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白瑾兰突然瞪大了眼,惊讶道:“没人做饭吗?!这往年都是我动的手,我还以为今年轮到别人了呢!”
此话一说,在场等人都是忍不住面上泛起一丝尴尬。
以往白瑾兰好欺负,的确是没少支使人家。
高氏既不满又心虚,可仔细一想,自己生了两个儿子,这点做饭的小事儿根本不该由她管吧?面对众人的目光,顿时别过了头,装作没看见一样。
而老太太倒是想教训白瑾兰,可问题是,瞧见白瑾兰旁边时青墨,顿时缩了缩头。
倒是老爷子先开了口,“老二家的说的没错,他奶,你带着时菁去做饭,再这么耽误时间大家连晚饭都吃不上了!”
老太太一听,身上的肉都抖了抖。
刚想反抗,却见老爷子手里的烟斗放了下来,冷着一张脸,烟雾缭绕之下,看着吓人。
老太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才乖乖的往厨房走去。
只不过她可舍不得使唤时菁这个宝贝小闺女,自然只能一个人去折腾。
如此,白瑾兰笑容才放松下来,跟着一家人进了屋。
这祖宅装修的还算不错,客厅亮堂,那饭桌却是老爷子过年的时候特地买的,上头带着玻璃转盘,模样款式与饭店里的一模一样。
这里头的原因,不乏有讨好这些孩子们的意思。
他年纪大了,指不定还能活多久,老人多半都希望自己儿女和睦,尤其是对长辈,没有那么多的仇恨。
只可惜如今才想起这事儿来,却是有些晚了,只瞧着这几家人各个神色不一。
大伯一家是肉疼,这么个大桌子,可是要两三千块的,这钱倒不如留给金孙用,尤其是时霖今年要开始工作了,少不了要打通关系。
时彩凤想法与老大自然一样,总觉得这买桌子的钱可以换不少东西,可他的丈夫王绪辉的态度就有些差别了,眉目间多少有些不屑,毕竟在他眼里,一个两三千块的桌子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
而时秉良夫妻,却是面色一苦。
老爷子看着他们的眼神、对他们的态度,不可能不了解。
只是他们孝顺了老人这么多年,是真累了、真怕了,不敢回应。
老爷子幽幽的吸了一口烟:“都坐下吧!”
“老大,你们家的鱼塘今年也卖掉了,这往后有什么打算?”老爷子又问道。
时秉超算是时家几个兄弟姐妹中最占便宜的,尤其因为他是老大,老爷子当初以为将老大的生活折腾好了,往后对弟妹有好处,所以出了不少钱,包了个鱼塘。
不过在前些年这鱼塘的确还是很让人眼红的,但如今可不同了。
简单的说,有了这鱼塘之后,几乎是年年欠债。
年初,将前一年赚的钱买了鱼苗投入,看似一本万利,可实际上,单单是饲料的钱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只能赊账的方式购买。
到了年底,清了这鱼塘,倒是有一大笔的收入,然而这笔钱,一大部分要用来偿还饲料欠款,还要准备第二年的鱼苗,最后剩下的纯利往往也不过是两三万块,除非鱼价增长、这一年没有出现鱼苗生病的情况才会更好些。
可这两年,这鱼时不时的出现问题,带来的损失可不小,时秉超哪里还有那个心思经营下去?
如此才将这鱼塘卖了,到手的钱还了债,还能剩十几万。
却见时秉超皱着眉头,道:“绪辉……听说你如今生意做得不错,能不能带上大哥一道?”
王绪辉一听,“大哥,您还不知道我赚几个钱?自己都保不住了,哪敢带着您一起呀,万一赔了,您这一家老小怎么活?要我说,您求我倒不如求二哥,我听说二哥现在可赚了不少钱,我估摸着没有一千万也有几百万了吧……”
此话一说,众人皆惊!
几百万?他才去县城多久?怎么可能积攒这么多钱!
时秉良眉头一皱,他不是吃独食的人,但女儿的东西,他也不想让别人碰,尤其只是自己的家人。
若是以前,只要老太太说上一声,无论什么,哪怕是自己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献上来,但现在,他只为自己妻儿活着,谁想占他闺女的便宜,那就是将他往死了逼,绝对不行!
“绪辉你说什么呢?我二哥不过就是在县城买了个房子,我估摸着他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了吧?”时彩凤道。
时秉良那么老实的一个人,绝对不是做生意的料。
赚钱?怎么可能!
“彩凤,有些话我一直没和你说,我从朋友那里得到消息,县里那个大名鼎鼎的御景阁可是咱二哥在管理,说是日入斗金都不为过,而且有个‘寸墨’药师泡制的药酒就放在御景阁里贩卖,一瓶酒最低都是六百多,好一点的都要两千多块呢!”王绪辉也有些嫉妒道。
众人都说,那寸墨药师德高望重,但他真不理解,那样一个人怎么会将药酒放在御景阁!
“二哥,您可别说那御景阁不是您开的,我朋友明明白白说了,亲耳听见那些服务员小丫头们叫你老板的……”王绪辉又补了一句。
此刻,却瞧这一家人各个都瞪大了眼睛。
老爷子心里震惊的很,连烟都忘了吸,而一直乖乖坐在一旁不敢多嘴的时菁,更是忍不住的眼红。
至于这老大一家更不用说,怀疑、不解,各种神色浮现。
唯独时秉松这个三叔一脸的骄傲,看着自家亲人,竟有几分痛快。
自从知道老太太对二哥做了什么之后,时秉松对这一家人可是越来越灰心了,现在看着大家吃瘪,心里难免为二哥高兴。
甚至想着,一个御景阁都如此心惊,若是他们知道了小墨如今已经在创办公司,又是如何的诧异震撼!
到时候,怕是眼里都能流出血泪了!
“二叔你开饭店竟然没和家里说?”时霖不解的问了一句。
这时霖,是时航的亲哥哥,时家的大孙子,因为常年在京城上学,所以对家里的事情一知半解。
在他眼里,二哥这一家应该还和以前一样才对,然而这次回来却发现明显不同。
这其中的差别更是包括对时青墨的态度!
若是以往,时航不会如此巴巴讨好的看着时青墨,王雪更不会忌惮的盯着她,更奇怪的是时菁,正常情况下,见到时青墨的第一瞬间,她那嘴里应该爆出几句难听的话才对,可她从始至终竟然没有一句多嘴,甚至眼神掠过时青墨的时候,还有些害怕与颤栗!
这种诡异的气氛,不懂!
“这饭店的确是我和瑾兰在管理,不过饭店是小墨的,小墨的事儿你们一向不关心,也没有必要让你们知道。”时秉良镇定道。
一句“没有必要”让老爷子心里又抽了抽。
这是他儿子,曾经多少年如一日听话孝顺的儿子。
但如今,竟是真的与他们划清了界限。
他,依旧还孝顺,该有的养老钱一样没少,平日里该送来的补品更是没有缺过,但正如当初所说,一切都与老大家一样规格,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让人落不下口实,但让他这心里又心凉又心痛。
三个儿子里头,老大私心重,老三比较混,唯独老二顾家,偏偏被一家人彻底赶了出去。
“二叔,您说什么笑话呢?小墨有什么能耐赚钱?她的资本想必还是你们给的吧!既然这样的话,那饭店就属于我们时家,如今我爸可是没工作了,咱一家就等着吹冷风呢,您该不会不想管吧?!”时霖理所当然的笑道。
时霖和时秉松不一样,时秉松性子混,家里的事儿就算别人不说,也能打听出来,可时霖却是完全被蒙在鼓里,那态度与以前完全一样。
却见时秉良一抬头,那憨厚的脸上有些不满,直接道:“你在外头就学到这个?还不如小航呢!”
如此以自我为中心的性子,简直和大哥一个样!
好在时航没长歪,否则白浪费了一个好苗子!
时霖面色顿时有些不满,“二叔您以往可不是这样的,我妈果然说的没错,你们现在有钱了,都会用鼻孔看人了!我刚刚说的哪里不对?小墨是咱家的养女没错吧?平日里白吃白喝也就算了,现在还想揽我们时家的财产吗?那干脆往后我爷爷的血玉和金豆子都给她算了,咱大家伙都改姓!只当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姓时!”
一提到血玉,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却听“砰”的一声,时秉良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恨道:“小墨是养女不假,但我当她是亲生闺女待!我这一辈子都只打算养她一个孩子,这点永远都不可能改变!那饭店是她自己赚的钱开的,任谁都甭想从里头占一丁点便宜!这往后时家的财产我们不贪一分一毫,那血玉哪怕值几千万,我时秉良也一个子儿都不要!”
时青墨早就知道爸妈的底线在哪,所以一直以来她从不开口让爸妈再生一个。
在爸妈眼里,她一旦开口,就等于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她想回安家,哪怕她再如何解释,都不可能打消爸妈的疑虑。
而且母亲自小就是被人家的养女,后来那人家有了亲生孩子之后,对她便不再多管,平日里挨打受饿是常有的事儿,若不是亲生母亲一家的照顾,怕是活不到结婚嫁人。
所以在这方面,白瑾兰有很大的阴影。
她是绝对不允许亲生儿女与时青墨争夺宠爱的。哪怕她在疼爱时青墨,也会担心自己将来有一天偏心另一方。
对时青墨来说,这世上最单纯无私的爱,莫过于白瑾兰对她。
当然,她倒是希望能有个弟弟妹妹,但这件事还需要慢慢的说服,不能急于一时。
眼下,时霖心中一惊。
头一回对上自家二叔的怒火,有些不知所措。
“小霖!向你二叔道歉!”关键时刻,老爷子又做了一回好人。
以往他就是任由着事情发展,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现在,自然不能再犯以前的错。
老爷子其实上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是这么多年以来,对老太太的愧疚与责任心造成了曾经沉默的态度。
时霖一愣,咬着牙不肯动。
却见老爷子手中的烟斗狠狠向桌面敲了敲,指着高氏与时秉超,又道:“你们教育出的好儿子!不肯道歉是吧?从今年起,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想找工作自己动脑子去!饿死在外头也不准管!否则我死后你们这一家甭想占一丝好处!”
老爷子的好处,无非就是血玉。
时秉超与高氏一听,心中顿时便敲了警钟。
连忙拽了拽儿子的手,“快!道歉……”
时霖也不傻,知道血玉是什么价值,眼下就是再不满也只能道:“二叔,对不起。”
时秉良却冷哼一声:“受不起,你若真想道歉就该对我们小墨说!”
比起护犊子,可没人能强过时秉良。
“她一个养女……”时霖下意识便道。
然而此刻,却见老爷子站了起来,“啪”的一巴掌向时霖打了过去,道:“那也是你妹妹!开口养女闭口养女,一点家教都没有!”
“你们几个小的都给我站起来!”老爷子又气道了一声,之间时航与王雪都可怜巴巴的听了话,老爷子毕竟是长辈,时青墨也算给他薄面,刚要起身,却听他道:“小墨坐着就好。”
“从今儿起,别让我从你们嘴里听到‘养女’这些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怎么欺负她,过去的事儿我就当你们年纪小犯了错,但从今天开始,该有的教养一分都不能少!谁要是不听我的劝……行!那往后我老时家就没有你们这些孙子外孙女,都给我滚出去!那血玉我就是砸了扔了,你们也甭想瞧上一眼!”
话音一落,就连时青墨也忍不住一震。
这老爷子如今,果真是变了些,竟是主动护着她了。
不过对她,老爷子怕是没有多少感情,这说的做的,实际上是讨好爸爸罢了。
但不论是什么原因,老爷子肯这么做,就是等于承认她在时家的身份,让她心里多少有些触动。
时家,对她来说,意义不同。
她也希望有一天,能真正的落地生根。
“爷爷您放心吧,以后我会照顾小墨的。”时航首先道。
时青墨嘴角微抽,谁照顾谁?时航这个臭小子,也只能在这个时候逞能。
而王雪却是嘟了嘟嘴,“姥爷,我可很久没找她麻烦了……”
王雪说的可事实,她与时青墨不在一个学校,想找茬都不行。
唯独时霖脸色难看,还是只能被逼无奈的点了点头。
如此,老爷子脸色才好了些。
“还有个事儿,老二既然都说了饭店是小墨的,那你们就别想打主意,想要赚钱就自己努力,别看着别人的东西眼红!绪辉,你是生意人,喜欢动心眼,不过这心眼少用在自家人头上,我这眼睛还不瞎,看得出来。”老爷子又道了一句。
王绪辉脸色白了白,也有些尴尬,但也应了一声。
这一家人各个都在场,可面和心不和,老爷子只觉得心里透不过气来。
交代了几声之后,这才和时秉良多聊了最近的情况,而时秉良也感觉到了老人的好意,该说的话并没瞒着,众人在一旁听着,只觉得玄乎。
时秉良的话在众人眼里还是很有可信性的。
在他说来,小墨卖了人参,跟着一个高人学了些医术和武功,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个贵人,得了不少诊费,这才有了御景阁,所谓的贵人,指的自然是元缙黎无疑。
至于药酒,时秉良则是找了个借口。
他知道女儿不愿意透露她是药酒的创始人,所以从头到尾也只是说,这药酒的制作是一个药师教的。
他倒是想说只是寄卖,但时家院子里那些酒坛子可瞒不住。
当这些经历说完,众人看着时青墨的态度都变了许多,眼红是一定的,但大家都不是没脑子的人,同样的资本送到他们眼前却未必有如今的结果!
一个御景阁,听上去简单,但里头所有员工都要养活,还要满足客人的口欲,并不是什么简单的活计。
本以为这一切都是靠时秉良夫妻俩,可没想到建立之初,竟是时青墨一个人张罗。
尤其是当时秉良提到有人闹事的时候,众人更是忍不住心中一颤。
做生意,岂是那么容易的?
倒是没想到,小小的时青墨,时家最不得重视的丫头,竟然有如此天赋。
不过大人聊天,时航与王雪根本呆不下去,没过一会儿便拽着她一道出了门。
王雪依旧如从前那般,身上穿着名牌羽绒服,羽绒服的款式将整个人显得娇俏玲珑,只不过站在时青墨的面前,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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