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确切地说,逛风景之余,苏晓苒是想确认,她的这个宅院到底大到了什么地步,奢侈到了什么程度。另外,附带一个小小的目的:她在游园的时候,可以找一些隐秘一点的地方,作为以后自己约会的场所。
她就不相信,修葺了这么大的一所宅院,以前的苏晓苒就没有修建一些暗房暗格之类的建筑。
一边游园、一边探索,跟冒险似的,勾动着苏晓苒蠢蠢欲动的心,她是不可能放弃游园这个权利的。
于是,在云裳的提点之下,苏晓苒灵机一动,想到了冒充丫鬟这个好办法。
府里面丫鬟众多,只要她自己保持着不要近距离跟其他人对视,那么被发现的概率就无限趋近于零。
绕过了几道漂亮的假山,苏晓苒都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跑过去研究了一阵,看假山里面有没有暗格之类的,但都以失望告终。
不过,她并不气馁,根本原因在于,她曾经问过江子默这类的问题,江子默的回答是肯定的。而且,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如果被她这么捣鼓几下,就轻易地找了出来,唯一能说明的:那要么是陷阱,要么就是以前的苏晓苒是个二百五,现在的苏晓苒则是个天才。
又找了几处地方,苏晓苒有些累了,想要找处湖水柳荫的地方休息休息。
但在大道上面走了很久很久,走得苏晓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了,她都没能如愿找到想象当中的湖水柳荫。
这是不对的。
像苏府这么大的宅院,处处修建得都美轮美奂,苏晓苒这么迟钝的人,都感觉得出来,当初设计这个宅院的人,力图在营造一种园林的氛围。园林的话,没有湖泊的话,只能说是匪夷所思。
而且,苏晓苒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穿越过来的时候,明明就是掉落在了湖水里面,自己爬上岸,才被陆轻舟救起来的。
所以,苏府里面一定是有湖的。
蓦然,苏晓苒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前方不远,一处小小的亭台边上,些许的大树围绕,一个靓丽的人影,站立在其间,裙角随风舞动,手扶在亭台的护栏之上,望着亭台的某处,貌似在欣赏那些雕刻在亭台廊柱上的诗句——之所以苏晓苒会这样猜测,主要是她本人也曾经做过同样的事情。
苏府里面的下人虽多,但却并没有吃闲饭的人,更不可能出现眼前这个像是大家闺秀的小姐般,弥足停顿仅为诗句的人。
奇怪的是,那人却又是穿着下人的衣衫,让苏晓苒又是怀疑又是好奇: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下人,居然有这般的闲情逸致?!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苏晓苒的脸色就变得相当的难看。
“又是师妹!”
冷冽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面响起的,苏晓苒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一副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人的凶狠模样。
眼前的这个人,她认识,非常认识。
此女名叫薛柔,乃是她的大侍郎陆轻舟的师妹是也,也是让苏晓苒痛恨上“师妹”这两个字眼的源头。
话说,苏晓苒最初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对在湖畔“救”了自己的陆轻舟一见钟情了。在床上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得知他竟然就是自己的侍郎,高兴得一个没有把稳住力道,以倒栽葱方式,华丽地从床上趴倒在了地上。
自那之后,她就展开了煞住了所有人的追求行动。
初始,她以为陆轻舟喜欢的是原来的老爷,所以,想凭着自己的“现代经验”,让他接受现在的自己。但追着追着,她就发现,原来陆轻舟压根连以前的老爷都没有好感,两人之间是相敬如“冰”的客气关系。
让她领悟到这点的还是南轩,他是在看了她上演的疯狂追求戏码的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真心提醒她的人,其他的人,要么没有资格;要么就是不敢;要么就是还是怀疑她失忆的真实性!
南轩当时在看了她有一次被陆轻舟婉拒之后,颇为感慨地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老爷,就算是你失忆了,也得搞清楚你跟大公子之间的恩怨吧。”
这话算是提醒了苏晓苒,但她再问南轩的时候,他却三缄其口。最后实在是被她逼得没有办法了,自暴自弃地说他知道的也只是耳闻,万一是错的,可就误导了她,那就罪过了。
而这个时候,苏晓苒就想起了江子默,那个男人时时刻刻都跟在她的身边,从他知道她失忆之后的种种表现来看,这个侍郎,绝对是她“生前”的心腹。
打着失忆的幌子,苏晓苒几乎是没有费什么力就从江子默那里问清楚了关于陆轻舟跟前任老爷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原来,陆轻舟并不是如苏晓苒想象的那样,跟前任苏晓苒两情相悦而当了她的侍郎,根本就是前任苏晓苒逼迫的。
照着江子默的说法,应该是在两年前,前任苏晓苒跟陆轻舟以其师妹薛柔为约定内容,定下了一个三年之约,即:陆轻舟乖乖地当前任苏晓苒三年的侍郎,前任苏晓苒就不伤害已经被抓住作为了人质的薛柔。三年之后,时限一到,她就将薛柔完璧归赵,且放了他们师兄妹自由。
而那位师妹,苏晓苒以为会被前任苏晓苒虐待之类的,结果一问江子默才知道,人家也在苏府里面,好吃好喝地享受着小姐的待遇,除开软禁这一条。
而之所以薛柔能享受到这么好的待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前任苏晓苒答应了陆轻舟,隔段时间就让两个人见一面,因“完璧归赵”的承诺在前,所以,她倒是对薛柔客气有加。
苏晓苒听到薛柔没有被虐待的时候,也松了一口气——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跟陆轻舟增加新仇了。同时,她的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她放了薛柔,那么她跟陆轻舟之间的旧恨可不可能因此烟消云散呢?而且还可以趁机拉拢一下“未来的师妹”!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苏晓苒很快地将其付之了实践。
直到现在,苏晓苒都还记得当时自己给陆轻舟说要放了他的师妹时候,他脸上的诧色,而一心想着邀功的人,也就忽略掉了眼前之人,诧异眼底涌上来的喜悦之情,还深深地为自己能想到这么一个好办法而感到得瑟。
不过,因为陆轻舟的身份属于机密,薛柔又是口没遮拦的一个人,为了能保住老爷的秘密,在江子默的协商之下,所有的人都同意,从地牢里面放出来的薛柔,活动范围仅限于陆轻舟所在的院落,也就是东院众多院落里面,那个住着陆轻舟的一方院落。
但薛柔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
苏晓苒虽然不知道她现在所在的位置究竟是位于苏府的哪里,但她却记得非常清楚陆轻舟居住的院落的样子,而这里并不是陆轻舟居住的地方,也就意味着,薛柔跑出了她给她限定的范围。
很好很好!
20 西院换衣
当时,就在苏晓苒得意自己竟然能想到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的两天之后,她就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因为她一直以为薛柔是陆轻舟的师妹,两人之间不就是师兄妹之间的深厚情谊。可是,仅仅是花了四十八个小时,她就看清楚、弄明白了,这薛柔跟陆轻舟之间,不但有深厚的两小无猜之情,还因为长年累月的相处,在此上感情得到了升华,由亲情化为了爱情。
每当看到陆轻舟看着薛柔,用着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温柔声音叫着“柔儿”,看着薛柔,自然而然地抱着陆轻舟撒娇般地叫着“师兄”的时候,苏晓苒就觉得一团怒火在心中燃烧:她就是一头猪,竟然亲自把情敌给放了出来。
不过,轻易就认输的话,她就不是苏晓苒了。
苏晓苒拿出了自己曾经三度告白三度遭拒的勇气出来,跟薛柔展开了抢人大赛,她每出奇招,都被薛柔以不变应万变的招数给抵挡了回来,干脆利落地就像是当初拒绝她的那个人似的。但苏晓苒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中,吸取教训,下一次出招的时候,越加的凌厉,渐渐地,她觉得——自己要招架不住了。
其实,不管她出什么招数,这场比赛的裁判只要是陆轻舟,她就输定了。偏偏,她还不能红牌黄牌地将他罚下场。
五六天下来,苏晓苒也累了,而且,薛柔那万年不变的招数,也让她恼火得很——每次,她只要一找借口接近陆轻舟,薛柔就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拉着陆轻舟的衣角,无辜的样子,像是没有吃到屎的狗!
亦或是两个人之间发生了某种形式上的争执,陆轻舟是铁定毫不犹豫地帮着薛柔说话。就算是苏晓苒明白,几乎每一次都是自己没有站在理上,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帮着她的陆轻舟是胳膊肘往里拐。
本来苏晓苒是不屑于用强权的。不过,既然薛柔那个小丫头片子都知道用自身的长处——陆轻舟对她的感情——来对她进行打击,那么她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长处呢?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面,苏晓苒都充分地运用了老爷的权力,将陆轻舟叫到了主院,而遵守约定,薛柔不能离开那个院落,每次都只能看着陆轻舟离开的背影干着急。
终于,苏晓苒在跟薛柔的斗争里面,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只是,这个胜利的果实,她并没有尝到太大的甜头,总觉得随着强权的运用,陆轻舟看她的眼神,也渐渐地变得越来越疏离、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让她感到恐慌跟害怕。
事到如今,苏晓苒觉得自己到底是不如前任老爷的,也终于理解了为何前任苏晓苒会将薛柔软禁起来,限制她跟陆轻舟见面的次数。而她这个笨蛋,不但放出了薛柔,还让她跟陆轻舟一个院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赔了夫人又赔了男人啊!
站在薛柔的身后,苏晓苒做了几个长长的深呼吸,缓冲自己捉贼抓到赃的喜悦,随后,捋了捋自己刚刚跑得有些乱了的头发,力求也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薛柔的面前,猛地一声大喝:“薛柔,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柔的身形一顿,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站住不动。
苏晓苒冷哼一声:“薛柔,你以为你披上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如此经典的笑话,可惜薛柔是没有办法理解的,她的眼神有些惊恐,偷跑出来的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这里巧遇苏晓苒的,明明就偷听到那些丫鬟说苏晓苒最近喜欢睡到日上三竿的?
而且现在不是应该是早膳时间的吗?她不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吃饭,怎么会在西院出现?
看着保持着背对着自己的薛柔,苏晓苒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来,一脚打着节拍,非常地游刃有余:她倒要看看,薛柔能这样坚持多久?
薛柔到底是习武之人,在听到苏晓苒的脚步声音之后,判断出了她的动向,也判断出她现在是孤身一人,身边并没有像平时一样跟着一大串人,心中一喜,脚尖不着痕迹地往外移动,打算来个溜之大吉。
苏晓苒没有觉察出薛柔的打算,抱着双手,还扯了一根身边的不知名小草,轻佻地咬在唇边,好笑地看着薛柔,自我感觉非常的好。
老实说,以前体育课,她最痛恨老师让她“立正”了,薛柔没有学过,但姿势尚且算是标准,除了脚看上去有些像是“稍息”的感觉。
攸然,电光火石之间,苏晓苒看到薛柔动了,而且这一动就相当的了不得,竟然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从凉亭冲了出去,采取背对的方式,逃之夭夭。
“抓住她。”慌乱之际,苏晓苒单手向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凭空里,忽然出现了几条人影,除开一人留下,落在了苏晓苒的身后,其他的几人全部向着薛柔逃跑的方向追去。
“这里是哪里?”苏晓苒对自己的影卫可谓是信心十足,不去关心追击的事情,反倒关心起来自己的所在地。
留下来的那个影卫,微微躬身:“西院的范围。”
苏晓苒摸摸自己的下巴:“西院,不就是子默的地盘吗?”
好个薛柔,她以为她只是跑出了限定的院落,居然还敢出了东院的范围,都窜到西院来了。
“暗里面还有没有人在?”苏晓苒蓦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影卫没有半点的迟疑,回答道:“有。”
“很好,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另外派个熟悉西院的人,带我去四公子的房间。”
苏晓苒的命令是越来越奇怪了,但那影卫还是没有半点的疑问,点着头就应声了。而就在他挥手之间,另外一个影卫无声地出现在了苏晓苒的身边。
苏晓苒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有像是之前那样,被吓得以为自己见了鬼。
影卫的功夫果然是神出鬼没,居然在没有惊动任何一个西院下人的前提之下,就带着苏晓苒进入了江子默的房间。
苏晓苒在江子默的房间里面东找西找了一阵,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但继而,她就发了愁:这衣服是找到了,不过恕她当老爷当惯了,现在还穿不来这繁杂的古装。
总不能让那个影卫给自己穿吧?!
先将自己丫鬟的衣衫脱下,苏晓苒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就是小小的衣服吗,还能难倒她堂堂的二十一世纪少女?!
二十一世纪少女在房间里面奋斗了一阵之后,终于将衣服全部穿上身了。因为时间赶急,至于多出来的几条带子跟不知道从哪里多出来的某些衣角就被她通通地塞进了衣衫里面,眼不见心不烦。
反正她的衣服是穿在了身上,而且全身上下该遮住的地方全部都遮住了,苏晓苒就管现在的状态,叫做穿好了。
接着,她大模大样地从正门就走出了江子默的房间。
推开房门的时候,苏晓苒大概是没有想到外面有人,外面的人也没有想到本该空着的房间里面会有人走出来,总之是两个人对望之下,都愣住了。
不过,苏晓苒的心态要好一些,朝着影卫暗中示意,而等影卫按着她的吩咐将人打昏过去之后,她才恍然想起来:自己是老爷,干嘛要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而且,这个丫鬟很眼熟啊!
走到被打昏的丫鬟面前,苏晓苒认真观察了一番,才攸然想起了眼前这个人的名字——晓月。
晓月,是西院的大丫鬟,江子默曾经给她介绍过,好像也是江子默的心腹来着,身份跟云裳相似。
“你干嘛打昏她?”浑然忘记了是自己下命令的苏晓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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