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柳曼槐抬眼看着木音,从他眼里读懂了关心,还有一些隐藏的情绪。
“抱琴,不开心的都已经过去了,放下过往,你才能幸福。”木音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明明唇角噙着笑,可他偏偏从那抹笑中读出了一抹苍凉,“你看,这世间男女,十丈红尘,谁不想拥有烟火中最平凡的爱?唯有爱,才能让人温暖,不是么?无关于爱的,放下就好!”
“公子,天若有情天亦老,十丈红尘的爱,抱琴消受不起。”柳曼槐转身走到一棵树下,看着被秋风吹卷的黄叶,手轻轻捂在左胸上,话里带着自嘲,“如若可以,我比任何人都想去放下,去遗忘。”
其实,如果尚未放下,看到那妖孽的时候,她应该会心疼到死吧。但自己只是觉得有些难过,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已经放下了?
可是,每每想起混乱中自己给他的那一刀,换来他那一箭,柳曼槐都觉得像场噩梦。他中刀时失望的眼神,拉出满弓射箭时冰冷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梦魇之中。
这就是自己的命吧!无需“情殇”,早已情殇!
“抱琴,路还长,你可以慢慢试着去遗忘。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看着柳曼槐眼里闪过的伤色,木音只觉得心疼,情不自禁上前伸手拥住她的双肩,“你的未来,有我!”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只是朋友
“公子,谢谢你!”柳曼槐抬眼看着木音,“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抱琴,若你愿意,我可以一生为你守候!”木音袒露心迹。
“公子,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朋友,因为我的心,早已经给了别人,再也收不回来了。”柳曼槐留了一句没说,那便是她的心早就碎了,要怎么收?
“抱琴,为了一个伤害你的人,这样值得么?我可以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忘记他!”木音一滞,拥着她肩膀的双手微微加大了力度。
“公子,没有人伤害我,而是,我自己明知道那个人不能爱,不该爱,却偏偏在他身上遗失了自己的心。我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
“上天给我这个机会,是要我替死去的亲人讨还公道的。所以,余生,我都不会也不想再涉足十丈红尘的情爱。我活着,不止是为了我自己,还为了那些本该与我一起活着的人。”
“我努力地挣钱,学习挣钱,都是为了他们。我希望终有一日,通过自己的努力,求得一个真相,慰藉他们的在天之灵。而公子你,要走的是一条和我截然不同的路,你有你的责任,不能放弃,也不该放弃。”
“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想凭借你住进烟霞楼,如今知道了你的身份,也想能和你合作,一起开店赚钱。在我的心里,你是朋友,也是很好的合伙人,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
“公子,若那日你遇到的是其他女子,也精通音律,也擅长抚琴,也和你朝夕相处,想必你也会渐渐对她心生好感,但这不是相伴一生的爱。对公子而言,我也许会是知己,却不会是你的人生伴侣。”
柳曼槐直视着木音,语音轻缓,尽量让自己说出的话不让他难堪。木音,你不会懂,你的手攥着我无法触及的倾城温暖,我的心刻满你不曾知晓的荒芜萧疏。
“可是,抱琴,你为什么笃定我们只能是朋友?”木音摇头,“你只是还没有忘记过去,等你忘记那一切,等你为亲人讨还了公道以后,你终究需要被人疼爱。我愿意等到那一天!”
“公子,不会有那一天,因为我和你绝无可能。”
“为什么?”
“公子,我曾为人妻,却害了自己的夫君。因为,我从小就被人在体内种了‘情殇’之毒,此毒平素并不发作,但只要我动情,这毒就会让我痛彻心扉。而与我圆房的人,也会染上此毒,并会在一年之内丧命。所以,我这一生,注定断情绝爱。”
柳曼槐寥寥数语,惊得木音浑身一颤,拥着她的手一紧,声音都变了调,“抱琴,这是真的么?”
“公子,我岂会骗你?!”柳曼槐苦笑了一下,“‘情殇’无解!”
“是谁,是谁这么残忍地对你?!”木音由惊到悲,再由悲到怒,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上天为何要她独自承受这样的不公!
“公子,都过去了。但我的心早已给了我的夫君,这一生再也不会涉足情爱。”柳曼槐低头一叹,你的手攥着我无法触及的倾城温暖,我的心刻满你不曾知晓的荒芜萧瑟。
“抱琴……”木音再也忍不住,伸手将柳曼槐拥进怀里,“为何不让我帮你?”
“公子,你已经在帮我了。上天让我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我会永远是你的抱琴,永远是你的知己!”柳曼槐在木音耳边低语,“云国未来,定会有一位出色的皇后,她与公子将非常幸福!”
“抱琴,傻抱琴!”木音有些哽咽,想到柳曼槐的不易,心中更多了几分怜惜,暗暗发誓,不能成为爱人,也要护她一生。
这日过后,在木音的帮助下,女衣馆在云国都城的分店开张了。
精美的装潢,新奇的双面绣,独特的脂粉吸引了不少千金小姐和贵妇。加之,女衣馆童叟无欺,待客真诚,迅速火了起来。
一时间,柳曼槐赚得钵满盆盈。
最让柳曼槐想不到的是,女衣馆还迎来了云国皇宫大内总管。经过洽谈,女衣馆成功接下了云国皇宫所有绣活,以及胭脂水粉的供应。
木音坚称这一切与自己无关,柳曼槐当然不认为是女衣馆的东西好到可以这么快就将宫中采买吸引过来,唯一的解释,云皇也在暗中帮了自己一把。
看来,那日自己写给他的方子他不但用了,还有了起色,自己这一步算是走对了。有了云皇的庇护,女衣馆在云国便能稳稳立足了。
而女衣馆所有的利润,柳曼槐皆如实告知木音,并分给他一半。
木音拒绝,柳曼槐坚持,“公子,你日后要做大事,岂能没有雄厚的财力?若没有你,这女衣馆如何能开设,又如何能与皇宫扯上关系?若你将我当朋友,这钱便收下,以后,在云国的每一家分店,都属于我们共同所有。”
“抱琴,为何要这样?”木音看着柳曼槐呈上的账本,眼里有惊讶,有欣喜,有感叹,总之,包含了太多情绪。
“公子,男女之间,若只有情爱,一旦情变,便会连朋友都没得做。而若成为盟友,只要惺惺相惜,相扶相携,反倒能成为一生一世的朋友。情爱是水中月,情义却不是镜中花。”
“我一直没有告诉公子,我家嫂子是离国清风阁的阁主,清风阁的弟子不但擅长收集情报,也不乏很多武功高强之人。公子如今决定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也正是用人之际,嫂子愿意将清风阁奉上,供公子调遣。如此一来,便能瞒天过海,躲过洛星州与皇后的眼线。”
“我们一家生于离国,长于离国,对离国有很深的感情,不希望云国与离国交战,不希望离国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之中。而云国日后若是落于洛星州之手,离国恐怕很难太平。”
“所以,我愿意助公子一臂之力,助你顺利登上皇位。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望公子有生之年,能与离国友好邦交,不起战火。”
柳曼槐说着,从怀里摸出阁主令,双手奉上。
“抱琴,你是我见过最为特别的女子。”木音无限感叹,对柳曼槐的欣赏更多了几分,“你放心,若真有那一天,我绝不负你!云国绝不会首先对离国宣战!”
书彤和夜枫迅速派可靠的弟子前往云国都城任掌柜,并带去了柳曼槐亲自培养的十个绣娘。
木音开始大刀阔斧起用清风阁的人,在云国皇城布下了自己的暗桩。因为洛星州和皇后对清风阁并不熟悉,这一切进行得异常顺利。
女衣馆的成功也引起了洛星州的注意。他最想不到的便是这生意竟然做到了宫里。一个离国的商人,这么短的时间跻身云国商圈,这背后怎么可能简单?
联想到欧阳英睿,洛星州不得不产生怀疑。可他查了下来,结果却出乎意料。
原来,竟是云皇亲自命大内总管去和女衣馆谈合作的。
而云皇之所以会破天荒地亲自过问这个事情,则是为了他如今最宠爱的白贵妃。
这位白贵妃年方十八,深得圣宠。因为年轻,所以白贵妃酷爱打扮,对时尚的衣衫特别有兴趣。
女衣馆一开,便有人买了不少衣衫和脂粉去送白贵妃,当即引起她极大的兴趣。
如今她刚有了龙嗣,云皇更为宠爱,为了讨她欢心,便命大内总管和女衣馆签下契约,确保最新的成衣绣花和最好的脂粉能在第一时间送到白贵妃手里。
洛星州查明原委,只差没有吐血,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父皇竟成了女衣馆最大的金主。
他更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女衣馆能这么火,看着柳曼槐日进斗金,他只能暗暗磨牙。
事到如今,他想插上一脚也不可能了,女衣馆有父皇罩着,他哪里敢明目张胆地前去盘剥?
洛星州自然想不到,其实这一切都是云皇的计策。什么献媚,什么讨好,不过都是云皇要庇护这女衣馆而撒的烟雾弹。
在得知柳曼槐明确告知木音只和他做盟友之后,在得知柳曼槐的清风阁任木音调遣之后,在得知柳曼槐将女衣馆的利润与木音共享之后,云皇对柳曼槐的好感与日俱增。
云皇告诉木音,今后只要是女衣馆在云国开设分店,都会予以支持。一切由白贵妃的弟弟出面,这样谁都不会怀疑到云皇身上,也不会对木音起疑。
于是,不过三月,女衣馆便在云国最富足的城镇都开设了分店。书彤和夜枫对外宣布,清风阁从此退出江湖恩怨,再不替人寻仇。
与此同时,京城传来消息,皇上为世子指婚,太傅林微暖之女林雅茹被封为一品郡主,娴雅郡主,将在来年春天与世子大婚。
柳曼槐知道此事的那一天,苏城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狐毛大衾站在园子里,抬头看着被积雪压低的树枝,夜枫站在她身后,语气和缓。
☆、第一百九十章 皇上指婚
柳曼槐许久都没有动一下,只是抬着头,静静地看着树枝上的积雪,直到身上也落满了飞雪,看上去像是寂静天地间的一尊塑像,清清冷冷。
身后的书彤心疼地看着柳曼槐,狠狠拧着夜枫的手,制止他再说下去。
夜枫无奈地摇了摇头,低低地补充一句,“皇上指婚后,世子便带着林雅茹一路向南,四处游玩,估计数日后就会抵达苏城。”
柳曼槐依旧一动不动。
“世子带着林雅茹离京前一日,莫公子喝得伶仃大醉,当街拦住世子的马车,质问世子当初曾说今生今世只会有一个世子妃,为何如今却又抱得新人笑?世子的手下还没来得及出手,莫大人就赶到了,他将莫公子抓回莫府打了一顿,莫公子半夜酒醒,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
夜枫说到这里,柳曼槐终于动了,她缓缓低下了头,转过身来,看着夜枫,又好似没有看着夜枫,很轻地说了一句,“哥哥怎么还是这般性子?”
夜枫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柳曼槐跟本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她说了这一句就慢慢向外走去,要走出园子大门的时候又扔下一句,“我想出去走走,天冷,你们就别跟着了。”
书彤脚下一滞,急忙去看夜枫,夜枫冲她摇摇头,她脚一跺,撅着嘴跑回了屋。夜枫叹了口气,看了看柳曼槐的背影,也回屋去了。
柳曼槐缓缓走出大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穿过稍显冷清的长街,径直走向城南的三清观。
冬天的清河早已结了冰,三清观也很冷清,只有一个小道士在庙前扫着积雪,见柳曼槐走来,许是觉得蒙着面纱的她比冰雪还要冷,眼神飘忽,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
柳曼槐缓缓走进了三清观,罗裙在高高的门槛上一扫,扫去一些积雪,但她浑然不知,她只是缓缓地向前走着,一直走到天尊的塑像前。
一个老道士敲着木鱼念着经,低低的诵经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柳曼槐抬眼看着塑像,既不跪也不拜,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身旁青烟袅袅,衬得她的眉目越发的飘渺。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晚课的钟声响起,柳曼槐才又缓缓离开了三清观。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大雪,她的雪靴在雪地上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罗裙拖曳,苍茫天地间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暮色在她身后变为沉重的背景。
“抱琴,你去了哪里?”远远地,木音迎了上来,似乎寻了她很久,看到她先是一脸喜色,随即触碰到她冰冷的小手,又是一惊,“怎么这么冷?”
“是啊,今日好冷。”柳曼槐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浅浅地笑了笑,“公子,我们回去吧,我饿了!”
“嗯,我早就让阿英温了酒,回去吧!”木音没有多问,只将怀里的手炉塞到柳曼槐手中,两人一前一后回到烟霞楼。
竹屋里,阿英早就放上了火盆,屋里被烤得暖暖的。
柳曼槐换下雪靴,穿上绣鞋,坐在木音对面。
窗外一片洁白,身前公子如玉,桌上的膳食冒着热气,这一切都似曾相识。
柳曼槐端起一杯温过的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冰冷的喉咙流下,刺激得她猛地咳了起来,眼角闪过一颗晶莹。
“抱琴,你怎样?!”木音一惊,站起身来。
“好辣。”柳曼槐不好意思地笑着,眼角泪滴转瞬即逝,木音暗自心疼。
次日,柳曼槐开始发热。
三日后,欧阳英睿携林雅茹抵达苏城。
欧阳英睿抵达的时候是日暮,苏城城主、守军将领等大小官员在城门下亲迎。
随后,欧阳英睿带着林雅茹住进了城主府。
接着,城主派人前往烟霞楼请木音公子,前去陪世子对弈解闷。来请的人还说,请木音公子务必带上“鸣玉”和琴奴。
柳曼槐的高热刚刚退了些,正靠在床头喝药,因为生病,这几日她并没有在脸上画上牡丹,略显苍白的小脸上一道深深的疤痕显得有些突兀。
阿英站在门边听得小厮传话,黑着脸转身进了屋,厚厚的门帘在她身后发出重重的声音。
“传说中英明神武的战神就是这般荒诞?明明带着自己未来的世子妃来了苏城,却还要招公子前去陪他,难道他就不怕他的女人吃醋?”阿英撅着嘴,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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