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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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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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培之闻言不觉低笑出身,随手抛了件东西给她:“既如此,那便新奇个够罢!”

荼蘼诧异的接过那个微觉沉重的软囊。软囊是皮制的,鞣制得极好,呈现出一种深茶褐色。外头烫了暗花,她翻转皮囊,对着不甚明亮的月光,细细看了一回。那花纹却是一条极大的船,船头挂帆,似正扬帆出航。软囊上部,安着精致的银质壶盖。

她捏着这个皮囊,隐约猜出这是个甚么东西,只是心中还有些不置信。

看了林培之一眼,她拧开壶盖,凑在鼻际嗅了一嗅,软囊内传来一阵幽淡的芬芳,醇厚却不刺鼻,她敢肯定,那是酒的气味:“这是装酒的?”她愕然的问。

林培之哈哈一笑,道:“荼蘼可曾听过酒囊饭袋?”

荼蘼嗤的一笑,掂了掂手上的皮囊:“这便是酒囊?”

林培之微笑道:“不错,这便是酒囊,文雅些的称呼叫做‘鸱夷子皮’!”鸱夷子皮即古代牛皮所制的酒器,也就是通俗所言的酒袋。林培之说着,便又从腰间解下另一只皮囊,拧开壶盖,仰头喝了一口,笑道:“不过我今儿可不打算与你讨论这种东西。这里头装的是最最上好的西域葡萄酒,此酒以黄金论价,一两黄金一两酒,尝一尝罢!”

荼蘼抿了下唇,酒这东西,她从前喝的太多,早已厌了。故而打重生后,她便极少再饮。林培之笑着看她一眼:“又想说在外头不喝酒的话?”

荼蘼一怔,旋即一笑,这话还是上回曹州游湖时,她对他说的,想不到他却还记得。

清风徐来,带来阵阵清幽的荷香水汽,分外幽淡。她拧开壶盖,仰头喝了一口。

酒味微酸微涩,细细品来,却在舌尖带来一股圆融浓冽的幽香,回味时,更是馥郁丰醇。她久不饮酒,这一大口下去,很快便觉出醺然之感,没有拧上壶盖,她一手提着酒囊,一手抱膝,安安静静的坐在屋顶上。淡淡的酒香,自小小的壶盖中飘出,与荷香水气融为一体。

林培之见她如此,不觉又是微微一笑,坐直了身子,他抬指,在荼蘼额上轻轻一弹:“又在胡思乱想些甚么?”

荼蘼安静的坐着,不知怎么的,那种久违的微醺感觉却使她愈发的懒散,此刻却连指尖也懒得动弹一下,沉默了片刻,她散淡问道:“我爹今儿都同你说甚么了?”

“你以为呢?”林培之挑眉反问。

荼蘼没好气的伸腿踢了他一脚:“快说,我今儿不想动脑子!”事实上,在这清风明月之下,她甚至都不想说话,只想安安静静的坐着,任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林培之轻笑了一声:“难得你也有不愿动脑子的时候!”荼蘼白他一眼,却连反驳的话也不想说。林培之淡淡道:“放心,他甚么也没对我说!”荼蘼默然,对这个答案,她不意外,值此非常之时,季煊又怎会说出任何可授人以柄的话来。

“我从你家出来,去四平茶馆坐了一刻……”林培之悠然开口,荼蘼安静的听着,林培之深更半夜悄悄溜到她家中,自然不会去说一些无意义的话。“我原是想与垣驰谈谈的,结果却先见到了垣掣!”林培之好玩似的笑笑,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荼蘼挑了挑眉,不意外,却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林垣掣,他怎会去做无缘无故的事儿。那么,他一定是另有所图。她忽然抬头,定定的看着林培之,看了许久许久,才又垂下了头,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开口道:“我昨儿回来,先是陪我娘说了一回话,然后又与我嫂子说了一回话!”都告诉他罢,其实又何必,何必将他扯进这个漩涡。

他本该是个悠闲自得的人,悠游于海外,肆无忌惮的去打造他的海上王国。

林培之察觉出她的异样,神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替你大哥安抚你嫂子受惊的心灵?我今儿见着竣邺了,比从前瘦了不少,精神也只一般,瞧不出有纳妾之喜的模样来!”

荼蘼没有接他的话,只安静的坐在月下,似是漫不经心的谈起慧清来。从她对季竣邺的态度一直说到自己开始反对后来却有意撮合的举止,只是刻意省略了她对慧清的提防。

林培之便也随意的听着,愈是听到后来,却愈是皱起了眉,待她说完了,他才皱眉问道:“那垣驰送婢之举……”这事,似乎太也巧了些,让他觉得其中另有玄机。

荼蘼烦躁的摆了摆手,对这点,她没法解释:“我哪里知道他,他爱怎样便怎样好了!”适才的安详宁静似已离她远去,取而代之的却是焦躁与烦郁。

清风依旧,明月高悬,她却全没了先前的心态。仰头猛的喝了一大口葡萄酒,滴滴酒液,顺着她玲珑的下颌滚落到颈内,冰凉冰凉的,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林培之神色平和的瞧着她,季家的家事,他也略知一二,毕竟当年他往庐山时,季竣邺夫妇亦在同行之人当中:“荼蘼,我有时真想不明白你?”许久,他才开口道。

荼蘼举起酒囊,又喝了一口,朝他扬眉道:“比如说?”

“比如说这件事儿!”林培之好笑的摇了摇头:“有些事,既做了又何必非要说出口呢?”

荼蘼淡淡道:“这事儿若是做成了,自然无需我再说出口,但若不成,我却只有说出来一途了。否则岂非等于我从来未曾做过!何况她又当面问了!”

林培之沉思片刻,却也不得不点了点头:“说的有理!”做事,总该有自己的目的。目的既未达成,那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做下去,另一个,却是从此放弃不再继续。而今荼蘼既已不愿再做下去,那倒不如坦率的说出来,目下看来,或有异曲同工之妙也难说。

顿了一顿,他笑道:“怎么忽然对我说起这个来?”

荼蘼微微扭头,去看他,认真道:“我只是想你更明白我一些,林培之,其实我真的不是个好人!而且……”她停了一下,才涩涩的说道:“我想,我这一辈子,最重视的人永远都只会是我的家人,不管你如何对我好,我可能还是会重视他们更甚于重视你……”

她没法说得更多,只能如此的泛泛而谈,希望他能明白。她恍惚的想着,心中忽然便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夜风轻拂,似乎也带上了些许的寒意,她不由轻轻打了个寒战。

林培之静静看她,沉默许久,才缓缓点头:“我明白了!”他长身而起,将手递给荼蘼:“夜深了,风亦有些凉了,早些回去睡罢!”

荼蘼默默了片刻,这才将手放到他掌上。二人悄无声息的下了水榭,顺着来路,重又回到荼蘼房前,路上,却各自无言。到了门前,林培之指指房门,温和道:“我就不送你了!”

荼蘼默然片刻,这才怅然抬头,深深的注目的看了一眼已然移往西面的明月。

“今夜的月色真好!”她轻声道,不再稍作停留,转过身,快步往自己房内走去。

正文 04 女史

荼蘼安静的坐在妆台前头。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面上却稍带倦色。明秀立在她身后,一面为她梳理乌黑的长发,一面问道:“小姐可是昨儿没有睡好?”

荼蘼淡淡扬了下眉,反问道:“你们睡的如何?”正如林培之所言,今日,她屋里的这些丫头,个个都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转了来。

明秀双手没停,为她分出一绺长发,盘了上去,口中道:“也怪了,昨儿睡的偏是极好,睁眼才知睡得过了。我还奇怪怎么也没个人来唤我一声儿,谁料一屋子的人都睡死了一般!”

荼蘼不觉一笑,心中却有一丝难得的怅惘感:“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古怪!”目光落在一边衣架上的鸦青色绵绫披风上,她解释道:“我昨儿却没睡着,夜半起来,寻了件披风。在院子里走了一回,昨夜的月色倒是出奇的好,可惜你们都错过了!”

明秀呀了一声,道:“我可是睡的太熟了,竟连小姐夜半起身也毫无所觉呢!”说完了这话,她却又笑道:“算来今儿正是十七,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么,昨儿月色自是该好的!”

荼蘼轻轻“啊”了一声:“原来昨儿竟是十六么?”自武昌回京还没有多少日子,却似乎经了许多事一般,让她浑然忘却了时间。

“可不是呢!”明秀答着,却又道:“下月便是中秋了,这一年过的可真是快呢!”

荼蘼闻言,也不禁叹了一声,道:“可不正是如此!”

二人正说着话,那边慧芝却刚在这时进来,听了这话,便插口道:“说起来,今年似是过的特别快!”她说着,便走过去,随手拎起那件鸦青色绵绫披风,目光一凝,愕然道:“这内院的人也真该死了,怎么却懒成了这样儿!回头我定要去同夫人说说!”

她这一说,明秀与荼蘼不约而同的同时转睛看去,却原来是那件披风下摆处污痕处处,鸦青色原是纯色,荼蘼这件披风又是纯鸦青。只在领口下摆等处以金线绣出宝相花纹,黑上染灰,便愈觉脏污不堪。荼蘼静静凝视那袭披风,半晌才道:“罢了,想是我昨儿不慎,擦到假山上了,那些地方原也不好打扫,将衣服拿去洗了也就是了,莫多事!”

再如何勤快的人,也断不会爬到水榭顶上,将那一片片瓦片洗刷的干干净净,因此脏污却是免不了的。想到林培之,她不觉涩涩的勾了下唇角,一生之中,爬一次屋檐其实也够了。

慧芝听她这么说了,是好点头,但终忍不住抱怨道:“若仍是老夫人当家,断不致如此!”言下对韩璀似有不满之意。

荼蘼蹙眉,张口想要斥责她几句,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只道:“这话在这屋里说说也就是了。到了外头,却得将自己的嘴巴管严了!”

慧芝点头道:“小姐放心,慧芝省得!”一面说着,便将那件绵绫披风放在一边,又去收拾其他物事。这回却是不无好奇的在一旁发现了一个甚是眼生的物件:“这个却是甚么?怎么我却从未见过?”她举起手来,手中拎的正是昨儿林培之的那只酒袋。

荼蘼早知她发现了甚么,却是神色不动,只淡淡解释道:“这个物事名唤‘鸱夷子皮’,也就是俗称的酒袋子。这里头还装了些酒,回头倒出来,给你们都尝尝!”

这东西,昨儿林培之离去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还牢牢的捏着那个酒袋。不知怎么的,她最终还是没有将这东西丢掉,只得带了回屋。她身边的物事,都是慧芝与明秀两个掌管着,所以她压根儿没有想过能瞒她们,不过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只字不提便也是了。

慧芝有些拗口的重复了一遍:“‘鸱夷子皮’,这名字取的倒古怪,且很拗口呢!”

荼蘼随口答道:“所谓‘鸱夷’指的便是牛皮,‘鸱夷子皮’说白了,便是牛皮做的酒袋子,意思是酒囊皮子!”她自少读书,对于这些东西自是清楚的,只是不能与实物相系罢了。

慧芝听了便,这才了然,因低头细细看了一回,笑道:“原来如此。不过这酒袋做的可真是精致!看这袋子上头压的花,这该是宝亲王送小姐的罢!”带着帆船图案的印花,在整个大乾都不常见,怕是只有南渊岛那样的地方,才会将这种的图形印在酒袋上。

至于这东西怎么竟会忽然出现在荼蘼房内,她虽有些奇怪,但也不会太多想。毕竟荼蘼素来喜爱这些稀奇古怪的物事,在船上时见着林培之那里有这个,索要一件也并不奇怪。况她们回来至今也不过数日,还有许多行礼不曾清点清楚。

恰在此时,明秀刚为荼蘼梳好发,便接口笑道:“却是甚么花纹,等我也来看一看!”

荼蘼缓缓起身,笑道:“只是个酒袋子,哪里就这么有趣了!”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心中也不觉微微的疼了一下。直到此刻,她对昨夜所发生的事儿还是不免有些茫然,也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对林培之说出那么一段话来。事实上,若是昨夜之事能够重新再来一遍,她想,她未必会对他说那些话。不过,现在再想这些。却已太迟了。

草草用了些早点,她起身往段夫人那里去。段夫人因她刚刚回府,怕她疲乏,故此令她这几日都好好休息,无需请安,但她自觉无事,却还是宁愿去段夫人那里走走,顺带也看看两个侄儿。她才刚走到段夫人院门口,便见院子里头,韩璀正出来,身后跟了一群丫鬟婆子。她一面走着。一面回头对紧跟其后的老嬷嬷说着话,那老嬷嬷便点着头,神态甚是恭谨。

两拨人乍一对上,都各自停下脚步,各自见礼。荼蘼也自含笑的唤了一声:“嫂子!”

韩璀面上丝毫不见异色,只是眸光冷淡,全无平日的笑意,对她点一点头,语气似近实远的问了一句:“荼蘼是来请安的么?老夫人正在里头,适才还同我说起你。你快些进去罢,嫂子还有些事儿急着要办,便不陪你了!”

荼蘼微笑,且微微闪身,让开路道:“嫂子先请!”韩璀对她一笑,却不再言语,便自过去了。荼蘼举步入院子,心内毕竟轻轻叹息了一声。



恰在此时,林培之懒散的骑在马上,策马直入宫城。可在宫中骑马乘轿,乃是一种特殊的恩宠,承平帝一朝,能够享有这种恩宠的人并不多,他却是其中之一。

马至昭德殿,林培之循例下马,早有一名大太监等着他。见他下了马,忙过来行了一礼后,方才恭敬伸手,接过马缰,谄媚笑道:“王爷可算是到了,皇上已在殿内等了好一刻了!”这名大太监看着约莫四旬上下,身材适中,面白无须,容貌也甚清秀,看着倒也顺眼。

林培之扬眉,仰首看看天色,故作惶恐道:“魏公公见谅!本王竟迟到了么?”

那魏公公一惊,赶忙摇头道:“王爷自是不会迟的。只是皇上心急要见王爷,因此……”说到这里,他猛然的住了口,将下面的“因此已等了好一会儿”给咽了下去。

帝皇的动向,又岂是他可随意评述的、透露的。

林培之悠悠一笑,不急不缓的打断他的话,道:“原来我并没迟呀!”

魏公公僵了片刻,挤出一个笑容道:“原来王爷是在戏耍老奴!”

若是换做旁人,只怕他便忍不住要变了脸,但对这位王爷,他还真是不敢。他原是个机灵人,因善于揣摩今上的心思,因此能于短短的时日内,升迁至此。这位王爷虽几年不曾入宫,但这次递折求见,折子才刚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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