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女子一想到得意处,都忍不住要笑出来。
二十年前,她还是一个被主流修真界所抛弃的废修,谁曾想到,她能绝处逢生,从此脱胎换骨……那些曾将她踩到泥下的人,最终也会在她的手下,跌下神坛。
如今想想,真是太可笑了啊,不过也是筑基期修为,居然刚妄下她一生的定论——
如此,便叫你们看看,什么才叫不一样的修行人生!
妖娆女子发出咯咯的笑声,徽竹老道屋内的香炉,突然一下子迸发出剧烈的火花,这一炉小安道长亲手制成的好香,已经是毁的不能再毁了。
妖娆女子收敛了笑容,十八号别墅的大门,已是遥遥在望,躲在别墅后面的小金,突然感觉一股无名的躁动,扑腾两下翅膀,发出短促急迫的叫声,将正在研究丹方的林洛然惊醒。
咦,突然狂风大作,是要下雨了么?
林洛然想起林爸还在别墅外的湖中钓鱼,往窗下看去,林妈果然拿了一把挂在门后的雨伞出了门。
林洛然笑笑,正待继续研究丹方,眼角余光却看见山路中的一身黑衣的女人——这又是哪栋别墅的租客,一会儿怕要淋雨呢!
黑衣女人恰好抬起头来,林洛然目力超然,看见了一张眼神似乎可以说话的脸,身段娇娆,颇有些动人心弦……
“砰——”一道闷雷突兀打下,似以往一样,多雨的夏天,似乎就要来了。
山间的树木,开始随着狂风举剧烈抖动,天边不知何时悄然堆积的乌云,已经越来越黑,几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林爸终于在林妈的催促下收起了鱼竿,林妈嘀咕了一声,返身去寻还在后山玩的洛冬,却见黎兮儿牵着他嘻嘻哈哈跑回来,屈邑人还是那副无奈的表情,黎师妹能和几岁的小孩子玩泥巴,这点让他“钦佩”不已。
这是一幅完美和谐的天伦之图,此时呆在房中的林洛然尚不知,有时候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往往只需要在这看似美好平静的湖面上,丢下一颗小石子——
“噗通……”小洛冬将一块石子踢入湖中,转瞬间水纹就消失不见了。
一道闪电照亮了有些灰暗的天空,豆子大小的雨点终于倾盆而下。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夏雨。
小安道长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头顶着一块大的出奇的荷叶,已经不太能遮住这大的惊人的雨势。小安道长抬头望了一下林家方向,白底的布鞋没有沾染到一点泥水,他真正是快到了脚不沾尘。
但是,能赶得及吗?
回答他的,是一道接一道的雷声!
第一百四十九章逃不逃
小安道长赶到林家别墅时,正是雨势最大之时。
林家院子里的铁荆棘已经缠上了铁栏杆,导致小安道长由墙外看进去时,隐隐绰绰的看不清晰,只听见“哗哗”雨势打在玻璃窗上,有古诗中说的“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
除此之外,整个林家安静无比。
想到徽竹老道说话时的严肃和凝重,林家此时的情景,让小安道长不由得揪起了一颗心。那只做了雨伞的大荷叶终究是熬不过风雨的洗礼,破了一个大洞,小安道长扔掉它,冲进了雨幕之中。
雨水在草尖只有短暂的停留,很快就在草坪下悄然汇聚成一股溪流,透过鹅卵石小路的缝隙,流到露天游泳池中,将草屑和枯枝也带了进去,蔚蓝色的泳池变得污浊不堪。
小安道长推开了虚掩着的玻璃门,想象中林家老少横尸家中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透明的花房中,素心兰的香气芳香宜人,外面的雨声太大,掩盖住了林家人的说话声——
小安道长做出个抱歉的动作,环视一周,找到唯一的陌生面孔。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人,咋一看像二十出头,某个侧面的风韵又像四十岁的女人,鼻梁非常之高,五官深邃,黑色背心仅仅勒住了胸,整个人性感非常,虽然一看就是东方女人,却更偏向于西方那种异域的美。
与小安道长一路的提心吊胆不同,花房当中的气氛却是十分和谐的,黑衣女人捧着一杯热茶,正同林洛然相谈甚欢。
“小安道长。”林洛然站起身来相迎,比往常的态度要热情些,好似浑然不知黑衣女人的危险性,面带微笑。
花房中只有黑衣女人,林洛然,还有屈邑人和黎兮儿,林家二老不在,小洛东也不在,小安道长稍稍心安,打了一个长作揖:“这位女居士,家师徽竹,得知居士前来,命小安请居士前去青城观一聚。”
黑衣女人掩嘴一笑,“居士?小女子怎么当得起这个称呼。不过既然是观主有请,还真是不敢不去了。”
她将茶杯放下,动作明明都很规矩,却总比旁人带着三分媚意。
小安道长似乎很敢时间,说是叫黑衣女人不急,其实看他自己的脸色,谁还好意思慢下来。
林洛然再三挽留,亲自送到了门外。
黑衣女人和小安道长各撑了林家一把雨伞离开,都走出林家大门了,黑衣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别墅后面小金栖息的大树一笑,本来就非常萎靡的小金又差点炸了锅。
“真是少见的金雕……”黑衣女人低声自语,忽又抬头说道:“林家妹子,等我去青城观一趟,我们再好好讨论讨论丹道?”
林洛然点头称是,嘴角愉悦上扬,一直等到了黑衣女人和小安道长不见了,她咬了咬唇,整个人都差点虚脱了。
屈邑人和黎兮儿都以为这女人是普通人,她一开始也曾这样以为,因为她身上没有修真者的灵气波动。
可是就是这点,让人生疑。
她就那样冒雨走了来,先是木讷的林爸主动招呼了她,说雨势大,邀请她入屋避雨。然后屈邑人和黎兮儿这样,轻易不肯与俗世中人结交的修士,也对她印象莫名大好。
就连自己——林洛然眸光微冷,就连她自己,也是莫名其妙邀请她去了花房,林妈林爸则去厨房煮火锅去了,等到林洛然亲手奉送上一杯热茶,她才察觉到不对劲来。
这世上纵然有让人观之可亲的人,也不见得个个人都要迷她,因为每个人的审美是不同的,看见不同的人,自然也不同的反应。
可是这个黑衣女人,林家全家大小都待她如熟识多年的亲友,屈邑人和黎兮儿,也爱她说的每一句话,她说的不过是寻常的小事,怎么就能听得入迷起来?
种种的不合理之处,只有一个解释,这黑衣女人不是普通人!
林洛然心有警觉,却不敢妄加动弹,甚至不敢拿神识贸然刺探。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大有来历,真的是修行中人,她来林家,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仅仅只是路过,还是别有目的……在别人轻松喝茶谈天之时,这些想法在林洛然脑中翻来覆去,将她折磨得坐立不安。庆幸她有过北极这一段历练,此时身心正是最亲水的温润,滴水汇成海,水亦能载物,否则重压之下,林洛然或许坚持不到小安道长来,就会暴漏。
青城观主,为何会在这个时刻,派小安前来?是不是……
林洛然扶着门槛,觉得自己的后背一股凉意,不知不觉间,衣襟竟然已经湿透了。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真是来找她麻烦的,又让青城观主都要忌惮的女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时候……林洛然暗中握拳,不过是带着爹妈逃生罢了,想来那女人就是找黎兮儿他们也不顶用,不会迁怒才是。
林洛然初初定下一个决定,转身回了别墅。
林妈站在台阶上茫然,不知道自己先前为何对一个陌生女人那样热情,见到女儿站在雨中,呀呀叫两声,转瞬将这件奇怪的时候丢到脑后,去招呼大家吃火锅了。
林洛然换了一个笑脸,故作轻松,也没提黑衣女人的诡异之处,吃过了林妈亲手炒料的火锅,又打着研究丹方的名义早早回了房。
小金在窗户处探头探脑,雨水并没有打湿它的羽翎,反而将金色的羽翎冲刷的更加干净。
林洛然摸了摸它脑袋,掏出了一株“七星草”喂给它,小金懒洋洋的吞了,不时雕头四转,并不像往日那样去山间扑食,也没有呼呼大睡,似乎心神不宁。
小金,你也感觉到了不安吗?
这场雨,要何时才能停……林洛然摸了摸手腕处的珠子,桌上的丹方她一点也没看进去。
如果此时逃了,乘着雨势,家人留下的气味势必被冲刷的干净,小金遁速不慢,完全能带走林爸林妈,再加个小洛东也不是太大的负担。自己有昭雪在手,御剑而飞,也不见得有多慢……可是,青城观主那边,何故要替林家拼命阻敌?
就算是阻了,又能阻挡多少时间?
林洛然摸着珠子叹了口气,她从窗户望了出去,大半片青城山尽收眼底,树荫翁翠之地,雨势绵延不绝,虫声蛙鸣都绝迹——
逃,还是不逃?
第一百五十章月下斗法(一)
到了晚上八点钟,下了几个小时的雨终于停了。
月亮从远处快要没入天际的最后一抹夕光升起,月光似乎也被雨水洗净,今夜的月,特别的清亮。
林妈她们在院中纳凉,林妈盯着楼上卧室的光叹气:
“小然吃过午饭上楼就没出过房门,这可怎么得了。”
屈邑人只是学那港姐,不能回答的都微笑,其实几个小时算什么,练气期的修士,虽然还不能辟谷,但有足够的食物和饮水,闭关几年也是常事。
只不知道,林师姐她到哪一步了?
屈邑人眼睛闪亮,师姐会是他们当中,第一个筑基的人吧?
与屈邑人所想的不同,林洛然并不是在打坐苦修,安静的卧室中,林洛然双目紧闭,身前漂浮着一团五彩的光团,经过林洛然的强行压缩后,最终变成了一颗华光四溢的彩色琉璃珠。
林洛然睁开了眼睛,小心将珠子收起来,低垂着眼思索一番,重新又闭上了眼睛,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尽量恢复体内消耗的灵气。
小金不时睁开眼睛警惕地打量后山,这一整日,它都雕神不宁,眼皮跳的厉害——这是属于金翎雕一族特有的灵觉。
不知不觉,时针指向了凌晨两点,让林洛然一直吊着心的后山青城观方向,突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灵气波动,短短几秒间,又归于平静。
林洛然豁然睁眼,对小金交待几句,这雕儿的脸色越发凝重了。
林洛然推开窗翻身飘下,却见屈邑人和黎兮儿也起来了,这样大的灵气波动,连修为略低的两人都惊动了。
见黎兮儿要叫她,林洛然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两人的脑中陡然响起了林洛然难得的严肃的声音:“呆在家里,情况不对劲就赶紧跑……我爸妈还有洛东,小金会负责载走,你们管好自己就行了。”
屈邑人想说什么,黎兮儿扯住了他,对着林洛然点了点头。
林爸怎么说也练出了气感,林洛然修为高他还察觉不到,黎兮儿他们本来没准备瞒着谁,自然将他惊醒了。等林爸披上衣服出来看,就只看见林洛然似大鸟般掠起,衣袂翩翩,转眼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月华如练,黎兮儿面色凝重,硬撑出一个笑脸来:
“伯父,今晚怕是不能睡了呢。”
几里山路,对如今的林洛然来说,根本不算远,几个起纵,她已经遥遥可见青城观那翘起的屋角——屋顶上有人!
林洛然抬眼望去,一个枯瘦的老道士背着光看不清长相,黑衣女人站在另一端,黑衣女人自是不必说,枯瘦老道自然就是青城观主了。看方才那一股灵气波动,两人分明已经是交过手了。
林洛然对自己的实力了然,没有把握能瞒住两人,干脆大大方方靠近,走近几步了,才看见黑衣女人嘴角几滴血迹,青城观主却看不出痕迹,看来刚才的交手,却是青城观主占了上风。
林洛然心中略松,说不定林爸林妈他们今晚不过跑路了,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他们终究还是撕破了脸,只是一下午的时间,能忍到现在,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黑衣女人笑起来,嘴角血迹未干,这样起笑来有一股艳中带煞之美,“又来一个,老天真是替我省事……”
林洛然没有理她,只是对着青城观主一拜:“晚辈在此谢过道长照携之恩。”这种情况下,啰嗦反而不太合适,有些话点到即可,不说比说出来,还要慎重些。
徽竹老道遥遥点头,换来黑衣女人的一声嗤笑:“修真界什么时候流行提携后辈了……“她声音渐低,偏偏让人想去听清楚后半句话,林洛然想到今天林家一家老小的反常举动,暗暗惊心,咬了咬舌尖,疼痛让她清醒过来。
原来场中情景又大变,徽竹老道手中的拂尘本是一件法宝,此时灵力灌输之下千百根拂尘丝在月下根根分明,全部竖立而起,像千百根让人胆寒的钢针。
筑基之后气海开,丹田成,修真者体内的灵气就会慢慢炼化为灵力,法宝一途,还是要灵力施展起来,才能真正使出法宝本身的威力。
黑衣女人娇笑一声,右手突兀出现了一朵黑色莲花,在这月下徐徐展开,林洛然眼睛眨也不眨,这就是这女人的法宝了。
这修真界,并非人人都是剑修,林洛然拂过握在手心的单头凤钗,如果雪剑没有事,双剑合并之下,她或许不用这样忧心吧?
那一项屋顶,却已经是战了起来,徽竹老道的拂尘灵活有佳,每每挥动之间,攻击范围都是在黑衣女人周身,绝不牵扯到别的地方。
这或许是筑基期前辈的实力,还是地球如今的灵气情况,迫使他们不得不做到每击都不得浪费?林洛然舍不得挪动眼睛,自然也是因为这样筑基期的斗法不常见,每一式,对她这个战斗经验匮乏的人来说,都是一种启发。
黑莲花瓣渐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莲蓬,黑白两色对比强烈,林洛然觉得空气中又有了一股香,熟悉叫她想起当初在危崖边上发现的那朵黑昙,好像,又不是……
林洛然略一晃神,黑衣女人身体内去悄无声息弥漫出一阵粉红色的雾气,林洛然瞳孔一缩,一声“道长小心”还来不及脱口,那粉雾就化蛇向徽竹老道扑去——与当初蓝鸟俱乐部后巷邹耀威的雾蛇相比,这黑衣女人的大蛇显然更凶猛更快,眨眼就到了徽竹的面前。
林洛然倒吸一口气,怪不得熟悉,这分明是和邹耀威是一个路数的,这黑衣女人是来找她报仇的?那她更不能让青城观的人代为受过了……单头凤钗化剑而出,这里虽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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