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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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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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横波放了心,宫胤果然是有原则的。他素来缜密稳重,肯定不愿在这异国闹市伤人。

只是这么一顿,人们得了鼓励,顿时人潮如涌推过来,将宫胤生生推了一个踉跄,靠近了彩车,妙的是,推他的人当中,居然还有不少遮遮掩掩的女子。

好容貌在哪都吃得开,无数人目光灼灼,颇有兴趣欣赏这一对美貌“夫妻”的表演。

“你就勉为其难坐一坐,也让我们瞧瞧美人献舞!”不知道谁发一声喊,一大群人涌过来,推着宫胤向前,还有人早已跳上车,将那倒霉的“坐花娘娘”拉了下去,叫道:“让位!让位!我们要看美人!”

景横波笑得更加开心了,看宫大神吃瘪真爽啊。

人潮汹涌,千百号人顿时将宫胤活生生挤到彩车前,在即将被挤上车的前一刻,宫胤手一抬,啪地一声把住了彩车的边缘。

景横波看见他垂着眼,指尖因用力微微发白,神情似乎在忍耐,又似乎在犹豫。睫毛密密地垂下来,流转的阳光因此分外晶莹地闪耀着。

她忽然觉得他这样很可爱。

这种感觉很古怪,高岭雪寂寞冰一般的宫胤,从来都是不染纤尘气质绝俗的,谁也不敢用那些充满烟火气的人间词汇形容他,会觉得那是亵渎。然而此刻景横波只觉得垂着眼睛的他,略微的茫然和满身的淡淡拒绝,充满了独特的诱惑,惑得她心都痒了。

忽然真的很想在这万众之前,围着他跳一场,让所有人中唯一一个他,看清楚她的美。

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她蹲下身,伸出手。

宫胤正在思考下一瞬间到底是出手还是将这胡闹的女人直接掳走,眼前忽然多了一只手。

洁白,指尖纤细,指甲莹润,闪着淡紫色的奇异碎光,精美如名师雕琢。

一个邀请的姿势。

他微微抬起眼,就看进她水光流转的眸子,带着盈盈的笑意,微微的鼓励。亲切而活泼,一道眸光便似一尾小鱼,游进了他心里。

他忽然更不愿意了。

跳舞可以,跳给这么多人看……不行!

他伸手,准备将她拉下来,然后离开,随便哪个地方再惩罚她。

……

彩楼上鸦雀无声。

天南王盯紧宫胤,银牙紧咬,却控制不住浑身都在兴奋地发抖。

黑衣人手指停留在她发上,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彩楼下,正看见宫胤被推近彩车,而那女子忽然弯下身,向宫胤伸出手。

从他的角度,正看见宫胤的神情。

黑衣人忽然眼眸一动,下意识地身子向前一探,想要琢磨清楚这一刻最大政敌的神色。

一探身之下,他忽然醒觉,赶紧又向后一缩。

然而楼下,宫胤忽然抬头,眼神如电,已经扫向彩楼!

……

景横波的手指已经触到宫胤的手,她已经感觉到宫胤的拉力,顿时明白了他还是不会配合,不由在心中微叹一声——这舞,还是跳不成了。

然而就在这时,宫胤忽然抬头,眼神向上头某处一扫。

景横波心中一跳,盯紧了宫胤。

宫胤的眼神,准确地从彩楼上方扫过,只看见一个女子,半遮着面纱,似乎正在向他抛媚眼。

宫胤皱了皱眉,他看一眼就知道这女人不会武功,没有威胁。那刚才的警兆从何而来?

心中终究有些怪异的感觉,他想了想,手一抬,接住了景横波的手,轻轻一跃。

景横波目瞪口呆看着他真的上了台。

大神就是大神,虽然各种不愿,真上了台也从容自若。不需要人请,一旋身就在坐花娘娘位置上坐了,那神情姿态,宛如登上他玉照宫的宝座。

随即他下巴一抬,不理忽然寂静的百姓,对着已经傻了的景横波,淡淡道:“跳吧。”

……

景横波傻了三秒。

拉他不过是个玩笑,脚指头想也知道宫胤不会配合,但此刻他竟然真的端端正正坐那扮演起“坐花娘娘”。

是昨晚梦还没醒么?

她在那发傻,百姓却兴奋了,此时众人才看清楚宫胤容貌,顿觉哪怕是个男人,也比刚才的“坐花娘娘”美上百倍。有种人的姿容风神,足以让世间脂粉都黯然失色。

众人瞧瞧他,再瞧瞧景横波,忽然都觉得,虽然两人容貌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可当真算得上旗鼓相当,风华互补,满满奇妙的协调感。

“跳啊!跳啊!”人群鼓噪,一*人头黑压压如潮水般向上涌。

景横波忽然笑了。

蓦然腿一扬,招牌式一字型大劈叉,贴上了彩柱!

百姓们张大嘴,一霎震惊之后,哗地一声狂呼乱叫。

“好身段!”

注意力还在四周的宫胤,一转眼,呆了呆。

女子身体延展成一竖直线,拉扯得长腿更长腰肢更细紧凑处更紧跌宕处更跌宕,长发流水般泻落,如春日柳枝,拂过曲线的起伏。让人很难想象人体可如此柔韧,仿佛指尖一招便可掌中作舞,如飞天锦绦浮沉曼妙。

这才是展现惊心动魄身材的最神秘角度。

一瞬间所有眼睛都似着了火。女子们是嫉妒的火,男子们是*的火,大神……

大神是生气的火。

这样的姿势……!

“坐花娘娘”坐不住了,一拂袖要起身,景横波身子已经蛇一般从柱子上褪了下来,风一般地旋到他面前,身子一弯已经把住了椅子的扶手。

宫胤顿住了。

从他的角度,此刻景横波正把某沟深缝紧一线天送到他眼前……

景横波低低一笑,手指掠起,轻巧地从他喉结上掠过,随即一个曼妙转身,衣裙系带拂过他鼻尖,她一个斜斜倒翻,勾住了他的脖子,芙蓉面柔软似贴面,桃花眼瞥来如流水,长发梦一般地散在他肩上。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宫胤整个人却似乎都僵了……

她忽然调皮地对他一笑,笑得他心中一震,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应付得了波谲云诡,习惯得了尔虞我诈,见腻了生死之争,翻弄了朝堂争霸,此刻,却不知道如何应对一个女子明媚的眼波,和柔软的双臂。

她却已经低低地哼唱起来。

“ONLYYOU……”

古怪的调子,古怪的发音,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从她带三分笑意,三分戏谑,三分认真,又三分古怪的眸光里,感觉出这句歌词,定然与众不同。

舞者和观者暗潮涌动,眉来眼去,围观者早已激动。

众人何曾见过这样的舞蹈?就算伶人出身的小凤凰,所谓的惊艳妖舞,也不过做几个柔软动作而已。

谁想过美人绕身舞的撩拨和风情?似一朵牡丹滟滟盛开在一团粉色的雾气里,以香气作无言的邀请。

而众人又何尝见过宫胤这样的气度?一个男子端坐于坐花娘娘座上,却让人忘记这样的尴尬,恍惚里只觉仿佛被他于云端傲然相望。

一半人想把妖艳作舞的女子拉下来,自己坐进“娘娘”的怀里去;一半人想把“娘娘”拉下来,让妖艳作舞的女子坐到自己怀里去。

……

“这是什么样的舞,我要学!”天南王目光灼灼,身子几乎探到窗外,激动地指住景横波,“拿下她!”

想了想,眼角一瞥那已经走开的黑衣人,又指了指宫胤,悄声道:“出动供奉们,拿下他!”

……

黑衣人背对窗户,似乎沉思半晌,也向底下人群,打了个手势。

日光掠过他唇角,似笑非笑却令人觉得微冷的笑容。

耶律祁。

……

“你是我的小苹果……”景横波似笑非笑,手指去挑宫胤的下巴,宫胤微微一让,她已经娇笑着旋了开去,一抬手在彩柱上摘了两朵绢花,一支叼着,一支拈着,风一般地舞了过来,将花抛向宫胤膝头。

“给我!给我!”一大群男人跳了起来,恨不得扑上彩车来接。

宫胤抬手,似乎是要接,手却越过了绢花,一把拉住了正要再次旋身舞走的景横波,“别跳了!走!”

景横波被他拉得身子向后一转,风中倾倒的旗一般,落入他怀中。

她此时正微微仰起脸,唇角斜斜叼着一朵绢制的杜鹃花,花做得精致,还以细小珍珠做成露珠点缀,在日光下光芒闪亮,却不如她眸光一段风流光彩,胜过天边霓虹。

人比花娇。

双目对视,她眼底似有春雨濛濛,染了这有情天地,宫胤清明的眼神,也微微迷失一霎。

就这一霎。

忽然数条人影从人群中窜起,鹰隼般黄色的影子一掠三丈,眨眼落于高台,其中一人劈手一抓,将景横波抓在手里,立即风筝般向后退去。

另有四个黄衣人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宫胤身侧,其中一个矮胖子,一出手就截断了宫胤欲待去拉景横波的手。

白影一闪,伴随一声冷笑,宫胤鬼魅般已经出了包围圈,衣袖一挥,抓住景横波的人便被挥跌出三丈,宫胤从容一手搭上了景横波肩头。

“走!”他道。

景横波正要瞬移,忽然眼角余光看见前方黑影一闪,似乎一人鬼鬼祟祟从人群掠过,手中暗黑色的物体一抬——

“小心!”她尖叫,抱住宫胤向后急倒。

暗器正对着她和宫胤的方向,这个姿势,会将她先打成筛子,再穿透宫胤。

她并非想不到,只是一霎间来不及想。

一股大力涌来,生生改变了她的姿势,将她斜斜推向一边,景横波砰然倒地,骨碌碌滚出去,一眼看见宫胤已经远远跃起,立在彩色柱子的顶端,稍稍放心。

她无意中一侧头,看见人群中那个似乎熟悉的背影,惊叫一声:“耶律祁!”

宫胤抬头,目光一凝,那人立即抛掉暗器,闪身就跑,他身侧几条黑衣人影电射而起,冲向宫胤试图阻挡。

宫胤衣袖一甩,其中两人便惨号着远远坠落。

人影连闪,最初出来的几个黄衣人闪身而出,挡向宫胤,却丝毫不能阻止宫胤,白影如电一闪,宫胤已经即将脱离他们的包围圈。

骨碌碌一阵乱滚的景横波稍稍放心,眼看将要滚下彩车,她盘算着等站直身子,立即瞬移逃走,没有她做牵绊,宫胤立即就可以去追杀耶律祁。

“砰。”她落下了彩车。

却没有如预料般落在坚硬的地上。

触感温软而又有弹性,似一双有力臂膀,将她稳稳托住。

她心中一沉,隐约有不好预感,随即她听见一个要命的熟悉声音,在她耳边轻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的陛下。”

耶律祁!

景横波第一反应就是大喊,她要求救,宫胤就在附近,宫胤的护卫也一定在附近!

然而一双柔软如春风的手在她身上轻轻一拂,她就再也喊不出来了,甚至觉得浑身如被无形的绳索绑紧,一丝一毫也动不了。

彩车忽然动了,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推动,轰地一声撞进了路边一家民居。碎裂的砖瓦木棚倾斜下来,遮住了他人的视线,也挡住了追逐的路途。

彩车移动撞向墙壁时,耶律祁抱着她同时移动,黑色的身影如鱼般,借着彩车的掩护滑入室内,再抱着景横波穿窗而出。

他出去的同时,屋子里的几个窗子,同时射出几个穿着打扮一模一样,手中也抱着物体的人。往各个方向去了。

景横波暗叹一声国师们都很狡猾。

耶律祁被追杀中,依旧不知道有多少个替身。

先前在人群中对她和宫胤发射暗器的是个替身,目的是吸引他们注意力,隔开她和宫胤。之后进入路边屋内,屋内还埋伏最起码三个替身,等下这些人四面八方散开,要宫胤到底追哪个?

追错一个,耶律祁就可以掳着她跑出千里了。

嗯,被敌人掳了要争取留下自己的物件做指示,狗血小说里都这么说的。

可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留下的物件怎么办?高跟鞋是系带的,甩都甩不掉,而且她不认为耶律祁会马虎掉任她甩鞋。

如果可以的话,狠狠心掰断一截指甲或者是个办法,她的指甲都是涂过指甲油的,很有辨识度……

景横波眼看耶律祁抱着她跃过一道墙,正想咬牙把手指在墙上刮一下,刮掉一截指甲。

忽然耶律祁伸手,兜住了她微微探出的手臂,将她的手指,款款握在掌心里,笑道:“尊敬的陛下,你的指甲是世上最完美的物件,可千万不要轻易折损了。”

景横波只恨自己没在指甲上淬毒!下药!装匕首!安机关!不然必定戳他个腹黑流氓十个小窟窿!

耶律祁抱着她轻盈地掠了出去,前方是一座不起眼的马车,他直接进了马车,马车立即辘辘行驶。

车厢里很暗,景横波一时看不清,忽听见一个微有些粗哑的声音,带点不满地道:“你果然还是对这女人有兴趣!”

景横波听出了这话里的杀气。

“我这不是为你嘛,”耶律祁笑道,“我对她有没有兴趣还两说,但我知道你对那白衣男人一定有兴趣,我把她掳来,你要的那个男人,就一定会追来的。”

“是吗?”女子声音有了几分兴奋,“那我得加紧布置,让他来得去不得。”

耶律祁低低笑了起来,“那是自然。”

……

马车辘辘前行,景横波听见四面也有车马的声音,渐渐从岔道消失不见,看来耶律祁故技重施,又用了很多疑似目标,来让宫胤无法确定她的行踪。

不过她觉得,宫大神有种刹那穿透迷雾线索,直击中心的本事,耶律祁花费这么多心思,很可能白费力气。

马车走了大约一刻钟,感觉中穿过很多门户,不断有人上前查问,但又不断退开,从查问者的语气来看,像是士兵,从士兵的反应来看,马车里的人非富即贵。

景横波听见重重门户从身后关起的声音,那种沉重的吱嘎作响声,让她想起厚重古老的宫门……不会是到了天南王宫吧?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耶律祁要将她抱下,车厢里的女子手一拦,微带醋意地道:“何须劳动你大驾?本王唤宫人伺候。”

景横波立即知道了她是谁,原来就是西鄂传说里,凭美色心计获得王位的那个天南王。

天南王提着裙子,娇娇弱弱地下车,车下明明有人跪着等她踩背,她却不动,抿嘴笑着看耶律祁。

耶律祁笑了笑,跳下马车,对她伸出手。

天南王这才满意地下车,一边吩咐人带景横波下车,一边道:“王家护卫出三百人,务必日夜守好宫门,活捉一切闯宫者。”

“陛下,”耶律祁含笑提醒,“三百护卫,别说不能活捉,只怕全部填进去都不够挡人家脚步。”

“这么厉害?”天南王眼底漾出亮亮的水光,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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