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又弄掉了,否则看在孩子的面上垒子也不会不要你……”
如果只是疼沈嘉楠也就忍了,可母亲说话的声音那么大,引得旁人侧目,她脸上挂不住,下意识抬手去捂母亲的嘴,同时压低了声音喝道:“妈你小声点,怕别人不知道你女儿的丑事吗?”
沈嘉楠的声音压得很低,米佧没有听见,但沈母前一句话已经激起了千层浪。
孩子?沈嘉凝的孩子?为什么邢克垒会看在孩子的面上要她?
邢克垒先前把和沈嘉凝的那一段过往说得很明白,尽管没有直白地说他和沈嘉凝没有发生关系,米佧也没有怀疑过他们之间有逾越。”
米佧心酸欲泣,低头嗯了一声。
有了院长的安排,沈母的体检进行得很顺利,而她的心电图检查更是邵宇寒亲自为她做的。见母亲情绪还算稳定,沈嘉楠和邵宇寒打了招呼从检查室里退了出来。所以米佧从楼梯转弯处过来时,就见她坐在走廓长椅上休息。
和她,米佧实在无话可说,于是她有意径直走过去。可沈嘉楠显然不想放弃偶遇的机会,在米佧已经从她身边走过时,她以冷漠的语气说:“我们家的情况你都看见了吧?”
米佧停步,插在医生服兜里的手紧握成拳,做了几秒钟的心里建设,她转过身来。
沈嘉楠扶着长椅站起来,一跛一跛地走过来,“依米医生的条件,找个好男人很容易,不是非邢大哥不可的是不是?”
如果是以前,确实不是非他不可。然而现在,米佧对邢克垒已经倾注了感情,不是说放手就能放的,况且她又凭什么放?
不给米佧说话的机会,沈嘉楠径自说:“自从我妈妈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她常常把我当成姐姐,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我和邢大哥结婚,然后生个孩子,所以每次只要我反驳,她就会……”话至此,她哽咽,“我姐和邢大哥之间有误会,而他们的,孩子又在车祸中没了,她才会受不了打击病到现在。”
“你说什么?”鼓起的勇气瞬间散去,米佧不可置信:“他们的,孩子?”视线刹那模糊一片,她自言自语:“不可能,他明明和我说……”米佧说不下去了,她咬着唇,仰头逼退眼中的泪意。
“车祸之后我姐醒过来知道孩子没了,就求我妈别告诉邢大哥,怕他怪她不小心,可当她发现自己除了失去了生育能力还害死了我爸,她就崩溃了。”眸光沉沉地盯着米佧瞬间苍白的脸,沈嘉楠以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说:“如果不是对我姐姐有情,你以为邢大哥真的会这么无怨无悔地照顾我们五年之久吗?或许他是很喜欢你,可那是因为我姐姐病了太久,他等够了!”
米佧当然不相信邢克垒是那样的人。狠狠闭了下眼睛,睁开时她直直迎视沈嘉楠近乎狠厉的目光:“你说这些无非就是想我放弃。沈嘉楠,你真的是为你姐姐抱不平吗?还是因为你喜欢上了邢克垒,所以接受不了我和他在一起?”深呼吸,连续地,为自己注入足够的勇气,米佧掏出手机:“你说他和你姐姐有个孩子是吗?那好,我现在就问他,如果他的回答和你一样,我就……退出。”
然而下一秒,手机却被脸色阴沉的沈嘉楠劈手打掉。
粉红色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大理石地面上,电池和机身被摔成两块。
米佧的眼睛湿润得下一秒就要涌出泪来,视线纷乱间,听到沈嘉楠指控似地说:“为什么你能这么狠?你不是医生吗?你不是救死扶伤的吗?我们家都成这样了,为什么你就不能把邢大哥让给我们?你知不知道,自从有了你,他就不管我们了。没有他,我妈和我姐怎么办?你是不是想让她们疯一辈子啊?”说到后面,她的音量越来越高,不止惊动了来看米佧的小夏和经过的护士,还有检查室里的邵宇寒和沈母。
将米佧拉到身旁,小夏瞥了沈嘉楠一眼:“你谁啊?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期负她脾气好啊,我可不惯着你。”
沈嘉楠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有邢大哥撑腰,我哪敢欺负她,我只是求她不要太欺负我病重的姐姐。”
沈嘉楠的指责让米佧难堪又难过,顾不得向小夏解释什么,她抹了下眼睛,转身欲走。
当邵宇寒从科室里出来,沈嘉楠当着小夏的面对米佧说:“我姐姐总有一天会好的,如果她清醒过来知道邢大哥和你在一起了,她会受不了的。”
沈母被她话里的“邢大哥”三个字震醒,意识仿佛瞬间清明,她冲到米佧面前,面目狰狞地质问:“是不是你勾引垒子?我说他怎么就不和嘉凝结婚呢,原来都是因为你!”
小夏可不管她是不是疯的,闻言不客气地回敬:“你说什么疯话!”
沈母却忽然动手,猛地推开她,朝米佧扑过去。
小夏的惊呼声中,米佧连躲都忘了,如果不是邵宇寒在半空中截住沈母的手,拳头就真的落到她身上了。扑了个空,沈母不甘心,她边骂:“小狐狸精,敢勾引我女婿,看我不打死你……”边挣扎着朝米佧而来。
“妈,你住手啊,妈……”分不清真情还是假意,沈嘉楠试图拦住母亲,一拉一扯间,她脚下一滑,栽倒到小夏身上,力道之道把小夏撞了个趔趄。
与此同时,反应过来的护士也上前制止,“有话好好说啊……”
邵宇寒揽臂抱住沈母:“伯母您冷静一下……”然而沈母却彻底失控了,那种疯牛野马的架势连身为男人的他都有些控制不住。
米佧被眼前的混乱惊得怔住,局外人一样给不出任何反应,只是傻傻地看着沈母叫喊着挣扎,而小夏则和沈嘉楠拉扯、撕打着。直到沈母偏头咬向邵宇寒手背,脱离他的控制后扑过来,她猛地回神,冲过去扶住险些被推倒的小夏。而她的接近正好给了沈母机会,米佧转身的瞬间背上硬生生挨了一拳。
小夏怒极:“你敢打她?!”说着就要打还回来,但腰间骤然间横出的手臂阻止了她。
在程锦把小夏抱到一边时,米佧被一股大力扯进一具男性怀抱。紧接着,她听到冷凝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米佧抬眼,就看到米屹东冷硬的侧脸线条。
委屈之感顿时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她脆弱着抓住父亲的衣服:“爸爸!”
米屹东收拢手臂搂紧米佧,目光却是投向邵宇寒:“邵院长!”
冷沉的三个字,是质问的意思。
幽深的目光掠过米佧投射到沈嘉楠身上,同样有很多疑问的邵宇寒尚未理清头绪,于是他只能说:“请伯父带米佧先走,这里我来处理,然后给您一个答复。”
受了刺激愈发激动的沈母却不允许米佧先走,可就在她有所动作时,程锦上前一步拦住她,毫不客气地用孔武有力的手臂将她按坐在长椅上,使她动弹不得。
事态的发展不在沈嘉楠预计范围内,又怕程锦的手劲伤到母亲,她拉开他抱住沈母,急欲解释:“我妈妈精神状态不太好,她不是故意的……”
沈母在女儿怀里还不安份,挣扎着骂:“小妖精,让你勾引我女婿,打死你……”
艾琳的动作没有米屹东和程锦快,随后而至的她从丈夫臂弯里将米佧搂过来,轻拍着女儿的背安慰。
发现沈母眼里透出的阴沉的光芒,清明至极。将妻女护在身侧,米屹东眼神一凛:“不管她是真的精神状态不好还是装疯,只要她敢碰我女儿一下,我决不放过。”一字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佧佧被欺负了,距离邢少发彪的日子还远吗?
、城池营垒43
在持续打不通束文波电话的情况下,小夏直接杀到了师部。束文波才从会议室出来,就见阮姓美女气势汹汹地朝他而来。瞥了眼走在前面的赫义城,他下意识皱眉。
以旋风般的速度与赫义城擦肩而过,众目睽睽之下小夏伸手揪住束文波的衣领,抓紧:“给我假装失踪是不是?居然不接电话,看来是我对你太温柔了,让你忘我是有脾气的是吧?”
不止赫义城,在场的参谋长们见状都怔了,几道探究的目光齐刷刷投到两人身上。
束文波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有种把她拖出去挖坑埋了的想法。连续深呼吸,他鲜少强势地扣住小夏的手腕,略微用力把她的爪子从自己衣领上掰开,在众人的注目下拽着她往外走。
把人带到无人的地方,束文波烦燥地解开风纪扣:“又干什么啊大小姐,我在开会,哪有什么闲情逸致玩失踪啊!”
“别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真当我喜欢你啊?”不同以往的好心情,小夏此时心里正憋着火,闻言就恼了:“我是管你要邢克垒的电话,要不是找不到他人,我才懒得找你!”
莫名地,束文波听了她前一句话心里竟有点不舒服,可他顾不得追究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因何而起,反问道:“找垒子?干嘛啊,这么心急火燎的?”
小夏没好气:“关你什么事问那么多!”话虽如何,她还是把陆军医院米佧经历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然后以质问的口气问:“值不值得心急火燎啊?”
“这事大发了。”束文波原谅了她先前的无礼,边自言自语着说:“沈嘉楠这是唱的哪出啊?”边掏出手机,开机后按快捷键拨邢克垒的号,结果被提示不在服务区内。
小夏急得直跺脚:“米叔叔本来就不喜欢当兵的,这下邢克垒麻烦了,印象分整个就没了。”
“怎么这么寸!”束文波一遍遍地拨着邢克垒的手机,始终无法接通,又翻出厉行号码打过去问,结果那边说:“今天的训练在后山,他一大早就过去了。怎么,有事啊?”
“大事。”束文波也不铺垫了,直接说:“米佧那边出了点乱子。”
都是过来人,厉行一听是米佧的事,爽快地说:“行,我派兵上山找他,让他给你回话。”
“谢谢厉参谋长。”
“见外了。”
挂了电话厉行派了个参谋去找邢克垒。可团部距离后山训练场比较远,加之又全是山路,车子只能开到半山腰,结果等参谋见着邢克垒的时候天都黑了。
都派人上山来找了,邢克垒意识到出大事了,回团部的路上他不停地看手机,刚有一格信号率先打给束文波,听闻沈嘉楠和米佧在陆军医院发生冲突,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嘉楠她们母女和我小媳妇儿打起来了?在陆军医院?”
“小夏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场了,听她的意思是沈阿姨的情绪波动很大,好像……打着米佧了。你先别急啊,具体怎么回事我正找嫂子问呢。不过你还是进城一趟吧,据说……”
他欲言又止让邢克垒恼火。手上打着方向盘,邢克垒喝道:“据说什么?”
束文波一咬牙:“据说你老丈人当时在场。”
那边明显顿了一下,“知道了。”邢克垒抹了把脸:“小夏现在人在哪儿?你让她去帮我看看米佧,然后给我来个电话。”
束文波猛地反应过来,“你要干什么?”
“去沈家。”邢克垒说完径自切断了电话,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二十分钟后接到小夏的回复,“米叔叔不让我进门,说佧佧睡了。”
“小夏你把今天的事再跟我说一遍。”当听到小夏说米佧的手机被摔了,背上又挨了一拳时,邢克垒的脸色陡然转沉。完全可以想像失控的沈母会有多疯狂,面对那样的不堪,他那柔弱的小女友怎么应付得了?
路过团部,邢克垒连车都没停,更别提换下被汗水浸得半湿的作训服,一路飚车到沈家,期间他脑海里不断跳出米佧含泪的眼睛和受伤的神情,左胸口疼得突突地跳。
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候,那种昏暗的寂静有着特别的蕴味,然而这些却温暖不了邢克垒冷厉的眼神和冰寒的心。抬手狠狠捶了胸口两下,似是要抑制那里的疼。从车上下来,他按门铃的耐心都没有,直接挥拳砸门。与此同时,束文波和小夏也赶了过来。
目光触及邢克垒冷寒的神色,束文波伸手拦他:“垒子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隐忍达到临界点,邢克垒愤怒地吼,随即甩开束文波的手,“我都佩服自己,女人都被打了,居然还他妈这么冷静!”话音未落,他抬腿照着铁门就是一脚,乓地一声震得小夏下意识往束文波身后缩。
沈嘉楠打开房门:“邢大哥你怎么来了?”当然没有指望闹成这样还能瞒住他,可她依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甚至语调都是平静的。
“你说我为什么来?”凌厉的目光锁定她的眼睛,邢克垒的声音有种平静的威慑力,“嘉楠,你把心眼全用在算计我了是吗?”
见邢克垒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束文波真怕他急眼犯起浑来,于是抬手扼住他手腕。
“干什么,怕我打她啊?”邢克垒握紧拳头和束文波较劲:“我不能对女人动手,她就能对我女人动手吗?!我邢克垒的女人是谁都能欺负的吗?那他妈还要我干嘛?没天理了简直!我欠她们沈家什么?五年还不够吗?莫非要我负责一辈子?凭什么?!”
邢克垒是公认的笑面虎,情绪很少外露得如此直接,所以此时面对这样冷硬的他,即便已经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沈嘉楠还是吓得退后了两步,底气不足:“今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邢克垒强势的视线压力下,束文波不得不松手,同时将小夏带到身侧,站到旁边。
调转视线牢牢盯着沈嘉楠,邢克垒做了个请的手势:“好,我听听你的版本。”
“年前你一直都忙,我怕麻烦到你所以就选医院想给我妈做体检,二十九那天去陆军医院咨询时看见你和你……女朋友了。后来初二那天我去陆军医院预约又遇见她了,她挺好的,还帮我做记录,我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吧,就说认识你。”抬眼看邢克垒,沈嘉楠停顿了下。
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极力压抑的怒意,邢克垒眯眼:“继续!”
“可能是我说错话了,她就问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呢,不过就是想着她是陆军医院的医生,有个熟人就有份照应……”
“照应?”邢克垒克制着,却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她:“那是我女朋友,你有什么立场让她照应?她又凭什么照应你?”
“邢大哥……”
邢克垒抬手制止:“说说今天吧,不用兜圈子直接点,我赶时间去看她。”
这样的谈话气氛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