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墙外等红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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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墙外等红杏-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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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娘边挣边喘,通红了脸儿,只叫道:“我不!我就要去问问他,我哪里比不得那淫/妇了!?”

林氏又气又痛,一口痰撅上来,险些儿倒仰,回过神来举手便要刮她耳光,却见女儿一脸是泪,浑身乱战,当下心中如绞,反抱着女儿大哭起来。

巧计

( )第二天徐家门口锣鼓喧天,珍娘上了花轿,徐彦青一路跟到刘家,在席间吃得酩酊大醉,晚上才醉熏熏回来。

林氏今日了了这桩心事,再忍不得,只追在儿子脚后,定要他把休书写来,徐彦青交她啰噪得好生不耐,想起喜宴上的光景,越发烦闷,借着酒劲,猛将门一摔。

林氏交那声响一吓,转瞬间恼火上来,赶上前便把儿子连打了几下,却被徐彦青大着舌头吼道:“休!休!休!你就会叫我休…从她过门…你就没断了这念头……我…我偏要留着她!我,我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凭甚么放了她走…好跟野男人快活……”

说到最后竟嚎啕大哭起来,把林氏惊得目瞪口呆,好半晌关了门出来,只骂狐狸精害人。

不说林氏气得肝痛,只说前些时日欢郎见徐家不肯写休书,眉头一皱,自喊人唤了城中一个林姓婆子过来。

那林婆子积年做媒的,逐日里走街串巷,不时也做些牙婆的勾当,甚么事体不晓得,听了欢郎话头,把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衙内主意。

欢郎见这婆子知机,又把话儿透了两三分,许下几桩好处,直听得婆子心内火动,满脸堆下笑来,就要往林家去,又被欢郎拦着,说下番道理来,林婆子嘴中不言,心下咋舌,暗道这衙内好手段,自应承着去了。

等林家女儿一出嫁,林婆子第二日便揣了几张庚帖过去,见了林氏,一番奉承之后,方如此这般说了来意,又将出那几张庚帖来。

林氏正中下怀,先不看庚帖,只把一腔苦水倒出来,连声说儿子不醒事,是个不孝的。

林婆子假意安慰了几句,便压低了声音在林氏耳边说出一番话来,林氏大喜,连连应了。

晚上徐彦青又喝得烂醉,林氏连推几下见他不应,心中暗喜,拿过印泥,将他手指在红泥上一碾,抓着便在休书上按了个指印,徐彦青哪里知道,仍睡得呼呼的。

第二日一早林氏大模大样赶到易家,却见大门紧锁,又赶到杂货铺,拍了半天仍不见人影,问间壁方知易家搬往别处去了,却不知所在。

林氏只觉一盆冷水兜头淋将下来,垂头丧气地回了家。下午林婆子又来探听消息,听了她诉苦,只道这有甚么烦恼,交给老婆子便是,林氏见她热心,倒不过意,连谢了几声,又缠着她要庚帖。

林婆子恨不能飞身回去,只说下次带来,三步两步告辞出来,拿了休书,一路颠着寻到欢郎。

欢郎将休书细细瞧了一遭,方折好往袖里掖了,命人赏了那婆子,转身便回了后衙。

知县夫人几日不见儿子,不免嗔了几句,架不住欢郎又是端茶又是捏肩的哄弄,几番下来眉花眼笑,还有甚么不依的。

欢郎便假意咳嗽了几声,唬得知县夫人叠声问他,欢郎又说不过是夜间焦渴所致,知县夫人就要责罚小厮,却被欢郎拦在头里,只说自家不耐烦小厮近身服侍。

知县夫人还有甚么不明白的,把儿子瞅了一眼,欲待不理他,又想他青春正盛,每日独眠,也是难熬,再想县丞家独子与自家儿子一般大,儿子都有了,就有些气闷。

原来欢郎从幼时便定了京中陈姓人家女子为妻,陈家与许家是世交,在京中颇有些根基,现下陈家女儿也十七了,偏生许知县任期方过半,一时半会回不了京。

知县夫人计议一番,已有了主意,等许知县回到后衙,便将他扯到一边,说了要与儿子纳妾之事。

许知县方说了句妻未入门不好娶妾的话,便见夫人拿帕子按了眼角,说起县丞夫人给孙子摆满月酒的事体来。

许知县叹了口气,脑中一转,想他日等媳妇进了门,若不容时,遣了那妾便是,有什么作难的,想到这,把胡须一捻,只说但凭夫人做主。

知县夫人大喜,当下便将欢郎叫来,要操持了这事,欢郎却说如何舍得母亲劳累,自使人唤了林婆子过来。

林婆子却有些惴惴的,想小娥是休了一遭的人,只怕知县夫人不乐意,正为难,却听欢郎说起前日在鼓山涌泉寺求得一签,经大师解说与某某时辰的女子相配的话头来。

知县夫人又惊又喜,立时便要欢郎取八字来看,林婆子肚中暗笑,嘴上却说了好些吉利话,把知县夫人喜的没入脚处。

末了林婆子连连应承一回去就仔细寻访,拿了八字,一溜烟走了。欢郎诸事顺遂,心下畅快,不等下午又来到巷里。

这里小娥正在院中洗衣裳,只听巷中蹄声答答,方放下衣裳,把手在裙上抹了把,就听得一阵叩门声。

小娥向前开了门,欢郎见她衣袖半捋在腕子上,一缕发丝缠在脖际,脸蛋儿粉扑扑的,愈显得发同漆黑,一双眼睛如星子般,当下也不下马,只目不转睛瞧了她,小娥交他看得发恼,便要关门。

欢郎哈哈一笑,跳下马来,把缰绳往小厮手上一扔,赶前一步撑了门板,只道:“昨日那绿豆饼如何?喜欢我让人再送些来?”

小娥不防他突然近前,又被他把热气喷在脸边,只觉胸口砰砰,连脸也热了半边。

方将手抓了门板,便见对面的门儿开了条缝,门内一阵叽叽喳喳的声响,登时脸上火辣辣烧起来,把欢郎一推,抽身便走。

欢郎如何听不见,把头一扭,径向小厮丢了个眼色,小厮就把马儿牵过几步,口里打了个唿哨,马儿一甩蹄子,正踢在那门上,唬得门后哇的几声叫喊,却像跌在一处的光景。

欢郎笑了一笑,自跨进门去,反手掩了门。小娥在井台边听得脚步声,只顾自晾衣裳,方由盆中捞起床单子要拧时,便被欢郎拿了另一头。

欢郎何时做过这般事体,一时手忙脚乱,小娥少不得忍了笑,指手划脚,两个将床单拧得麻花也似,欢郎也不管淋湿了靴子,帮小娥把床单抖开,又一左一右拉着,晒在绳儿上。

不一时便把衣物晒尽,风吹来,只在两人身周摇摆,欢郎见小娥额际汗出,伸手便往她额上抹去,口中道:“怎不买个丫头使唤?”却被小娥将头一摆,拭了个空。

欢郎便将眉儿一挑,忽然道:“你那时什么都让我拭的。”

小娥心上一跳,瞬时红云满面,抬脚便向他踩去,被欢郎窜开一步,笑道:“你不喜欢下回不拭便是。”

小娥连脖根也红起来,急道:“你还说!”刚冲得一步,欢郎不退反进,反撞在他怀里。

小娥刚要推他,身后就有人重重地咳了一声。

欢郎便扶稳了她,退开一步,向张氏远远行了个礼儿,张氏与他闲话了几句,依旧低了头做针线。小娥正要绕过井台,被欢郎由怀里取出张信纸来,往眼前一送。

小娥怎知他作甚,接过来方看了一眼,就成了个木雕泥塑,半晌方向欢郎问道:“如何得来的?”

桥头

( )欢郎见小娥得了休书,不喜反惊,便有些拈酸之意,见她发问,只懒洋洋说了声徐家寻不到她,自托了原媒转交一语,就闭了嘴。

小娥哪有闲心管他,想着父母年迈,又想到自家,只觉一颗心七上八下,半日方叹出口长气来,方欲折起时又将休书展开细细看了,冷不丁向欢郎道:“这不是他的字。”

欢郎将她一瞧,忽然笑将起来,只道:“你想说休书不真,是我做了手脚?”

他说的直白,小娥倒一怔,不由垂了眼睛道:“我不是这意思,只是,只是你……”方说到这,欢郎已截口道:“只是我惯爱使些手段?”

小娥抬头正对上他笑盈盈的眉眼,瞬时将心一跳,把头来低了。

一时两下里皆不作声,那床单被风撩着,不时打在两人身上,欢郎便把手弹着绳儿,平声道:“我初见你时,你便在花轿中,不使些手段只怕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晓。”

小娥至此方知这段来由,看了他,心思百转,竟不知如何开口,却听欢郎道:“你既已拿到休书,过几日我就叫人来议亲。”见小娥不做声,又道:“你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我要的东西还没有拿不到手的。”

小娥方有些回转之意,听了这话倒把一团火激出来,当下便冷声道:“我原忘了,你是只顾自家的,将来可要我给你那夫人跪拜敬茶,捶背捏肩?”

欢郎把脸色一黯,直直看着她,见小娥亦把眼睛睁得圆圆的,眼中正映着自家人影,不由俯了脸,低低道:“你就不想每夜都和我一起?”

小娥被那声音撞在耳中,身子腾的热起来,险些儿便要点下头去,终把掌心一掐,别了脸只看着井台。

欢郎几次做小伏低,见小娥全不动心,一时间脾气上来,哪还管言轻言重?亦背了身道:“我娶的是官家女子,你便与她跪拜敬茶,捶背捏肩又有甚委屈?”

小娥大怒,连嘴唇儿都抖将起来,待要发作,想想张氏在一旁,到底强压了怒气,只把眼泪在眶中打转,停了半晌,方哽着声音道:“谁希罕你找谁去,我是小门户女儿,嫁个小民百姓便好,何时求着进你家门了?从头到尾却是谁在歪缠?!”

欢郎听她语声发颤,回头见了这光景也有些悔意上来,晓得自己说重了,方要拿言语补救,偏又听得谁在歪缠一句,正击在心上,当下也不说甚么,向张氏行了个礼儿,只说自家有事先走,也不看小娥,大踏步走出门去。

不题欢郎愤愤而去,小娥暗自垂泪,只说徐彦青多日不见小娥,这日寻到后巷中,拍了半日的门不见人应,又跑到杂货铺前,也扑了个空,打探之下方知端的,不免发起慌来,把几条巷子都走遍,仓促间哪见易家三口儿人影。

徐彦青又气又恨,晚间躺在床上通不曾合眼,第二日又到巷中奔走,把左邻右舍问遍,约略猜到是欢郎所为,却不知落脚处,一口忿气填在胸间发散不得,到酒铺里喝得烂醉,半夜方交人扛回来,林氏嘟嘟囔囔,只懊恼把小娥休早了,一丝也作践不到。

几日后徐彦青到底忍不得,借着酒劲走到衙后,寻人写了张状子,晃到衙前便把大鼓敲将起来。

王六那日正当值,听了鼓声,把牌一摔,骂骂咧咧走将出来,也不看徐彦青,扯过状纸,见上头写的正是易仲纵女私逃,别图改嫁一话,当下便一个激灵。

原来王六经了那一遭,如何不知易仲是谁,当即眼儿一翻,把状子扯得稀烂,尽数掷在徐彦青脸上,连呸几口,只说再胡闹时就要打了,头也不回便往里走。

徐彦青气上加气,扯着他衣摆就叫起屈来,交王六转回身一脚踢在腿上,唾沫星子喷了满脸,没口子骂道:“没长眼的孙子,还你娘子?还不快闭了你那鸟嘴,嫌命长,去告衙内啊,我呸!”

徐彦青听得分明,只觉两手冰冷,双目尽赤,恨不得立时啖了欢郎血肉,一下如点了火的炮仗满口里喷将起来,大骂欢郎调占良人妇女,仗势为非作歹,瞬时便引了圈人围将过来。

几个差役听见,吓得围拢过来,按了他便是通好揍,徐彦青哪里肯停,拼着头破血流,越发嚷的尘邓邓的,人群有知道的便在那说三道四。

哄闹间又是一人出来,却是黄书吏,见了这情景把眉儿一皱,叫过个差役吩咐了几句。立时有两个差役架起徐彦青,一人往他嘴里塞了团臭布,就往边上的小巷里拖去,又有差役拿了棍子往人群赶来,众人见不是事,四下星散。

黄书吏晓得这番动静大了,只怕瞒不过,肚里道了声霉气,少不得禀过了许知县,许知县倒没甚么着恼模样,只问了徐家是什么人家,暗暗记在心里。

那里林氏见儿子一夜不归,心下着忙,同徐寿把三坊七巷都寻到,只不见人影,第二日下午方在县衙边的小巷中寻着儿子,当时便一声尖嚎,险不曾晕去。

原来徐彦青手脚捆得粽子般,一身尿骚气缩在巷角,半脑门的血都干在脸上,门牙也缺了一颗,林氏见了儿子凄惨模样,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扑上前割了绳子,扶将起来,半天方知晓缘由,几不曾把牙儿咬碎,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一泪一步,架了儿子还家。

易家哪里知道这事体,自那日后,欢郎通不登门,小娥只不言语,张氏察颜辨色,也一字不提。

这日张氏将绣活收在篮里,就要往铺里去,想起女儿,有心叫她同去,也是个散心的意思,小娥自是应了。

两个走了一程,刚来到安泰河边,就见一条画舫迎面驶来,船中几个子弟正同粉头耍笑取乐。

小娥走到桥上时,画舫恰从轿下过,便有子弟噙了酒去寻粉头的嘴,那粉头只乔张作致不依,几个子弟哄笑起来,小娥脸上一红,又把步子快了几分。

有子弟看到小娥,把眼睛一亮,探出身子,连说了几句风话,张氏大怒,方要呵斥,眼角却瞥得一人,不由一呆。

原来船头有个子弟靠在舱门上,兜着个粉头,不是欢郎又是哪个!

而小娥在后面听得那些浮话,羞恼交加,只要快走,见张氏俯了头发愣,以为她气怔了,上前扶了她胳膊,方要转身,一眼瞧见欢郎,登时把脚步儿一颤,踉跄间只攀紧了张氏,也不知心头甚么滋味。

醒过神方要转头时,欢郎正好抬起头来,两下里目光一撞,欢郎猝不及防,把手也从粉头肩上跌下来。

欢郎正有些惴惴的,却见小娥眼中无喜无怒,只冷清清瞧着自家,便有些烦恼,强把手儿抬起,搭在那粉头肩上,眼前却一暗,画舫已驶进了桥洞。

云开

( )好容易等画舫出了桥洞,桥上哪还有小娥身影?欢郎扭头看时,便见小娥头也不回地去了,当下怅然若失,只觉粉头的脂粉气堵得心口发慌,别了脸,只没情没绪地往船壁上一靠。

粉头见了他懒洋洋模样,心下一酥,越发放软了身子偎将过来,渐渐把手钻在他怀里,欢郎哪里知觉,想起小娥冷清清一双眸子,忽然间恼火上来,把粉头一推,自往舱里去了。

舱中几个子弟正将粉头揉在怀里胡天胡地,欢郎也不去兜搭,连灌了十来杯酒下肚,只恨小娥无情。

不过小半会,两把酒壶都交他喝得空空如也,欢郎把酒壶一晃,只迭声叫人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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