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皓翔一看情况不对,拨腿就要往回跑,没想到刚一转身,迎上的是一张更加怒目圆睁的脸。“你们要干什么!?”看到被福庆和董翊枫两头夹击,江皓翔也开始有点害怕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菀秋她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狠心的害死她,你说!”董翊枫冲上去,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抵到墙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哪里害死她了,她是自己跳河的,关我屁事!”江皓翔想挣脱董翊枫的控制,却被福庆从另一边一下给按了回去,的确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敌不过两个男人的。
董翊枫挥起裹挟着全部的愤怒与仇恨的拳头,毫不留情地重重砸在江皓翔的脸上,他的嘴角顿时流出鲜血。“如果不是你把她带走,不是你逼得她走投无路,她怎么会想到去死。她在江家的时候受尽白眼,受尽委屈,可她已经离开江家了,为什么你们还不能放过她!混蛋!混蛋!我要你去死!混蛋!”他就像一头失控的猛兽,手握拳头一记又一记地砸在江皓翔的肚子上。
“翊枫,快住手!会出人命的。”刚探视完江采依病情的竹晓君看到这一幕,赶紧上前阻止。
此时的董翊枫根本听不进任何的劝,晓君想拉他的手,被他一下子就甩开了。眼看着江皓翔在他的拳头下一点点的软了下去,晓君只能朝着福庆大喊:“福庆,你们少爷不听劝,你也不听嘛。杀人是要偿命的,你希望这样吗?他要是死了,医院怎么办?你家老爷夫人那里你怎么交待!”
这一席话一下子就点醒了福庆,就算要江皓翔死也不能让少爷赔上自己的命啊,想到这里他赶紧帮着晓君把董翊枫从江皓翔身上拉开。
“都不要拉我!放开我!我要这个人渣给菀秋偿命!”董翊枫怒视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恨,这个男人毁了他的爱,他的家,他的人生,就算把他碎尸万段也不足以平他心中之痛。
江皓翔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在墙上,嘴里大口地喘着气。他的眼角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血不断地从里面流出来,嘴角边紫了一大片,嘴唇肿的不成样子。晓君一边用力拽住董翊枫,一边朝他喊着:“不想死就快点走啊,别说我没提醒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自求多福吧!”
江皓翔愤愤地看了他一眼,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了。直到他走远了,晓君和福庆才敢松开董翊枫。
“发生什么事了?你家少奶奶怎么了?”晓君不敢问董翊枫,只好转而问福庆。
一提到菀秋,福庆又落下心酸的泪来,他小声地说道:“少奶奶死了,江皓翔那个混蛋把她害死了。”
死了!?林菀秋死了!?晓君吃惊地看着埋头砸墙的董翊枫,根不本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他和他是同学,看着他和李一萱从相识相爱到手分,看着他从沉沦到重生。自从认识了菀秋,董翊枫就像换了一个人,这种改变是他所亲眼目睹的,可以说是她把他从痛苦的深渊里拉了出来。他能感觉出来董翊枫对菀秋那股强烈的爱,那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哪怕是在李一萱身上他也不曾见到过。怎么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怪不得他这么的失魂落魄,这样的悲痛欲绝。
“翊枫,节哀!”他走上前拍了拍董翊枫的肩膀,除了这句话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他知道现在任何话在他听来都是苍白无力的。
“少爷,你不要这样了。”看到董翊枫把自己的手都砸出了血,福庆急忙拉住他。
董翊枫停下手上的动作,回身对晓君说道:“老同学,我可能会离开一阵子,医院的事麻烦你替我打点一下。”
“我知道的。”晓君点头说道。
“谢谢!”董翊枫感激这一生还有晓君这个好友,他总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在后面支撑着他,这一点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董翊枫看一眼福庆没有交待什么,便低下头独自朝楼外走去。福庆想追上去,却被晓君给拦了下来。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晓君望着董翊枫悲伤的背影说道。
“少爷,你一定要回来啊!”福庆朝远去的董翊枫大喊道,想起上一次少爷的出走,福庆仍心有余悸,他好担心他和少爷的生活回到从前那样的暗无天日。
脚下的步伐是那样的沉重,心中的痛那样刺骨,董翊枫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的人生好像又一次被人推进了黑暗之中,没有了她,他活着无趣。菀秋!你在哪里!?我好想去找你,可是我要去哪里找你?我该去哪里找你?他的心在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耳畔却再也不会有她的声音了,这一刻唯有泪水可以排泄他心中的悲伤。
第六十六章 冰冻的河 冰封的心
北平的天空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洁白无瑕的雪花纷至沓来,一片片地飘落在地上,慢慢地堆积出一个美丽的白色世界。清源河原本流淌不息的河水,因为寒冷已经凝结成了冰。
跟这个冬天一样寒冷的还有董翊枫的心,厚厚的冰封住了河水,也同样封住了他的心。这几天他白天就坐在清源河边,看着冰冻的河面发呆,晚上就住在旁边废弃的房子里。漫漫长夜他只短短的睡一两个小时,更多的时候都是睁着眼睛到天明,如此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又没有好好吃东西,已经让他的身子虚弱到了极点,在这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菀秋,下雪了!你看到了吗?好美的雪景,却唯独缺你共赏,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时候?好想你,你却不肯入梦来看看我,你真的好狠心。”董翊枫皱眉望向天空,泪已经流干,痛却无法抹去。他缓缓地伸出手,如絮的雪花飘落在他的掌心上,转眼化成水滴。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他的身后响起,一辆汽车急停在旁边。董翊枫回过头,车上冲下来四个人,凌月儿和朱朱,还有福庆和萃盈,这势成水火的四个人今天居然会一起出现,他倒是有些意外了。
“少爷,可找着你了。这么多天了,担心死我了。”福庆一边跑一边朝董翊枫说道。
哎约!凌月儿脚底一滑,差点滑到河里,还好朱朱拉住了她。“小姐,你心一点。”她很是后怕的说道。
董翊枫无心理会他们,转过身继续痴痴地望着冰面。所有人都是为他而来,唯独萃盈不是。
小姐死了,她的心也死了。打从她跟着小姐,小姐就是她生命里的主心骨,如今小姐走了,她一个人独留世上,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萃盈走到河岸边,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这才哽咽道:“小姐,萃盈来看你了!”她只说了这一句,便已经泪流到无法言语,若不是河面已结成冰,她可能已经一头栽下去了。福庆见状赶紧过去扶起她,他是真怕萃盈寻短见呀,这几天都把她看的紧紧的。
凌月儿站在董翊枫身边,摘下身上的披风,披在他身上说道:“天冷了,你穿这么少怎么行?跟我们回去吧。”
董翊枫扯下披风扔在地上,冷冷地说道:“请不要打扰我,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看到他如此态度,凌月儿火上心头,指着河面大声说道:“人都死了,你就算在这里站一辈子林菀秋也不会回来了,你醒醒吧!难道你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要了,只求守着这个死人。”
董翊枫猛地回头怒视着凌月儿,那表情就好像要掐死她似的。“菀秋不会死,她会一直活在我心里,你!最好快点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再让我看见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原本虚弱身体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激怒,话音刚落他便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然后一片黑云将他重重地压倒在地上。
“翊枫!”
“少爷!”
一群人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去,凌月儿将他扶进怀里,掐着人中,好一会儿他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可是依然虚弱的无法动弹。
“快,送医院!”凌月儿朝福庆喊道。
大家合力把董翊枫放到福庆的背上,福庆背上他就往汽车跑去。这会儿几个人到是不用召集,都很有默契地一个个往车里钻,最后一个上车的萃盈轻轻带上车门,车慢慢开动了,可是她的目光却依然不舍地望着外面的清源河。
当董翊枫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华和医院的病床上。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头顶上方那瓶正在输入自己体内的点滴,他一下便意识到自己在哪里了。转过脸去,竹晓君正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着,关注的眼神一直盯着他。
“醒了?”晓君知道他心情不好,但还是给了他一个关心的笑容。
董翊枫却似乎不领情,伸手就要去拽手背上的针头,晓君见状扑过去死死按住他的手,说道:“你这是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严重的贫血,营养不良,再不输液你会死的!”
董翊枫还是边挣扎,边拭图去爬针头。“放开我,我死了也不关你的事,我要出去!”除了清源村,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对他来说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守在门外的凌月儿和福庆听到动静都冲了进来,晓君看到福庆马上就朝他喊道:“快帮我叫护士,注射镇静剂!”
福庆回身朝外跑去,不一会儿便带着护士回来了。护士果然很专业,一针就把董翊枫扎到位了,看到他沉沉睡去,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凌月儿想上前看看董翊枫,却福庆挡了下来,他用几乎哀求的口闻对她说道:“凌小姐,求求你不要再缠着我家少爷了,他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在这儿只会刺激他!”
看到福庆这样的态度,凌月儿的表情也冷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床上的董翊枫说道:“别忘记了,你家少爷白纸黑字已经纳我为妾的,我现在是他的老婆的,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有资格留在这个屋子里。”
福庆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只好气的甩门离去。凌月儿得意的一笑,走到董翊枫床边,帮他盖了盖被子,刚才看冷冷的表情在一瞬间又变得无比柔情。
“他不要紧吧?”她心疼地扶摸着他苍白的脸,泪水悄悄地爬上眼眶。
“没事,就是太疲劳了,而且营养不良,输几天液就好了。”晓君很是奈地望着床上的老同学,心想这小子是不是命里犯桃花啊,怎么女人一个接一个的。跟他相比自己好像要可怜很多,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即然你在这里陪他,那我就去忙别的,有事叫我。”晓君对着凌月儿笑了笑,随后便开门走了。
凌月儿的目光又重新回到董翊枫身上,她有点不敢相信眼这个男人真的只属于自己了。不久之前他们还是陌路之人,可是现在她却可以自信地告诉别人她是他的妻,幸福好像就在刹那间砸到了她的头上,而她却还有点缓不过劲来。她伸手替他盖了盖被子,双眸却被他的唇深深吸引,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俯身吻了下去,双唇触到他的唇那一刻,她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心脏猛然加速跳动,那是她梦里想了很多次的事,而这一次终于成了真的。
第六十七章 雪中红梅 迎寒绽放
漫天飞舞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下来,一片又一片晶莹似絮的小雪花欢快地挣脱天空的怀抱,急急地涌向大地,奔向枝头。窗外的世界一片素白,除了那几枝在雪中依然傲然绽放的腊梅。朵朵梅花,艳丽而不妖,苍古而清秀,俨然是这雪中美艳的一抹色彩。
刘逸然的尸体已经被刘大爷匆匆下葬,就葬在刘家门口这片白雪覆盖下的田地里。今天是他的头七,刘大爷陪着老伴一早就来儿子墓前祭拜。儿子身子前做恶虽多,可人死如灯灭,很多事情都不必再去计较了。
刘大妈跪在墓前,神情悲伤地凝望着那块只简单用木头刻成的墓碑。“儿啊,你生前娘经常看不到你,常常在梦里寻你,现在你终于可以不用走了,可以天天陪着娘说说话了。”她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地掸落墓碑上面的积雪,那动作就是一个慈爱的娘亲抚摸着爱儿的脸庞。
刘大爷蹲在旁边,手里拿的是烧给儿子的纸钱。“小子,你生前做了这么多错事,死后好好去阎王那里忏悔吧,来世投个好人家,做个好人。”他脸上表情平淡,话语中却透着一个父亲的痛心,说完便继续往火堆里扔纸钱。
在刘家呆了这么多天,不能言不能语,甚至就连写也无人能读懂,菀秋想离开这个地方,却不知道路在何方,也许自己只能一辈子待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渔民人家。
坐在窗边向外凝望,外面的世界苍白一片,眼前是一重又一重的山,北平在哪里!?翊枫在哪里!?她多想一眼看穿前面的阻碍,一眼就能看到她日思夜想的静雅园。
白色中的那一抹红将她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开的这么极好的梅花她还是不多见过,她赶忙起身,打开屋门走到院子里。一阵寒风吹来,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雪花调皮地向她扑来,冰得她不停地搓手取暖。
“哎哟,姑娘你怎么出来了?”刘大妈看到菀秋站在大雪中,远远地就朝她喊着。
菀秋笑了笑,又指了指远处的梅花。刘大妈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急急地一溜小跑从远处跑了过来。
“你要看梅花啊,这大雪天,地又滑,还是等雪停了再看吧。”大妈看了看她身上单薄的衣服,赶紧拉着她进了屋里头。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要当心才是。”她一边回身关门,一边说道。
菀秋点点头,眼神满是对刘大妈的感激。只是一想到孩子,想到董翊枫,她的眼神又一下子忧伤起来。
大妈打开衣柜,找了件棉祆放在菀秋身边,说道:“我知道这棉袄不好看,你就穿上挡挡寒,总比冻坏强。”
菀秋知道这是大妈的一片心意,也就没有推脱,拿起棉袄就套了身上。刘大妈看到自己的衣服穿上她身上显得如此肥大,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菀秋看看大妈,又看看身上的衣服也禁不住笑起来。
“姑娘,终于看到你笑呀,不容易呀。”这么多天了,刘大妈还是第一听菀秋这么开心的笑,她感慨地说道:“我知道你想家,想你的家人,我们也着急啊。你不能说话,我们不知道你从哪里来,要去哪里,该找什么人来接你,眼下大雪把路都封了,你就算想也是出不去了,不如安心在这里待几天,等雪化了我再叫老头子帮你打听打听去。”
听到自己一时半会还走不了,菀秋心里无比的失落,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等待的痛苦,相思的煎熬,所有的一切都在折磨着她。
刘大妈想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