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还是快些走的好!”
高嫣闻言,不由连连点头:“正是正是,以后,我可是再不敢来这里了!”
荼蘼也跟着点头,表示自己也赞同这一说法。
几人说着,足下便已自然而然的加快了步伐,景山潭原本也只是数亩方圆,几人这一快步行走,过不片刻,便已到了潭心亭内。原来这潭心亭却是由五座小亭组合而成,中间一座略高,周遭四亭略低略小,这一攒在一起,便觉空间甚是开阔。立于亭中,四下看去,只觉一片开阔,周围烟柳画桥,桃李争春,亭内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使人逸趣顿生。
饶是众人适才听了那一番鬼话,此刻却也还是忍不住驻足而观,久久不舍离去。林垣掣忽而抬手笑道:“瞧,四哥可算是到了,走,我们去迎他一迎!”
他既开口说了这话,众人自是既不能反对,也不好反对,因重又下了亭,一路迎了过去。林垣驰已在眼前,高嫣自是更加小意谨慎,一手牵了韩璀刻意的落在林垣掣后头。荼蘼也不愿与林垣掣并肩而行,故此不急不缓,却反而走到了最后。
林垣驰见四人迎了上来,不觉淡淡一笑,自然而然的停下了脚步,温和道:“七弟也在?”
林垣掣哈哈一笑,道:“今儿也是巧了,原想到这里来图个清净,却不想刚巧就遇上了。四哥请!”林垣驰淡然微笑:“果真是巧得紧!”说完了这句后,他便迈步走了过去。
荼蘼懒得去看这兄弟二人的相见欢,但她更不愿过一刻自己独自凸在前方带路,因此便也紧走了几步,与高嫣、韩璀并肩而立。好在三人均是女子,身材纤细单薄,并肩立着,虽觉有些紧仄,却也不会太挤。那边兄弟二人此刻也是并肩而立,正自寒暄。
此时却恰有一群锦鲤悠游摆尾游至。高嫣虽有些心机,但毕竟年纪还小,眼见这群锦鲤,不觉赞叹一声,便凑到汉白玉栏杆边上去看那群五色斑斓的锦鲤。荼蘼也只得跟了上去,三人斜倚栏杆,兴致勃勃的去看那群锦鲤。景山潭内早些年放养了许多锦鲤,这些年下来,锦鲤便愈发的多,宫中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投食喂养,这些年下来,那鱼便愈发的多。那锦鲤又是喜爱聚在一处的,这一眼看去,只觉满目斑斓,竟是将潭水都映成了五色。
高嫣看的赞叹不已:“我家中也养了好些锦鲤,只是数量却远不及这里了,看这样子,少说也有千余条呢!只是可惜,我竟忘记带些鱼食来喂养它们了!”
林垣掣听得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却忽然欣喜叫道:“快看那条鱼!”众人忙应声看去,这才注意到群鲤之间竟有一条通体金色,足足三尺有余的锦鲤正自悠游摆尾,缓缓而来。
高嫣吃惊叫道:“呀!这条锦鲤可真是大的出奇!”
林垣掣笑道:“可不只是这样呢,这条锦鲤乃是这池中群鲤之王,名为芙蓉锦。你看它身上花纹,是不是颇似芙蓉花盛开的模样!”
高嫣细细看去,果真如此,不禁更是赞叹不已。林垣掣笑道:“我还听说这条锦鲤难得一见,凡能得而一见者,皆是大有福气之人!我们可得多看几眼!”
高嫣听得直笑,身子俯的更低,双眸更是眨也不眨的只是盯着看。荼蘼在旁笑笑,韩璀细细看了一刻,回头看她一眼,笑道:“来,荼蘼,你也来过看看!”她一面说,便自栏杆边上稍稍推开,硬将荼蘼推了过去。荼蘼却不过她的好意,只得凑了过去。
她才刚凑了上去,忽而便见一道极粗极长的黑影猛然自湖底蹿了上来,只一张口,便已吞下了数十条锦鲤。高嫣呆的一呆,旋即尖声大叫道:“水怪?是水怪!”
她的叫声极之尖锐,一时震得荼蘼耳鼓嗡嗡作响,荼蘼还未回过神来之时,却觉足下忽然一塌,她已身不由己的应声落入了水中。潭水迅速而快捷的围住了她,冰寒入骨。
薄薄的春衫忽然之间变得沉重无比,拖着她往下坠落坠落她勉力的挣扎了几下,张口想叫,潭水猛然汹涌的灌入了她的口鼻,令她又是一阵晕眩。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恍惚的想着,我又要死了么只是不知……这次若是死了,不知还能不能重新来过勉力的牵动了一下嘴角,她忽而想,或者死了也还罢了,至少,父母兄长如今都好
呃,从现在开始加快进度,日更约在5000左右吧。本来很想吹个牛皮,说什么粉红加更之类,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老实点吧。
正文 39 赐婚
韩璀失魂落魄的坐在房内。一动不动。芸桦小心翼翼的在一边陪侍着她,目光落在韩璀苍白而全无血色的面上,她不由得暗暗的叹了一声。荼蘼落水之时,她并不在一边,等她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只是断了一截的九曲白玉桥,与傻愣愣立在一边的韩璀。
碧蓝如玉的潭水,此时已是浑浊一片,水上,漂浮着两截断裂的蛇尸。芸桦想着那潭中庞大的蛇尸,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落水之人是高嫣与荼蘼,或者还有林垣驰兄弟,但两位王爷都通晓一些水性,虽是仓促落水,有些慌乱,却也并没出甚么大岔子。非但如此,二位王爷还救了两位落水的小姐。
相比荼蘼,高嫣的运气无疑要好太多。四人落水之时,那蛇便缠向了林垣驰。幸而肃亲王在军中日久,随身总带一把削金断玉的宝匕,一番水下搏斗之后。竟将那条大蛇生生斩裂。而落水之时,高嫣却也极为凑巧的落在了堰王身边,未被巨蟒缠上的林垣掣便顺手救起了她。
无人营救的荼蘼在水中沉浮许久,方才被林垣驰救起。
其时她已昏迷不醒。在她的足踝处,偏还有一处咬痕,伤口不大,却有黑血隐隐溢出。亏得林垣驰昔日曾在山林之中待过一些时日,见她面色苍白之中还隐隐泛着黑,当机立断之下,迅速为她吮毒,荼蘼方才得以保住了一条性命。芸桦想着至今犹且躺在隔壁屋内的昏迷不醒的荼蘼,不由的又叹息了一声。
门轻轻响了一声,芸桦忙抬头看去,却见季竣邺缓步走了入内。经了这一场惊魂之事,这位素日沉稳安然,不动如山的清平侯,此刻的面色亦是苍白如纸,眉目黯沉。
芸桦起身轻施一礼,正要开口,季竣邺已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先行退下。芸桦犹疑片刻,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韩璀一眼,这才垂头退了下去。季竣邺叹了口气,走过去,伸手抱住韩璀,轻轻抚了抚她单薄瑟缩的肩背,温声道:“璀儿。你放心,荼蘼不会有事的!”
自打出事至今,韩璀都没掉下一颗泪来,此刻被丈夫抱进怀里,感受着这一份温暖,她才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不……是我的不是……都是我的不是……”
她嫁入季府已有多年,这么多年来,她与段夫人虽有过一些摩擦,但丈夫从不曾怪过她,只是默默立在一边为她分担。两个小叔对她亦是恭谨有加,从无失礼之处。小姑荼蘼更是明里暗里,不时帮衬于她,这些,她都记在心里。因为从来都记得,所以她更不会忘记今日三叔季竣灏冲上桥,一把扯住她的衣领,厉声喝问情形时,那狰狞的面容。
那张清俊无双的脸庞在那一刻已完全扭曲了,让她惶恐惊惧。当时自己说了甚么话,她已完全忘记了,只记得自己含糊的说着。说着那条芙蓉锦鲤王,说自己喊了荼蘼来看然后荼蘼落水了,而她却因后退的那一步而安然无恙她甚至不知道,若是季竣邺没有随后急急赶来,季竣灏会不会在盛怒之余将自己活活掐死并毫不犹豫的丢下水去季竣邺的唇角生涩的抽动了一下,妹妹落水,至今昏迷,便是太医也不敢保证她一定能够醒来,这事于他,何尝不是晴天霹雳,他不知道,若是荼蘼当真就此去了,自己该怎么同父母说起此事。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用力箍紧了怀里不住打颤的韩璀:“这事不能怪你,我知道你也不是有意的!”这个时候,又岂是自怨自艾的时候。
韩璀用尽全力的箍住他的腰,抽泣颤栗:“不……不……你不知道……你甚么都不知道……是我……是我的不是……今儿……是我带荼蘼去景山潭的……我,肃亲王求我,他……他让我带荼蘼去景山潭……”她断续的说着,等到说完最后一句,已然近乎虚脱。
她不知道丈夫的反应,她只是用力的抱住他,仿佛大海之中,抱住的那最后一块浮木,她能感觉到丈夫的手臂无声的软了下来,再也不及适才有力,他的身子在那一瞬间,也似乎冰凉了。她慌乱的将脸贴在他的怀里:“竣邺,竣邺……”
许久。她才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空洞而绝望的自那个宽厚的胸腔之内传了出来:“为甚么?为甚么?”韩璀只是抱住他,死不松手的抱住他:“我娘……我娘……”
她的母亲希望荼蘼嫁给林垣驰,这样对谁都好,无论是季家还是韩家因为她的父亲韩宇,早已将手上全部能押上的筹码都押在了肃亲王林垣驰的身上荼蘼一贯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她的决定不易更改,这一点,韩璀明白。因此她并没当面去劝说荼蘼,只是打算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内,给他们制造一些独处的机会例如今日
但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原本的一件好事竟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季竣邺沉默的立着,好半晌,他才伸手拍了拍妻子:“别哭了,荼蘼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会醒的!今儿这事,除了我,你再别对旁人说了!”他艰涩的说完这几句,这才缓慢却又坚决的推开韩璀,踏着沉重的步履走了出去。父母与两个弟弟对妹妹的疼宠呵护他一清二楚,如今荼蘼出了这事,几乎便要丢了性命,事情若透露出去,韩璀哪里还能在家中立足。
因此他不能将事情透露出去。不为别的,单是为了两个儿子,他也不能内室的门帘一掀开,他看到一张惨白的脸,是芸桦,她的手上托着一盏茶。季竣邺疲惫不堪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好好服侍夫人,记住,把嘴闭紧了!”芸桦慌乱的点了点头,手足无措的退了一步,托盘中的茶盏应声落地。砰的一声,砸的粉粹。
季竣邺已无心再去理她,他走出这间几乎令他窒息的屋子,重又去了隔壁荼蘼房内。
屋内,一片静谧,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弹,甚至连呼吸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恐惊动了床上躺着的那个少女。明秀早已为荼蘼擦拭了身子,那一头长发也擦得干了,那头如丝绸一般顺滑垂落的乌发,如今是她身上唯一仅剩的炫目光彩。
除此以外,她的浑身都是苍白的,白到透明,透明的不似真人。
床边,几个碳盆烧的正好,整个屋内热的恍若蒸笼,但屋内之人却似全无知觉。
季竣廷抬眼看见季竣邺,张了张口,想问一问韩璀如今的状况,但却又觉得意兴阑珊。妹妹如今变成这样,他实在没有心思去问别人,即使那人是他的大嫂,他两个侄儿的母亲。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道:“大哥,我想,我们该派人回去请卢师傅过来!”
季竣邺还不及说话,季竣灏已然一下子跳了起来:“我去,我这就启程!”他口中说着,人已旋风般的卷了出去。只这瞬间的工夫,竟已到了门口。季竣邺厉声呵斥:“且住!”
季竣灏一怔回头,眸中已有怒色,张口正欲发作,季竣邺已沉声疾道:“你回去后,打算怎么同爹娘说起这事?”季竣灏一愕,半晌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季竣廷深深吸了口气,勉强维持着声音的稳定:“老三。你这次回去,也不必去见爹娘,只悄悄去见卢师傅,将荼蘼的情况告知他,请他务必速速前来……”
季竣邺这才点头向季竣灏道:“如此甚好,竣灏,你快去快回!切莫耽搁!”
季竣灏答应着,这才匆匆出去。季竣邺默默走到床前,伸手摸一摸妹子的额头,触手如接冰雪,一直凉到心底,他不觉颤了一下:“明秀呢?”
“我让她再去多寻几个暖炉来!”季竣廷立在他身边,低声的道。
季竣邺嗯了一声,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肃亲王呢?”这个问题问得季竣廷一阵愕然,疑惑的看了兄长一眼,他道:“适才宫内来人,请他过去了!”
季竣邺轻轻点了下头,疲惫道:“没有甚么,我只是想多谢他!”多谢他这三个字,自他的口中一字一字的迸出,没有丝毫暖意,只有尖锐与冰冷。
饶是季竣廷一贯细心,这个时候也未在意,只道:“等荼蘼醒了再说罢!”他说着,不由苦笑了一声,低低道:“我真是恨,当日我怎么就没想到向卢师傅学些医术……”
季竣邺涩涩一笑,默不作声的望着妹妹。妹妹若真熬不过来,他不知道自己还怎么能够坦然的去面对父母兄弟,还有那两个至今尚且不知世事,不晓人间愁苦的幼子“荼蘼,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醒来……”他默默的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念着。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桌上的菜肴早已凉的透了,却还无人有这胃口去动上一动。长公主与冼清秋来了又走了,惟有两兄弟始终守在荼蘼屋里。先时面色苍白的荼蘼此刻脸上已是潮红一片,继初时的浑身冰凉之后,她开始发热,热的烫人。火盆迅速的被撤了下去,明秀取了冷毛巾不停的替荼蘼敷着额角,各色药剂流水一般的灌了下去,烧却总是不退。
咯吱一声,门再一次被打开了。兄弟二人如被电亟一般双双回头,却在看清来人时,漠然的各自回头。来的人并非他们等候已久的季竣灏,而是林垣驰,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寒暄的兴致。林垣驰见二人对他视而不见,不觉苦笑了一声,正欲上前看一看荼蘼,季竣邺已淡淡道:“肃亲王见谅,我家妹子此时不宜见客!”他说的冰冷、直接而毫不客气。
林垣驰足下一顿,并不回头,只平静道:“大哥容禀,我并非是客,先时我已请父皇赐婚,父皇也已恩准了!”
季竣邺的手指轻微的颤动了一下,脸色愈发的白,却只是一声不吭。林垣驰也不再言语,只迈步过去,伸出手来,抚向荼蘼的额。便在此时,门“咣当”一声,被人一脚踢开,一个急促而粗嘎的声音急急响起:“卢师傅,卢师傅……到了……”
正文 40 婚期
荼蘼默不作声的倚着引枕,斜靠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一边安然饮茶的林垣驰。
二人谁也不开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