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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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客栈-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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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总没有看错。”索凌迟慢条斯理的道:“形成现在的局面,主要愿因有三,弓总不妨猜猜看。”

“弓某愚钝,最多……只想到一个可能。”弓辰道。

“弓总说说看。”索凌迟道。

“安东野的大靠山李纲李相爷,在武林中和军队里德高望重,他暗示支持他的派系和军队,不要来蹚这趟浑水,如此,自然有许多大内高手和武林好手都不敢、不便响应太尉大人之命插手‘山河社’一案了。”弓辰说出自己的答案。

“这确是原因之一。”索凌迟承认道:”李刚老贼以‘正臣之首’自居,朝廷里、江湖上为他奔走效力的,大有人在;如果没有蔡相暗中钳制掣肘李纲的势力,太尉大人恐怕也很难不下这盘大局。”

“其余两个原因……愚兄就想不出来了。”弓辰道。

“第二个原因是,太尉大人也受皇上节制。”索凌迟道:

“官家虽然看似十分信重宠溺太尉大人,高门父子四人,皆掌虎符军权,但官家也有暗中留意宫中乃至京里的风吹草动的。太尉大人要全权调度京中跟宫内的高手出马,只怕动静太大,惊扰了官家与太后,毕竟是天子脚下,也不是太尉大人一个人,就可以翻云覆雨、为所欲为的。”

“那是自然。”弓辰不满的道:“不然,太尉大人怎会在近期如此极力拉拢你我,无非也是要把借我们之力,把阎胖子兄弟赶下台去、扶他的心腹‘五行头陀’上位而已……”

“太尉大人不欲官家太过留意此事,也不想太显露他在军中的实力,所以,军方高手猛将的调度,自然就不敢太明目张胆、堂而皇之了。”索凌迟无意于顺从同僚的满腹牢骚,避重就轻的道。

“那么,”弓辰问道:“最后一个原因呢?”

“依我猜度,”索凌迟再度趋身,低声道:“太尉大人这次有意让京师武林各门各派各帮各会势力互相大血拼,以收消弭平祸之功。”

“用安东野为引子,再加上官军推波助澜,让忠于官府和反对朝廷的两方‘京师’武林人物,相互火拼消亡,太尉这一招,可是用的绝啊!”弓辰笑道:“这样一来,京里的武林人士、江湖人马,非友即敌,势难中立,就只有作殊死、背水一战了!”

索凌迟附和着笑道:“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等!

所有的人,都在等。

等午时三刻斩决时辰到!等铺天盖地的暗器雨!等无数的亡命徒来劫法场!

负责盯着箭盘沙漏的“副总牢头”、有着“死神”之称的陈则,大声报道:“大公公、王爷殿下、两位老总,时——辰——到——”

终于,到了。

陈则虽然见过许多大场面,但已等得心惊肉跳,哥舒一休虽然砍了不少恶人头,却也等得手汗脚软。

而今,处斩时辰终于到了。

囚车里的安东野已给十多个悍卒推押出来,在刑场中心强迫跪地。

正印监斩官弓辰案后站起,展开“刑部”早已拟好的“斩令”,大声宣读安东野罪状,然后,三声追魂炮响,掷下了“斩立决”令牌——

头裹红绫、袒胸赤膊刽子手哥舒一休,举起了系着红飘带的鬼头大刀,迎空“嚯”地舞了一道刀风,刀锋在午日阳光中,漾起了一道刀光,这一手起刀落,安东野就要倒起头落——

哥舒一休警惕以及,他生怕突然有一道暗器飞来,要他的命,或射向他的手和打落他手上的“鬼头刀”。

通常,“梨花园”戏班子里,那些“劫法场”的戏文,都是以这一幕为开场曲。

哥舒一休早有提防,他早就盘算想好了步骤:怎样躲闪开这第一道暗器,怎么逃避开劫囚歹徒的攻击,以及怎地遁到安全的地带保命。

或许,有史以来,从来没有一个斩杀人头的刽子手,会如哥舒一休这般小心翼翼、狼狈不堪,既怕暗器打到,又恐有人猝袭,甚至已在心惊胆颤的等待有人劫囚,一面要执行处决令,一面又要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

一方面,他又不能不斩那安东野的头。因为他打伤了天子和大臣,犯下了弥天大祸,是他安东野自己杀死了安东野,咎由自取;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这一刀斩下去,会为自己惹上满天下的仇家和一身的祸乱血仇。

——这个安东野这连天子、相爷都打,为他们报仇的同党还有什么不敢做?

刑刀扬起,刀光飞漾——

场外一声叱喝,陡然响起:“大风起兮,救三爷!”

——来了!

柴如歌跟童贯马上交换了一个眼色。

——果然来了!

弓辰和索凌迟也立刻交换了一个手势。

随着那声断喝,“法场”四周,涌现无数的人影,揭开了一场乱战血拼的序幕——

此时,“山河社”内,“庚依室”里,高俅与李师师缠绵方休。

就听轻轻的叩门声响,一脸福泰的老皇叔赵山河兴奋异常的张着双臂,小跑步入,人未到,声先到:“恭喜太尉、贺喜太尉!‘大风堂’那些反贼和那些江湖二大爷们,果然中计,在‘菜市口’公然劫法场,现已和官军交火接仗!”

李师师大方的坐在高太尉怀里,就像坐在自己凳子上一样的随意而自然,她白藕似的粉臂,缠着高俅的脖子,媚笑道:“恐怕所有人都料不到,现在在‘菜市口’待刑的安东野,只是一个‘西贝货’,真正的安东野,早就被山鸡哥与五行大头陀,押到城西‘小校军场’,秘密的处决了!”

窗外,风乍起,多了几分寒意。

将一件狐裘大氅披在身上,高俅双目一阖,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起风了——”

(卷终)

第一章 雾锁京城

雾未散,风就起!

暗器!

漫天飞舞的暗器雨!

刽子手哥舒一休在执刑之前,他已盘算好,只要一见有劫匪出现、只要一看有兵器打到,他立刻舞开“鬼头刀”护住自己的要害,退闪一边保住小命要紧。

他想的很完美,也很完全。但状况一发生,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阻止他行刑的,不是劫匪、不是兵器,而是暗器。

身为“西突厥”后裔的哥舒一休,他的刀法跟勇力,纵然不及宗兄哥舒一刀的万分之一,但也并非酒囊饭袋之辈,三五件暗器,还是无法对他造成威胁的。

问题是,攻向他的暗器,不是三、五件,也不是三、五十件,至少有三、五百件的成把的、成蓬的、成堆的暗器,向举刀下落的哥舒一休身上招呼过来。

这些可怕的暗器,都射自暗器高手手里,其中还有一少半,还是暗器名专家发出来的。

要不是哥舒一休早有心理准备,滚避得快,他必然成了个马蜂窝,饶是如此,他身上还是着了六十多件暗器,滚到台下,不知生死。

迷雾中,无数的人影和刀光,疾闪急晃,跳跃如飞。

童贯不慌不忙,将黎笑笑跪奉的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来了。”柴如歌兴奋嗜血的舔了舔鲜艳的红唇,匣中的“惊梦”小刀不停震动,且发出惊魂夺魄的“嗡嗡”声响。

数不清的劲装大汉,黑巾蒙面,杀入“法场”。

这些人在不同的地方涌现,却都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他们就像这长街上的游魂和怨灵,生前经过残暴大军的血洗屠戮,而今地狱大门四开,又陡然聚啸涌现,向这一世的人,讨还上一世的血债。

这些劲装大汉,虽包围着“法场”,但似乎不急着救走安东野,他们只在寒刀利剑闪动中,一批批解决掉守在“法场”外围的官军与衙差,并进一步把包围圈缩小。

童贯横卧在丰满美肥的风骚骚怀里,不惊不忙的竖起兰花指道:“哪来的兔崽子啊?”

打斗的人群里,十个顶天立地的“东北”大汉后,跃出一名身材瘦小、身姿娇小的红巾蒙脸小妇人,手里抱着一把偌大的长刀,足比她本人高了一两头有余,娇声叱道:“阉贼!放了三爷,我们就放你走!”

另一个老汉也是黑布蒙面,长得活脱一条老癞皮狗也似,空着两手,没携带任何兵刃,笑嘻嘻地道:“小王爷,别挣扎了,你们被包围了!”

童贯眯着双目,在侄女儿童娇娇横练玉体上细嗅,如痴如醉。

“你们看是谁在包围谁?”柴如歌露齿一笑,玉齿像编贝般的齐整莹白,他像女儿家一般,他将右手除拇、尾指外的三指并伸,轻轻击打在左手掌心,在云雾里发出清脆的掌声。

他一拍手,然后,他的伏兵,就惊现了。

“富贵集团”伏兵,也不知有多少,反包围了原先出现的那些蒙面劲汉。他们就像一直都藏身在迷云浓雾之中,而且个顶个的都是武林高手、个赛个的全是“禁军”猛将。

——其中包括了“十枪骑”中六位,“霸王枪”项拾羽、“涯角枪”赵乘龙、断魂枪”罗少成、“芦叶枪”杨小昭、“梅花枪”霍无病、“裂马枪”李承吉(参见《霸王命》卷第八章),另有襄助朝廷讨贼的“义师”首领“金枪无敌“龙傲天、“点头狮子”赵日天等人。

柴如歌笑吟吟的道:“投降吧,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那小妇人忽然一仰首,背后的火筒,竟然发出五彩的光芒。

这五彩光芒不是射向柴如歌,也不是打向童大公公,而是发向天空。

这五道不同颜色的光芒,飞上十数丈高云空时,忽而绞成一团,撞在一起,发出“嘭!嘭!嘭!嘭!嘭!”五声响,并爆出五彩斑斓的火花来!

然后,奇迹出现了——

“菜市口”四通八达的各条街、各条路、各条巷、各家铺,包括状元大街、榜眼大街、探花大街、黄泉大街、七道街、猫耳胡同、胭脂巷、风雨飘香楼、大白楼等等地方,都有青年壮年黑衣男女,手抄兵刃闪出来!

奇怪的是,这些新出现的人都不蒙面遮脸,但连熟透“京师”各帮各会各路人马的弓辰跟索凌迟,也都认不出这一个个充满杀气的陌生脸孔。

这些陌生的武林豪客,又在最外围,反包围了“富贵集团”的官军高手,而且,远处各处街角,还隐隐约约传来战鼓声和厮杀声。

柴如歌冷“哼”一声,徐徐而立,他那鲜艳如血的红衫,在白色浓雾里,显得特别触目。

他秀气修长的手,已搭在他腰间比红衫更鲜红的刀柄上,他盯着人群里那十个铁塔金刚也似的“东北”大汉,锐声道:“都说‘关东三虎’相互不和,今日看来传言太谬,安东野这一出事,熊东怖布置在‘山海关’的人马,就大举入关增援,对啊!本王倒是忘了,孟大和熊二对云端大小姐一向是俯首帖耳的,云端大小姐没道理请不动他们的部众来送死的。”

刀匣的“惊梦”小刀,争鸣作响,振翅欲飞!

忽然,童贯压低声音道:“小王爷,今天咱们爷俩可不是主角儿,犯不着给那个踢球的高二做嫁衣、跟道上的人马,结下深仇大恨。”

经童大公公提醒了这么一语,柴如歌才长吸了一口气,稳住凌厉的杀势与浮躁的情绪,甩长袖坐回座位,然后才平复了激越的语音,也向童贯细声说:“大公公训示得是。”

那为首的小妇人,乃是“大风堂”的女将唐小鸟;那个又老、又癞、又笑嘻嘻的老汉,正是大年初一缺勤被安东野丢进护城河的“烤肉店”老板何老狗。(参见《刀剑笑》卷第一章)

就这两个人的身形体貌跟声音,其实即使蒙了面,也很容易给官军认出来。

然而行动中,他们仍然坚持罩着面巾。

道理很简单:他们在“京师”还都有各自的家眷和生意,他们还想在京城里行走营生,尤其在此役之后,“大风堂”的兄弟姐妹们,留下一个是一个,这也是云端大小姐跟几位当家的意思。

只要他们在“画眉”行动里遮掩住本来面目,以他们的身世和门庭,若没有真凭实据,当场指认,“刑部”衙门借他们个胆,也不敢登门捉拿落案。

这两人的背后势力都不好惹,唐小鸟出身四川“蜀中唐门”,而何老狗是山东“下三滥”何家的老手。就算在皇城里庙堂上的掌权者,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与下一滴毒汁就能毒死几百人的“唐门”,或者开罪了他们不是缘无故地掉入茅坑里给大粪噎死、就是吃一口饭也能咬出三根锈铁钉的“何家”作对过不去。

唐小鸟跟何老狗带领星夜驰援进京的“关外”子弟兵,已反包围了“富贵集团”的人,并开始亡命的冲杀向“断头台”上跪地待斩的安东野。

他们一开始冲击,就遇到了对方强大的反挫和反击。

“富贵集团”和高俅强制召集的“京师”武林门派高手,马上里应外合地截杀正往内冲的“大风堂”子弟。

场面,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童贯与柴如歌坐在高台上,俯览全局,却没有任何举措。

弓辰和索凌迟守在监斩台上,监视着等待处决的安东野,虎视眈眈,以防有任何的异动。

唐小鸟跟何老狗率领“大风堂”的兄弟姐妹,猛冲向“断头台”,旨在营救安东野。

同时,在外包围大风子弟的高俅指派的武林黑道人马和大部官军,又自劫法场的大风子弟身后攻杀过来。

同一时间,在外一层的各街各巷埋伏、其他应云端大小姐之邀而来助拳的一众武林人物、江湖好汉,为了解大风子弟之危,又往内截杀高俅手下的武林走狗并官兵。

包围,反包围。

冲杀,反冲杀。

血流成河,一场“京师”武林各大帮会的生死存亡大对决,无以计数的人,就在天子脚下的浓雾中奋身肉搏,就在“安居乐业”牌坊下血腥厮杀。

无论死多少好汉,不管亡多少官兵,高台之上,白眉映雪的童大公公和粉妆玉砌的柴如歌,依红偎绿,举杯对饮,于血雨腥风前,稳如泰山,巍然不动。

几乎所有的外围战斗,都是以内围的一股洪流为核心服务的。那股洪流的浪尖,就是唐小鸟和何老狗,他们拼命的向安东野冲杀。

唐小鸟人小刀长,更喂了毒,只要被刀锋扫破一点皮,就免不了一死。

唐小鸟虽毒,但还能防备;跟何老狗对阵,却防不胜防。

对手也不见他如何出手,他有时候好像也根本没有出手,他只扬了扬眉,或耸了耸肩,冲向他、杀奔的官府高手和朝廷兵将,就中了邪般,无缘无故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这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一路高歌猛进,很快就迫近了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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