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外面再说,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大夫,你跟我说实话,我能挺的住。”
大夫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夫人的病,是由心中郁结引起的。本来她身体就弱,现在营养不良更是顶不住的。我替她把过脉,她的肺和肝都不是太好。现在光靠中医恐怕是治不好的,你们最好试试西医。”
“谢谢,大夫!安平送大夫出去,顺便把药取回来。”江楚天回头对一旁的下人说道。
“是,老爷!”安平点点头,领着大夫出了院子。
回到房间里,看到床上面无血色的妻子,江楚天心头又一阵痛。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他和唐若芸虽然是父母之命的婚姻,可是共同生活了三十年,就算是陌生人也会有感情了,何况他们是夫妻呢。
“萃雪,你去帮太太收拾些衣物,下午我们送太太去医院。”做这个决定,他也是很无奈。北平最大最好的医院,就是董家开的华和医院。虽然和董家发生了种种不快,可是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如果还去计较这些个人恩怨,那他还算是个人吗?
“是,老爷!”萃雪点头应道,随后就退了下去。
唐若芸躺在床上,想起来却没有力气,只是摇着头说:“老爷,我不去医院,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家里。”
“别傻了,儿子还没找回来,就这样死了你能甘心吗?”江楚天走到床边,坐在椅子上说道:“若芸,这三十年来我知道我对你的关心不够,欠你的也很多。以前我不懂,失去儿子以后,我才知道原来亲人在身边是那样的重要,哪怕只是在一起喝粥吃咸菜那也是一种幸福。”
“老爷!”唐若芸眼角的泪水流了下来,三十年来她从没这么感动过。
“洋行那边最近怎么样?”她虽然生着病,心里却还记挂着江家的生意。
江楚天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要宽心。“交给皓翔在打理,你别记挂了,养好病再说。”
唐若芸动了动身子,一个姿势躺久了也很累的。“皓翔打理生意,你放心吗?”她还是有点担心,说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总隔了一层什么似的。
江楚天倒不是太介意,事实上他也是无人可用了,没有它法了。“我们养了他二十五年了,多少总是有一点感情的,他还不至于对我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吧。”他的话也是有道理的,这本来就人之常情嘛。
“那倒是,但愿这孩子不要走歪道才好呢。”唐若芸闭上眼睛,脑中又浮现出两个儿子的身影。
门外,江皓翔静静地站着,刚才他们的对话全被他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任凭他怎么努力,怎么帮江家赚钱,始终也得不到认同。是啊,二十五年了,也始终改变不了他不是他们亲生儿子的事实,如果今天失踪是他,他们会这样为他痛心疾首吗?会吗?想到这一切,他的心里不禁又恨又痛。
“皓翔,你怎么站在这里?”蒋薇打扮的花枝招展,走了过来。
“二娘,这是来探望我娘啊?”江皓翔上下打量着她,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来探病的,倒像是来看热闹的。
蒋薇整了整头上的珠花,很是认真地说道:“我当然是来姐姐的,倒是你来了也不进去,在这偷听什么呢。”
江皓翔脸一沉,话锋一转说道:“我是怕娘在睡觉,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呢。”
房门哗的一声打开了,江楚天站在门口厉声说道:“你们俩吵什么!?不知道病人需要清静吗?”
“老爷!”蒋薇的样子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乎,哭丧着脸说道:“我是好心来看看姐姐的,怎么一来您就给我脸色看呀。”
江楚天看着她这副打扮,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她斥责道:“你是来探病的吗?就你这样,穿的花枝招展的给谁看啊。还有你那个宝贝女儿,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大娘病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一点道理都不懂,你这个做娘的怎么教育的。”
“江楚天,你吃错药了吧你!你现在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了,你是不是想把她也气走啊。女儿这阵子受这么大委屈,你关心过她了吗,哼!”蒋薇气得一通大骂,然后摸着泪扭着屁股走了。
“爹,娘他没事吧?”江皓翔小声地问道,深怕再激怒老头子。
江楚天看了他一眼,朝屋里指了指,示意他自己进去看。江皓翔走进房间,看到床上的唐若芸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样子,知道她也许时日无多了,心中自然是暗喜,因为这样一来,老头子更没心思管生意上的事了,这江家不早晚是他的天下。
“娘,你怎么样啊?”他走上前看似关心地问道。
“我挺好的。皓翔,现在江家有困难,生意上的事要你多费心了,别太累着自己知道了吗?”虽然不是亲生,可是二十五年的感情还是真的,看到大儿子疲惫的面容,唐若芸也不免得心疼。
江皓翔点点头,对于母亲的关心他还是有一点感动的。“知道了,娘。您好好养病,二弟和三弟想通了就会回家的,您也不用太担心了。”
唐若芸点点头,泪水再一次滑落。儿子啊儿子,你们怎么这么狠心,丢下父母就这样一走了之。生你们,养你们,二十多年,难道对我们对这个家一点感情也没有吗?你们到底在哪儿啊,快回来吧!娘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不要让为娘连你们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啊!她在心中默默地说着。
第二十七章 洞房花烛 做你的妻
深秋的夜晚,风从空中吹过,轻抚着树上的叶子,那是一片片红得正艳的枫叶,火红火红的叶儿就如同董翊枫现在的生活一样,甜的如蜜,爱的似胶。一个人经过了曾经的痛苦,总会特别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如今的他对上苍充满了感激,对生活充满了期待。
他的身体底子本就好,经过几天的调养,如今已经差不多康复了,背上的伤口也已经完全愈合了。这几天都是菀秋替他换药包扎,照顾他的起居饮食,无微不至到让他深深感动。有时候他倒真希望这伤不要这么快好,这样他就可以时时刻刻地看到她在自己眼前。
她轻轻地揭下他背上的纱布,伤口虽已愈合,但是那道长长的疤痕却永远也消不了了。她抚摸着那条疤痕,想起他在紫心阁日日夜夜的照顾自己,想起他为了她挨的那一巴掌,想起他为她忍着伤痛淋雨,那一幕幕都在眼前闪过。
“怎么了?”看她半天没动静,他背对着她问道。
“没事,我只是看看伤口愈和的怎么样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深怕让他发现。
尽管如此,他还是察觉了她声音中的异样,转过身果然发现了她眼里闪过的一丝晶莹。“哭什么呀?怎么了?”看到她这个样子,他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她替他披上睡衣,一边扣钮扣一边说道:“要不是因为我,你的背上也不会多这道疤痕。”
他坦然一笑,握住她的手,真切地说道:“一条疤痕而已,算不了什么的。若是能换得你的心,多背几条我也乐意啊!”
“你又说傻话了。”她推开他,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来开始打理她的头发。
她头上的发饰并不多,只有一根发簪和简单几样点缀之物。除去饰物,一头乌发顷刻间披了下来,素面朝天却依然遮不去她的美。他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梳子,轻轻地替她梳着那头乌发。
“我自己来吧。”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他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的自上而下地帮她梳着青丝,看起来他倒是很享受这一刻。“从今天起,我要天天帮你梳头发。不是有句话说,梳到白发齐眉吗?那样我们一定可以白头偕老的。”
“你明天就去医院上班吗?”看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也只能坦然接受了。
“是啊,好久没去了,该回去上班。”他弯下身子,从后面抱住她,贴着她的脸说道:“可是我舍不得你啊,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我去医院能干嘛?”她抬起手捏着他的脸问道。
他抓住她调皮的手,亲了一下,说道:“我是说真的。我是想你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啊。你的哮喘最好是做一个系统的治疗,减少以后犯病的机率。”
她站起身转过脸来,双手搭在他肩上,说道:“谢谢董医生的关心,不过现在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我去换睡衣。”
她刚想溜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他瞪着她,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说道:“还想跑!你都在我身边躺了好几夜了,我可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你这是折磨我还是考验我啊?”
“我…”狂乱的心跳已经打乱了她的思维,这会儿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的唇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地吻了一下。“菀秋,我想要你,可以吗?”他小声地问道。
扑通扑通,她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好紧张。她是她的妻子,这本就是她应该尽的义务,他能由她任性到今天也已经很不容易了,尽管从出嫁那一天起就知道会有这一刻,但是真的要面对的时候,还是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她害羞地点了点头,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他亲了亲她的脸,颤抖着双手将她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地除去,直到那洁白的玉体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他眼前。手心里不断渗出的汗水,足以说明他内心的紧张,他一把抱起她向那张双人床走去,床头上方成亲那天贴好的大红喜字依然鲜艳如新。他将她轻轻地平放在床上,顺手脱去自己身上的睡衣,俯身而下望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会后悔吗?”
她双手摸着他的脸,婉而一笑说道:“从我戴上这枚戒指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人了,此生无悔!”
“我也是!”
他的唇压了下来,霸道地盖在她的红唇上。她紧张的慌忙闭上双眼,舌头笨拙地配合着他的动作。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呼吸声,他的吻越来越激烈,她能感觉她的身体在慢慢地变热,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
他的吻如雨点般落下,他的唇从她的耳垂游移到脖子,在她雪白脖颈间烙下一个又一个红印,他要用这些红印来印证她是他的女人。她的手环着他的脖子,动作很是别扭,想要配合他,却不知道怎么办。
“放松一点,你这么紧张干嘛!?”他突然停下嘴上的动作,抬头看着她说道。
都什么时候,他还有心情说话,再怎么说也是她的第一次,能不紧张嘛。她突然睁开眼睛,迎着他的视线,说道:“停下来做什么啊?不怕我改主意啊?”
“呀,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啊。嘿嘿,今晚我一定要把你拿下!”说完他的吻又如潮水般的向她的全身涌去。
一夕缠绵,缘定三生。窗外一轮明月高高地悬在空中,满天的云儿懒懒地在空中游动着,时不时地把月亮揽进怀里把玩一番。阵阵秋风还在继续吹着,花园里的几棵红枫树不时地发出沙沙的响声,那火红的叶子在枝头随风舞动。一样的夜晚,有的只是不一样的心情,和不一样的结局
第二十八章 陶醉一生 爱你一世
阳光穿过窗户上的玻璃,暖暖的照进屋里。明亮的光线刺激着他紧闭的双眼,董翊枫懒懒地翻了个身,很想再多睡上一会儿,昨天晚上那一夜的缠绵悱恻,让他还有点陶醉其中,不愿意就这样醒来。
梳装台前,菀秋正对着镜子梳着头发,经过昨夜她已经真真正正地告别了过去的林菀秋,现在她是一个全新的她,她盘起头发用发簪固定住,又在两鬓处加了些点缀的饰物。耳边传来他翻身的声音,她回过头看去,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她放下手中的木梳,走过去趴到他身上,捏着他的鼻子说道:“快醒醒,懒虫,你今天还要去医院上班呢。”
他突然抬起头亲了一下她的唇,然后睁开眼睛说道:“好美的一夜,你就不能让我多陶醉一会儿吗?”
“不知道董大医生你要陶醉多久才算够啊?”她眨着眼睛细声地问道。
“一辈子吧。”他一个翻身将她死死地压在身下,如火的吻又缠上她红唇。
“少爷,少爷!”门外传来福庆的大嗓门,如此缠绵的意境一下子就被打乱了。
董翊枫不得不被迫离开那片让他几乎上瘾的唇,抬起头很是不乐地喊道:“什么事啊?”
“老爷说今天江家大太太要去咱们医院看病,他有事要去趟天津,所以让你早点过去医院等着。车我已经备好了,那我就先下楼等你了。”话毕,门外传来福庆下楼梯那咚咚的脚步声。
“北平这地方说大很大,说小也小,到哪里都还是会遇上。”他站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笑道。
看他一脸轻松的样子,她却做不到。一听到江家,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想起江皓羽,这么久了连他的一点消息也没有,连太太都病倒了,应该是病的不轻,要不然怎么能轻易再来董家扯上关系。
“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去医院?”她怯怯地问道。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他走到她面前,环住她的细腰,说道:“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要是爹知道了我的事怎么办?”她还是很担心地的样子。
“不会的,爹今天不在,医院是我的地盘。”他坦然一笑,很是肯定地说道:“就算知道真相又能怎样?这辈子我要定你了,你是我董翊枫的太太,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她笑了笑,投进他的怀里,额头抵着他的下巴,轻声地问道:“一生无悔!?”
“一生无悔!”他用温热的唇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充满了坚定。
华和医院是北平第一家以西医为主的医院,也是北平最有名望的西医院。从一家小小诊所,到现在的这么大规模的医院,这其中倾注了董望群无数的心血。董家是医药世家,前几代都是北平城里有名的老中医,一直到了董望群这里。他刚学西医的时候就遭到家里的极力反对,甚至都差点被赶出家门,不过最终他还是力排众议,顶着重重困难,把华和医院创办了起来。创业路上的这些种种艰辛酸楚,也只有他自己心里能体会,忙忙碌碌一辈子,如今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把医院尽快的交到儿子手里,然后自己就可以在家弄孙为乐,多享几年清福。
医院的人为了接待这位贵宾级别的江太太,早早的就忙碌起来了。头等病房里已经被清洁工人打扫擦洗了不下三遍,窗台、桌子、沙发,凡是房间里的每样东西现在都是一尘不染的,床单被子全部都是新换上的,就连床头的花瓶也是新的。
董翊枫到医院的时候,门口已经站了几位医护人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