个就像自家娶媳妇一样高兴,更是风传季二小姐是如何的钟灵毓秀,蕙质兰心。但两个当事人却毫不知情的继续打闹胡侃,至少初菲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可不是每个人都乐意听到这种传闻的。
大皇子府内,一间香薰缭绕的房间内突然传出一声怒叱:“就凭那个下作的骚蹄子也想伺候三皇子!”姚苁琬的脸被气的通红,头上青筋隐隐显现,此刻的她显然已是怒不可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仗着自己长的狐媚,就去勾引人!她也配?我呸!”
“妹妹你太激动了,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气度。你能阻止得了一个狐媚子,难不成还能阻得了十个百个?现如今你倒是应该想想办法把自己弄进三皇子府去!凭相国之女的地位必是正妻,将来还怕那小蹄子掀了浪不成?你瞧着,她姐姐过了门也照样给我踩在脚下!我要是你,就尽量去收服她,将来新人一个一个进了门,你也不至于势单力薄,孤军奋战。”
“姐,你一向最有办法,快给我出出主意。咱们是不是该去求求大皇子?”
“哼,大皇子能管得了他?提到这个我就气,一个大男人被弟弟收的服服帖帖,如今活着的皇子也就三个,他还是老大呢,哼,跟老三斗了两回合就趴下了,到了今天也不敢再招惹事端,现如今就成天窝在那些下贱胚子的怀里,真真是气死我了,老七又一向跟老三交好,凡事都拥护老三,我看这大宝之位怕是早就内定了!”
“那怎么办?我今后岂不是要被人骑在头上了?”
“蠢丫头,你自己不会动动脑子!皇子妃向来是由皇上说了算的,皇上的决定不都得依仗爹爹吗?你先回去求爹,再进宫去求姑姑,他们可是最疼你的。”
“可是三皇子有皇上的手谕,婚姻自主的。”
“哼,婚姻自主?看这婚姻要是跟家国民生联系起来了,他还能不能自主!咱爹爹是正一品宰相,文官之首,佐君重臣;咱叔父官拜大将军,驻守边关,手握重兵;咱姑姑贵妃之尊,大皇子生母,虽说几十年了,圣上也没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