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信息是陈明透露出去的,在高明的化妆术和演技的配合下。他现在就是个被严刑逼供然后又被催眠的可怜人,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至于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不得不说,显然李然的手下,有一大批真的需要清洗掉了,不是忠心不忠心的问题。是实在太他妈的蠢了。怀特博士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自然是舍不得清理的,但李然却一点负担都没有,把这些蠢货留在身边,甚至要比面对强大的敌人更加可怕。
就拿他们现在在无忧宫的地底下来说吧。如果怀特博士还活着,他一定知道这代表什么意义,但这些蠢货居然只是认为这是他们新的避难所。蠢货的世界里其实全是蠢货,他们蠢还把别人都想的跟他们一样蠢,这种地方是能来当这帮乌合之众的避难所的?也不看看上头是什么地方!猎人的大本营、游侠的分基地、天守门的行宫!没有上头那些人的许可,就这些瘪三还想进这里来躲避驱魔人?
不过蠢货就是蠢货,没那么多心思,他们已经知道了思远的行踪,然后就当着李然的面开始制定刺杀计划。没错,就是刺杀齐思远。
听到他们大声讨论计划的成功性时,别说李然了,就连装死的陈明都差点笑出声来,这是多大的讽刺啊,当年上三界如日中天的时候都没胆子提出这种方案,抠抠搜搜小气吧啦的只敢朝齐思远的家眷下手,干完之后还只敢往黑暗种族身上扯,而现在居然有一群瘪三在筹划着刺杀齐思远。
他们以为齐思远是一头猪吗?那是一个不被承认的准圣啊!拜托,也去查证一下他都干了什么再想着去杀人家好不好。
被蠢哭了的李然摇摇头,拂袖而去,继续研究那台神奇的机器去了。只留下十几二十个兴冲冲的还有模有样的高喊杀掉齐思远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被刺杀的思远现在正在宴会大厅里不依不饶的烦着菲利尔德,联谊会如他所愿的顺利召开了,u机关、c机关、n机关和菲利尔德的亲卫x机关的所有妹子都被点卯点出来了,目的就是哄天守门这帮大爷高兴。
幸好,天守门这帮饿狼在姑娘面前倒还能保持几分绅士风度,几曲华尔兹也跳得有模有样,甚至还现场牵手成功了几对,不过都是两边的文案人员。至于那些机要部门的人,大家都很自觉的逢场作戏。
“菲利尔德,你看这些年轻人,年轻真好。”
菲利尔德奇奇怪怪的看了思远一眼,满脸不解的问道:“你很老吗?据我所知你才三十多岁而已。”
思远一愣,他现在经常不知不觉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五六十岁的人,两个世界来回穿梭的影响很大,十五年不可能说磨灭就磨灭,被人提起时候才会反应过来,自己其实也勉强算个年轻人。
其实菲利尔德也很奇怪,因为他在身边这个年纪并不大的男人身上根本感觉不到属于三十来岁年轻人的那种活力,反而给人一种晨钟大吕般的厚重,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重重老态,闭上眼甚至感觉身边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看惯风霜的小老头。这家伙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是啊,我也算是年轻人。”
思远自顾自的念叨了一句,然后手指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美人儿形状,用杯子里的红酒。
那个女子穿着一身劲装,很落伍但很耐看。菲利尔德看着思远就这么痴痴呆呆的看着她,表情迷离。
“她在你心里。”
菲利尔德还是那一张没有表情的扑克脸,但却一眼看出了思远的心事:“为什么不把她放在身边,我认为放在心里远不如留在身边。我知道你结婚了,但我觉得像你这样强大的男人,恐怕没人会介意你有多少女人。”
思远轻轻一笑:“我们算是朋友吧。”
“不,不算。我们迟早会变成敌人。”喝了些酒的菲利尔德话也变得有些多:“只是世界上能有你这样的敌人大概也是非常幸运的了。”
“是啊,最了解自己的都是敌人,左明轩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思远眼神迷离,喃喃自语:“我现在所干的事,有一部分就是为了补偿这个女人。我欠她的,我不敢让自己空闲下来,一旦没有事情干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她,我反复的拷问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带她出来,如果我给她下命令,她就算不愿意也不会忤逆我,为什么要把她留在那里。”
菲利尔德看到思远的样子,作为过来人,他自然知道这里头发生了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拍了拍思远的肩膀,两个人就这样相顾无言。
第498、暗杀齐思远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冬之日,夏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夏之夜,冬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独自坐在屋顶上,手边放着一瓶白酒,看着面前铺天盖地的纷飞大雪,思远耳边仿佛又想起了那年大雪夜时三娘在给自己杯子里加上热水之后站在窗口看着外头被大雪压折了腰的竹时吟的一曲诗经。
现在回忆起来,那就是一幅画,如麝如兰,历久弥香。
可现在,有的人再也看不见了,可再次看到这样滂沱的大雪时候,记忆却重新鲜活了起来。
温一壶好酒,任凭大雪纷纷扬扬落在头上发出簌簌的悲鸣,再放任心里的思念肆无忌惮。
没到这个时候罗敷一定会准时出现,她穿着一身纯白的汉风长袍,眉心画着一朵绽放的桃花,云鬓挽起瑟瑟峨眉,一支温润玉钗插在头上在风雪中折射着柔和的光。
“今天是你的忌日。”思远转过头,亲自给她倒了一杯酒:“不用陪我了。”
今天是罗敷死去的日子,这些年里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提前斋戒沐浴三天,然后换上死时的衣裳,画着死时的装扮,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心态来祭奠自己的死亡。
每每到这个时候,全家上下都没人会去找她,而她通常也会消失几天,去家乡的小山上守护着那已经经过沧海桑田变成旅游景点的龙潭,那里就是她死去的地方。
为了这个,思远特意在那一块地方买了一片地,在上头盖了一间小小的小小的木屋,罗敷很喜欢。她说在里头的时候就像在母亲的怀抱里,很温暖。
“先生何出此言?”罗敷用袖子掩着下颚,眉眼含笑:“多年相伴,自知先生内心戚然,小英自然相伴左右,以解……”
“正常点。”她的话还没说完。思远就捏上了她的脸:“别来这一套。”
“真是不解风情。”罗敷白了思远一眼,抱着膝盖坐在他的旁边,在看了一眼屋子里热烈的舞会气氛之后,转头看着思远嫣然一笑:“又在想她?”
“十五年。”思远给自己倒了杯酒:“十五年不算长也不算短,但足够让一个人住在心里了。”
罗敷接过思远还没喝的酒一口干掉:“我知道,不过漫长的时间也会把心里的那个人赶出去。”
“你找到了那个人吗?”
罗敷眉头轻蹙,她知道思远说的是谁,这让她感觉不是很舒服,因为他分明就知道两千年过去了。哪怕是三生石上的名字也都被时间磨灭了干净,现在被人而且是被思远提起来,罗敷就有一种要被抛弃第二次的错觉,这让她很难受。
“没那个意思。”思远连喝三杯:“我自罚三杯,当做我说错话了。”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再被当成物件抛弃一次了,上苍给我再活一次的机会,我想我会比任何人都珍惜它。”罗敷侧过身子。把头靠在思远的肩膀上:“初见你时,你就像一只小公鸡。站在那战战兢兢的问我借妖齿。我心里好笑,那东西也是能随便借人的?不过想想,既然你是主人,借你一次也没有大碍,不过可不能让你白白占了便宜,所以我就提出来让你经常放我出来看看。里头的世界太无聊了。”
“后来,当你毁掉属于我的那张万灵卡时,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的,一套万灵卡损了一张就不再完整,你会遭天罚的。可你毫不在意。就在那天,我突然发现那只战战兢兢的小公鸡好像长大了一点,后来慢慢的跟着你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我才发现这只小公鸡已经成了一个能张开翅膀就能给人挡风遮雨的大怪兽。”
“我总觉得这个形容词不是很好,你再换个比喻试试。”思远挠挠脸:“不管是怪兽还是公鸡都不怎么样。”
罗敷笑得浑身直颤:“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已经黑到无可救药了,但现在我突然发现我居然能很休闲的享受蓝天、白云和柔软的沙滩。我想,不是因为世界上的黑暗少了,而是因为有人努力的把黑暗挡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女人是很现实的,当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后,你再告诉我,你走吧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幸福的事。千若,你知道她已经几乎没有了人类的情感,唯一和这个世界的牵绊就是那些和你在一起的记忆,如果你让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保证她会在一天之内死掉,死得彻彻底底。很多时候,女人,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女人,追求的并不是占有,而是一种能够被人保护的感觉,即使自己能够保护自己也同样渴望。你不用总是自责,你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反而总是因为别人受伤。三娘,那个女人叫三娘对吧?她自己的选择本身就该由她自己去承担,你有错吗?没有错,因为那个世界本身就是由你、由我塑造的,你说过的,你让她在快乐中多活了十五年。你知道这样的十五年是多幸福的吗?”
罗敷说了一大段,本来笑着的她,说着说着已经是满脸泪痕了:“如果在那时,能有个保护我的人,我也就不用现在用这种方式纪念那个死去的自己了。死很痛苦,真的很痛苦的,与其说我是纪念过去,倒不如说我是在纪念死亡,纪念死亡的痛楚,让我能够好好珍惜好好活着。”
“你喝醉了。”思远看着罗敷赤红的双目和晕红的双颊,就知道这姑娘似乎是喝高了:“先回去吧,等他们结束了我也回去了。”
“小公鸡,我们是要相伴一辈子的人,真正意义上要相伴一辈子的人,你可千万不要死,我还没活够。”
思远刚回头还没张嘴。一个温暖柔软的嘴唇就印在了他的唇上,没有任何下流的动作,只有眼泪的温热咸苦,以及……屋子里一帮家伙的起哄。
当然,今天的罗敷实在是太美了,美到把那些年轻的小姑娘们全都比下去了。那些起哄的理所当然都是天守门的那群狼们。
“小兔崽子们!好看吗?”
罗敷突然站起身,叉着腰一脸泼辣的朝下头喊着:“再看眼珠子给挖出来!”
“好看!”
整齐的呐喊传来,反倒把故作泼辣的罗敷弄了个大红脸,哼了一声随手捏了一把思远的脸蛋就消失无踪。
思远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了个干净,然后回头看着窗口那些摩拳擦掌的家伙,思远摇摇头,翻身就进了屋子。
那个老女人……总是能让人的心情好起来。家有一老……
“后头一句说出来就弄死你。”耳边响起罗敷的声音:“我其实才不到十岁。”
“对。”思远笑的格外灿烂:“不到十岁。”
这一晚上又土又无趣的大齐组虽然没有去唱歌跳舞表演才艺,但到底还算是比较放松的。这一晚没有这个机关那个机关,这一晚没有互相之间的坑来坑去。这一晚也没有电光火石一条命的危机,只有雄性荷尔蒙碰到了雌激素的火光四射。
思远和菲利尔德不约而同给手下的人放了一晚上的假,这帮姑娘小伙们其实也累了,休息休息也不算是坏事,再加上这一晚上的花费实在太大了,不玩够本怎么行。
不过思远倒是提前离场了,来到了自己在欧洲的大本营里。孙林林已经回去休息了,刚当了妈妈没多久的她。现在事业重心大部分都放在了家庭里。就像她说的那样,当一个组织和企业走上正轨了。有没有老板都一个样,有个ceo没事开开会就行了。
现在这里的管理权已经移交给了纪嫣然,她在月初就会过来。至于思远,他是老板,但他也是最无所事事的人,现在事情都安排下去了。等于是把网撒进了河里,只要等到时候捞上来就行了。
他现在坐在巨大而豪华的办公室里,没有开灯,静静的靠在椅子上把自己陷入回忆中。这是他这些日子最爱干的事了,回忆那些已经逝去的人。他其实很怕,害怕一个不小心那些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就莫名成了过客,那对他们对自己都很残忍,至少思远是这么认为的。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蒙蒙亮。思远却毫无睡意,现在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吃饭和睡觉已经不再是必需品,他甚至和陈明开玩笑说自己好像变成了个太阳能电池,每天晒晒太阳吹吹风就感觉饱了。
当然,陈明说他应该是水母侠,自带光合作用。
而此刻,这栋几乎空无一人大楼地下却毫无预兆的出现了十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保安没有发现,但监控却把他们的身影清晰的映在了大屏幕上。
思远歪着头看着屏幕上那些鬼鬼祟祟的人,摸着下巴闹不清他们想来干什么。或者说……这些人是猪吗?
没错,这些人就只能用猪来形容了。
“先生,需要开启防御系统吗?”
“不用了。”思远拒绝了保安头子的建议:“他们好像是来找我的,我给他们一个机会,你们隐藏的好一点,不要造成伤亡。”
思远不担心,真的不担心,从这些人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心里就有数了,这些人是那些所谓的变种人,至于为什么会来这里,开始还让思远有些迷茫,但很快他就琢磨透了,这是李然想借自己的手除掉那些不听话的家伙。
由此看来,李然的计划很成功。而思远也并不在意被她利用,既然是自己扶她上位的,那倒不如就卖个便宜给她好了。
那些人走在寂静的走廊里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井然有序足以说明他们受过系统的训练,而熟门熟路大概是陈明透过某种途径给了他们这地方的方位图。
为了让这些人更加容易找到自己,思远甚至打开了电视和灯,而自己却坐在位置上静静的看着一本德文版的书,德文对他来说早就是小菜一碟了,如果他愿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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