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一样的冲出门去,却没有见到曲柏言的身影。
“妙言?”汪诚羽的喊声在院子中格外清晰。
曲柏言躺了两天才能下地走动,周身的疼痛让他都无法自由行动。
鸿霜因为接客的缘故也不能在身边伺候着,曲柏言觉得口渴,就勉强下床走到桌前倒水,谁知茶壶也是空的。
门被推开,吴玮出现在门口。
曲柏言愣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
吴玮走到近前,从他的手中接过茶壶出了门。不多时又拿着茶壶回来,在茶碗中倒了些热茶。
“喝吧。”吴玮淡淡的说。
曲柏言拿起茶碗,却没喝,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茶杯中冒着的热气,熏得他眼睛疼。
“我才回来,就听说了你的事。”吴玮看着他说道。
曲柏言点点头,紧紧地握着杯子,笑了笑。
“你会带我走,是么?”半晌的沉默后,曲柏言忽然开口。
“我答应过你,都能办到。”吴玮说的声音不到,却满是坚定。
曲柏言觉得鼻子酸酸的,抬起头问道:“什么时候?”
“我还有事要办,不过我肯定会带你走的。”
“我就像是个毒药一样,谁都不敢去接。”曲柏言苦涩的说,他却是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吴玮从曲柏言的手中拿过杯子,在嘴边吹了吹,又递回他的面前,“别想太多了。”
曲柏言喝下水,觉得喉咙舒服了不少,淡淡的说:“没想到我最后相信的人是你,那你千万别负了我。”
吴玮拉过曲柏言抱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
曲柏言味道一阵芳香,顿时让自己觉得安心,好像所有的一切他都不会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很是安静的在吴玮的怀中睡了过去。
汪诚羽没有再来,也没有让人带来口信,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因为被包夜,曲柏言也不能接别的客人,却也可以好好的调养身子。
鸿霜和小凤舒抽空就会来伺候着,田大壮也是经常来到曲柏言这儿陪着,虽然傻里傻气的说着一堆别人听不懂的话,倒也让曲柏言觉得舒服不少。
夜里,曲柏言听到房中有响动,刚探起身,脖子上就被架上一把冰冷的东西。
“是谁?”曲柏言此时完全从睡梦中清醒,颤抖的问道。
“谁?头牌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这个声音曲柏言听过,但是却一时想不起,房中太黑,虽然借着月光能看清这人的轮廓,却见不到脸。
有人点亮了烛台,曲柏言这时才看清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慈凤轩的诺辛!
诺辛见到曲柏言瞪圆的双眼冷笑道:“怎么样?头牌想起来我是谁了吧?”
“诺辛。”曲柏言皱着眉说道。
“不是说要取我性命么?怎么现在这情况是相反的呢?”诺辛说完将刀架紧了些,曲柏言的脖子上顿时出了一道血印。
“你来杀我?”曲柏言不敢置信的问。
“因为我看不惯你,你早就该死了!”诺辛恶狠狠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汪少爷以前是我的常客?可是为何现在理都不理我了,都是因为你!”
曲柏言看了看四周,诺辛还带了两人来,看样子不像是男色,应该是找来的帮手。
“你跟汪诚羽的事我不知道,不过客人买谁的帐都是自愿的。”
“闭嘴!”诺辛低吼了一声,勒紧了曲柏言的脖子,“你们这些头牌,都是狗屁!耀武扬威的样子令我恶心,不论是你还是杜思宇!尤其是你!”
曲柏言觉得呼吸困难,这次怕是逃不掉了,自己不会功夫,现在被人这样要挟着,肯定是束手无策,只好拖延时间延长生命了。
“在福蓉这么多年,看来你还是没练就一副强韧自己身心的功夫,没这点忍耐你还怎么在福蓉混?”曲柏言冷笑道。
“你就是个垂死之人,还哪儿那么多废话?”诺辛将刀又割深了一些,血瞬间顺着脖子流到胸口。
曲柏言一把抓住诺辛的手腕,“要杀就来个痛快的,好歹也是个男人!”
“你不也知道汪少爷喜欢折磨人么?这点儿就受不住了?那平时是如何伺候他的?”诺辛笑着将刀滑到胸口,刀尖抵在心窝处问道。
曲柏言实在不想提汪诚羽这个人,可是无奈诺辛就跟着了魔一般的说:“我伺候汪少爷那般好,可是他却不曾正眼瞧过我,唯独对你!”
“我对他没意思。”曲柏言淡淡的说。
“闭嘴!你这个骚/货!”诺辛说过手中用力向曲柏言的胸口扎去。
门被踢开,地上的二人见状连忙朝门口的人扑去,却瞬间应声倒地,没了声息。
诺辛的手停在半空,大叫一声将曲柏言推倒,自己跳下床来到窗边,手中的刀抵着自己的喉咙,“别过来!”
曲柏言被人扶起,定睛看去才发现是吴玮。
吴玮倒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诺辛,好像在等待他自己了结。
“再过来我就动手了!”诺辛颤抖的喊着,目光扫到地上的二人,更加的害怕。
“我问你一事。”曲柏言向前走了几步,问道:“我受刑时,你是否买通了东富对我下药?”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诺辛神情已经开始变得恍惚。
“是不是你买通了东富让他给我下的雪红梅置我于死地?”曲柏言继续问道。
“我只是嫉妒你。”诺辛喃喃的说,“我喜欢汪少爷,可是他却不喜欢我。汪少爷以前待我很好的,可是为何后来就待我不好了呢?”诺辛说完便哭了,然后又大笑起来。
闻声赶来的人围在门口,都见到屋内那个疯了一般的人拿着一把尖刀在喉咙处划着,白皙的肉皮被一层层的划开,鲜血直流。
“妙言,我只是嫉妒你而已,你问的事不是我做的,你以为这整条福蓉花巷,只有我一个人希望你死么?哈哈哈……”诺辛说完又笑起来,“汪少爷,汪少爷。”
刀起,扎在腹部,鲜血蔓红了白净的衣衫。
作者有话要说:真心希望这个文能够有很多朋友喜欢,我确实也用心去写了。二更情况看看吧,不知道下午忙不忙。
☆、第四十六章
诺辛虽然死在鸿瑞楼,可是也算是来蓄意谋杀,所以官府没有过多的把事情怪罪于鸿瑞楼,只是罚了些银两就草草了事。
尸体被席子卷走时,曲柏言呆立在门口,想起了若季死时也是这样随意的包着,没有人吊丧也没有葬礼。这么想来,过些日子就是若季十年的祭日了。
事到如今,还是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杀自己,这似乎成了一个谜一般。
房间因为晦气,曲柏言自然不会再住下去,好在楼内给他安排了另一间屋子,这些天一直在收拾新房间。
吴玮站在门口见曲柏言正在收拾东西,快步上前把包袱拎在手中,“怎么只有你自己?鸿霜他们呢?”
“他们现在也接客,我也不好去打扰他们休息。”曲柏言笑着说。
二人来到新房间,比之前的虽然小了些,也没有经过精心的布置,却也还过得去。
吴玮四下看看,说道:“倒是比以前清净了不少。”
“现在整条花巷都不景气,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曲柏言说完看着吴玮,问道:“你来找我有事吧?”
吴玮放下包袱,回身关上门,待转过身时抱住站在身后的曲柏言。
“怎么了?”曲柏言不安的问。
“我要离开些日子,会有人在暗中保护你,不过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吴玮说道。
“又要走么?”曲柏言哑声问道,他想问吴玮要去哪里,为何总是这么行踪不定,可是却说不出口。
吴玮轻轻的点点头,“我说过我会带你走,就一定会带你走。”
汪诚羽是在来鸿瑞楼的路上听说诺辛的事,心中一沉,不禁加快了步子。
曲柏言刚用过晚饭,此时正坐在房中慢悠悠的喝茶,见到推开门的汪诚羽后,也很是惊讶。
汪诚羽下了马就直奔着曲柏言的房间跑去,来到门口才发现房间空着,不由得一阵心惊。
“汪少爷来了?”鸿要麟站在身后问。
“他人呢?”汪诚羽不耐烦的说。
“妙言?这房间死了人实在是晦气,楼里给他安排住在别处了。”鸿要麟刚指了个方向,就看到汪诚羽疯了似的跑开了。
汪诚羽喘着粗气站在门口,见曲柏言安然无言,脸上慢慢的露出了一丝轻松。
曲柏言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汪诚羽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如履针毡,来到曲柏言的面前先是低头看着他,然后伸出手将人拉起。
曲柏言被迫看着汪诚羽,却觉得眼前一黑,嘴被吻住。
挣扎了几下未果,汪诚羽灵巧的舌头探着缝隙就钻进了曲柏言的口中,肆意的舔食着口腔的内壁。曲柏言得空用力的咬了一下,那条舌头才逃似的从口中退出。
曲柏言皱着眉伸手擦掉嘴边的律液,脸也别向一边不再看他,神情尽是厌恶之色。
汪诚羽舌头虽然疼,但也没生气,他自然知道曲柏言为何生气。
二人静了好一会儿,汪诚羽才轻轻的拉过曲柏言抱在怀里,轻声道:“你没事就好。”
曲柏言推了推他,可是却被抱的更紧,不禁说道:“汪少爷今天又是闹哪一出?”
“我听说你出事了,马上就赶过来了。”汪诚羽叹着气说道,“我这几日都不城内,所以没来看你。”
“看我?汪少爷还想把妙言弄的多惨?”曲柏言冷声道。
汪诚羽愣了一下,依旧紧紧地抱着他,“你别再惹我生气了,那日我也是气急了才会那样对你。你身体怎么样?都好了么?”说完松开曲柏言上下打量着。
曲柏言拨开他的手退了几步做回椅子上,“如汪少爷所见,我还没死。”
汪诚羽蹲在他的跟前,面露倦色,“别生我的气了,我刚刚回城就来你这儿了,连家都没回。”
曲柏言起身走到窗边,轻哼一声:“哦?是么?那汪少爷真是抬举妙言了,让妙言着实受宠若惊。”
汪诚羽在身后苦笑了一下,转过脸说:“待我忙完这段,我带你出去走走吧,散散心。”
“我没这个打算。”曲柏言回应道。
“那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来?”汪诚羽说完绕过曲柏言来到跟前,“只要你开口说的,我都能满足你。”
“汪少爷包夜的日子不久了,我们非要说这些没用的么?”曲柏言瞟了一眼汪诚羽,见他的脸色不太好,但好像并不是因为自己说的话,而是身体不太舒服。
汪诚羽低头笑了,叹了口气道:“可是我还可以包你的下个月,下下个月,一整年,或者一辈子不是么?”
“那汪少爷还不如要了妙言的命,您觉得如何?”曲柏言看着他说,“我们再这么纠缠下去,没什么意思。”
“你何时才能看我一眼呢?”汪诚羽脸上的倦容更加明显,他走到椅子边慢慢坐下,“我也是人,我喜欢你,没有错。”
曲柏言静静的听着。
“可是我软硬兼施,却还是得不到你的心。为何你的心里,只有那个岳茗萧?你被他伤的还不够深么?”汪诚羽苦笑道,“你以为我想那样对你?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样对你之后,你对我的恨就更深了?”
“我不恨你。”曲柏言忽然开口。
“好,你不恨我,可是我恨我自己,到底我怎么做你才能心甘情愿的跟着我?你以为我为何不为你赎身?因为我舍不得你去受那个什么狗屁七日之刑!”汪诚羽的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的。
曲柏言不敢置信的看着汪诚羽,却无法接下文。
汪诚羽的眼睛有些湿润,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曲柏言,“妙言,我说过,我希望你有一天能心甘情愿的跟我走,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在你的眼里,我从未看到过我,即使你为了岳茗萧受尽了折磨离开时,你都没有回头看过就站在不远处看你上车的我。你以为我玩世不恭,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我难道没有心么?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他岳茗萧做不到的我都能做到,他不敢在世人面前承认你们的关系,我却可以拉着你不管不顾家人,跟你在一起,谁还能做到?”
汪诚羽说完用手撑起额头,痛苦的喘着气。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曲柏言承认自己被汪诚羽的话震撼到,心中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疼。
汪诚羽摇摇头,抬眼看着皱着眉的曲柏言,慢慢的伸出手,“你过来。”
曲柏言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慢慢的走过去,将手放在了汪诚羽的掌中,竟然有些发热。
“你出热了?”曲柏言问道。
“这些天忙的没顾及那么多。”汪诚羽干笑了几声,然后看着起身来到桌前倒水又抵到自己嘴边的曲柏言,不禁有些觉得不真实。
“把水喝了去躺一会儿,然后再回家吧。”曲柏言说完伸手探了探汪诚羽的额头,确实烫手,刚刚他吻自己的时候就觉得温度不对。
汪诚羽喝过水,看着还蹲在自己跟前的曲柏言,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曲柏言不解的问道。
“我们要是能这般说话该多好,你不叫我汪少爷,也不那样生疏。”汪诚羽无奈的说道。
曲柏言也淡淡一笑,就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却让汪诚羽无法自拔的伸手拉过曲柏言,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别挣扎,别逃,就让我这么抱抱你。”汪诚羽闭着眼说着,“这几个月来事情太多,我总想找一个能让我安静喘息的时间,我的脑子里总是有你的影子,无时无刻的。那时你去岳茗萧的日子,我晚上睡不着,就走到你窗下看着黑着的房间发呆,我总问自己妙言何时才回来,还会不会回来,最后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你永远不会知道我那日见到你时有多高兴。”
曲柏言听完觉得这个身体在朝自己的方向倾斜,连忙用力扶住,低声说道:“去躺一会儿吧,我扶你过去。”
汪诚羽躺在床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曲柏言躺在身边。
曲柏言倒是难得如此顺从听话,刚躺下就看到汪诚羽看着自己傻笑。
“有没有被我的话感动?”汪诚羽睡着前还是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