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尧臣被她一番话给奚落得有些无力自容,忍不住破口道:“你可知,你这番话,已经构成诛连九族的重罪了?”
墨云卿漫不经心的笑了一声:“顾将军,我该说你幼稚,还是该说你可笑?”
“你……”
见两人还要继续吵下去的迹象,段修寒急忙做合适佬:“今日天色的确不错,如果墨姑娘不介意,一起出去游玩散心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
顾尧辰被气得急了,恼怒之下,转身就想离开。
墨云卿轻飘飘的在他耳后送了他一句:“不但幼稚可笑,还是个经不起刺激的胆小鬼。”
已经转过身的顾尧辰又气呼呼的转了回来:“早就听说,麒枫府上请了一个所谓学识过人,长相过人的文书,如果我没猜错,那个文书应该就是你。既然你只是一个给人当差的下人,就该给我规规矩矩遵守你的本份。别忘了,我是将军,而你,只是一个任人差遣的无能小辈。”
白麒枫不禁触眉叹气,这该死的顾尧辰,找个机会,真该狠狠教训他一顿才行。
虽然带着满腔怒火,顾尧辰还是在气极败坏下,强行加入了游玩的队伍。
一路上,他想尽办法想要给墨云卿难堪,无奈对方机智过人,口才了得,只会动武不会动嘴的顾尧辰,哪里是她的对手。
短短几个回合,堂堂永乐王之子,又是握有十万兵权的顾小将军,竟硬生生被一个姑娘家给气得暴跳如雷。
本来段修寒还有些担忧这两人会打起来,但白麒枫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将墨云卿这朵娇花袒护到底。
顾尧辰虽然急躁霸道,在白麒枫面前却不敢过于放肆。
而且吵架归吵架,与墨云卿斗嘴耍贫的过程中,他却是打心底佩服她的智慧与才华。
毕竟这年头容貌漂亮的姑娘不少,才华横溢的姑娘也不少。但又漂亮又有才华的姑娘,却是少之又少。
第104章 他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虽然一路上吵闹叫个不停,几个人的关系却在无形中增近了几分。
临近晌午,众人都有些饿了,便在城里找了一家上好的酒楼,直接选了包间坐下来用膳。
因为有了两个碍眼家伙的加入,白麒枫的心里虽有些不痛快,却并没有影响他今天的好心情。
至少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云卿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对他敬而远之置之不理,相信再努力一阵子,想要打开她的心扉,就绝非是一件难事了。
“那不是钱富生吗?”
段修寒的话引起其他几人的注意。
因为他们这间包间是在二楼,隔着窗口,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街面上来回行走的人群。
仔细一瞧,穿得像缎棍一样的那个紫衣男子,可不就是钱太师的儿子钱富生嘛!
只见他带着几个家丁,正大摇大摆的走进一家名叫“金玉赌坊”的地方。
顾尧辰哼道:“这个败家仔,从小就蛮横无理、不学无术,每次看到他,都让我有一种想要暴打他一顿的欲望。虽然我前阵子离开帝都出门办事,却也多少听闻一些关于这败家仔的传闻。半年前,隶县唱刀马旦的赛凤凰被当做第十九房妾室,让钱富生给纳到的太师府。结果不出仨月,那赛凤凰就被他给活活折腾死了。”
“你怎么会对一个戏子的事情如此关注?”墨云卿问。
“因为赛凤凰有几出戏唱得不错,可惜年纪轻轻,竟让这么个货给白白糟踏了。”
一边正在品茶的段修寒也点点头:“没想到钱有亮精明一世,却生出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不过,他们父子俩有一点倒是颇有雷同,就是太师府里女人成群。钱有亮的后院养了至少三、五十房妻妾。至于那钱富生,只能说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然钱富生后院里的女人如此之多,为何还要对碧花楼里的花魁念念不忘?”
顾尧辰嗤笑一声,对墨云卿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越难得到的东西,对男人来说,便越有挑战性。想当年那玉婉柔刚出道的时候……”
“咳咳!”
段修寒用力咳了两声,示意顾尧辰说话最好三思而后行。
“修寒哪!你要是喉咙不舒服,就多喝两杯茶水。”
段修寒自然不像对方那么粗神经,先是用眼神充满警告性的看他一眼,紧接着,又扬起下巴,指了指许久未作声的白麒枫。
众人这才发现,当钱富生出现之后,白麒枫的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
“麒枫,你怎么了?”
回过神的白麒枫淡然的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在想,如何将有趣变成更有趣而已。”
顾尧辰听完全听不懂。
段修寒若有所思。
墨云卿十分敏感,很快便从他的脸上搜寻到一抹不同寻常的算计之意。
她记得,当初他在折腾吴子荣之前,脸上所流露出来的笑容,也与现在一模一样。
莫非,他又在心底算计着什么欺负人的坏点子?
第105章 我朝大忌
入秋第一场大雨的降临,将刚刚竣工不久的诸王庙破坏得面目全非。
这座诸王庙,是当年太祖皇帝为了纪念朝廷那些曾追随过自己的有功之臣,专门兴建的庙宇。
由于诸王庙在本朝已历经了一百多个春秋,庙里庙外皆是一片破败景像,当今明真帝看不过眼,便派户部拨发银两,准备将诸王庙重新修建。
太师钱有亮自动请缨,向明真帝自荐,希望能由自己来负责这次诸王庙的修建工程。
结果二十万白银拨发出去,诸王庙的确是在预期的日子里完工了。
可从完工至现在还不到两个月,那座庙宇,便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被冲洗得残破不堪。
对此,明真帝十分震怒,在早朝上质问钱有亮,为何好端端的,诸王庙会被一场大雨冲到倒塌。
面对皇上的责问,钱有亮虽然面色惶然,却震震有词道:“几天前那场大雨来势实在是过于猛烈,再加上诸王庙地处罗博坡坡下,那些被雨水冲刷下来的泥石威力十分惊人,竟把刚刚建好没多久的诸王庙毁去了大半。”
说到这里,钱有亮一张老脸上还扯出几分哀伤,语带哽咽道:“对此,老臣虽深感愧疚,却也是无能为力。”
言下之意,天灾人祸,并非我一介凡人所能控制,如果皇上想要怪罪,也得三思而后行才是。
未等明真帝开口说话,一直没吭过声的白麒枫便提出心底的质问。
“钱太师口口声声说,诸王庙出现严重破裂,是因为从罗望坡上滑下的泥石流所造。那么,我倒是有些奇怪,为何座落在诸王庙旁边的几座建筑却毫发无损?我们再退一步来说。那座诸王庙修建于太祖皇帝时期,中间历经了百年风雨,除了外表有些残破之外,根基却不曾出现任何松动。可为何这座由钱太师所监工的庙宇,竟会因为一场秋雨而造成如此巨大的损伤,莫非……”
他眸底厉光一闪,唇边滑过讥讽的笑意:“朝廷拨给钱太师的那二十万两白银,是被您老人家给中饱私囊了?”
若是旁人,定不敢如此直白的向钱有亮发出指控。
但白麒枫是何许人也?
他手中可是握着本朝一多半兵权的一代主帅,又是当今天子眼前的红人。
虽说在身份立场上,他与钱有亮可以堪称是平起平坐,但他还真没把钱有亮这个太师放在眼里。
已经年过五旬的钱有亮自诩为两朝元老,先帝活着的时候又对其重用有加,此时见白麒枫这个后辈,竟不顾尊卑的指责他中饱私囊,这让他心底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
当即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身处朝堂之上,便不客气的瞪向白麒枫,怒道:“无凭无据就冤枉朝廷命官,白元帅,此等行径,可是犯了我朝的大忌了。”
对方漫不经心的露齿一笑:“有句话说得非常好,人在做,天在看。我今天究竟有没有冤枉钱太师,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再说句不好听的,二十万两白银并非什么大数目,以钱太师在朝野的影响和地位,就算真把这笔银子贪进了自己的囊中,皇上也不会过于计较。毕竟当年,你也算得上是先帝面前的宠臣,先帝待你不薄,皇上就算顾及着先帝的面子,也绝对不会因为区区二十万两,而为难钱太师的。”
“你……”
钱有亮被他一番话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第106章 丢破了脸面
转身向明真帝顾承珞拱手道:“皇上圣明,还望您给老臣做个主,老臣此次自荐请缨负责修建诸王庙,真真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替皇上分担解忧。”
“没想到天意弄人,一场泥石流竟冲垮了刚刚建好的庙宇,对此,老臣深感愧疚。可是……”
钱有亮的声音拨高了几个音调:“老臣对天发誓,那二十万两白银,绝对没有中饱私囊。否则就天打雷劈,让老臣不得好死。”
“钱太师,这话可以乱说,誓可不能乱发。难道你忘了,上次有人指责你买卖官职的时候,你也曾对天发过毒誓说不是你做的。还有上上次你儿子将隶县有名的戏子赛凤凰纳入太师府充房,只因那戏子不想在床上侍候你们父子俩,就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给害死了。记得当时你也指天对地的发誓,那件事与你无关,是赛凤凰自己命短,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竟一下子就摔死过去。每次出了问题,你都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发毒誓,说自己是清白冤枉的。是真冤枉还是假冤枉我们先姑且不论,就说说钱太师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吧!”
话锋一转,白麒枫气死人不偿命道:“据闻,前日他去帝都有名的金玉赌坊去赌钱,结果手气不好,输得连裤子都被扒下来。这还不打紧,他还赤身裸体的从赌坊中冲出来,把街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吓了个半死。”
两旁文武听到这里,一个个脸上都拚命忍着笑意。
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钱太师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钱富生,的确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赌钱赌到脱裤子,被赶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光洁溜溜,被街上的姑娘媳妇误以为是登徒子,有的拿扫把揍他,有的拿菜叶子丢他,把钱富生那一条小命险些折腾进去。
按常理来说,钱富生贵为太师之子,就算输了钱,也不至于被整到如此地步。
但有人私下里传,说赌坊去了一伙奇怪的赌客,身边带着大笔银票,那伙人在赌坊放下豪言壮语,谁要是能赌得过他们,那些价值几十万两的银票就全都归对方所有。
钱富生虽然也是富家公子出身,但几十万两这个数目对他来说还是非常具有诱惑性的。
当下便接受了这场赌局,结果这位钱公子的赌运实在太差,几乎把把都输,最后竟欠下了一笔巨额赌债。
那伙也不知是何来头的客人,也没为难钱富生,只要他脱光了衣衫从大门走出去,欠下的大笔银两就一笔勾消。
钱富生这人嗜财如命,当下想也没想,竟真的脱了衣裳裤子,光溜溜的闯出大门。
结果,就被街上的姑娘、妇人给打得头破血流,好不悲惨。
这件事很快就被传得沸沸扬扬,但众人都顾忌着钱太师的面子不敢明目张胆的取笑。
眼下被天不怕地不怕的白麒枫当众揭露出来,有定力不高的,竟扑哧一声当众给乐了出来。
钱太师被揭了老底儿,面上染了一层怒气。
白麒枫打铁趁热道:“所以我奉劝钱太师一句,有时间好好管管令公子。他自己丢人不算什么,真把这人丢到了钱太师这里,那可就是关乎我朝廷的颜面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真把钱太师给气了个够呛。
第107章 怎会挑上她
眼看着臣子之间这番唇枪舌战愈演愈烈,看热闹也看得差不多的明真帝终于开口道:“这里是商谈国事的朝堂,不是给你们吵架斗气的市井。”
说到此处,他沉下俊脸,神色威严的看向堂下的一众朝臣,最后,才将目光落到钱太师的身上。
“诸王庙修建有误,不管起因为何,做为负责人,你都责无旁贷。但是朕念在你曾经对先帝有功的份上,只要你肯自己掏银子重新修建诸王庙,朕可以不去追究你的责任。”
钱有亮听了这话,心中虽有不服,却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至于你……”
明真帝又将严厉的目光移到白麒枫的脸上:“做为一朝统帅,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随意冤枉朝廷命臣,此举的确有违祖制,还不快些向钱太师道歉认错?”
白麒枫面色一沉,刚想出言反抗,就见明真帝投给他一记严厉的眼神。
他心底虽有不甘,却还是皮笑肉不笑的对钱有亮道:“若本帅刚刚哪句话说得不对,还请钱太师见谅!但是……”
话锋一转,他又道:“说得对的地方,还望钱太师从此后自重。”
退了早朝之后,明真帝将白麒枫叫进了御书房,狠狠训斥了一顿。
“跟你讲过多少次,在时机未成熟之前,别得罪钱家父子,可你每次都是左耳听,右耳冒。你到底知不知道,东阳王正妃是钱有亮的嫡亲妹妹,东阳王世子傅凌天,是钱有亮的外甥。东阳王手中握着的兵权虽然没有你多,但我朝战事刚刚停歇没几年,如今正是复国之时,你若真把钱有亮给得罪狠了,东阳那边,势必会在钱有亮的挑唆下起兵造反……”
“就算臣今天没得罪钱有亮,皇上您以为这几年来,他对朝廷就忠心不二吗?”
白麒枫冷笑一声:“早在很久以前,他与东阳那边便有了频繁的书信往来了。”
明真帝冷哼了一声:“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为何会在朝堂之上公然对付钱有亮吗?为了区区一个墨云卿,你居然连朕的旨意都敢违抗,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皇上此言何意?”
“别以为朕不知道,钱有亮的儿子之所以会落到被人追打的下场,全是你在幕后暗中操作。”
“麒枫,有些事,朕虽然不说,却并不代表朕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希望,这个道理你最好铭记于心。”
白麒枫沉下脸色,皮笑肉不笑道:“皇上耳目众多,臣今日倒真是开了眼界了。”
“你若不想让朕时刻监视你,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给朕注意着点。不管那墨云卿的才情与能为究竟有多强大,你都不要忘了,她是叛臣墨瑾宣唯一的一滴血脉。”
“皇上到底在担心什么?”
“朕在担心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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