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婉莹说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小小的伤了一下,当初清然有了他的孩子的时候,他是多么的高兴,却没有保住,他心里对孩子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了,所谓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在医院听医生说清然再次怀孕的时候,他的心里除了狂喜就没有了其他,本来已经签字的协议被他悄悄的藏了起来,他那时心中就暗暗决定,无论怎样,都不能让这个孩子再失去了,包括孩子的妈妈。
“我不会再失去这个孩子了,清然,我没有再承受那样打击的能力了,我不能一次次的失去,我对你的心从来没变过。”韩跃从来没有的严肃,“如果,你真的喜欢上了别人,或者说,对我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了,我绝不强求你,但是,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我是你腹中孩子的爸爸,你的心中还是有我的。你对小易,除了同情,剩下的就是近乎对弟弟的关心,那绝不是爱,你明不明白?”
这些话清然不是没听过,但是,韩跃说她对小易的话让她不由一愣,这是她也弄不清楚的,小易对她的感情她不知道,她知道她对小易和对韩跃是不一样,她可以和韩跃生气,赌气,吃醋,但对小易,却从来没有。只是揪心的心疼,心疼他的病,心疼他的无助。
“我对小易怎么样,和咱们俩有什么关系?”清然想,即使她对小易有那样的情感,也是不可能的,何况,她除了关心,真的还没想到从小易那里得到什么,她对他的迁就,是因为他病着,她怎么能对一个病人做出拒绝的事情呢?
“我妈来了,我不想让她麻烦,这几天先这样过了,等咱们办了离婚手续之后,我再跟她说。”清然这样说。
“我们都静一静,好,我不强求你,你也别急着走,反正这房子是你的,你如果不愿意见我的话,我就不过来,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咱们再说。”怎么说,韩跃也不想让孩子受委屈,也许,等孩子生下来以后,一切又会不同了吧?
还有好几个月呢,那是明年的事情了。
晚上清然妈妈回来的时候,唏嘘不已,眼眶红红的,显然哭过。
“妈?您怎么哭了?”清然很是不解。
“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竟然得了那种病,唉!”妈妈叹息道。
“不是已经找到骨髓了吗?”清然问,难道?
“是呀,这还好点儿,否则,你让你小姚阿姨怎么活下去啊!”清然妈妈的眼眶又红了。
“……”清然无语。
“韩跃的妈妈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清然想起妈妈看到韩跃躲闪的眼光。
“啊?”清然妈妈一惊,她怎么没听姚颖提起,那个女人那么凶,她还不得找姚颖拼命啊!
“您放心,她已经回去了,而且……而且,根本没有去找谁。”清然在韩跃告诉自己以后,突然脑海里出现了韩母默默转身的画面,她估计再也不会那样了吧,纠结了这么多年,她却是最早一个醒悟的人!
清然妈妈张着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她显然不相信,但女儿还能骗她不成?良久,她缓缓的说了一句,“唉,她也是个命苦的人!”
清然妈妈因为不放心清然这么久了没消息,所以巴巴的跑来看清然,现在见清然和韩跃平平安安的,而且,清然还怀上了宝宝,高兴了几天,也不想再在北京呆了,又着急的回去。
“你这次得注意了,别再动不动乱跑,如果再流产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当妈妈了!”妈妈还是不放心清然腹中的小宝贝,再三叮嘱。
“妈,您再陪清然住几天吧,我过几天要出门,等我回来了,您再走,也好代我照顾她几天。”韩跃拜托岳母。
听韩跃这么一说,妈妈也不放心,就又住了下来。
韩跃走的时候对清然说,“我估计得走半个月左右,银行卡我放在卧室的抽屉里,你陪妈妈上街逛逛,喜欢什么就买一些。”
“不用,我什么都不缺。”清然妈妈拒绝。
清然看着他,什么事情要走这么久?在她记忆中,就是出国也没有这么长是时间啊?不过她也没问。
韩跃走了一天后,清然收到小易的电话,“清然,我明天要做手术了。”
清然的心就一跳,顿时紧张起来了,“是吗?明天早上吗?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她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现在过去是不是有些晚?“那我现在过去看看你吧。”清然站起来,要穿大衣出门。
“不用,我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就是不想让你太早担心,”小易听起来倒是挺轻松的,“本来想明天打给你的,可是,我睡不着,只好找你说说话了。”
“你不要紧吧?”清然能想象的出他坐在床上给她打电话的模样,心疼的感觉又来了,“我打听了,医生说这个医院做这种手术已经很多例了,而且成功的比率也很大,只要你对自己有信心……我现在就过去。”清然已经走到了门边,开始穿鞋。
“不要,你不要过来,否则我更睡不着了,医生还让我好好休息呢,咱们就这样说说话就可以了,也许,说着说着我就睡着了。”小易急忙阻止。
清然的妈妈也拉住她,“这么晚了,你这样过去只能让他担心你,你这是添乱。”
“好,我陪你说话。”清然靠在沙发上,听小易在那么絮絮叨叨的说,说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说他小时候的事情,说他自己在外面的这些年的点点滴滴,说今天他才知道,并不是有血缘的关系才可以是亲人,今天才知道,原来爸爸是那么的在乎他,哪怕,他不是他亲生的,他却又说,原来,相同的血缘深情是无法阻挡的。
说的清然脑子忽左忽右,竟然有些听不懂了,她也不深究,想小易一定是术前紧张才东一句西一句的,她只要听着就行。
“清然,我有一句话你听不听?”小易突然问。
“听,我不是听着呢吗?”清然马上答应。
“不是用耳朵听,是用心听,而且,要照我说的去做。”小易说的很清楚。
“呵呵,好吧,我听你的。”清然想,他还能说什么?总不会让自己去跳崖吧?
“不要和他离婚了,你们好好的生活,再也没有人去打扰你们了,让他照顾你一辈子。”小易的声音压抑的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清晰的在清然的耳边响起。
“……傻瓜!”清然的心突的一沉,他这是在担心自己的以后吗?他是不是怕自己手术不成功,才这样说的,前不久不还说,离开他,让他来照顾她吗?
虽然清然并不想靠谁来照顾,但这样的话从小易的嘴里说出来,又是这个时候,她却浑身冰凉,“为什么要说这话?你不是要照顾我吗?你后悔了?”清然脱口而出。
“清然,听话,我知道,他是爱你的,我看得出来。”小易依然坚持,等着清然答应。
“你是在担心吗?”清然提高声音,“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一定行的,一定能成功的,你爸爸给你找了全国最权威的手术团队,骨髓的配型点数相合的也最多,你怕什么?我就要等你,你要说什么话,就等手术出来再说好了。”清然挂断了电话,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想说完了,交代清楚了,然后安安心心的去睡觉,如果不想醒来就不醒来了,让爱他担心他的这些人在外面等不着他出来?休想!
妈妈走过来,“不早了,回卧室睡吧,你不是明天还要去看他进手术室吗?”
妈妈那天去看了小易,他和韩跃张的是那样的想象,只不过,比韩跃单薄了许多,没有韩跃成熟,却像极了年少时的韩跃,心里顿时疼惜了起来,现在见清然难过,自己心里也是唏嘘不已。“明天妈和你一起去。”
清然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自己贸然挂了电话,他却没有打来,在想什么?睡不着了,休息不好怎么行?她拿起电话,又犹豫起来,想了半天,在手机上输入了一条短信,明年的圣诞节,我还要德芙!她发送了过去。
等了良久,手机“嘟嘟”的响了,清然慌忙打开一看,“好,我给你买!”
眼泪就畅快的流了下来,从眼角蜿蜒到枕巾上,晕湿了一大片。清然闭上眼睛,德芙,这个悲情的故事道具,自己是否用错了?
辗转难眠,梦境千转百回,睁开眼睛,窗户已经微微泛白,清然猛地坐起来。一看时间尚早,却怎么也躺不住了。
她起身来到洗手间,用清水拍了拍脸,让清凉的水刺激一下昏沉的大脑。
妈妈从卧室出来,“这么早,再睡一会儿吧?”
“妈,我想过去看看。”她终是不放心。
妈妈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吧,我陪你去吧。”转身进了厨房,端出一杯牛奶和几片面包。“先吃点儿。”
清然摇摇头,“我不想吃,等会儿买点儿包子,我和小易一起吃吧。”
妈妈无奈点点头,穿戴整齐,两个人一起走出公寓。
当两人到达医院的时候,病房已经空空如也了,清然手里提着包子的手突然一松,脚下虚浮的有些站立不稳,她轻轻倚靠在墙边,看着病房里,小易的妈妈和妹妹,“进去了?”
姚颖摇摇头,“去消毒室做准备了。”
“还回来吗?”清然想他一定还没吃饭呢。
姚颖看了看她手中的包子,“好几天就已经不吃外面的东西了,想和他说话就去手术室外面等着,待会儿就进去了。”
清然突然没有了力气,抬不起脚来,她沉下心,使劲挪了挪脚,扶着墙,终于站稳了,一步一步来到电梯出口。手术车过来的时候,清然刚刚走近,不知怎么就有了力气,猛走几步,“小易?!”
手术车上的小易抬起头来,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剩下小小的脸,他看见清然,眼角往下弯,“清然!”
清然走到跟前,想抓住他的手,却被医生阻止,她把手放在嘴上,极力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影响小易心情的表情,放下手,牵强的展现了一个笑,“加油!”她对他说。
“嗯,加油!”小易笑着,然后被推了进去。
手术室的门关上的一瞬,清然终于软软的坐在了地上……
阳春三月的北京依然有徐徐凉凉的风,经历了一冬天包裹的年轻女孩子已经迫不及待的穿上单薄的短裙,在风中不由瑟缩不已。
北海公园的杨柳垂在水面上不停的摆着,仿佛干渴了一冬之后终于喝到了甘甜的水,把身子伸到水中久久不愿出来。
一个穿着乳黄色宽大薄衫的少妇,站在水边,已抽出嫩芽的柳枝轻柔的扫在她的肩头,她不由回头,远远的看见那些琼楼玉宇的宫殿,那是清明两朝的皇宫,再近一些的,或许是那些王公大臣的王府,在这其中的一间中,是否有他呢?
清然轻皱眉头,在那些连绵起伏的古代建筑中寻找,他,会不会现在正站在窗户边,登楼远眺呢?
自从离开医院后,小易就再也没在她面前出现过,他经历了手术后排异的折磨,经历了放化疗的痛苦,在这些时候,他都一个人静静的承受着,不让任何人看见,看着父母一夜之间的衰老,他突然长大了。
清然想,他也许知道了给他献骨髓的是韩跃了,因为,他再也不见她了。
当清然问起姚颖他的情况时,姚颖只是说,他很安静,也很温顺,比以前孝顺了,却让她更不放心了。
清然也不放心,她想总要见一面,身体上的病好了,不能心理再有什么疙瘩。
韩跃拿着一包热热的栗子走来,现在他的公司已经走上了正轨,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缠着清然了,清然由开始的抵触到后来的无奈,现在变得随他去了。
“来,坐到这儿,我给你剥栗子吃,刚出锅的,很甜。”他把自己的衣服铺到水边一个长条椅子上。
清然扶着腰慢慢走过去,把他衣服拿起来,很贵的好不好,怎么能当垫子?
韩跃又抢过来,重新铺下去,“听话,再贵重的东西都没有我老婆的肚子贵重。”
清然就白了他一眼,最近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英俊的脸上总是灿烂的笑,清然坚定的心开始摇晃了起来,竟然想,是不是该原谅他一次呢?不过这是后话,现在他照顾的是他的孩子,又不是自己,这样想着,清然就理直气壮的接受了他的各种谄媚。
韩跃也一起坐下来,从纸袋里拿出一个栗子,剥去壳,把栗肉送到清然的嘴边,清然伸手去接。
“张嘴。”他没给她,直接放到清然的嘴里,满口清香,清然的脸不由红了,眼睛望向远处。
刚刚清然站着的树下,突然多出一个人来,高高瘦瘦的在柔弱的垂柳下,面白而美,清然不由想起了柳永的《雨霖铃》。
她站起来,向他走去,“穿的这么少,什么时候来的?”她竟没注意。
“刚来。”他看着她,深深的,仿佛要把她看进心里。不过只片刻,就把视线投到远处韩跃的身上。“我给——哥——打电话,他说,你们在这里。”
他终于承认了!清然心里想,但终究还是别扭的吧?说的那么不顺畅。
“看上去恢复的不错,”清然看他虽然消瘦,但精神很好,心里无由的高兴,仿佛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了,“过去坐坐吧。”她转身,却被他一把拉住。
清然的心“咯噔”一下,她就觉得不对劲,他竟然主动来找他,不是躲她呢吗?
“清然?”他轻声说,温柔无比。
笑容依然在嘴角,却有凉凉的东西在脸颊上游走,清然没有回头,心里想,你叫的这么温柔要溺死人啊!她看看远处的韩跃,他正远远的看向北海一望无垠的水面,被风吹皱的水荡起层层涟漪……
“你想说什么?”清然回头,一滴泪滴到小易的手上,清凉无比。
他抬了抬手,最终放下。眼睛始终盯着她粉润的脸和纯净的眼睛。
“我要走了。”小易说。
“去哪儿?”清然脱口问道,那些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的往事一拥而上,堵在胸口,知道会有这一天,但不想来的这么快。
“去国外疗养一段时间,如果情况好了,彻底康复了,就去部队。”他终于答应了上官旭的要求,却是在他不再要求他之后。
“好,挺好的。”清然呆呆的说,他已经安排好了,不,是有人已经给他安排好了,这么详尽,那她还担心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是酸酸的。
“清然,”他又叫了一声,也许,下次该叫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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