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过来玩玩啊?”那是靳琴甜的要死的嗓音。靳琴这点最好了,总是第一时间知道我要干吗,尽管我们多年不见,可这点培养了三年的默契还是在的。于是我们敲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我的新工作落实了
Chapter 3
从家里出发走二十分钟到镇上的镇汽车站,坐上快客,半个小时就到了市里的绿色汽车站,到原来所在的高中需要再坐一班公交,6路,十分钟就到。上高中的时候,觉得每次回家需要至少二个小时是一件极度麻烦的事情,后来上大学跑那么远,才发觉那时候是多么挑剔,尤其后来工作了,每天要花一个小时在路上,想想看更觉得自己是“少年不识愁滋味”,逮着屁大点儿事,就开始呻吟个不停。
刚出车站,就看见了靳琴。她一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
“平平,真想你呀。”
“我也是,靳琴。”
靳琴仔细打量了我,我也仔细打量了她。
“平平,如果你再换上你的校服,估计还会把你当成高中生的,怎么还是老样子呀?没什么大的变化吗!”
“是呀,反正你是变得漂亮了,瞧这身‘潮爆’的装束,我真是难以把高中时候那个你联系起来噢。”
靳琴上身一条针织镂空花纹象牙色蝙蝠衫,下身黑色工装短裤,足蹬浅灰色漆皮高跟凉鞋,再配上一头小花卷的头型,要多有型就有多有型。反观自己倒是一身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拉直的头发也就随随便便绑在了脑后,脚上也就是一双帆布鞋。
“我平常上班可没这么潇洒,套装,老实的不行。”
“我工作的时候也是呀,难得这么随意的穿着,简直舒服死了。”
“你知不知道上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跟谁去逛街了吗?”靳琴说话要多神秘有多神秘。
“谁呀?”相信我自己也是一脸八婆样。
“沈舟!”
“啊——,真的啊,是他啊,十班的大帅哥啊?他也回来了?不是在杭州吗?你们俩现在怎么样啦?”兴奋得抓着靳琴的袖子,连珠炮轰的问着一堆问题,我简直毫无形象可言。跟靳琴在一起我总是会变得极度不淑女,感觉又回到了高中。
不过,话说回来,遇到帅哥、美女的八卦总是容易激动不是?
“别激动,我们还没怎么样?人家只是工作回来一段时间,我跟他是一起出去逛街去了,不过那是因为我们要给王老师选礼物而已。”
“哪个王老师?”
“死样!高三班主任。现在人家马上荣任副校长啦。”
“哦,原来是‘王老虎’呀,看他还真有两下子。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而已。”
“呵呵,还不到四十五,也还算行啦。我们挑了一件纯手工的礼物,十字绣品《八骏图》,绝吧?可惜,人家还没绣好,过段时间才能拿。啧啧,表好了的样子,还是挺有气势的。哎,你什么时候走啊,看算不算上你?”
“哎,我失业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的,还是算上我吧。那会儿数学不好,被他骂惨了,现在想起来还是挺感激他的。”
我终于逮着机会把我“待业”状态说了出来,如愿看到靳琴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样子。
“高材生也失业?这年头没发活了!”
“越是大城市也没法活。”
“好呀,那你干脆到市里来找个活儿。没事,别着急,我也帮你打听着。”
“还真没准儿,看你活的这滋润,我那个羡慕呀。”
“你还真别说,留在市里工作的还都不错。今天初倒是搞了个同学会,倒是把大部分人得工作细查了一遍。你知道那个姚瑶吗,以前老是说她邋遢,人家现在可是妇保院的大夫了,比谁都爱干净;周建自己搞了个生产铝的小公司,当老板当得挺舒坦的;闽慧在招商局,我倒是常找她出来玩;张奋现在是区委主任,呵呵,笑死我了,成天跟一大堆大妈打交道;还有郭云一,人家现在在建行,搞什么基金,天天催人帮她完成业务量,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林瑞,人家都是两个孩子的爸了,原来多羞涩一孩子,哪知道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还这么快就有了孩子,还是龙凤双胞胎,真不知道怎么生的……”
听着靳琴说着这些高中同学的境况,真是唏嘘不已,岁月真是一道分水岭,把曾经多么相同的人变成那么不同。不过,要是都相同了,那这个世界也就乱了。
“平平,说真的,你要真留下不走了,我们都会很高兴。可你大学在大城市上的,又在那里工作了一年,真的舍得大都市灯红酒绿的生活?”
“大都市是给大人物生活的,我们这么小人物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底层。不若在小城市呆着舒服呀。你看这里环境不错,还充满着高中的回忆,经济生活都不算弱,更重要的还有那么多好朋友,有什么不好?”
“那倒是,现在看来,最要好的还都是高中同学,大学时候也有不错的朋友,可那种感觉不一样,一毕业分开得远了,也就那样了。真怀念高中。哎,一会儿去逛逛高中,估计现在你都要不认识了。咱们去山上还是山下?”
我一愣,才反映过来。我们那所省级重点中学确实改头换面了一番,最重要的一笔是在城北山上建了个新校区,老校区在城南,有才的孩子们,就简称为“山上”、“山下”。这不禁让我想到“上山”、“下山”。不过这都发生在我们毕业之后,所以要去的当然是“山下”,怀旧吗!新场景还是以后再参观,毕竟还挺远。
想不到这“山下”一行,倒把我的工作暂时性解决了。按靳琴的说法就是:“你点儿可真正。”
情况是这样的,正当我们在绿茵繁盛花团锦簇的校园里漫步浏览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们,确切点说是叫住了我。
“褚宛平?!”我看着来人,不认识啊,这是谁?
靳琴拉拉我,一边用嘴形说“王晓苏”,我恍然大悟:我们高三班班长,‘王老虎’的儿子!
“王班,我是靳琴,年初才见过面,怎么不认识我了?”
“当然不是,早认出你了。认出你了,才看你身边的人,结果发觉是褚宛平,一惊讶就叫她了。”
“那还差不多。”
我愉快的打招呼:“你好啊,王班,好久不见。”
“是呀,好久不见。怎么这时候回来?还跑来怀念了?”王晓苏手里抱着一堆东西,看起来怪沉,为了好好说话,他把那一堆东西索性放到了花坛边上。
“不行呀?我正在采用柔情攻势,准备把平平留在市里,你可别破坏我的计划。”
我看着靳琴无语,想要帮我留意,不用见着个人就要帮我宣传吧。
“怎么你要回来工作?”
我直觉里不想给他添麻烦,或者是有可能欠下的人情,于是打着马虎眼: “不好说,可能会在这里找个工作生活一段时间,也可能还是回去找。”
换靳琴不解的看我了,我捏捏她的手,示意她一会儿再说。
王晓苏倒不再追问,他抱起那堆东西道:“看你们这样闲逛,估计也没什么正事,正好给我爸帮忙去。”
“王老师也在这里?放假了还工作呢?”
原来“王老虎”新官上任的工作是主要负责老校区,也就是“山下”的业务,据王晓苏所说,“山下”的业务开始民办性质了,说白了就是让考分不达标的学生交钱上的高中,但两边还份属一个学校。我们一边哀叹痛惜老校区成为“弊履”,一边更叹为观止学校的财源滚滚大方案。落伍了,落伍了,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宽敞的办公室里,明亮,舒适,唯一就是有点乱,到处推着文件文稿。埋首整理的那位T恤短裤便是我们高三班主任,看看王晓苏的穿着,呵,还父子装。
“王老师!”我们齐声叫道。
“王老虎”抬眼:“咦,靳琴,你来啦?哎,这是……褚宛平!几年不见,倒是没怎么变呀。”
我只好嗯嗯两声,想不到王老虎还记得我。
我们寒暄着帮“王老虎”整理文件。简单说说自己的近况。我没有细说自己失业了,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很快话题转移到这位忙碌的老人家身上。
“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开学了。很多事情啊。文件有不少,不来加班都不行啊。这不,晓苏本来想好好休个假期,结果也被我拖累的忙着,研究生了,本来就是有很多事情,恐怕这还是最后一个暑假了。”
“哎,老校区还不是一般的多,将来学生不好管,老师也不够用。……”
“怎么学校还缺老师?”靳琴耳尖嘴快,不过同样问出了我的疑惑。
“当然缺了,今年又碰上休产假的,剩下的老师估计累死了。”
王晓苏突然道:“爸,缺不缺教历史的,倒是可以让褚宛平来代一代课。”
“对呀,王老师啊,反正宛平现在有时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我的天,他们俩不用这么急着把我赶上去吧。我还没做好当个老师的准备。
王老师不可置信的盯着我们,经过王晓苏和靳琴的合力解说,外加我的表态,他老人家才眉开眼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又细细的问了我的背景,最后大手一拍:“我看应该没什么问题。褚宛平啊,那你觉得如何?”末了,还不忘最后征询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我一想,反正现在闲着也闲着,有工作总比没工作好,虽然我还不十分肯定我能干好这个教师的角色。但老大不也说了吗,教这些孩子不用像新校区有压力,何况合同制的教师可以先签一年,如果觉得不行,可以不干吗!
“行,那我就试试看吧。”
王老师,不,现在应该称王校长了,他老人家第二天就给我打电话,细细嘱咐了我应该准备的材料,我也是认真配合,跑了好几趟市里 ,半个月我的聘书就下来了。
我把我要去高中当历史老师这一消息正式向家里宣布的时候,老哥反应最大:“绕了半天还是当老师,当初拗个什么劲?”
我回道:“我有不是一辈子当老师,暂时性的。”
轮到二老不乐意了:“还想失业呀。”
为了尽快适应我的教学生涯,我很快搬去了市里租的房子,天天埋头温习课本,备教案。我要接手的是两个高一班级的《中国近代现代史》,上学期上册,下学期下册。
靳琴知道我搬到了市里,三天两头约我出去,我说,姑奶奶,我在备课,她还一脸不屑:“历史还要备课?!”那可不,至少我要知道课本上讲什么呀,总不能上去胡侃一通吧。
后来王晓苏和靳琴一起来约我,我想这回可不能不去了,王晓苏间接帮了我不说,现在还在人老爸手底下干活。于是我就去了,反正也是在一个冰室里吃了一通冰激凌。炎炎夏日,冷饮还是很享受。我和靳琴就享受的不行,只是不知道王晓苏什么感觉。毕竟男生可不如女生那么爱吃甜食。
我脑子里一直装着历史书上的东西,说的话十之八九就跟历史扯上了关系。什么鸦片战争,洋务运动,说得是津津有味,所以三个人的休闲时光一点不休闲。靳琴的反应是:“下次再和我说历史,我就不理你了。”王晓苏的反应是更绝,一下子惊动了王校长:“宛平啊,不用太紧张,历史课不是主课,到时候按着发的教纲讲就行了。”
其实说真的,历史课可一点不好教,所有的知识点都在书上,照本宣科?肯定不行。必须要把书上的知识有效的连接起来,中间穿插有趣的内容才行。学生们听得有趣,肯听。还要学会总结,让学生们知道那些是要记住的。
尽管做了万全的准备,我的第一堂课还是让我紧张出了一身汗。那么多双年轻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你,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被无限放大,真正的拘束。心里那个汗哪!
不过,等上了几堂课,身体也就慢慢放松了。声音开始放得开,很多当时准备以前绝对想不起来的额外知识点也开始蹦出来了。比如在讲洋务运动的时候,我会岔开去讲讲慈禧太后和恭亲王奕
很会教课的董家明
Chapter 4
我们历史教学组总共有五个老师,教高三的一个老师,教高二的两个老师,教高一的两个老师,董家明教高二的两个班。据说,若不是碍着上头那位德高望重,他早被调去教高三了。
董家明,在开组会的时候见过几次,不过相互之间也就点头、打招呼而已。其他时间基本上没怎么见过。其实我倒是蛮想见到他的,因为毕竟我和他岁数最近,又都是教历史的,关键是长相还很舒服。问题是除了有课的时候,基本上看不到他在办公室呆着。据说他有一摄影的爱好,没事就爱去采采风什么的。可即使这样,他教的班成绩总能落别的班十来分。
看来人家真的很有门道。我决定找个时间好好请教。
期中考试历史课总结组会上,历史组组长,教高三的魏老师,正在做开篇总结:“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都出来了,下面我针对历史这一科,对考试的结果做一下总结说明。高三两个文科班的平均成绩分别是81。5分和82。3分,两个班分别有学生拿到了满分。高二五个班级的平均分分别是89。2,90。1;80。5;79。3;78。9……”
魏老师说时,眼神一抬,眼光透过老花镜射向对面的人,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跑过去。董家明神情慵懒的迎着他的视线。魏老师脸上淡淡笑意,算是夸奖。
坐在一旁的另一位教高二的冯老师神色略显尴尬,比自己年轻的多,帅的多,还教的好那么多,不有点意见也不算正常。
“……高一五个班的平均成绩是:84。7,82。1,85。7,70。3,71。1。……”
本来就已经知道的结果当众说出来,还真有点丢人。哎,我也不去看众人神色,低着头,心里叹着气。
“褚老师!”
好像有人在叫我,我精神一振,立马抬头。“是!”
这一声喊得响亮,倒把众人的视线全招了过来,
魏老师一派和蔼:“褚老师,你不用紧张。……”
我红烧脖子。这一说,谁都知道我的心事了,这是臭大了。
“……作为新教课的老师,褚老师的成绩还是不错的。我听学生反应,说你的课生动有趣,学生很是喜欢。……”
那就还是不好。我等着下面那个“但是”。
“……但是,成绩还是很重要的。每学期期末的成绩我们会和新校区的学生放在一起比较。老校区的学生进来的分数虽然低一些,但不代表他们脑子就一定笨。前两次我们有些班的平均成绩比新校区的那些班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