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苗苗死了，她也是幸福的，若她真的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切也应该可以含笑九泉了吧？
伤感和感慨过后，本想劝解一下，让李陆飞放弃无用的急救，可知道自己再怎么说都没有用，只是微微叹息一声，摇着头离去了。
心肺复苏术虽然费力，终究不如阮大壮的人工呼吸更甚。
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轮换了，已经头昏眼花的阮大壮换到了李陆飞的位置上，按照李陆飞教授的那样双手互叠，有规律的在苗苗胸口按下去……
李陆飞左手捏着苗苗的鼻子，右手将她的颈骨微微垫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苗苗的嘴唇用力呼出……
紧张而又谨慎的急救在医院里经常见到，但是这种明明没有了任何希望还在徒劳坚持的急救却是第一次出现。
很多同事都过来看看，一来是为了和苗苗告别，二来是对始终不肯放弃的阮大壮和李陆飞致敬。这种行为或许不足取，却绝对值得尊敬。
林院长也来了，却没有走近，只是象其他人那样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苗苗还有没有救？冷静而又理智的林院长心中雪亮，知道无论再怎么努力，都已改变不了什么，若是能够改变的话，也早就应该把苗苗救过来了。
走到阮妈妈身边，小声说道：“现实确实残酷，苗苗也是个好孩子，有亲人有爱人为她如此坚持，也够了，让他们停下来吧。”
虽然还在无比热切的盼望着出现奇迹，可这么长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阮妈妈也知道再无可为。阮大壮和苗苗是嫡亲的兄妹，能做到这个份上确实够了。
而李陆飞做的就更加不必说起，对着没有任何生气的尸体强行呼吸，一直坚持到了现在。这份执着，这份真情，说起来虽然感人，更多的还是凄凉和无助。
苗苗深爱着李陆飞，若她泉下有知，看到李陆飞如此的努力和坚持，或许也可以含笑了吧。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就发生在眼前，可现实终究是现实，再怎么不愿意接受也得接受。苗苗已经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强打精神，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悲伤，阮妈妈已是泪眼婆娑，扯了扯李陆飞的肩膀：“孩子，够了，我……我知道你尽力了。”
长时间的人工呼吸让李陆飞脑袋都晕了，不断机械而又重复的动作已经做的麻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停的做下去。
至于有没有结果已经不去考虑。
或许苗苗真的很难救回来，可若是停止，她立刻就会因为脑缺氧而死去，或者说现在已经脑死亡了。
但李陆飞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表明自己有多么的努力，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做给人看的，他只想救回苗苗。
放弃？
李陆飞和阮大壮的念头完全一致：绝不！而且在李陆飞的心底深处，还在期盼着一个奇迹：曾有文字记载的实例，窒息死亡的人，最长的时限是十四个小时。国外的一个母亲为了救活自己的儿子，曾经不间断的做了十四个小时的人工呼吸，终究将儿子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当然，这是一个非常极端的例子。
李陆飞等的就是这个奇迹。
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就是因为概率极低。
很可惜，奇迹还是没有发生。
无论是李陆飞还是阮大壮，都对放弃的言论充耳不闻。
太长时间的人工呼吸，已经让李陆飞早就出现了间歇性缺氧的反应，终于坚持不住，正准备和阮大壮做一次轮换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嘴唇稍微一冷。
这个感觉是如此的细微又是如此的难以觉察，可李陆飞还是觉察到了——那是空气流动带来的感觉。
这个感觉让李陆飞险些晕倒，发了疯一样把苗苗的上半身从急救太上托了下来，让她的头垂下来……
是真的，最敏感的嘴唇又是一凉。
真的有空气在苗苗嘴巴里呼出了！
马上就要饿死的人看到一桌满汉全席，或者是已经走上刑场的死囚听到了大赦的消息，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此刻心头的狂喜。
不论苗苗的呼吸有多么微弱，这都是生和死的基本界限。
强忍着强烈的眩晕感，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次对准苗苗的嘴唇埋下身子……
只几分钟的时间，苗苗的生机已经越来越明显，连正在做心肺复苏术的阮大壮都有所觉察，抬头看了李陆飞一眼。
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的，阮大壮咧着大嘴似乎想笑一下，却没有笑得出来……
一把扯过身后的呼吸机，用哑的几乎不成腔调的声音高喊着：“点六的频率，上。”
林院长稍微一愣，旋即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立刻就跑了过来。
“二至二点四的倍率，复苏……”
阮大壮当然不明白这句术语是什么意思，就在他发愣的瞬间，李陆飞早已飞起一脚将他踹开，双手按在苗苗胸口，以比刚才频繁很多的速度按下去……
第十八章 旧事重提
已经“死去”几个小时的苗苗居然又有了生机，这绝对是一个奇迹。守着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的“尸体”，不抛弃不放弃，疯狂而又执着的坚持急救，终于换来了一个机会，活下去的机会。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是啊，爱情的力量可以改变一切。”
周围的小护士们交头接耳的谈论着眼前的奇迹之时，林超男却一点都不为之所动：爱情的力量？纯粹是胡扯。要是爱情也能救人的话，还要医生做什么？
苗苗刚刚或许真的是死了，但更大的可能是被医学上称为“假死”的生命指标消失，李陆飞和阮大壮坚持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以被动的方式给苗苗创造了一个“维生状态”。要不然的话，就算是假死，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之后也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假死这种现象在生活中并不多见，但在很多的文字记载当中却市场出现，尤其是那些“暴毙”的死者，坟墓被掘开之后会发现已经改变了原本的姿势，残留下很多曾经在棺材里挣扎的痕迹。传说中的吸血鬼复活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林超男当然不会天真的去相信什么爱情的力量，立刻拿出专业素质，给已经有了气息的苗苗安装生命维持系统……
当心脏监视系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之时，李陆飞早已泪流满面：还有什么声音比心跳声更让人激动呢？
和李陆飞一起，亲手把苗苗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这让阮大壮陷入了莫名的癫狂状态，又叫又跳的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
接连哈哈了几声之后，癫狂的笑声就变成了呜咽之声，阮大壮同样泪流满面，哭的稀里哗啦。
各项生命指标正在渐渐回升，虽然距离正常值还很远，可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
李陆飞默默无语的退出了急救室。
当苗苗从昏迷中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好像做了个梦那样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直守候在身边的兄长和母亲，很是不解。刚一动弹就感觉脑袋疼的要命：“我……我不是在店子里么？怎么到医院来了？”
“苗……醒了！”
“妹子，你可算是醒了。”阮大壮咧着大嘴笑个不停，伸出手去，抚摸着妹妹娇嫩的脸庞：“你哥我从来就天不怕地不怕，这次真让你把我吓死了。”
至交好友丽丽就在旁边，一边记录下苗苗的血压、心跳等各项指标，一边说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直到此时，苗苗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
好像是在后怕，苗苗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眼角滴下一串水珠。
阮大壮满是心疼的抹去苗苗眼角的泪水，把胸脯子拍的山响，故作豪迈之状，遥指头顶笑呵呵的说道：“妹子你别怕，有你哥哥我在身边，天塌了都没事。死神算个毛，阎罗老子是哪根葱？遇到了我，不照样乖乖滚蛋？只要我在，百无禁忌……”
“莫瞎说，”一巴掌把儿子指天骂地的手打下去，阮妈妈心有余悸的说道：“苗苗能回来，都是神仙和佛爷保佑着哩，阿弥驼佛，佛爷不罪……”
苗苗能够起死回生，让阮妈妈不得不相信冥冥之中真有神仙佛爷之类的存在，要不然的话，一个死去大半天的人怎么可能还魂呢？
“我不怕，我真的不怕，”苗苗闭着眼睛，任凭泪水从眼角流淌到嘴角，喃喃的念叨着：“我是高兴，我是在高兴啊，我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幸福，我知道两个哥哥在乎我到了什么程度，我怎么会怕呢？”
持续多半天的生死营救，哪怕没有半点希望依旧不肯放弃，苗苗已经淹没在幸福的洪流当中。
作为一个护士，当然知道这种营救的意义。
因为在医院工作，时常可以见到长到十几个小时的急救，可那和这不一样。
医院里的急救，是在救活人，谁见过救一具死尸的？
救活人，那是因为还有得救，至少还有一口气在。可救死人的话……
自己死去的时候，两个哥哥承受了多大的打击？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苗苗已经想象不出来了。
唯一可以肯定是，无论的阮大壮还是李陆飞，都绝对无法接受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用疯狂而又徒劳的营救一遍又一遍的坚持着。
不停的给一具尸体做人工呼吸，不是一次也不是两次，而是成千上万次。若是苗苗一直都没有醒来，这种急救就会一直坚持下去。
这种行为，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苗苗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二人在给自己急救的时候，内心的何等的绝望。
即便已经再无希望，依旧舍不得依旧放不下，这是何等的坚毅又是何等的执着。
耳边仿佛还回想着二人疯狂的哭喊，似乎可以看到二人不断重复已无意义的急救之时的决绝。
若李陆飞和阮大壮当作随便一个人接受了苗苗已死的现实，放弃急救的话，现在的苗苗早已进了太平间。
脑子里轰鸣着最真挚的情感，忍不住把手伸到胸口，似乎还可以感觉到胸中沸腾着的那一丝气流……
呼吸着你的呼吸，这种感觉让苗苗有种得到一切的欣喜和满足。
同呼吸，共命运，没有什么比这更加激动人心的了。
“陆飞哥哥呢？”
当苗苗问起这话的时候，随着房门的一声轻响，李陆飞就已经笑着进屋了：“我在这儿呢。”
看到李陆飞之时，苗苗的嘴角就翘了起来，如同翘首以盼等着妈妈下班的怀着终于见到了那个熟悉而又亲切的身影，已经显得亟不可待了：“哥，到这儿来，到我身边来……”
在鬼门关前徘徊了好几个钟头之后死而复生，已是两度为人，苗苗真恨不得和李陆飞来个热烈的拥抱。
李陆飞可没有那么浪漫的想法，更没有坐到苗苗身边嘘寒问暖做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感慨，而是首先查看了一下旁边那些嘀嗒作响的仪器，确认苗苗已无大碍之后，才摸了摸她的额头：“脑袋是不是有点晕？”
“哥，谢谢你……”
似乎没有听到苗苗说出的“谢谢”，李陆飞继续问道：“是不是有点心悸？”
苗苗知道李陆飞从来就不是一个热情奔放之人，也缺少浪漫和激情，他的情感更加深邃也更加内敛。刚刚从死神手中挣扎回来，李陆飞却没有半点唏嘘，苗苗却一点都不在意，因为她知道陆飞哥哥对自己的情感到底有多深，已经不需要流于表面的肤浅了。
“嗯，脑袋还是一阵一阵的晕乎，心悸倒不怎么明显。”
“这是正常现象，为了防止颅压出现异常，医生肯定用了干扰素之类的药物，停药之后一两天就没事了。”
坐到苗苗身边，说了几句闲话，看看时间已经不早，这才对阮家人说道：“折腾了这么久，都回去休息吧。这边我照看着，后半夜你们再来换我……”
现在的苗苗确实应该有人陪护，按说应该有个家属在身边才好。可李陆飞也不是外人，就算不是家属也胜似家属了。
既然有他来照看苗苗，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尤其是在生死大难之后，两个人肯定有很多很多的体己话儿要说，虽是血肉至亲也不方便当这个电灯泡的。
约好了换班的时间，苗苗一家心照不宣的出去了。
众人走后，两人并没有抱头痛哭的互诉衷肠，而是默默的坐着，一点都不象是十分亲密的那种关系。唯一可以算是亲密的动作，就是苗苗轻轻握住了李陆飞的手掌而已。
“哥，若是这一次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一直给我做急救？一直做下去，直到把自己也累死？”
“瞎说，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把自己累死？我只是尽力救你而已，实在救不得就不救了呗。好在你的运气好，早早的就活了过来……”
救不得就不救了？若李陆飞真有一丁点这样的想法，现在的苗苗早已是一具死尸。
这次之所以能够起死回生，关键不是因为运气好，这一点苗苗很清楚。
轻轻抚着陆飞哥哥的手背，感受着那份温暖：“若是……若我真的死了，哥你会不会伤心欲绝？”
这个其实根本就不用回答，苗苗早就知道答案了，不过她还是十分期待李陆飞亲口说出来。
“伤心是肯定的，欲绝就说不准了。”李陆飞本想开个玩笑，奈何这个事情给自己的打击太大，怎么也笑不起来，只是无奈的一声叹息：“如果当时真的没有把你救回来，我肯定会后悔，后悔没有答应你说的事情……”
当看到已经死去的苗苗之时，李陆飞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苗苗曾经提出一个很大胆的事情：私奔。
若是去私奔的话，苗苗也就不会遇到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没有灾难她也就不会死。因为自己顾及的东西太多，考虑的现实问题也太多，终于放弃了私奔的念想。
若是因为这个而让苗苗死于非命的话，李陆飞肯定会被愧疚和懊悔折磨一辈子。
好在苗苗没有死，这很最大的庆幸。
“哥，我早就知道你爱我很深，只是不知道有这么深。”像个小孩子一样把头枕在李陆飞的手背上，轻轻的呢喃着：“既然你也后悔过，那咱们还是私奔吧。就算我和你私奔，我家里人也不会反对的……”
第十九章 新的局面？
苗苗要是真和李陆飞私奔的话，整个阮家估计没有一个人反对，甚至还会高举双手赞成也说不定。既然家里人都持肯定态度，也就无所谓私奔不私奔的了。
对于旧事重提的话题，李陆飞既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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