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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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生欢-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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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悦尽管不怎么识字,但银票的样子还见过两回,眼见那张纸上书着各种繁杂之极的花押,就知道那定是银票无疑,不知怎的,心气一松,腿一软,她就狼狈的跪落到了尘埃之中。

心里百般滋味无法言喻。

一来是被舒欢问得无语可答,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各种的恐惧骇怕。

二来是惊,没想到这银簪银镯里竟有如此玄机,深悔她自己当时太过得意,没有仔细检索,若是早发现那银簪银镯里藏的银票,有了五千两银子,她还待在这里吃苦受罪的讨好什么顾熙然?早就带着银票远走高飞,去那没有受灾的繁华城市,吃香喝辣,享尽富贵了!

世上有后悔药可吃吗?

没有!

就有,像舒悦这样的人,也不会后悔她自己做下的事,她只会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银票!她的失魂落魄绝不是源于愧疚,而是懊恼自己没有好运气!

舒欢看了她一眼,再让人将那衙役带来,那衙役一见银簪银镯就将舒悦那时说的话当众重述了一遍。

这一回人证物证俱全,哪怕舒悦再厚颜无耻,再百般耍赖也济于事,在场的数人望向她的目光都无尽鄙夷,没有想到这世上竟有这般心肠恶毒之人,既无冤又无屈,好端端的就如此陷害自己的亲姐姐,还手段下作卑鄙,实是令人不耻到了极点。

赏心气愤愤道:“姑娘,你说该怎么罚她?”

罚?对舒悦这种人来说,罚字太轻,治罪才对!

舒欢道声请教,就问了另一名衙役:“谋害亲姐,该当何罪?”

那衙役实没见过舒悦这种毒如蛇蝎之人,真想脱口说个凌迟之罪,但事实没有这样严重,尤其是谋害未遂,只好实道:“杖击四十,关押流放。”

舒欢垂了眼道:“杖击二十,押入地牢,关上一年再放她出去!”

顾熙然抬眼看了看她,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舒悦原已蓬头垢面的软倒在地,听见此话却哭喊起来:“我不去!我不去地牢!你不能把我关到那地方去!”

舒欢冷冷一笑:“我都去过,你为何不能!”

“我是你亲妹妹!你怎能这般恶毒的待我!”舒悦哭骂起来,但不论她怎么骂,舒欢都无动于衷,她又爬过来求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把我关到那种地方,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放心,你死不了!”舒欢转过脸去不瞧她:“我没你那么下作,会给你一间单独的牢房!”

她话一说完,顾熙然对着衙役们使了个眼色,就立刻有人上来拖走舒悦,半途中她还在尖叫哭喊,但很快就被堵住了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及至舒悦被拖走,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赏心咬了半天唇,忍不住抱怨道:“姑娘,你这罚得也太轻了!”

“杖击四十她挨不住,会直接死掉的。”舒欢微微一笑:“她这样的人,立刻死了可就太便宜她了!”

“那何不关她久些?”赏心还是不满:“才一年,一晃眼就过了呢!”

这回是顾熙然笑了:“地牢那地方你待过,很不舒服吧?”

赏心不解的点着头:“就是不舒服才要关她久些,何况还给了她单独的牢房。”

“像她这样娇生惯养的人,关太久,她会疯的!”舒欢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疯子其实挺快乐,不知道痛苦,没有悲伤,浑浑噩噩就是一生,我干嘛要让她这么快活!”

让她有所求,有所愿,偏偏又得不到!那些令人日日夜夜啃噬心灵,日日夜夜痛苦无尽的欲望,才是世上最无解的毒药!

使出这么恶毒的手段来对付舒悦这样的人,舒欢觉得真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有的只是出尽气后的爽快!

第194章味道

赏心是属于喜欢快意恩仇的人,就像在地牢里拳打脚踢那些囚犯,还有刚才掌掴舒悦,对方实实在在的痛感,才让她有真实的痛快感,因此对舒欢如此发落舒悦,她仍然有些不快。

这个丫鬟没什么心机,什么事情都清清楚楚的摆在脸上,舒欢转眼瞧见她垂着眼,微撅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不由拉过她道:“你想啊,她被关进地牢,不管遭没遭受折蘑,名声肯定是坏了吧?”

赏心点点头,再眼望远处那些窃窃私语的人道:“这个是必然的,要不了多久,她这恶毒名声就会传遍全城呢!”

因为像舒悦这样恶毒的人,还真是少见,少到可以当件稀罕事来四处传扬了!

这年头名声最重要,何况舒悦这种人的心思十分好猜,舒欢直道:“名声坏了,她想嫁人都难,更别说嫁判富贵人家了,让她一辈子受贫穷的折磨,冻饿交迫,永远都不能高人一等,不能对人横眉冷目,对她来说岂不是比死还痛苦?”

她这样一说,赏心似乎懂了,这就好像她叔叔那样的人,嗜酒嗜赌,要不让他喝酒赌钱,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让他难受,这样的惩罚,还好过将舒悦卖身作奴呢!因为奴婢还有可能被卖到良善积富人家,好衣好食的享用,甚至凭借姿色摇身一变就成姨娘,但贫穷之人就只能终日劳苦,煎熬度日。

舒欢看她明白了,就没有再进一步解说,其实她作为阅历深厚的穿越人士,想要整人法子真的很多,学学阿紫,将人剥光了涂上蟀蜜,扔去让蚂蚁咬噬,或是再血腥一点,把舒悦整残了扔去街头乞讨,甚至再过分点都能学学吕后对付戚夫人的方式……

但是这样残忍没有必要,她要真这样做了,那同顾萱,同舒悦这样的人也没有分别了,她还是喜欢相对温和一点的方式,让那些自作孽的人,去品尝他们亲手酿下的苦果,而且她也没有把事情做到最绝,这种心灵上的惩罚何时完结,端看受罚之人何时改过自新,就像赏心的叔叔若是彻底戒掉了酒瘾和赌瘾,未必不能再开始另一段崭新的人生。

不过,舒悦这样的人能改过自新?

舒欢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感觉好像天方夜谈,又像是日头要打西边出来一样,完全就不可能的事!

“其实……”顾熙然忽然在旁插了话:“你要想痛快点,也不是不可以。”

赏心懂归懂,但还是觉得不痛快,听见他这话,忙道:“二爷快说!”

顾熙然促狭一笑:“喏,等上十来天,带一篮子酒菜去地牢看她。”

“什么!”赏心尚未明白,反倒勃然大怒起来:“她这样的人,我还要带酒菜给她?我可不干这种蠢事!”

舒欢忍不住扑哧一笑:“你想到哪去了?自然是不给她吃,才能解气啊!”

“啊!”赏心这才醒悟过来,看看舒欢,再看看顾熙然:“你们俩果然是夫妻,想的主意都这么坏!不过……”

她嘿嘿一笑:“我好喜欢!”

一句话说得人都跟着笑起来,最后顾熙然牵了舒欢的手,要带她先去沐浴更衣,没想要转身时,忽然看见纪丹青立在不远处,望着他们微微而笑。

舒欢连忙赶上两步,对着他就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纪大夫,这次多谢您,要不我就不能安然回来了。”

她谢什么,纪丹青自然心里有数,也不客套,只面带微笑的受了她的礼,温然道了一句:“平安就好。”

顾熙然在旁奇道:“你怎么知道是他猜出你在地牢?这事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呢!”

舒欢听见这话也是一愕,随即笑起来:“我谢的可不是这个!”

她说着从怀里拱出两只瓷瓶,蓬判了顾熙然手里。

顾熙然不知是什么,摇晃了再下,感觉不出里头装的是液体还是其他,就想拨了瓶塞去看,结果被舒欢慌忙制止:“别,别拨瓶塞,这里头装的可是迷药!”

正是上回她住处闹贼后,纪丹青制来替她防身的迷药教了她和赏心。

舒欢那时趁着舒悦说话不备,已递了解药给赏心,各自服下,等着舒悦出去,她俩就立刻砸了两个瓷瓶,迷翻了那六七名囚犯,再将之捆起来结结实实一顿毒打,要不就凭她俩的力道,怎么可能险中求生?

纪丹青摇头笑道:“这也是你运气,在下先还心中忐忑,不知地震过后,这迷药你还带没带在身上,倘若没带,那可糟糕!”

“保命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带。”舒欢一笑,手掌一翻,又有一样精致小巧的物事躺在了她的手心里。

“这又是什么?”顾熙然真是意外了。

舒欢将那物事递了过去:“含沙射影!”

“哎?”顾熙然原本还在将这东西翻来覆去的看,想要找出其中机窍,但被她这样一说,手顿时僵住,筒直不敢再动。

舒欢绷不住笑起来:“骗你的!这是杜师父替我做的暗镖,不过虽然没有含沙射影那么神奇,一样很好用的,你看——”

她说着在那暗镖上轻轻按了一下,就见里头有三支小镖散射了出来,远远的飞了出去,最后落在地上,击起一蓬灰土。

“这东西太小巧精致了,威力不是很大,但近距离防身的话,还是挺好用的。”舒欢说着接过赏心奔去捡回来的小镖,又将之装回了那暗镖里。

“嗯。”顾熙然还在笑,但面上的笑容明显有些僵,再斜睨着眼瞟瞟纪丹青和远处的杜秋,沉吟着不语。

舒欢收起迷香和暗镖,好奇道:“纪大夫,你怎知道我在地牢?”

这个问题顾熙然也想知道,若是猜的,不至于一猜就中,应该是从舒悦那里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是他当时没有留意过舒悦,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破绽。

“也没有什么。”纪丹青含首道:“她身上有股味道,在下时常同各种药材打交道,这鼻子也算是练出来了,一闻到那股味道,即便很淡,也能想起有几回被人请去牢里替人诊病时的情形,而她不是衙役,又是个姑娘家,没事不可能去大牢这种地方,就姑且一猜。”

“幸好猜对了!”顾熙然伸手招了拍纪丹青的肩,感慨无限,要是没猜对,恐怕他此刻还在寻找,都快急疯了。

舒欢则是苦起了脸,要知道她在牢里待了这么久,还接触过那些囚犯,身上那股味道更浓!即便纪丹青没有明说是臭味,她也自知,忙不迭的跳起来就要拖着顾熙然走,她急着要找个地方换下那一身脏衣裳,再洗个干净!

第一百九十五章卑鄙阴险

顾熙然牵着舒欢往他的住处走。

舒欢畅快过后,回想前事,忽然有些担忧:“没有给你惹麻烦吧?”

“嗯?”顾熙然想着心事,被她这样蓦然一问,还没回过神来。

“我是说处理舒悦的事,还有你带着这么多人找我的事。”舒欢已知他如今在知府身边做事,有命令指派那些衙役们的权力,可是舒悦有句话说对了,顾熙然到底不是官,如果一时的爽快会替他招惹来麻烦,她情愿另想法子来整治舒悦,只希望自己能够平安和他待在一起,再也不要有意外和波折。

“放心,不会有麻烦的。”顾熙然微微一笑:“杜师傅会将此事告之知府,她那样的罪,咱们罚她也没罚过。”

舒欢这才安了心,再想起进城时的所见所闻,又低声笑道:“我犯傻了,进城时觉得知府还挺能干,就没想起要打听一下是不是有能人呢相助,要不然就不会遇到舒悦这档子事了。”

顾熙然笑起来:“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这些日子我都快焦头烂额了,能做的,也仅有这些事而已,尽量多救一个是一个,如今还等着上面发粮发银调派人手,到那时情况兴许才能有所好转。其实说起来,这些事有纪大夫帮着知府料理已是绰绰有余,只是他言明自己只瞧病,不管别的事,于是这一堆烂摊子就落到我头上了。”

再细说起来,原是那日地震,顾熙然先去丹青居找的纪丹青,要打听舒欢的下落,后来摸黑趁乱赶到了舒欢租住的那小院,看见那地方已是坍塌拉大半,他当时不管不顾,冲进去寻了,没有找到人,这才猜测舒欢已带着丫鬟逃生而去。

但逃生出去未必就安全了,地面塌陷,人潮拥挤,有不少人就是在逃生的过程中受了伤甚至遇难,即便纪丹青一直在安慰他,说舒欢在前些日子地震是就做好了预防准备,应当是安然无事的,他却在亲眼看到她前,忍让不能释然。

后来暴雨就落了下来,那样的黑夜,那样淋得人睁不开眼的雨里压根就不能找人,他没寻到舒欢,,倒是意外的遇见了在地震中受了伤的知府,恰好纪丹青是大夫,这种情况下就派上了用场,稍稍的替知府处理了一下伤处。

次日天明,顾熙然原赶着要去继续找人,没想到那知府被吓坏了,一叠声的嚷着要离开这里,去别处先避避难,还不肯放纪丹青离去,因为此时此刻要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非常困难。

一城之主,在这种时刻竟然只想着抛弃百姓自行逃生!

顾熙然当场就冒了火,但他是在职场中历练过的人,没有直指着那知府的鼻子痛骂,而是轻飘飘的问了一句:“大人只想要性命,就不顾头上这顶乌纱帽了?”

问完,他先替那知府普及了一下地震的常识,再清楚的将灾后可能遇到的情况分析给他听,总之将那些可能发生的瘟疫、饥荒、盗匪等等情况描绘得极其严重。

知府一定就懵了,天灾兴许上头还会另捉只替罪羊,未必就怪责到他身上了,但若是治下城市如此大乱,再查实他只顾逃命,不管百姓生死的罪状,今上震怒的话,那他头上这顶乌纱帽保不保得住还另说,怕的是连脑袋都没法保住,顿时就将逃跑的心思丢了一半。

何况知府到底是在官场上混过半辈子的人,一时受了惊吓没顾及思虑,等到冷静下来再想想,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此刻能跑,但能跑到哪里去?只要上头有人发了一句话,就算到了天涯海角,他也会被追回来,当前想要保住脑袋和乌纱,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功折罪!天降奇灾他无法控制,但尽量救灾,将损失减少的最小,他还能努力。

再兼顾熙然又来一句:“当官不过求财求名,大人这一走,两样皆失,若留下,即便生不了财,甚至项上人头摇摇欲坠,但清名远扬,乃至名垂青史还是极有可能的。”

知府冷静细致的分析了一下情况,发现同样是掉脑袋,还有株连九族和抄家和只死他一人的区别,宰看看身边尚且年幼的稚子和娇妻美妾就咬了咬牙道:“干!”

“噗!”顾熙然说道这里的时候,舒欢实在憋不住笑起来:“这话是你自个胡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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