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不语的小乔让赵瑜觉得有点捉摸不定,但他心如磐石,柔情不减,一对上小乔那双明媚的、善变的眼睛,他发现自己很快把持不住,瞬间便跌了进去,那双眼睛里像盛装着一个美丽的春天,红樱绿柳,繁花盛开,五颜六色落英缤纷,他正沉醉其间,找不到出路,忽见小乔绚丽的笑容在他眼前缓缓绽放,长长的睫毛黑蝴蝶般扇动着一闭一合,越来越近,他身体莫名其妙地颤动,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脑子空了,手上松了,人也不见了鼻尖尚余清雅花香,唇上微微发烫……他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好一会才又蓦然狂跳。
是小乔,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在他嘴唇印上一吻,跑掉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甜蜜
赵瑜呆在当场,震惊,快乐,欢喜,愉悦……一时间无法分辨,只知道心里涨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顶得他胸口快要爆裂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小乔”堆积在喉咙口,一不小心关闭不住就会狂喊个不停,他急切地想要见到小乔,抓住她,让她把刚才做的、他还看不清楚、来不及体味的那件事重做一遍,否则,死也不甘心在走廊上遇到再次来请的青梅,急急问了一句:“你小姐呢?”
“已经在花厅候着,王爷请随我来”
话音刚落,一阵风掠过,人已不见。
青梅只是转着头前后各看一眼,便很淡定地走开,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冷月沉星就经常这样神神鬼鬼的,她只是有些不解:今天这些主子们都怎么啦?怪怪的,少爷要她引路,活像他第一次来林宅,找不到吃饭的地儿似的,只说王爷和小姐会一起走过来。结果小姐喘着气先跑进花厅,居然把王爷落后头了是小姐让她再来请一次,难不成两个最后各走各的,王爷找不到花厅,小姐是饿得耐不住才要用跑的?
又来到那夜和小乔相对整晚的花厅,看到黄文正和小乔站起来迎接他,小乔还是躲在黄文正背后,低着头不敢看他,这次是心虚的。
赵瑜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自己没走过去把她给揪出来,看着她露出半边粉红娇艳的脸儿,耳朵上的红潮还未退去,他心里欢喜不尽,甘之如饴,甜蜜中却又夹杂着一丝酸意,黄文正这小子总挡在中间做什么?如果不是小乔亲哥哥,定会寻个借口赶了他出去,那样小乔就没地方躲,只有到自己身边来青梅随后走进花厅,身后跟着小鱼,小乔已经替赵瑜和黄文正各盛了一碗三鲜汤,小乔问:“前院怎样了?”
小鱼回答:“都安排好了,从金福大酒楼调来席面,坐了五桌,管家和冷月、沉星招呼着,另有人从旁侍候”
她暗自想:王府侍卫这是来保护小姐呢还是来蹭吃蹭喝的啊?一来十几二十个,小姐以前没他们可安全得多,有他们才不安全了再加上王爷和王爷后面带来的人,我的老天这上的可全是大鱼大肉、好酒好饭,幸亏我们家有金福大酒楼,不然光是买这么多食材,得要多少银子?等会再仔细算算,若是让家里厨子们给这些人煮吃的,不累死了才怪赵瑜也想到这点,笑对小乔说:“不必如此,王府离林宅只有两条街,教他们轮班,回王府用饭就行了。金福大酒楼席面价钱不低,听说今晨也给侍卫们请的酒楼早点?侍卫们可是吃惯了嘴就不走的,你有多少银子也不够用”
小乔抿嘴一笑:“我不用银子”
赵瑜不解地看着她,忽然恍然大悟:“我竟是忘了……被你弄得晕头转向昨日宋娉婷刚告诉过我:金福大酒楼,是韦越云名下产业”
小乔飞快地看他一眼,红着脸把头垂着更低,赵瑜呵呵直笑,黄文正莫名其妙:妹妹突然变得害羞起来,王爷光顾看妹妹,笑得好傻,饭也乱吃,吃一口饭喝一口汤,还吃得很香甜,桌上这么多样菜,妹妹又特意加了几样,都不爱吃?
一顿饭三个人吃得各有体会,小乔被赵瑜盯得不自在,吃不下饭,只喝了碗汤垫肚子,然后就是低着头数饭粒,心里后悔自制力太差,情不自禁,想亲就亲了他,这举动太大胆了吧?他心里怎么想?赵瑜则魂不守舍,从头到尾都食不知味,却又吃得无比高兴,总之是填饱肚子了。黄文正终于盼到为父亲洗清冤屈的时刻,既饿又开心,尽管放开肚皮吃,比任何一顿都吃得有滋味,喝两碗汤,青梅给盛了四碗饭,样样菜都尝过,结果撑得动不了。
还好小乔没让上酒,否则这两人非醉了不可。
赵瑜抓住机会,留黄文正独自一人坐在饭桌旁喝茶消食,自己找了个借口拉着小乔离开,在院子里佯装观园景,左转右转,很快甩掉跟随的丫头婆子,消失不见。
于是午后,林宅里悄悄乱套了:丫头婆子们不见了小姐,黄文正四处找不到妹妹,不敢大声,咬着牙小声责骂青梅和小鱼,一大一小俩丫头急得想哭:真的找不见,小姐去哪了啊?
王府侍卫也暗暗地乱了一下:内院各处瞅不见王爷身影不过他们只是乱了一小会,很快便淡定下来,若无其事、坏心肠地光看林宅的人无头苍蝇般乱撞乱转,硬是找不着自家小姐的踪影。
后花院南边角落,地处僻静,有一个原先主人留下的暖房,建在与前面荷池相连的一处小湖岸边,小乔去过孙府养花的暖房,人家纯粹只是为了养花,小乔买下这宅子,看到这个暖房却是又养花又种菜,大合心意,当即交给几名会伺弄园子的婆子,让她们扩建整理,三间暖房变成六间,雨雪未消融的时候,率先在暖房里种起豆苗瓜果,此时三月天气,外间花草树木欣欣向荣,暖房里更是如同夏日森林般,到处绿萝藤蔓纠缠攀爬,枝叶繁茂,蔬果累累,置身其间,恍然有如去到了野外。
小乔和赵瑜手牵着手,就在这间暖房里徜徉,赵瑜看着满眼葱葱郁郁,绿肥果壮,大为惊奇,说道:“宫里也有暖房,尽养些奇花异草,以后,我们在王府弄一个更大的,就像这个,种菜种果,既能吃,又好看——我觉得这些瓜果比那些花儿好看”
他深情地注视着小乔:“厚院里那些瓜果青菜,甚至小径边几丛长得特别茁壮碧绿、不舍得拔除的青草,我都觉得极好看,竟不输于百花”
小乔微笑着与他对视,抵不过他逐渐变得炽热起来的目光,娇羞地低下头,轻声道:“因为,那是经我们亲手养护长大的,天天给它们浇水松土……”
话未说完,腰背上一紧,双脚站立不稳,整个人完全陷进赵瑜怀里,毫无防备之下,她禁不住惊呼一声:“哥哥”
赵瑜呼吸一窒,故作镇定,声音却明显在轻微颤抖:“叫我赵瑜你,刚才在房里对我做了什么?”
“没、没有做什么”
赵瑜轻笑,一手将那颗拼命钻往他怀里躲避的小脑袋捞起:“小乔乖,不能那样趁人不备——来,我们再做一次”
小乔被迫与他面对,一张粉脸红至耳根:“这里边有人你看不见,她们在藤苗间干活儿”
“没有都出去了,这里边只有我和你”
两个人紧紧相拥,两颗心好像变成一颗,同时在彼此胸腔里猛烈跳动,咚咚心跳声默契到听在两人耳里,不是两个,而是只有一个音律赵瑜俯下头,两张滚烫的脸贴在一起,他喜欢这种感觉,小乔长大了,身段修长柔美,肌肤丰润紧致,吹弹得破的面庞温香软滑,他的脸覆在其上,轻轻摩挲,贪婪地吸取她的气息,不愿离开。
身体又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小乔的手不知何时攀上他的脖子,她在踮脚尖,亲吻他的脸、眼睛、鼻子、嘴唇狂喜的感觉再次将他淹没,但这回没冲昏了头,细品满溢的幸福,四片嘴唇触碰,辗转贴合在一起,小乔又将离开之际,赵瑜手臂用力,更紧地抱住她,把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身上,然后他反过来亲她,语无伦次地喃喃道:“小乔一直这样我们今天……不出去了……”
所谓食髓知味,赵瑜领略到此间甜美,再不肯放开小乔,两人紧紧搂抱在一起,缱绻缠绵,深情忘我,怎么亲也亲不够,半天时间过去,没有离开暖房的意思。
几个婆子守在外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平日里兄妹俩一起住着,在家里发号施令的多是小姐,少爷在外任职,不管后宅事,可毕竟小姐是妹妹,未出阁的姑娘,跟王爷私自呆在里边这么久,不妥啊还是得告诉少爷去黄文正虽然年轻,到底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不像小乔那样不太在乎规矩,一到京城就找借口把教导妈妈撇一边去。他平常时候听说的,临离开江南外公叮嘱的,无不是提醒他要保护好妹妹,在他的认知里,保护好妹妹的闺誉,也是非常重要即使是未婚夫妻,在自己家里,也不能当着下人的面这样无状,当着大家的面牵牵手,说说话就可以了,躲起来老半天不现身,像什么话生气归生气,却不能显露出来,那是王爷啊,现在还求着人家呢想了一想,做哥哥的不好出面,吩咐青梅小鱼,不要带婆子仆妇,两个人走去暖房外请一声儿,只说天黑了,小姐该回房,这样也算是提醒他们不要过火,就行了两人好不容易才分开,赵瑜替小乔整理微乱的鬓角,不舍地说道:“小乔,我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今晚就随我回王府吧我在王府里修了厚院,建了木楼,你去看,里里外外,和潘家后院的那个一模一样我拆开那个包袱,里边有你的衣裳、小玩物,今天没一起拿过来,是因为它们只属于那里,那里才是我们的家都好好放着呢……回去吧,小木楼在等你”
小乔闭着眼伏进他怀里,双手环抱他的腰,耳朵贴在他胸口,听他雄浑有力的心跳声,赵瑜揽着她,低头用脸颊抚弄她柔软的黑发,两个人感觉幸福无比,如果可以,根本不愿意去理会外面的世界。
第一百四十七章生变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不能顺人心意,小乔回到外公和哥哥身边,多年来身边跟随着教引妈妈,学过女戒,听过闺训,虽然只为应付外公,收买了妈妈们,但需要学的规矩,一样不落总得学完。
心是自由的,人却活在这个朝代,要过一辈子,有些规则就必须遵从。
赵瑜只是情不自禁,他未必不懂这些,权势可以让人臣服,却不能堵得住悠悠众口,他和小乔有哥哥黄文正做证,定了终身,成为未婚夫妻,但毕竟是未婚,就这么带着小乔住进王府,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遵守,是不会得到民众的祝福和尊敬的。
因而听了小乔的话,他也只有默然无语,半晌,深吸口气,用力拥抱一下小乔,笑着说道:“等吧又不是不能见面,不过两个月——等岳父回京,我们就成亲”
此刻威义侯董华昌本家,董华昌和二伯父坐在堂上,也不让传茶,面色冰冷,眼神严厉,对着坐在下首的堂弟董华为说道:“我言尽于此,就在这两日内,最好是今天你看着办吧”
起身朝二伯父拱了拱手,也不理会堂弟恭谨地跟在身后相送,步履如飞,带上侍卫很快走掉了。
董父唤回儿子,着急道:“你三哥是咱们整个家族的骄傲,当年英明果决率兵投了太子,拥戴当今,成为从龙之臣,蒙圣恩封了侯爵,你看看那世袭的信义侯,从前是如何的趾高气扬,如今在你三哥面前也只好低声下气他是拼了命得着这份荣耀,不容易啊,光宗耀祖,族人脸面有光彩,身份都比从前高……这些可不能被你一桩婚姻坏掉了,咱们一家子禁不起全族人的指谪,再有,还关乎你的前程你三哥身为朝庭重臣,太子最倚重的人,他未说出原由自有他的道理,不管怎样,为家族、为咱们家,也为你自己,即刻将此事给我办了”
董华为是个循规蹈矩的读书人,面容清秀,书卷气十足,刚才在堂兄面前未敢争辩,此时面对父亲的逼迫,为难道:“爹,这才新婚一年,婉秀她上对公婆尊敬孝顺,下对弟妹友爱谦和,白天操持家务,晚上陪儿子挑灯夜读……莫说七出之罪,就是一点细微过错都未曾犯有,如此贤良,怎能说休弃就休弃?”
“你没听清你三哥的话?非休不可否则后果自负,休怪他未曾提醒你还要不要功名?一年夫妻情,抵得过十年寒窗辛酸艰苦?你不珍惜自重,那也罢了为父从此不过问你的事,不肯休她,今夜你夫妻便搬去西城别院居住——你还有几个弟弟需要扶持,我顾不得许多”
董父说完,拂袖而去,留董华为一人独自呆坐在二堂上,面色犹豫,长吁短叹。
父亲怎么就不想想,堂兄为什么要他休妻?光凭堂兄一句话就休妻,不是太轻率了吗?他的妻子可不是一般人家姑娘,那也是朝中重臣之女啊,她父亲钱贵田,兵部之首,当年拼了命护送太子从京城逃出去,北上投奔当今皇上,他难道不是从龙之臣?
如果只是堂兄与岳父因政见不和而生了隙,导致董家与钱家对立,便要他休妻,那也不合道理啊,当初提议董、钱联姻,让自己娶钱家二小姐的,也是这位侯爷堂兄钱氏相貌不是很出众,名门闺秀,婉约贤淑,更难得是她识文断字,饱读诗书,夜晚陪在书房,既能研墨侍读、红袖添香,又能引经据典,与他探讨文章,成亲以来夫妻感情融洽,和和睦睦,并没犯有过错,一封休书就打发回娘家,于心何忍?他也不敢前两天陪妻子回岳父家,岳父还亲口说过,等他考上进士,便保他一个好前程,不必外放远地,只在京中六部谋职,相应的肥缺好职位,任他挑选当时他和妻子喜不自禁,双双跪下叩谢岳父,小夫妻俩表明孝心,说以后会经常相携回门,敬奉陪侍爹娘,岳父、岳母连连点头,既欣慰又高兴,笑得合不拢嘴,岳父母前头生的尽是女儿,嫡亲的四位姑娘,直到后来才生有儿子,却都是庶子,岳母不允纳妾,岳父官越做越大,起心要纳妾生子,岳母怕他另娶好人家的姑娘做良妾,日后生了儿子动摇自己的根基,便将身边两个有些姿色的丫头给了他,两个通房丫头倒也卖力,接连开怀,生的都是儿子,如今也有三个小舅子,最大的六岁,最小的不到两岁。
正因为儿子太小,岳父母对两个女婿是疼爱异常,寄予厚望,每次回去他都能感受到二老的殷殷之心,暗暗告诫自己勿辜负了岳父母,日后定当涌泉相报……谁知没过两天呢,家里竟要他休掉钱氏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董华为摇了摇头,想不通,起身准备离开二堂回后院,却见他**董陈氏急急走进来,刚抬头看他一眼,未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