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的事情来临,夜独泓不表现出过分的兴奋,当很坏的事情来到,夜独泓不表现出十分的悲痛,夜独泓总能平静,总能微笑。
悟法的双手运转,悟道的双手运转,这看似缓慢柔和轻松的动作实则需要很大的力气来完成,悟法和悟道的额头上已经出现虫子一样蠕动的汗,汗滴落下来,是那么沉重。
夜独泓在一个岛上见到过女人为岛主跳舞,那翩翩起舞的姿态很长时间在夜独泓的心里留存,夜独泓在冰里的姿态倒有几分像那岛上舞女的舞姿,不知道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他的这种姿态优雅适度,没有因为被石头魔封住而惊慌失措。
冰在夜独泓身上一点点消解,最终完全化掉,夜独泓的身体重获zì yóu。
悟道在夜独泓获得zì yóu的那一刻长舒一口气,悟法跑过来,一把抱住夜独泓说:“你啊,可让我们担心死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包括一块石头都要注意,这里是魔域,任何物体都可能是魔,我们见过的黑sè的树,其实是吸血鬼,我们见过的黑脊背鱼,是吃人的鱼,这次这石头又是魔,是可以冰封人的身体的,所以我们走起路来,要万分当心,这样当然压力很大,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在魔域的路上,我们艰难地前行。”
悟道说:“我也在这魔域转过,听说这魔域的魔,那是极其多的,不要说一块石头,就是一粒微尘也有可能置人于死地。你悟法老师说的对,我们在这里行走,要千万当心。”
夜独泓略微cháo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那是很难受的,他听悟法和悟道说话,只是点头。
那些冰原来在夜独泓身上都是硬邦邦的,当悟法和悟道在给冰加温后,那些冰就变软,最后成为最柔软的水。夜独泓体会到受困和获得zì yóu的两重截然相反的境地,知道这魔域是处处危险的,他的jīng神紧绷着,谨慎向前。
这里由于刚下过雨,地面还是十分泥泞,三个人在前行的过程中,就有泥巴向他们攻击。地上的泥巴和石头一样,也是魔,泥巴一团团朝三个人袭击过来,三个人痛苦不堪。
他们又没有在魔域的丰富经验,也没有足以称霸魔域的本事,面对不断向自己击打过来的**快,三个人只有勉强抵御的份。他们不停地挥舞手臂,手臂上缭绕着光芒,当泥巴向他们攻击过来,他们手臂上的光就把泥巴抵挡回去,这样接连抵挡下去,夜独泓很快就累了,悟道和悟法也都有些支持不住。
在路上的三个大男人由于被魔域的种种恐怖景象所吓到,现在的他们显得像是三个畏畏缩缩小鸡子,生怕平地上猛地跃出个什么怪物对他们的生命造成威胁。他们在行走过程中,不断抵挡着泥巴的袭击。这路面上全是泥,也不知道他们要与泥巴抗争多久才是个头。
“师傅,我受不了了,”夜独泓说,“这路面上全是泥,泥泞的路一眼望不到尽头,路还很长很长,路真的还长着哩,我们这样与泥巴斗争到什么时候啊?”
“我跟你悟法师傅也感到很累,”悟道说,“我们再坚持一会儿,等到了硬地上,就会摆脱泥巴魔。”
“再坚持一会儿。”悟法对有些惫懒的夜独泓说。
第一百四十九章 摇铃者
路上的泥巴粘脚也粘裤腿,还不停地袭击他们三个人,面对泥巴的袭击,三个人没有屈服,而是顽强的抵抗。地面上是红泥,远处也是大片的红颜sè,鲜血一般的路面,让人毛骨悚然。
夜独泓年少时很懵懂,很多事情都不懂,别人老说他不懂事,憨着哩。现在夜独泓慢慢了解世界,不仅了解芸芸众生所处的世界,还了解魔域。夜独泓渐渐认识到世界上的事物,很多事情都是不如意的,就如人们所说,不如意事十之仈jiǔ。在这魔域泥泞的路上,夜独泓走得好累,好累好累,他真想趴在这干净的泥地上,永远不起来。当夜独泓累、困、倦、疲、无奈、痛苦、绝望时,他想到的是死亡,他有时候真的想死,死意味着一了百了,活着真无趣,死亡可以了这无趣。然而夜独泓并没有选择死亡,在他感到jīng神几近崩溃时,他想到的是苏雨、孟海等人,想到的是朋友,夜独泓还是有过幸福、快乐、愉悦、甜蜜的,他不能死,要坚强地活下去,去创造美,迎接崭新的未来。
夜独泓正是怀着内心的种种感动,走出了泥泞的土地,刚才“粘死了,咋这么多泥,真不想活了,活着真没意思”的想法立即消散,他想,终于走出了泥泞,来到坚硬的路面上。
他们走上的路面也是红sè的,而这种红sè的路面像石头一样坚硬,又是有些透明的,这种透明的路,夜独泓曾经在蝴蝶林见过,这次又在魔域见到,不禁勾起夜独泓对蝴蝶林的记忆,那时他和苏雨等人在蝴蝶林里转悠,一起走过草地,一起采摘野花,一起仰望星空,对了,还一起坐在鳄鱼背上过河。夜独泓想着往事,走着路,不觉已离刚才的泥泞路面有一定距离。
这路好光亮好硬,三个人早已用小木棍刮掉鞋子上的泥巴,轻快地走在红sè的路面上。
路上有风,风从远处吹来,送来浅浅的风铃般的声音,夜独泓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只是觉得好听,有一种撼人心魄的力量。夜独泓深深沉醉在这声音中,行起路来,不感觉劳累。
路旁站着一个衣着臃肿的人,这是位妇人,她的头发不长,但很凌乱,她的皮肤干燥,全是褶子,这妇人的年龄其实不大,可却满脸老态,她浑身散发着沧桑的气息,可以想见一定是经历过很多风霜的人。妇人手中有一把铃铛,这铃铛在风中被她摇响,委婉凄凉。
悟道望望前方的路,问:“这位大妈,请问前面可有魔没有?”
“魔?”妇人抬起无神的双眼,“这里到处是魔,哪儿哪儿都是魔,这里有很多人,为了魔域的宝物而在魔域里拼搏,可是,善良的人啊,怎么斗得过邪恶的魔,很多魔就在人们不留神时将人杀害,杀人的魔啊,我恨你,我满怀恨意,我的恨如一根根钢针,扎在我的肉里,扎在我的骨头里,扎在我的身上,我好难受,我真的很不舒服,我想过死亡,可是,我曾经说过要坚强啊,我怎么能够轻易死亡。”
“到底有什么事情,你详细说,这里风还是很大的,在这风口上做什么?我看得出你是一个有着沉重心事的人,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么?你在纠结什么?你在痛苦什么?你在撕心裂肺什么?有什么,你说。”夜独泓抹抹眼泪。
“我的儿子啊,就是在这魔域闯荡呢,他曾经是一位英雄,我们村全村的人都认为他是英雄,一提起我儿子,人都说,人家是在魔域闯荡的人,了不起。我就很高兴,我的儿子为我脸上贴金。可是,就在不久前,我的儿子,在魔域中被石头魔给冰封住了,我害怕地看着冰里的儿子,救不了他,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冰里失去生命。当天气炎热,包裹在我的儿子身上的冰渐渐融化,我的儿子就倒在地上,他已经无声无息。我抱着我儿子的身体,看到他的身体不能再动弹,我的心立马就碎了,我好悲伤,悲伤真是一个好的词语,当我悲伤时,我可以向世界呼喊我是悲伤的,这个词真的将我的感情宣泄。”妇人说。
悟法摸摸鼻子上的灰尘,说:“你手中拿着铃铛,是做什么?”
妇人抹了一把眼泪,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的家乡有个说法,家里有人死了,就要摇铃铛,摇铃铛就是要我儿子的亡灵听到这铃铛声,我要让儿子知道,我在这儿呢,儿子在前行的路上,可不要害怕,风将妈妈的铃铛声送到儿子耳中,这声音将母子相连,儿子啊,妈妈为你摇铃,妈妈在这里呢,你不要害怕。”妇人越哭越说不成话。
夜独泓以前只是粗浅地知道魔域苦难多,苦难这个物事,没有亲身经历,个中滋味,怎可揣摩?啊,魔域的疆域如此之大,这里有多少悲伤的人?难怪有那么多悲伤的音乐在魔域响起。
夜独泓等人来到魔域说真的时间并不长,魔域的很多事物他们可以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就如面前的这个妇人,她思念儿子达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她手中的铃铛摇响在风中,好生悲凉。
妇人在得知他们三人要在魔域闯荡时,就以极为惊悚的表情说道:“啊,三位,请留步,这里是魔域,我的儿子就是在这里死亡的。魔域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你们千万不要在这里停留,还是回去,去你们原来的世界,安安生生过rì子。”
三个人没有听从妇人的劝阻,想必他们以为那是妇人之见,三个人离开了妇人,在血染了一般的道路上前进,他们不再是畏畏缩缩的样子,而是英勇无惧。
一侧的大河,在一处进入狭窄的区域,水在前面形成激流样的状态,那水的两侧是高山峻岭,这山和这水陡然给人畅快淋漓的感觉。这里的江水是奔腾的血液,让人热血沸腾。
“这里有大江!”夜独泓喊道。
“好猛的江水。”悟法感叹。
“我以前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方。”悟道说。
在这里,还可以听到妇人遥远的铃铛声,妇人摇铃在风中,风将那凄哀的声响传送在魔域的天地间,这风铃之声是魔域极为悲伤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章 烟江啼
天空下起雨来,小雨纷纷,敲打在红山上,敲打在红sè的水上,这里的很多地方都是红颜sè的,然而是不一样的红,这些红形成不同的层次,显得艳丽好看。
在山路上,悟道指着下面的江水说道:“这水很深,我们千万小心,不要掉下去,下去就没命了。”夜独泓在过细小的山路时,还是很害怕的,望着下面奔腾不息的红sè的水,夜独泓几乎心惊肉跳呢,悟道伸出一只手,露出粗大的手指,让夜独泓攥着他的手指过山路,夜独泓才获得一些安全感,试探xìng地往前走,终于走过最危险的那一段路。
他们到达靠近水面的地方,大片的红sè的水出现在夜独泓的视野,在这水中,有一条很大的黑脊背鱼正翻腾着身体,溅起的红sè的水花又落下来消失在水里,夜独泓十分想要抓住这条黑脊背鱼,他的双手在靠近那鱼,夜独泓能看到鱼的眼神中透出的无奈,这条鱼应该是好捕的,因为它的身体被水草纠缠。
那鱼极力扭动着身体,嘴中的牙齿露出来,它明显已经注意到夜独泓的那一双手的靠近。
悟道一把从后面抱住夜独泓,拉夜独泓到旁边的岩石上,“你傻了?你要抓那鱼吗?”悟道调整了下情绪,继续对夜独泓说:“我抓过黑脊背鱼,我知道黑脊背鱼的习xìng,据我了解,这黑脊背鱼是很不好惹的,就我在血水河上抓到的那只黑脊背鱼,也是费了老鼻子劲的,我差点儿被那鱼伤到你知道吗。夜独泓,你现在的修为还不算很高,你的法术也还是在初级阶段,你是不能捕这鱼的,那鱼行动如迅雷,一口能咬掉你的手腕的。”
夜独泓惊愣愣地看着悟道,良久,说:“它只是一条鱼,我可以逮住它,看它身上有没有魔珠。当然,我刚才是想帮它,它被水草纠缠住,我想帮它拿掉身上水草,它会咬我吗?”
一侧的岩石后面传过来哭声,这依然是悲伤的声音。夜独泓不解为何这里会有哭声,就探头去看是谁人在这里啼哭。夜独泓踮起脚尖,见到石头上坐着一位少妇,少妇正拿着鸳鸯帕掩面哭泣,她的身体被雨淋湿,湿身的少妇哀怨的哭泣让夜独泓心都要碎了。
夜独泓轻步过去,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地哭泣如此?”
少妇说:“我是一个同xìng恋,有一位同xìng恋女友,我们在此地闯荡。我和女友路过此地,我那女友见那只黑脊背鱼被水草缠住,好是可怜,就伸手去帮那鱼撩起水草,没想到,那黑脊背鱼张大口,竟然把我的女友给吃了。我,我好伤心,我悲痛yù绝。”
夜独泓听这少妇这样说,心中纳罕,觉得悟道将自己拉回来是对的,否则,说不定自己也被那黑脊背鱼给吃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很危险的,”少妇说,“我是伤心,才在这里哭泣。根据我在魔域这些时rì的经验来说,你们还是离开魔域为好,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这魔域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地方,回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夜独泓再一次听到危险这个词,他心里有些不服,心想:“有什么牛逼的,不就是魔域吗?我们三个人呢,我们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们都是有本领的人。怕甚呢?我甚也不怕。”就说:“我们来都来了,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来魔域闯荡的人很多,受伤甚至丧命的人也很多,但我们不相信我们在这里闯不出一番天地来。魔域,你听着,我们要在这里生根发芽,走着瞧。”
少妇似乎被夜独泓的豪言壮语所震惊,被夜独泓的豪情感染,他从夜独泓身上获得正能量,就止住哭泣,听夜独泓说话。
夜独泓告诉少妇说:“无论我们的身体还是灵魂遭受怎样不幸的事情,我们都应该以最平静的心态应对万事万物,很多好的事情会很快过去,很多坏的事情会很快过去,我们要积极阳光健康,我曾经对自己说:zì yóu、阳光、进取、歌颂生命,我想,人的生命无论如何要是灿烂的,必须是灿烂的,一定是灿烂的。”
悟法和悟道也在这时来到少妇身边,悟法说道:“你不要悲伤,生活向你演出悲伤的曲目,你就给生活唱幸福的歌,你总归是有过欢乐的,请你铭记你的愉悦,再次开拓未来。你的灵魂不要被苦难束缚,你应当从泥淖中挣脱出来,zì yóu!你的灵魂!”
“zì yóu!你的灵魂!”悟道重复悟法的话,“zì yóu!你的灵魂!”悟道又重复了一遍。
四处飘散小雨,小雨在江面上形成水雾,那如烟的景象使得夜独泓陶醉其中,夜独泓根本没有想到在魔域这样的地方还能够见到如此美好的景致,夜独泓的心如小鹿、小兔、小马驹等一样开始不停地跳,夜独泓感动于面前的这景,至此,夜独泓明白过来,在魔域,其实好看的风景随处可见,只是在这里的很多人遭遇了太多不幸,就比如刚才这位少妇,包括前面提到的摇铃的妇人,都是很悲伤的人,他们的悲伤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