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田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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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田园生活-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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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家里又有添丁之喜了,恭喜恭喜。”宋掌柜察言观色,看出老东家脸上喜色不多,因此三言两句就绕了话题,谈起了这一趟押送的货物。

那位邻县的行商生意做得大,这一趟要送货的除了他们周家,还有旁的商铺一起押送货物。几家之前都商定好了,今日一起装货起程,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因此这一早上周老爹和宋掌柜两人忙得脚不沾地,清点货物装车,间或散客上门,也要招呼秤货。饶是两人做事经验丰富,可到底都是五十张的人了,早年吃苦又多少上了身体根本,因此把几百斤货装好车后,两人都喘着大气坐在凳子上,一时都不想动弹了。

周南生一路从唐家村急赶,这时一头热汗地赶到了。进了铺子见两位长者疲累的模样,赶紧去端了两碗水给他们喝。“爹,宋叔,让你们等久了,我这就准备起程去。”

周老爹原本恼怒他出门在即,不想着利落整装,偏偏跟个媳妇唧唧歪歪,眼看着都快耽误时辰了,他心里窝了火,有心想骂儿子两句,又怕出远门的人听了埋汰话不吉利,因此纠结一番,只道:“换洗衣裳和干粮都裹好了吧?那就赶紧了,齐家香烛铺的人都来催两回了,这回你收拾齐了就走吧。”

宋叔在一旁笑道:“倒没有那么十万火急,说两句话的功夫还是有的。”他早年是常常在外行走的,之前已经跟周南生传授过经验,这回又捡了要紧的道理交代他,末了拍拍他的肩,鼓励道:“我听说南生要做爹了?那可是大喜事。不过好汉子养家糊口走天下,你趁这回练练手,日后把生意做得更大,让家里老小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哎!”

周老爹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儿子,心中也生出一丝担忧,他拍拍儿子的肩,道:“你是第一次出远门,安全为上……这回爹给你找的老赵头是一个赶车的老把式了,方向走道的事你多听听他的意见,或者有事多跟其他铺子的掌柜商量,人家都是这一行当的老人,见识比你多,你不懂就多问……好了,走吧,一路顺风!”

老赵头其实年纪比周老爹还略小,只是他脸庞黝黑且皱,数年前就让人误以为他是一名老叟,偏偏多年来市场上的人都见识过他两只干瘦的胳膊力大无穷地搬重物。这回周家雇他帮着送货,雇银合理,老赵头很乐意在年前赚上一笔,故一大早就来了铺子帮着装货。这会他笑眯眯地在旁边看着他们父子话别,末了才提醒道:“少东家,时辰不早了,咱走吧。”

“哎。”周南生拜别老父,跟着老赵头赶车去城头跟其他押货人集合,“赵叔,您叫我南生就好,这一路人就劳您多照应了。”

“后生真有礼貌,”老赵头哈哈笑道,“你放心,我老赵头赶了大半辈子车,稳着呢,觉得平安顺遂帮你把货给送到了。

周南生笑着答谢。

这位邻县的商人生意做得极大,据说有好几个铺子分别卖不同种类的商品,要是周家以后能搭上他的线,一年少说也能向他销个两三千斤的干货。

因此对这一趟押货,周家不能说不慎重。

到了城头,旁人家的货车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几个押货人都是市场人久见的熟人,周南生一一打了招呼。

“南生。”

周南生回头,招呼他的是自家七伯娘张氏,她身后他两个堂哥春生、秋生从板车上卸货,抬头叫了他一声就干活去了。

“伯娘,”周南生与他们招呼,“你们这是……”

“咱送货来的,”七伯娘喜滋滋答道,“齐家香烛铺子几天前急火火跟我们家定了两百对大烛,五百对小烛,我们之前的存货在这年关都卖得七七八八的了,一家人接了单子日夜赶工,好不容易这会凑齐了就赶紧给人送来。”

那边春生兄弟从自家板车上卸下了货,给齐家掌柜验了数,春生兄弟俩又帮着把货码上齐家的驴车,齐家掌柜就来跟张氏结账。张氏也不避讳南生,笑眯眯数着荷包的银两。

“咱家今年也要过个阔气年了。”张氏喜不自胜地说道,“南生,伯娘家比起你们家还是差得远,不过咱也满足了,这蜡烛生意势头不错,这样做个几年,保不齐咱家也能换一座青砖房。”

周南生笑,“咱们这地方喜欢过节令,香烛用得多,伯娘家生意肯定越来越红火。”

“承你的吉言了。”张氏笑道,“你这也是要去邻县吧,伯娘就不耽搁你了。你路上多注意身体,好好吃饭,啊?”

“哎。”

终于还是启了程。接下来几日枯燥赶路,偶尔饭点遇到客栈,才能吃上热饭时。所幸的是这年头日子太平,他们几辆车结伴走路,并没有遇上讹钱的地头蛇。

路途遥远枯燥,老赵头就同周南生唠叨自己的老婆孩子,“家里那个老婆娘,”他这样叫自己的媳妇,“生孩子太多,把身体都掏坏了,做不了重活,没法子,我只好一个人咬牙硬干,养活婆娘和七个孩子,老大和老二都成家单过去了,老三眼看着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我正筹谋着给他攒点彩礼钱。没法子,做人老子的,总得让儿子都娶了媳妇住上自己的屋才算数。”

他摇头说道,神色并不见得苦。在他来说,这是生活的常态,很多人都是这么过一辈子的。“少东家你跟咱就不一样,你们家开着挣钱铺子,不用一文一文挣辛苦钱。听说你和你媳妇都识字?啧啧,这真了不得,以后你们的娃娃不得读书做状元郎去?”

周南生笑,“赵叔,咱们都一样的,成了家的男人,都要挣口粮养活媳妇孩子。”

孩子。他想到他的小荷已经怀了他们的孩子,心中思念更甚。

距离和思念已经把愤怒和伤心冲淡,这两日他内心逐渐笃定,小荷不会离开自己。他会尽自己所能,像自己所承诺她的一样,让她不再伤心失望。

在旅途的间隙,他总是想起她曾经坐在自己腿上,欢喜的笑,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你让我笑,我真喜欢你。”她对他说道,“可是你的情话说得还不够好。”

他心中喜悦,笑吟吟地虚心求教,“那你教我。”然后我可以取悦你。

“有很多,”她沉吟,“比如‘你的笑容像朝霞般绚丽’,或者‘你的双眼盛满明亮星光’。”说完她自己先失笑了,“哎哟,鸡皮疙瘩起来了。”

“你的双眼盛满明亮星光。”此刻他在难得平稳行走的车上抬头看星光寂寥的冬夜星空,对嘿寂的前路温柔着说着这一句无人听见的情话。

此时数十里之外安躺在床上的唐荷,若有所感地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喟叹。

进过连日仓急的赶路,一行人安全把货物押送到邻县目的地。这个县城比他们的城市要繁华得多,特别是此时年关,街上人潮汹涌,街边货物琳琅满目。

周南生交接了货物结了余款,也跟老赵头结了车钱,还额外多添了半吊钱。“这一趟多亏了您,”他诚心诚意地道谢,“您车赶得好,回程路上咱们俩还要结伴咧。”

老赵头拿着银子笑不合嘴,“少东家人爽气。”

一行人打算在县城歇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往回赶。周南生傍晚吃过饭,就出了客栈想买些稀罕玩意捎回去。不想客栈里拉着店小二嘀嘀咕咕的老赵头赶上他,神神秘秘地冲他笑着说,“少东家,我打听出来了……模样好,又便宜……咱一起去吧?

周南生懵懂,“啥便宜?”

“姑娘啊!”老赵头一拍他的肩,“少东家,你可是血气方刚的后生,素了几天难道你不想?我老赵头快五十张的人了,都渴得慌呢。”

“……不了,”周南生拒绝,又忍不住问他,“您先头不是说攒钱给三儿子娶媳妇吗?还是嫂子辛苦……”

“这话是不错,可是男人嘛,不就好个新鲜?”老赵头说道,“别说我那老婆娘如今是给不了了,就是年轻那儿我出远门,也要找姑娘尝鲜。嘿,咱做死做活,每次花一文钱做一回神仙,再人一年半载苦日子,任谁也不能说咱不对。”

“……我,我有别的事,”周南生并不想质榷旁人的生活,因此他只是坚持拒绝,“您去吧,早去早回……额,不,晚一点没关系。”

老赵头摇摇头,也不再说服他,自己辨认着路寻去了。

周南生想到自己纯洁美好的娇妻,定定心神,沿路独行,着重打量本地的商铺。衣裳首饰吃食玩耍的铺子一个不缺。周南生注意到本地年节气氛似乎更浓,年画摊子前挤满人,置办年货的人都塞有大小蜡烛并厚厚几褡值钱。他好奇上前问假期,一对大烛能比他们那里贵上半文钱!

“这是桂县运过来的货,算上车马钱,这个价已经不算贵了。”老板不以为然,“咱家铺子大,求一个薄利多销。不信你去别家问问,都比我们家的贵。”

桂县就是他们的家乡。周南生奇怪,又打听了几句,才晓得桂县的香烛是出了名的,本地行商兴旺,做手艺活的人家少,尤其做蜡烛,废人工,肯做这门手艺的少,故商铺多从桂县进货。

周南生又问了几家,见价格果然都比家中的昂贵,心中沉吟。

第二日周南生随众人起程。一路上归心似箭。只是他不知道,家中又闹腾开了。

83

周老爷子就像大多数早年辛劳及至年老艰苦创下家业的人一样,因为他的勤恳和成功,而受到旁人的尊敬。他以及他的家庭,在这个村庄因为财富和勤劳名声,自然而然获得重要的地位。

两银子固然多,但一生节俭的周老爷子却认为以自家蒸蒸日上的势头,要赚回这一笔银子,也不过是四五年的事情,但是恰当的扬名的机会,却不是想就有的。家中年轻人经历过的人事不多,他们不知道,当一个家庭显示财富和仁慈,它就有可能越走势头越高。这个高度,在他的想望中,不但是小孙子的科举路走得顺遂,还意味着他的后代有一天做了周氏家族的族长,甚至周家村的村长。也许在他或者他儿子的有生之年这个家庭还攀爬不到,但事情做下来了,随着名望宣扬,随着小孙子的功名及家庭的地位互为助益,一切就会水到渠成。

只是他虽然家看得远,愿意投资,但他这个大家长却不能完全罔顾家庭成员的意愿。他心里恼怒,觉得小辈们都目光短浅。但当一个人恐惧的是衣食不能饱足,他的反抗就是剧烈的。因此争吵后周老爷子几经思量,决定目前来说家庭和谐还是最重要,只要这个家不散,孩子们年纪大一点,眼界开阔了,自然能逐渐领会他的用意。

只是心里虽然有了决定,但他近年来受人尊敬,让他把自己的承诺,尤其是对一村之长的承诺当面收回,也让他颇为踌躇和难堪。

这一日他如往常一样坐在天井里的摇椅上晒太阳,思量着晚上找村长如何措辞。这时发生了一件周南生和唐荷已经预料到的事:老爷子要被赶鸭子上架了。

老爷子隐约听到锣鼓声渐行渐近。开始他不以为意。乡间传统,过年时总少不了喜庆的锣鼓。虽然奇怪今年锣鼓敲起得略早,他也只当村里的后生精力无处发泄,早早就凑上热闹了。不想锣鼓声越来越近,最后竟似落在自家院中,同时还有人声喧闹。

老爷子奇怪,撑着拐杖站起,正待看个明白,重孙孙土豆娃像颗弹丸子一样冲进来,冲他喊道:“太爷爷,村长太爷在咱家敲鼓!”

老爷子听得糊涂,门外同时传来几声朗笑,“土豆娃,村长太爷这一把老骨头,可敲不起鼓喽。”

村长周五爷进了门向周老爷子作揖,“老哥,今日我来跟你说一个好消息,县太爷听闻老哥捐赠大笔路银,连声夸赞,他老人家特意叮嘱,修路事关乡民便利,宜尽早进行,故着人选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两日后就开工。老哥慷慨捐银,不但官府嘉许,村民也是交声称赞,这不,咱村里的后生,抬出了过年的锣鼓,来给老哥拜谢来了。”

饶是周老爷子久经人事,听了村长的话,也不禁愣住了。那一日他明明说的是“咱家为修路捐银,二百两嘛……也拿得出,只是……二百两不是小数,你容我再想想,过两日再给你准话。”

不想村长转过身就当他许了准话,还宣扬了出去。如今老爷子也来不及想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了。他脸上僵着笑容,被村长扶着出了院子,院子里锣鼓声及人声见了他更是高急。村长扬扬手,把院子挤得水泄不通的村民渐渐安静下来。

“乡民们,叔珍老哥深明大义,为咱修路捐赠大笔银子,二百两!”

村民欢喜声和锣鼓声顿起。

村长又扬扬手,道:“咱吃水不忘挖井人,各位乡亲,跟咱老哥郑重道声谢吧!”

“老爷子了不得!”村民喧哗,年轻后生卖力地敲锣打鼓。

情势骑虎难下。无论有多少为难,周老爷子自觉此时绝不能再说不捐银的话。于是他只能顺势说了几句“早年蒙受众位乡亲帮衬,老周家近年略有出息,自然要回报乡里”之类的话。

他看一旁村长及村民的架势,显然是不看到捐银不罢休,只好交代一旁僵笑呆站着的徐氏及杨氏,“你们随我去把银子抬出来。”

早在村民涌进院子,徐氏等人便呆住了。家里壮男丁都出外干活,周北生也出门拜访早年学堂的先生,家里三个女人何曾预见过这样的情形,更谈不上应付。徐氏因为早上与公爹谈过话,知道他有意退捐,但村民架势一出,她也明白估计反悔是不可能了,因此面上还维持镇定笑意。

杨氏却完全僵住了。此前她在收货秤货,忙得只好把小女儿给婆婆管,村人一来,她以为能留住的银子立马长着翅膀飞了,她心里又急又恨,只是虽然万般不情愿,她也晓得这不是闹腾的场合。

老爷子发话后自顾走回堂厅,徐氏看一眼乌压压的村民,把怀中的孙女递给一旁的四儿媳妇吕氏,又催促大儿媳妇,“走吧。”

杨氏只得面目表情地尾随。

吕氏笨拙地抱着小侄女,小娃娃在她怀里一挣一挣的,不时伸手抓她的脸和头发,她没有这种经验,于是手足无措,不过也正因为此,让她不用正面独自面对村民的尴尬和急促。

“四嫂真有福气,”跟着人群涌进来的一位大婶笑着对吕氏说道,“婆家殷实不说,日后北生中了状元,你也跟着做官夫人,到时你们的娃娃,就是少爷小姐了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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