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曲柏言拿起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既然如此,躲是躲不掉了,况且现在楼内生意也不怎么好,我也不想让掌柜的分心。”
鸿霜点点头,正巧听到门外有人敲门,连忙过去应了一声。
东富拉着田大壮站在门口,见到曲柏言后先鞠了一躬,为难的说:“言主子,您儿子闯了点儿祸。”
田大壮见到曲柏言,把东富撞到一边,连忙跑到曲柏言的身后躲起来。
东富呲牙咧嘴的抱怨着:“他劈材,把小六子的脚给弄伤了,然后说他两句他还要跟我们动手。”
曲柏言听完,转身拉过田大壮,皱着眉问道:“确有此事?”
田大壮傻乎乎的也不知道朝哪儿看,嘴里含糊的说了句什么,大家都没听清。
“主子,这事儿我们还能瞎编不成?小六子现在脚还流血呢,差点儿没残废了。”东富白了一眼田大壮。
曲柏言抓住田大壮的肩膀又问了一遍:“你跟我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们说娘是骚包,没人要。”田大壮委屈的哇的一声哭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就往曲柏言的肩膀上蹭。
曲柏言脸一沉,轻拍着田大壮的背,侧过脸对东富说:“药钱我出,先去看病要紧。”
东富面露难色的解释:“主子您别生气,底下小的说的混话您别当真,这事儿我去调查,若是真的,定饶不了他们。况且一个傻子说的,也不能全信不是?”
东富说完觉得说错了话,连忙闭嘴低下头,也没敢走。
曲柏言对田大壮哄了两句,转身来到柜子边拿出了些散碎银两,“拿去让小六子好好养病,这事儿我不追究了,不过我说过,好好替我照顾我儿子,你别忘了。”
东富接过钱连连点头,冲着田大壮说:“走吧,别打扰你娘休息。”
田大壮执意不走,东富也有些无奈的看着曲柏言。
“那就在这儿吃完晚饭再让他回去。”曲柏言淡淡的说完就吩咐鸿霜多准备些吃的。
等房中就剩下曲柏言和田大壮二人了,曲柏言才走到田大壮旁边蹲□,“以后不许这样,不然就不留你了,知道么?”
“他们说娘的坏话。”田大壮嘟囔了一句。
“也是实话。”曲柏言也不管田大壮能不能听懂,自顾自的说:“日子还得过,况且被他们说了那些我们又不会少块肉,以后娘都帮你把仇报回来。”
汪诚羽喝的酩酊大醉,摇摇晃晃的将门推开,见曲柏言站在窗口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去,他觉得很是不爽。
“你是在盼谁?岳茗萧?”汪诚羽说完慢悠悠的走到曲柏言身后抱住他,眯着眼睛在他的脖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我几日没来,想我了么?”
曲柏言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身体很是僵硬,并不想回答汪诚羽的话。
汪诚羽倒是也习惯了曲柏言一贯冷漠的态度,静了一会儿,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笑着慢慢的打开,是一对金镯子。
“喜欢么?”在曲柏言的眼前晃了晃,笑着问。
曲柏言从汪诚羽的怀中挣出,到桌前倒了杯酒喝下,“我又不是女人,你不用费尽心思的哄我。”
“我没拿你当女人看,我只是想对你好。”汪诚羽深深的看了曲柏言一眼,将锦盒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又伸手将人拉入怀中,“我最近很累,好好陪陪我吧。”
汪诚羽说完就将曲柏言抱起,轻轻的放在床上,俯□细细的吻着曲柏言漂亮的唇瓣,然后慢慢的加深了这个吻。
夜里,曲柏言醒来,听到了汪诚羽轻微的叹息声。小心翼翼的转过脸,发现汪诚羽头枕着右臂,左手依旧是怀抱着自己的姿势,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你留下过夜?”曲柏言起身扭头问了一句。
汪诚羽看着曲柏言脖子上自己留下的一记吻痕,伸出手摸了摸,回道:“我留下陪你,不好么?”
“没什么好不好的。”曲柏言捡起衣服披在身上。
汪诚羽揉着额头,醒酒后的头痛让他不禁皱起眉。最近的事务太多,一连几日都出城去忙,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今天刚从外面回来就直奔到这里,连家都没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疯了。
“你身体好像好了不少。”汪诚羽说道,“比之前反应更明显了。”
曲柏言正站在桌前喝水,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还没废。”
汪诚羽还想说点儿什么,可是此时困意来袭,翻了个身就睡了过去。
因为无法接别的客人,所以汪诚羽不来的时候,曲柏言倒是过了几天难得轻松的日子。每日也不会睡到入夜前起来,闲暇时还会把田大壮叫来跟他一起吃饭,过的也算舒心。
鸿舞魅回来看望大家,几个人难得聚在一起闲话家常。
“怎么样?在府上过的还好吧?”婉伊拉着舞魅的手问道。
“日子倒还好,就是见不到你们,想得厉害。”舞魅说完笑着看了看大家,“到了柳府之后,鸿字我就不用了,现在姓柳,不过舞魅这个名字老爷还是让我继续用。”
“难得我们舞魅现在跟个新媳妇一样,你看看这一身的绫罗锦缎,一看就是个富贵之人。”婉伊虽然想念舞魅,嘴上却还不忘了调侃一下。
舞魅也笑了,半晌看着曲柏言说:“听说汪少爷包了哥哥?”
“看来是尽人皆知了。”曲柏言淡淡一笑。
“你是不知道汪府上下都对汪少爷没辙,谁敢对他说个不字?他那个夫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不过好像汪少爷好久都没跟他夫人同房了。”
“真有此事?”婉伊倒是很惊讶的问。
“最近老爷经常跟汪少爷出去办事,回家的时间也少,所以我这才觉得闷得慌出来看看大家。”
曲柏言想起汪诚羽来找自己时也是满脸的疲惫,不知近来是不是朝廷中又有何大事缠身,自己也不好多问,这么算算,他又有三四天未露面了。
夜里,曲柏言躺在床上又想起了往事,可是不知为何,对岳茗萧的恨意却不那么浓了。再想起这个人,却真的如同一个过客一般,纵然觉得心里有些酸楚,但却觉得轻松了些。
门外有轻微的响动,曲柏言一惊,想必是汪诚羽来了,慢悠悠的起身来到门前。
“这么晚了还过来?”曲柏言打开门不经意的说着,可是却见岳茗萧站在门口,二人都是一惊。
“怎么是你?”曲柏言竟然有些慌张。
岳茗萧四下看了看,低声说:“进去说吧,我不是从正门进来的。”然后没待曲柏言反应过来,就推开曲柏言进了屋子,随手将门关进。
“你来做什么?”曲柏言坐在椅子上,别过脸问道。
“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还是被汪诚羽给买了。”岳茗萧将桌上烛台点燃,屋子瞬间明亮起来。
“是又如何?与你何干?”曲柏言淡淡的说。
“言儿,你不是向来讨厌他么?为何又从了他?”岳茗萧有些激动的说着,“我来找你就是想把那日的事情和你解释清楚,事实也并非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当时说的那些也是迫不得已。”
“岳少当家,现在说这些全无意义,很多事情不需要说明,过去的也就是过去了。”曲柏言说完起身走到岳茗萧跟前,“我死过一次,好不容易活过来了,你还要给我补一刀么?”
岳茗萧忽然拉起曲柏言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严肃的说:“我被带回家,得知我娘病重,她老人家一直就盼着我这个老幺成婚,你能理解么?”
“又是你娘。”曲柏言轻轻笑了一下,“可是归根结底我们也不可能了不是么?那你能不能就狠下心别再来找我?你能不能就别再来招惹我?”
岳茗萧静静地听着,心口处阵阵的疼痛袭来,他看着眼前的这个深爱着的人,竟然痛苦的一个字都不忍心再说。
他被家里关了几日后得到消息,岳正山已经给他安排了成亲的人选,十日后成亲。
“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岳正山背着手站在屋中,打断了岳茗萧的所有话,“你想想你娘,为合病重?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不孝子!你要是眼里还有我和你娘,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在家里娶妻生子,这才是你该做的。那个什么妖孽,别再想了!听到没有。”
岳茗萧一肚子的话被堵了回去,父命难为,况且他从小就孝顺,却不得不妥协。
他万万没想到曲柏言会在娶亲之日出现在家门口,满眼的悲伤,他实在不忍心盯着他的双眼。
违背自己的心意说出了那么多伤害他的话,岳茗萧觉得每一个字不仅像一把把利刃一般的冲向曲柏言,而这些话从他的身体中奔腾之时也是从自己的心中带着血长出的。
以至于他看到曲柏言将玉笛摔碎时,他的头脑瞬间就空白了,仿佛听到二人之间那条隐形的牵扯被瞬间切断,他心疼的几乎无法直起腰。
知道看见曲柏言无力的倒在自己面前,最后被那个男子抱走,他都没办法从失神中真正走出来,他从来没想过,这伤会如此的折磨人。
“我没碰过她!”岳茗萧低吼了一声,抓着曲柏言的手慢慢的收紧,“你可以恨我,但别作贱自己了行么?”
“他没作贱自己。”门外传来声音,随即被推开,汪诚羽表情平淡的站在门口。
岳茗萧将曲柏言挡在身后,问道:“汪公子偷听别人说话可是不太好。”
“偷听?”汪诚羽迈步进来,“我花钱买的这个人,我算是偷听?倒是你,鬼鬼祟祟的进来,不太妥当吧。”
曲柏言低着头不做声,可是手却紧紧的抓着岳茗萧的衣襟。
岳茗萧觉察到了这个动作,像是受了鼓舞一般,“我跟妙言是旧识,来说说话又何妨?”
汪诚羽脸上表现出愤怒,厉声道:“妙言,你过来,我不追究!”
曲柏言向前迈了一步却被岳茗萧紧紧的拉住,又停住脚步。
“好了伤疤忘了疼么?你为他做了什么,他又如何待你的?我能为了你放弃一切,他姓岳的做不到!”汪诚羽吼道。
曲柏言一怔,抬起头看着岳茗萧的背影,慢慢的松开了双手,“岳少当家请回吧。”
“你……”岳茗萧惊讶的转过身,“言儿我……”
“请回吧。”曲柏言抬起头,眼神有些恍惚,“别再来找我了,别再来了。”
“言儿……”
“他说别再来找他了,听不懂么?”汪诚羽几步上前拉过曲柏言,恶狠狠的对岳茗萧说:“不送。”
岳茗萧眼神复杂的看着再没有看自己一眼的曲柏言,幽幽的说:“你相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我把我想说的该说的都说了,没有半点隐瞒。我负你的,欠你的,我都会还。你的气,你的怨,你的不甘,对我的恨,一定都要记得,一定要来找我报复,无论多久我都等着。”
曲柏言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微的摇摇头。
岳茗萧瞄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脸得意的汪诚羽,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否二更?哈哈,那看下午心情吧。
☆、第四十三章
那夜之后,汪诚羽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曲柏言的胸口又像是堵了块石头一般,岳茗萧的话在脑海中挥散不去,一字一句的全都扎在他的心里。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那么一瞬间,动摇了。
鸿霜发现了曲柏言这几日愁眉不展,心中很是担心。前些日子鸿要麟跟她谈过可能过段时日就让自己也接着散客,也许就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曲柏言了。
“主子,鸿管事跟您说了吧,生意不好,让我过些日子去接客。”
曲柏言刚起床,听到鸿霜问这个,不禁觉得头疼。
“我和小凤舒都不能总伺候您了,您一个人行么?”鸿霜有些担忧的继续说着,“最近您的状态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给你安排了生意是好事,你也得为自己的以后多做些打算才是,别为我的事情操心了。”曲柏言坐起身子,看着鸿霜在房中忙碌着。
鸿霜跟着自己的这些年,什么事情都被她打理的很好,这马上就不在一起了自然心中也很不舒服。
“主子,我每日都来看您。”鸿霜趴在床边撒娇的说。
曲柏言轻揉着鸿霜的头,嘱咐道:“生意就是生意,别跟自己的感情牵扯半点,不然痛苦的就是自己。”
“主子,鸿霜知道您心里不好受。”
曲柏言淡淡的笑了,看着眼前的鸿霜,无限的惆怅。连日来心中总有一丝的不安,又说不出出自何处,希望没事才好。
半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有人尖叫一声,曲柏言从睡梦中被惊醒,连忙坐起身子仔细聆听,楼内又恢复平静。
刚刚是做梦么?曲柏言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内急,就起身准备去方便一下,谁知刚推门出去,又传来一声尖叫。
曲柏言一愣,这声音是从掌柜的房间那边传来的,楼道中其他的房间也闻声出来了人。
“怎么了?”有人问道。
曲柏言暗道不好,也顾不得别的,急忙往掌柜的房间跑,刚刚那两声尖叫,像是婉伊的声音。
果不其然,鸿吉天的房门敞开着,屋中没有点灯,趁着月光见到三人对峙在一起,鸿吉天和一个蒙面之人对立而战,婉伊浑身颤抖的躲在鸿吉天的身后。
“来者何人?”曲柏言仗着胆子站在门口问了一句,蒙面人正背对着他,听见他的问话微微侧过头,但是很快又面向鸿吉天。
“妙言,快回去,这里危险!”婉伊见曲柏言站在门口,连忙探出身子对他喊,“这人要杀掌柜的。”
蒙面人倒是没有更多动作,并没有对曲柏言做什么,只是依旧剑指鸿吉天,剑刃明晃晃的被月光照的刺眼。
“上次也是你,到底是谁派你来取我性命的?”鸿吉天厉声问道。
蒙面人并未回到,只是手中之剑拿的极稳,觉察不到半点颤抖。
“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吧。”鸿吉天继续说道,“我总得知道我到底在世道上得罪了什么人,非要一次次的下如此狠手。”
曲柏言不知为何觉得事有蹊跷,这人第一次只是伤了鸿吉天的手臂并未伤及性命,这次却迟迟没有下手只是对峙,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