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颤抖道:“奴婢不敢,请王爷恕罪。”
见他吓着自己的丫鬟,苏琬不由瞪他一眼,上前将墨衣扶了起来,道:“墨衣,你不必担心。我在里头迷路了,多亏了王爷带我出来。”
沈桓没再理会两人,径自离去,仿佛与苏琬只是偶尔遇见的陌路人。只是从她身后经过时,他却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说了一句:“小心你那个表妹。”
什么?
苏琬一怔,待她回过头,沈桓已经走远。
*
“姑娘,你没事吧?”
等沈桓走远后,墨衣才敢从地上起来,看着苏琬担忧地问。
苏琬摇了摇头,道:“我无事,我们出去吧,别让玉柔表妹等急了。”
两人往灵觉寺的外殿走去,还未走到时,便听见墨荷的一声惊呼——
“小姐!”
随之传来的是一个着急的男声:“玉柔,你怎么了?”
苏琬与墨衣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寻了过去,方才看见,除了周玉柔和她的丫鬟墨荷外,在场的还有靖安王世子。
周玉柔似是发了急疾,正倒在靖安王世子的怀中,神色痛苦。
苏琬大吃一惊,连忙快步上前,唤了周玉柔一声:“玉柔表妹?你怎么了?”
“我……”周玉柔捂住腹部,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上滚下,小脸苍白一片,似是剧痛难忍,“痛……”
靖安王世子抱着周玉柔,急切地问:“是腹痛吗?你家小姐之前可吃过什么东西?”
墨荷抬眸看了苏琬一眼,有些无措地道:“小姐来时,只吃了琬姑娘给小姐的糕点……上次也……”
她声音小了,低下头去。
未等苏琬开口,靖安王世子便怒瞪向苏琬,厉声质问道:“果然是你!你对玉柔做了什么!”
周玉柔连忙握住了他的手,喘着气,吃力地道:“不是……”
靖安王世子朝墨荷喝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是。”墨荷应了下来,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周玉柔汗如雨下,但仍然拉着靖安王世子的衣袖,费劲地解释:“世子,这……这与琬表姐无关,请别……”
靖安王世子紧抱着她,一脸心疼地安抚她道:“玉柔,你别帮她说话了。别怕,我是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周玉柔着急地摇了摇头,却终是忍受不了疼痛的折磨,晕了过去。
“玉柔!”
“玉柔表妹……”苏琬正要上前,忽地想起沈桓提醒她的话,脚步猛地顿住。
——“小心你的那个表妹。”
沈桓没有理由,会无缘无故地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苏琬的迟疑,落入了靖安王世子的眼中,便成了心虚的举动。
他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凌厉:“果然正如妹妹说的那样,你的心肠是如此歹毒!连玉柔这样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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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068顶替
未等苏琬开口,墨衣已站了出来,为她抱打不平:“我家姑娘明明什么也没做,世子为何要诬蔑我家姑娘!”
靖安王世子冷笑一声,道:“她三番四次欺负玉柔,是本世子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
他将目光转向了苏琬,眼里有冷光:“还有狩猎场的事,本世子还未来得及与你算账!我妹妹在狩猎场的时候,明明说过要去找你道歉的。你与妹妹积怨已深,是不是趁机害了她的性命?!”
这真是越说越过份了,即使苏琬再有涵养,面对靖安王世子咄咄逼人的质问,也不由怒火中烧:“世子,请慎言!我与玲慧郡主不过有过几面之缘,也不至于到害人性命的地步,世子仅凭着片面之词,便将这污水泼到我的身上,是否太过份了呢?”
靖安王世子将昏迷过去的周玉柔抱起,面色发沉。
“你不承认也没有所谓,但你每一个字,本世子都不会相信。”他再抬眸看向苏琬,眸光冷寒,宛若刀锋凌厉从苏琬身上刮过,“千万别让本世子找到你的把柄,若是让我发现妹妹遇害的事情与你有关,本世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不等苏琬有所回应,他语气冰冷地留下一句话,便抱着周玉柔大步离去了。
*
周玉柔宛若陷入了噩梦中,浑身不断冒出汗水,难受的在床上翻滚着。
她猛地睁开眼睛,双眼失神地看着顶上的帷帐,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如此陌生,一阵戳刺碾压的疼痛袭来。
她微喘着闭紧双眼躺在床上,心里叹了口气。
每日每夜,她都做着同一个噩梦,反反复复,无法停止。
正月初一,本该是家家团圆的日子,衡州周府却笼罩满悲伤的气氛。
漫天的大雪模糊了天地,周玉柔一身缟素,跪在双亲的灵前,小脸被冻得发青,但她依旧毫无察觉。
墨荷跪在她的身旁,哭肿了双眼:“小姐……”
巨大的噩耗几乎将周玉柔压垮。
幼失怙恃,她不得不变卖家当,带着墨荷前往上京投靠远亲。
可她与墨荷不过是弱质女流,在抵达上京城时,她们遭遇到登徒子的调戏,幸得被一位蓝衫公子所救。
几名登徒子出言不逊,却很快被蓝衫公子打趴在地。
周玉柔想要感谢他时,他却已经走远了。她只能将这份恩情,默默埋藏在心底,却不想会渐渐发酵成爱意。
此后,她投靠了端郡王府。
苏家的人待她极好,端郡王府的琬姑娘虽在娇宠中长大,但待人和气。苏琬怜惜她孤苦伶仃,对她很是照顾,有什么也会与她分享。
可是,周玉柔却始终对她喜欢不起来,每每看着她,她就会觉得不甘。
为什么她能够一直泡在蜜罐中,如此无忧无虑?
苏琬性子活泼,在上京贵女当中极受欢迎,求亲的人家也几乎踏破苏府的门槛。而每回与苏琬在一起,周玉柔就只能默默地站在角落里,给她当配衬的绿叶。
只是周玉柔没有想到,会在一次宴会上,再次遇到他——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是高高在上的靖安王府的世子。
周玉柔的心弦被拨乱了,她春心萌动,几番尝试与他搭话。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晴天霹雳。
他远远看见苏琬射箭的背影,被她的英姿打动,对她一见倾心。
周玉柔知道此事后,只觉得满嘴的苦涩,心中对苏琬的嫉妒破牙而出,疯狂生长。
嫉妒冲破了头脑,她忍不住换掉了苏琬的弓箭,让她的箭差点伤到了他人——
她心里自然是懊悔万分,也不知道当时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尽管苏琬不知此事是她所为,但她的举动自是落入了靖安王世子的眼中,于是,她便成了他眼中心肠狠毒的女人。
之后,她随同苏琬到灵觉寺上香,又一次遇到靖安王世子。
靖安王世子不敢唐突佳人,于是截下了一丫鬟套话,却不想,他拦下的,恰恰是墨荷。
靖安王世子询问墨荷:“那位是哪家府上的姑娘?”
身为周玉柔的心腹,墨荷自是知道她的心思的。墨荷不忍叫周玉柔暗自忧伤,于是垂下眼睑,道:“那是端郡王府中的表小姐周玉柔。”
不久之后,靖安王府上门提亲,出乎意料的是,提亲的对象却是寄住在靖安王府上的表姑娘周玉柔。
得知了原委,带着私心的周玉柔也就默认了下来,开始称病,闭门不见人,直到成亲的那天——
因着苏琬与玲慧郡主的缘故,端郡王府与靖安王府向来不和。
苏老夫人和玲慧郡主也认为靖安王府的世子并非良配。不顾苏家人的反对,周玉柔毅然带着爹与娘留给她的嫁妆嫁给了靖安王世子,甚至与端郡王府断绝了来往。
“夫君。”凤冠的密密金絮下,女子端庄的面容若隐若现,朱红色的樱唇轻启,露出点点齿白。
靖安王世子却在看到新娘容颜的时候,猛然愣住。他诧异万分:“怎会是你?”
周玉柔心里一慌:“夫君在说什么?”
他厉声质问道:“我娶的明明是端郡王府的表小姐周玉柔!你这个心肠蛇蝎的女人,你对玉柔做了什么!?”
她有些无措地道:“夫君,我、我就是玉柔。”
靖安王世子终是明白了过来,登时怒不可遏:“你竟敢算计我!”
“我没……”周玉柔慌张地解释。
他却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新婚之夜,夫君拂袖而去,落下她一人独守空房。
周玉柔的手把腰间的流苏抓得紧紧的,心如死灰,两行清泪不知不觉从眼中滑落。
原以为嫁给心爱的郎君可以日久生情,做一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夫妻,到头来只是幻梦一场罢了。
自洞房花浊夜起,他就再也没碰过她,即使为了避免闲话而不得不同床共枕,但每每他都是和衣而睡,绝对不侵犯半分。
只是,她还是彻底成了靖安王府上的一个笑话。她成了玲慧郡主的出气筒——那个刁蛮任性的郡主,将从苏琬那受的气,都狠狠撒到了她的身上。没有人将她放在眼内,就连一个小小的丫鬟,也能够狠狠地欺辱她。
墨荷为了保护她,被玲慧郡主折磨死了,尸体被弃置街头,暴晒了三天三夜。她连声张都不敢,只得塞了几两银子给伙夫,让他帮忙将墨荷安葬了。
靖安王世子对此不闻不问,周玉柔却每日以泪洗脸。
终是有天,靖安王世子在外喝醉了酒,回来之后,一言不发地将她推倒在床上,狠狠地要了她。
只是同床异梦,午夜梦回之时,他在她身上驰骋,嘴里却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周玉柔心里像梗了一根刺,默默流下苦涩的泪。
这一把,她彻彻底底地输了,她由始至终都没有赢过苏琬。
“夫君……”
模模糊糊地从睡梦里醒来,周玉柔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床边,空空如也的冰凉浸透指尖,刹那间清醒了她睡意未散的头脑。
她的眼睛豁然睁大,侧头看着床上多出的大块空间,一丝丝青涩缠满心头,黯然与思念为那双平日冷傲的双眼抹上水色柔情。
嘴角扯出一个嘲弄的弧度,声声干涩的笑声从喉咙中滚落而出。她右手搭在额前,左手紧紧地抓着绫罗绸被,却觉得浑身仍然很冷。
却不想,那一夜酒后乱‘性,她竟怀上了孩子。
周玉柔心中总算燃起了一丝希望,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
然而,靖安王世子得知此事后,却眸光冰冷地看着她,讥讽地道:“就算你有了孩子,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话如利剑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刺穿着周玉柔的心脏,最后让她的心千疮百孔。
泪水落到周玉柔的嘴角,好苦。
她常年被玲慧郡主折磨,身子落得许多毛病,生产时因为血崩,终是不敢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却是回到十多年前。
仿佛是大梦一场。
周玉柔从来没有想到,她还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个负心之人,不属于她,她也不会再对他动心。对靖安王世子,她仅有满腹的恨意罢了。
这一次,她要将他彻彻底底地还给苏琬。
可——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周玉柔的上辈子碗碗也是和大傲娇一起啦,不过过程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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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069不甘
重来一遍,很多事情却都不一样了。
周玉柔为了避开与靖安王世子的相遇,推迟了半月才上京,却因此错过了许多事情。
她在花朝节上模仿苏琬的穿着,是另有意图,却不想引得靖安王世子产生了误会,将她认作苏琬。更因她的缘故,他甚至厌恶上苏琬。
更意想不到的是,玲慧郡主会在狩猎大会上意外坠崖。
周玉柔怔然地望着前方的墙壁,想得出神。
不多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见无人应答,靖安王世子直接推门而进。
见周玉柔已经醒来,他不由惊喜上前,握起她的手,道:“玉柔,你醒了,觉得怎样?好些了吗?”
周玉柔转过头,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了初见时的他,在救下他时朝自己微笑的情景。
可是,这个男人却是如此的狠心!到她闭上眼睛那一刻,他由始至终也没有来看她一眼。
当真是讽刺极了。
算计了他,的确是她的错,到后来她也后悔了,可她的孩子却是无辜的,他为何要如此狠心?
周玉柔觉得胸口一闷,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平坦的小腹。
靖安王世子关切地问:“玉柔,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周玉柔回过神来,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语气冷淡地道:“世子,能请你先离开吗?”
靖安王世子一愣:“可是你……”
周玉柔打断他道:“我想再休息一会。”
“那你好好休息,我让你的丫鬟进来照顾你。”靖安王世子见她脸色没有一点的血色,最终还是起身,离开了客房。
不多时,墨荷脚步匆忙地从外面进来了。
她走进屋子,朝周玉柔回禀道:“小姐,我已经请寺里的僧人为你去请大夫了,你再忍耐一会儿,大夫很快就来了。”
“不用了,墨荷。”周玉柔抚着小腹道,语气平淡地道,“我这是老毛病了,就不必劳烦寺中的大师了。”
孩子出生时那阵难以忘却的剧痛,也跟随着她一同回来了。这恶疾就宛如影子一般如影随形,无法摆脱,不时会发作。她曾看过许多大夫,都诊断不出这到底是毛病,只道是她有胃寒之证。
墨荷担忧地看着她:“可是,小姐……”
周玉柔道:“墨荷,你去告诉琬表姐一声,请她先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小姐,你为什么……”墨荷不肯离开,可见她神色淡如止水,只好咬了咬唇道,“奴婢明白了。”
她说着,便退了出去。
看着客房的门被轻轻掩上,周玉柔却暗暗攒紧了被子的一角。
对于苏琬,她的内心是复杂的。
周玉柔无法控制住不去恨她,恨她夺走了夫君的视线。因为苏琬,自己才会被夫君冷落与厌恶。她无法忍受自己的夫君在午夜梦回之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