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住他的人是近在咫尺的飘渺鉴。
墨小黑还待全力挣脱,却听飘渺鉴温温和和的劝道:“别妄动,你的脉门被我的‘百变截指’所控,想死的话你请便。”
墨小黑果断不再挣动,他只能向身后的同伴嘶吼:“大家快退回去!飘渺鉴是‘权力帮’的‘百变公子’肖剑!”
第六章 终极卧底
没等墨小黑吼出那一句,飘雪、飞花、逐月已保护着血鸢尾全力、全面、全速的急退!
——“权力帮”六大公子已现身其二,她们只有退走!
负责断后的姬北命自后面持刀跟了上来,显然这位忠心耿耿的义仆,已发觉前面出了状况,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来应援。
血鸢尾急声喝止道:“小师父,前面有危险!别过来!”
公子明手里有着一个讲究且漂亮的金丝鸟笼,笼子里有着只美丽而珍贵的金丝雀,他在对着那鸟儿尖声细语的说话:“鸟啊,鸟啊,鸟儿永远是鸟儿,不管你飞多高、飞多远,终究是逃不过本公子的五指山。”
他突然五指一用力,冷不丁的就将一个五彩缤纷的鸟头生生扭了下来。黑洞的逆光,鸟雀的悲鸣,纷落的羽毛,还有滴落的血点,以及公子明那残忍诡笑的面目,构成了一副惊悚怪异的画面。
墨小黑竭力大呼:“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血鸢尾想走,但走不了。
——因为她美丽的脖子多了一把刀!
那把刀磨得很亮,很亮,很亮。
逼住血鸢尾竟是姬北命!
她最信任、最忠心、最不防范的“小师父”姬北命!
队伍里竟然还有第四个卧底!!!
“摧花公子”公子明掏出一方雪白的手绢,擦了擦手,女里女气的将手带着方帕一招,洞前洞后,己前后包抄过来了许多府衙的官差、捕快和“权力帮”的高手,以及“水妖派”、“夜魔堂”、“猛鬼庙”、“山怪帮”东北四大黑道组织的党徒。
——“黑龙江”知府“铁面判官”谈大洲,水妖、山怪、以及曾经的“猛鬼”手掌大人匡邵,这些高手赫然都在其中。
历尽千辛万苦、冲破千难万险,终于坚持走到最后一步,却万万想不到,等待他们的竟然是一条绝路!
墨小黑已完全崩溃,他眶眦欲裂,嘶声道:“奸臣当道,宵小得志,好人蒙难,百姓无依,苍天啊,你的狗眼瞎了吗?”
“就凭你们,也配和相父斗?”扣住墨小黑脉门的“百变书生”肖剑,得意洋洋的道:“蝼蚁之力,欲撼泰山,何其愚也?”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敢去正视不远处逐月小姑娘那失望而又失落的目光。
到了这步田地,血鸢尾反而比墨小黑还镇定些,或许她已豁出去了,或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反正命只有一条,大不了一死了之吧,她盯视着表情木然的姬北命,只是凄凄惨惨的笑着问:“给我一个背叛的理由。”
姬北命垂下头,不去看她愤愤的脸和灼灼的眼,他声音痛苦而低沉的道:“小姐,是属下将你一手带大,这么多年来情同父女,相依为命,在你心目中,或许你只把当做申屠龙王的替身,也许你只当我是你的父辈……
可是你该知道,我也仅仅大七岁而……已……我守护你、照顾你这么多年,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我甚至连家室都没有成一个孤身寡欲至今,我只想……我只想就这样守护你、照顾你一辈子,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哪怕是一奴才的身份……
可是,可是自从逃亡以来,自从墨小黑出现,你就变了,你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小公主了……”
——这是血鸢尾十五年来,自己记忆中,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小师父”说过最长的一段话。
看着姬北命痛苦压抑得模样,血鸢尾眼角湿润了,她笑中带泪,既甜蜜又难过还心疼的责怪道:“傻瓜师父,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鸢尾?什么主仆名分?什么男女之防?那些都该统统去见鬼去的。”
墨小黑心神激荡,惊疑不定的问血鸢尾道:“姬师父叫你……小姐?”
“是!”血鸢尾止住泪花,高仰起头道:“我才是申屠龙王家的小姐,离开‘血河派’时,为了安全起见,小师父让我和丫鬟小红互换了身份,也是因为这样害了小红……”
说这话的时候,血鸢尾充满愤怒的眼睛,一直盯着人群中的手掌大人,片刻也不肯移开。
手掌大人匡邵涎着笑脸道:“最开始你在给墨小黑吸毒的时候,我从你吩咐申屠红的口气中,我已经对你的身份起了疑心,不过小红那‘冒牌小姐’的失踪是另有人所为,确实与我无关……”
“摧花公子”公子明香帕掩鼻笑着道:“手掌大人是我们‘权力帮’安插在‘皇宫’大内侍卫统领娄野鹰身边的耳目,除掉‘千面狐’胡灵儿也是我的主意,和相父过不去的人,都必须死。”
他一双桃花眼,放肆大胆的在血鸢尾玲珑有致的惹火身材上瞟来瞟去,忽而兴味盎然的道:“相父下令一定要把你除掉,不过呢,说实话,像你这么漂亮年轻的的一个女孩儿,杀了实在是有点可惜,我还真有些下不去手。不如你就跟了本公子,我且向相父求情,你或可保住小命,申屠小姐你觉着怎样?”
血鸢尾笑了,她讥笑道:“就算我肯委身于你,蔡京那个连亲生女儿都不肯放过的老色鬼会答应吗?公子明,我打赌你纵有一千个狗胆加色胆,怕是也不可敢稍拂蔡京之意吧?我说的可是实情?”
公子明尖声细笑,他原在“富贵集团”旗下的“杀人作坊”为童贯效力,“梅花镖局”石桥一役,因师门早年欠了对手楚羽业师“燕山神尼”一个人情,而故意放走楚羽;因惧上峰降罪,公子明毅然决然的离开童贯,转投“权力帮”成为蔡京六大义子之一。(参见《公子羽》卷第九章)
正因为自己拜入相父门下较晚,另一蔡相义子“百变公子”肖剑又在身侧,他们六兄弟一向争夺父宠不择手段,为避免落入口实,血鸢尾的问话,他宁可选择颜面尽失,也不敢逞强作答,以免被兄弟在相父面前告密,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第七章 鸢尾花
看到“摧花公子”公子明与“百变公子”肖剑兄弟相互提防猜忌的情景,血鸢尾嫣然笑了。
笑得她所有的敌人的心里,都有点舍不得杀她的惘然。
公子明桃花眼不禁淫光大盛,他向身左道:“谈大人,在杀掉申屠小姐之前,得先给本公子乐上一乐。”
谈大洲大肚便便立刻色心大起地道:“当然,岂止是公子,您用过后,卑职也借您的光,就这小美人再补一枪。”
匡邵沙哑着声音马上激情大动地道:“再加我一个。这一路上,我想上这小妞儿好久了,只是碍着相爷的任务在身,苦忍到现在。”
三人相顾,心照不宣的奸笑,肆无忌惮的大笑……
姬北命忽然怒声道:“公子明,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家小姐交出蔡相写给龙王相约起事的‘手讯’,你就放我带着小姐离开吗?!”
“摧花公子”公子明怜悯的摇摇头:“唉!见过蠢的,本公子可从来没见过如你这般蠢的……”
没见姬北命有所反应,血鸢尾抿着嘴,长长的睫毛微微的轻颤了一下,垂眸低语说:“是啊,见过蠢的,本小姐也从来见过如你这般蠢的……”
“你、你刚才说什么?”公子明狐疑的问了一句。
“我说……”血鸢尾笑了。
女孩儿这一笑,笑得风吹花开,雪消云融,美绝人寰,而且还在两颊展现一个活泼动人的小酒涡,她加重了语气:“我说——你很蠢啊——”
“一会到了本公子的胯下,看你还嘴硬否?”公子明淫笑一声,转视“百变公子”肖剑道:“怎么?四弟不想分一杯羹么?”
“百变公子”肖剑笑着叫了声“好!”然后他就动手!
和墨小黑一起动手!!
墨小黑本来是被肖剑扣住的,现在两人竟然同时出手,同时向公子明身边的匡邵和谈大洲出手!
匡邵和谈大洲当即被攻个措手不及,连连招架,险象环生。
公子明目光如鹰,阴声道:“肖剑,你要造反?相父哪点对不住你?!”
肖剑连挥三笔,将匡邵逼得一阵手忙脚乱,他长笑道:“蔡京可以在‘皇宫’潜伏一个‘手掌大人’,难道圣上就不会在‘权力帮’安插一个‘肖剑’嘛!”
公子明冷然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你是昏君潜伏在相父身边的‘大内’密探!”
墨小黑一剑快似一剑地逼得谈大洲连连倒退,他畅笑道:“可惜啊!你这个蠢人知道得太迟了!”
飘雪的“玲珑棋”、飞花的“生花笔”、逐月的“画眉剑”,同时向四周的官差、高手、党徒发动凌厉的攻势,人多的一方,反被打的落花流水,现场形式瞬间发生惊天大逆转!
然后公子明就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本该束手待毙、手无缚鸡之力的申屠家小姐血鸢尾,灿然出手!
而且她一出手,就要了水妖的命。
公子明大惊,因为根据他得到的情报,血鸢尾完全不会武功!
更令人吃惊的是,姬北命突然出刀。
那把磨得很亮很亮很亮的刀,带着一抹亮色,砍掉了山怪的半个脑袋。
“你们?!”公子明生平第一次品尝到了恐惧的味道,他现在命令自己第一件事,就是禁止自己身体和声音发抖,并且尽量使自己不那么紧张。
他忽地凛然道:“你们设计我?”
“你总算没蠢到家。”洞壁跃下一名怀抱长琴的女孩儿冷声道:“小红现在已经带着奸相谋反的罪证,有我家姑娘保护进京了。”
一看这女孩儿的样貌和她怀中的“断纹琴”,公子明已猜到她是“凉城”四姑娘冷若芊四爱婢之首的流风。
血鸢尾调皮的笑:“我们演这么大一出戏,布这么大一局,就是要引你‘摧花公子’入彀!”
“逍遥公子”公子明咬牙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血鸢尾俏皮一笑,陡然一刀斩向公子明,刀光如血。
公子明一见刀势,就魂飞魄散,他自知抵挡不了“血河派”的绝技,他尖叫了一声,百忙中和惊怖间急望洞外退!
但他却没料到血鸢尾是向他出的虚招,她真正的杀手却是向谈大洲下的。
她怀里的“波斯猫”突扑向谈大洲,谈大洲一伏首,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瞥见血鸢尾的绣花鞋,已踢到自己咽喉上。
谈大洲喉骨“啪”的一响,鼻孔鲜血长喷,墨小黑紧跟着“墨剑”反刺,透心而过,谈大洲死鱼眼翻白,眼见不活了。
匡邵这时想要冲出洞,肖剑却已一人一笔横身截住了他。
他正要力闯过去,墨小黑也缠上了他们。
他转身要自后冲出,但风雪花月四婢都堵死了路,他们手下的帮凶爪牙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匡邵心寒彻骨,他知道自己只怕此生都再也难以闯出去了。
公子明头也不回,风雨般击出十一掌,踢出二十七腿,将紧追在身后的姬北命迫退十余步,鹰隼一般掠到了洞外。
而在同一时间,血鸢尾已雏燕一般掠出了山洞。
然后像凌波仙子的轻功,降落到公子明正要窜逃的退路上。
退路已断。
而且,这时候,“咸岭”之上,岭巅、岭腰、岭麓、岭道、岭坡、岭下都出现了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人。
代写书信状纸的李员外、打胎卖药的白大夫、杀猪卖肉的朱四两、种田贩菜的蔡九斤、倒夜香的叶来香、算命的卜瞎子、打更的柳三更、耍戏法的彩戏师……
——这些都是“大风堂”的子弟,更是“凉城客栈”的外围杀手。
公子明豆大的汗涔涔的淌下,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自我调侃地道:“看来我是跑不掉了。我真蠢,血鸢尾小姐与小红那丫头调了包,我居然一无所知,我应当改名’蠢蛋公子’才是。”
血鸢尾“噗哧”一乐,她的眼色总是比红唇先笑,道:“不过本小姐不会人多欺负你们人少的,我会给你们公平决战的机会,摧花公子我选了,至于手掌大人吗?姬北命、墨小黑、肖剑,这三位你自己挑一个对手吧,我们一对一的单打独斗,好不好?”
公子明与匡邵相视苦笑,不料,姬北命、墨小黑、肖剑都一齐异口同声地道:“不好!”
血鸢尾歪着头,侧着脸,从姬北命看到墨小黑,再从墨小黑看到肖剑,神情真像一只见到了一群小蚁儿正排队而过的猫儿。
“对付这些奸相的走狗鹰犬,根本不需要讲什么道义。”肖剑带着难以掩盖的书卷气抗议道。
“他们害了那么多人,还讲究什么单打独斗!咱们一齐把这些欺压良善的坏家伙宰了算了。”墨小黑黑兮兮的脸堂透着羞涩的红晕提议道。
“杀了!”姬北命简单的两个字,附加了手掌一个有力的下切动作,飙驰出了自己的建议。
很多年后,血鸢尾在“少林寺”后山松林,邂逅“青龙会”右使南宫花月,曾经谈论过这个问题:
当一个“奸诈”的好人,如果为了做某件好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他还算不算是“坏人”?如果一个“忠良”的坏人,为了生存,以恶制恶,以暴易暴,那他还算不算得上是“好人”呢?
——东北“常春城”差役执法粗暴,被小贩下骏风奋起杀死,要赡养一家老小的下骏风被衙门处以极刑,下骏风是善是恶?
——蒙古少年虎哥及乐屠,被当地女士官错判为奸杀同族女子凶手,白白冤死,女士官却凭功屡屡升迁,她又是恶是善?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这个世界上,有绝对的好人或绝对的坏人吗?
善与恶的评判标准又是什么?
就在血鸢尾心头闪过一连串莫名奇妙的问题同时,“咸岭”脚下,“香村”通往“京城”的大路上,阡陌间开了些鸢尾花,附近有些人家。
残阳如血,鸢尾如花。
纷争不息,生死杀伐。
坐在轮椅上缓行的冷若芊清清冷冷,衣袂褶动,风姿得有了飘然若仙的风情。
手捧一大束野花,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小红,突然顿住了欢快的脚步,眼睛定定的看着前方路口,鬼魅般一闪而过的一个女人影子,恍然失神。
冷若芊警觉的问道:“怎么了?”
小红脸上变了颜色:“我看到她了……”
“谁?”冷若芊追问。
“‘千面狐’胡灵儿……”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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