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其实老爷你骂得对,我上午做得的确是很不对的。不过,如果那位让我熬药的姑娘语气好一点的话,我是不会那样做的。像是昨天,陆公子的药我都是叫醒了他起来喝的。还有粥饭,虽然那位姑娘没有交代,但我还是按时送过去了的。”
“昨天薛柔也没有管轻舟吗?”苏晓苒的怒火霎时有点点燃了。
店小二摇头,迟疑道:“也不算没管。她说大夫交代了要陆公子多多休息,所以让我们都不要去打搅他,只记得按时熬药送过去。”
“饭呢?没有说要吃饭的事情吗?”
“饭是我自己自作主张送过来的。”店小二隐隐有着得意,看吧,自己也不是很那个啥的。谁让薛柔拜托人做事,不给银子就算了,语气还跟个大小姐似的?
“你先下去吧。”苏晓苒强忍着怒火,挥手让店小二下去,她自己则是在陆轻舟的房门面前站了良久,终于确定里面的人因为药性肯定睡着了,这才推门进去。
看着陆轻舟睡梦之中依旧紧缩的眉头,苏晓苒只恨不得将薛柔找到痛揍一顿,见过没良心,但也没有见过这么没良心的。
自私鬼、任性鬼、色鬼……
乱七八糟地在心里骂了薛柔一通,苏晓苒将陆轻舟有些松开的被褥掖了掖,确定他睡得舒服之后,才离开了房间。
她现在就去大堂等着薛柔,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地教训她一顿。
苏晓苒在大堂喝茶的时候,裴延坐到了她的对面,也跟着要了一杯茶水,状似不在意地问道:“怎么,在等薛柔回来?”
苏晓苒已经对裴延的智商跟推测能力渐渐习惯了,心中想法被他说出来,也不复原来那般的惊讶,灌下一大口茶水,压下心中的火气,道:“不教训她一顿,我心里不舒服。”
拿起茶盅,轻轻地来回摇了摇,裴延问道:“可是,你以什么立场教训她?”
苏晓苒回答地很随意:“很多立场啊。”
“比如?”裴延很好奇的样子。
“嗯,比如,陆轻舟的前妻、路见不平之类的。”这个世上,苏晓苒认为她最不会缺少的就是理由。
裴延顿了一下,却是笑了:这个女人,总是喜欢给他各种各样的惊喜。
“那你打算怎么教训她?”裴延又问道,颇有一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趋势。
苏晓苒皱皱眉,咬住下唇,冥思苦想一阵,回答道:“还没有想好,”顿了一顿,她眼睛泛光地望着裴延,一副认真求教地样子,“你有没有好的办法,提供一下,建议一下?”
“我的建议嘛,”裴延装模作样地想了一阵,“我还是建议你不要跟薛柔起正面冲突的好。”
裴延说的是大实话,就薛柔、陆轻舟跟苏晓苒三人现在的关系,估计是除了苏晓苒,没有一个人会认为她有立场去指责薛柔什么。
选择了薛柔的是陆轻舟,不是吗?陆轻舟最后会怎样,都是他自找的,“外人”是没有立场去说薛柔什么的。
苏晓苒顿时就泄了气:“连你都这么说。”
裴延平时对她的胡闹还算是蛮支持的,可是现在连他都不赞同自己的做法,难道现在自己面对薛柔陆轻舟,只能当个外人吗?
不,甚至连外人都不如。
外人还可以路见不平呢,裴延却是直接让她不要管。
裴延像是看穿了苏晓苒心中的想法,好笑说道:“我可没有让你不要管,只是让你不要跟薛柔正面起冲突。”
老实说,如果苏晓苒要去跟薛柔闹的话,他是乐意支持的。因为现在的情况,苏晓苒跟薛柔不管做什么,都只会加剧她跟陆轻舟的矛盾而已。
只是他心中不是很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便就说了实话,让苏晓苒自己去选择。
反正以后就算是她自己想到了这些,也怪不到他这里来。
“不要正面起冲突……”苏晓苒喃喃地重复裴延说的话,一边品茶一边细想他话里面的深意。
想着事情,时间也就过得特别的快。苏晓苒自己也就觉得不一会儿之后,裴延就让她用饭了。
不过,肚子真实的饥饿感让她知道时间过得的确有点久了。
端起饭碗,只吃了几口,苏晓苒就想起了陆轻舟来了,放下碗,还未开口,就听到裴延说道:“那店小二已经给他送了饭过去。药的话,晚一点再喝。”
裴延这么说,也就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苏晓苒也就放开了肚子吃饭。
经历过陆轻舟这么一折腾之后,苏晓苒自己倒是完全康复了一样,胃口大开,让跑堂的加了好几道肉菜。
裴延笑笑,并未说什么。
吃了饭,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裴延就借口有事,先离开了。
苏晓苒要了一杯清茶,一个人跟那里喝着,一边眼光紧缩在客栈门口,等着薛柔出现。
可是,直到掌灯时分,她都没有等到薛柔。
“裴老爷,”照顾陆轻舟的店小二跟着苏晓苒汇报他那边的情况,“陆公子已经睡下了。吃了饭、喝了药,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嗯。”等薛柔等得苏晓苒耐心全无,连精神都不复之前的斗志昂扬了。
“那我先下去休息了。”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店小二请示道。
苏晓苒想了想,又塞给店小二一锭银子,道:“重新抓过药给他熬。早上的粥饭也要早点给他送过去,再加点清淡的小菜。”
这银子给得自己跟大款似的,不过能换来心安跟陆轻舟的康复,倒是非常值得的。
店小二喜滋滋地收下银子,连连点头:“是。我明早一大早,就去给陆公子抓药。”
挥挥手让店小二下去,苏晓苒又朝着门口张望:那个该死的薛柔,不会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要在外面玩通宵的吧?
话说,这个时空晚上不是应该很无聊的吗?
正不满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笑声打断了苏晓苒的思索,在安静的夜里,那声轻笑并不轻,传进苏晓苒的耳朵里面,更像是炸弹,她猛地一下站起身来——是薛柔的声音
笑声之后,薛柔的身影最先出现在了客栈的门口,紧跟着,一个紫金锦衣的少年公子跟着出现在她的身后。
两个人低声说了一阵话之后,少年公子就施礼转身离开了。
薛柔甜笑着目送他走开之后,才欢喜地朝着后堂走,但一转身她就愣住了。
“我说怎么这么晚了都还不回来,敢情是在外面钓上凯子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看得苏晓苒愤然不已,尤其是想起生病的陆轻舟,就越发的想要发飙。裴延之前说的“不要起正面冲突”的警告,早就被她忘记到了爪哇国。
30气
薛柔不明白苏晓苒所谓的“钓上凯子”是什么意思,但看她那表情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当即冷哼一声,反诘道:“我回来得早与晚,与你无关。”
“是与我与关,”苏晓苒倒是坦然承认了,但语气一转,完全一副与我无关我也要管的无赖模样,“不过,你师兄为了你淋雨生病,你就将他关在房间里面不闻不问,连与我无关的我都看不惯了,你还算人吗?”
“谁说我不闻不问了?是大夫说了让他一个人休息的。”薛柔丝毫没有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在她看来,她只是按照大夫的吩咐来做,分明就是为了师兄好才对。
“大夫说的是一个人休息,不是让你借口不管他。你是猪吗?连这都想不到。就算愚笨,轻舟也总该照顾过你,难道你连学习都不会?他是病人,怎么能任由他一个人睡在房间里面一天,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居然还可以在外面玩一天,这么晚了才回来。”苏晓苒说完这席话之后,都觉得自己是个圣母了,居然只有那么几个脏字
“你才是猪,你的良心才被狗吃了”薛柔的反驳永远都是将对方骂她的话反骂回去,“我吩咐了小二让他按时送药给师兄了的,不劳烦你这个外人操心。”
苏晓苒一声冷笑,这薛柔不但无知,还幼稚得可怜:“吩咐了小二送药?你凭什么要人家免费帮你?就凭你这张可以出去钓凯子的脸吗?未免太能给自己贴金了就算小二心好,免费帮你熬药送药,那请问你有没有告诉小二,让他记得叫醒病人起来喝药。病人也是人,也是需要吃饭的,薛大小姐自己在外面忙了这么一天,有没有记得自己的师兄还没有吃饭?我看你就没安好心,存心想要饿死轻舟吧。”
如果说苏晓苒前面说的话让薛柔愤怒,她后面的话就说得让薛柔无地自容了。
她只听大夫说师兄需要多多休息,切忌被人打搅,她就想自己守在旁边也是无聊,还会影响他休息,干脆就让店小二帮忙熬药,自己跑出去逛街玩耍了。
师兄到底是学武之人,在她看来,风寒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压根就不需要她担心什么。
但诚如苏晓苒所说的,她的确是忘记了“吃饭”这回事。
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只记得病人要按时喝药。好像脑海里面,也在恍惚之间想过吃饭这个问题。但以前自己生病的时候,师兄逼着自己吃饭的记忆犹在。只记得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明明就不想吃的,却被逼着一口一口,硬是吃了一大碗。
所以,想当然的为了陆轻舟好,不逼他吃饭。如果他饿了的话,自然知道吩咐小二。却被苏晓苒这么一通说下来,才猛然记起,自己离开的时候,师兄睡得昏沉得很,没有人叫,哪里知道起来吃饭、喝药?
“我才,才不是想……害死师兄的……”苏晓苒因为气愤说的话,难免刻薄了许多,理亏的薛柔无法辩驳于她,只心虚地哭了出来。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薛柔这一哭,苏晓苒满腔的火气顿时像一个被戳破的饱满气球一样一下子就焉了,让她有种满满力道却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觉。
她能怎么说,说到底,其实这还是应该怪陆轻舟。平时将薛柔宠溺得无法无天的,怎么会教她如何照顾人?她能按照自己的方式,还记得提醒小二给陆轻舟送药,已经算是超常的发挥了。
但,就算薛柔想不到这些,苏晓苒也觉得她是无法原谅的。
陆轻舟有多重视薛柔,她可是有亲身体会的,如果生病的是薛柔,他再无聊,也会守在她床边的;而薛柔呢,却因为无聊这么个借口跑出去玩了一天。家里有个病人,难道她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最让苏晓苒觉得无法原谅的,还是薛柔这么晚回来,而且还跟一个男的,有说有笑地回来。
看那样子,压根就忘记了自己师兄还病着的事情了。
顿住心中想骂薛柔的话,苏晓苒说道:“薛柔,如果你对轻舟无意,就放过他吧。”
骂薛柔对事情一点作用都没有,相反,如果能让她主动认识到其实她自己并不是很在乎自己的这个师兄的话,对苏晓苒而言,却是大大的收获一件。
薛柔顿住了哭泣,红着眼睛,望着苏晓苒半晌,却是突然笑了:“苏晓苒,我就在想,你怎么会突然跟我说这些话,原来你还对我师兄不死心啊。”
苏晓苒挑挑眉,一脸的不屑:“说实话,薛柔,你害怕旁人对你跟轻舟指指点点,我却是一点无碍;轻舟生病,你还能有心思出去玩,让‘死心’的我来照顾他。你觉得我们俩谁更配站在他的身边,你这么对待生病的她,就算我死心,也不能安心。”
苏晓苒的话让薛柔一下子想起了这段时间的遭遇来了,火气也跟着上来:“苏晓苒,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我跟师兄原本该高高兴兴地游山玩水的。是你害得我跟师兄被人指指点点的,你当然是不介意的。换做是我,我也不会介意,还会偷笑呢……”说着说着,薛柔就想起了关于陆轻舟生病的始末来,话锋一转,道,“……说到我师兄生病的事情,其实还不是你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你,师兄怎么会淋雨?怎么会生病?”
越是说到后面,薛柔就越是觉得理直气壮,连被苏晓苒责备的不照顾病人的愧疚感都消失了不少,芊芊玉手一指苏晓苒,连连的反问之后,总结道:“你是始作俑者,由你来照顾我师兄是给你的机会。你根本就没有立场说我,反而应该感谢我给你赎罪的机会。”
苏晓苒被薛柔一番话说得很无语,每次跟薛柔吵架似乎都会把前任苏晓苒给牵扯出来,最后的最后都要演变成推断谁最先错了的争执。那简直是一个无底洞,根本就说不清楚的。
而且,前任苏晓苒再怎么样,看其行事作风,都比她成熟。就算是一开始抱着的目的就不单纯,但如果不是薛柔犯错,给她抓到把柄,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然而,这些老生常谈的问题,苏晓苒实在是不想再跟薛柔说一遍,浪费她的口水而已。
“我不想跟你追究谁对谁错的问题,”苏晓苒干脆利落地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摆放在了一边,“我只想问问你,放着生病的人,你是怎么会有心思出去玩的?”
“我为什么不能出去玩?”薛柔反问道,“难道要我一个人傻傻地呆在房间里面吗?”
“难道就应该让生病的人一个人呆着?”
“大夫就是这么说的。”
“到该吃药的时候,为什么不回来看看?”
“忘记了”话说开了,薛柔索性不管不顾了。
“你生病的时候,轻舟就是这样照顾你的吗?他会不会不管你的死活出去玩;他会不会忘记了你该吃药的时辰?”
“那是我跟我师兄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管。”薛柔说不过苏晓苒,干脆就不说了,吼完这句话转身就往后堂跑。
真是的,她也是傻了,干嘛跟那个女人斗嘴?反正她就是嫉妒自己,嫉妒师兄总是站在自己这边。
再说了,师兄都没有说自己,她凭什么在旁边指手划脚的。
苏晓苒看着薛柔跑开的背影,忽然颓然地靠在了一边,她未尝不知道薛柔说的那些话的道理,只是那人是陆轻舟,让她如何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委屈?
然而,这些话,从薛柔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讽刺得很呐。
裴延在苏晓苒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她的反应,带着几分的怅然:希望这一次,苏晓苒是彻底死心了才好。
苏晓苒回到了房间的时候,手放在了门扉上面,忽然听到了隔壁房间传来的一阵阵哭泣,然后听到了薛柔的声音:“对不起,师兄,呜呜……”
“没关系,柔儿,”陆轻舟的声音温柔得像是可以掐出水来,让苏晓苒却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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