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濯给你的那点好处,能让你这把老骨头撑到何时!”
东方濯三个字一出,却叫密室里苏漓的心,瞬时下沉,她忽地咬紧了牙。东方泽十分笃定的语气,分明已是确定东方濯为暗杀他的幕后主使。那么,当日东方泽为了反击东方濯,设计破坏了两王之间联姻,最有可能!
心头控制不住地涌上阵阵寒意,她浑身的血液似乎已经凝固!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究竟身处在一个怎样可怕的环境之中?难道为了争夺那个皇位,他们就可以无视一切地为所欲为,并将无辜之人牵连其中,也毫无愧疚的吗!东方濯如此,就连……东方泽也是!
“啊——”,沉门门主低低一声痛叫,瞬间将她的思绪扯回。
大殿之上,东方泽指间连续轻弹,沉门门主心中悚然一惊,根本来不及反应,周身几大穴位已经被闪电般击中,身子再不能移动半分!他眼睁睁看着一道劲风袭来,正中右手腕的筋骨,“喀喇”一声轻响,腕骨尽碎!他隐藏在金色面具后的脸孔,瞬时扭曲,全身上乍起一层密密的冷汗。他嘶吼一声,随即忍住!只是那痛楚并未就此消失,而是化作千丝万缕的无形冰针,迅速游走血脉之中,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心脏。
“怎么样,比起那次在澜沧江边,你给本王下的毒……这滋味是不是更胜一筹?”东方泽收手,语声中透出浓浓的恨意,禁不住叫人心里发颤,他轻忽一笑,缓缓又道:“既然不想痛痛快快地死,本王就陪你慢慢地玩!来人!把这里所有的地方,一寸一寸仔细地搜!本王就不信,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哈哈!”沉门门主蓦地放声大笑,双眼发出骇人的亮光,咳喘几声道:“东方泽!你想找证据?只怕没那么简单!莫说你根本找不到,即便找到……你也是一无所获!”
东方泽双手负在身后,傲然而立,轻蔑笑道:“哦?想必这次门主要失望了。在这世上,本王下定决心想要的……还从未有过得不到!”
此时此刻,苏漓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东方泽那副居高临下俾睨众生的倨傲神情!他当真是如此自负,以为世间万物尽在掌握?
她唇边无声勾起冷笑,想起左手剑,眉心微微一皱,眼下东方泽是敌是友尚未明确,黎苏案的线索如今系于沉门门主,她不能让他就这样轻易丧命!双眸定定地注视面前的机关地图,一个营救计划在片刻后迅速构成,苏漓沉声问道:“挽心,你想救门主吗?”
挽心眸光一亮,“小姐有办法?若能救回门主,他定会加倍回报。小姐也能得偿所愿!”
苏漓微微一笑,“好,时间已经不多,我只说一遍,你要仔细的听好!”
纤指在地图上飞快移动,配合着苏漓简明扼要的释义,不一会儿,进退的路线以及最终的集合点便已列明,周详的思虑听得挽心眼光顿时一亮,喃喃道:“小姐果然是聪慧过人,这下沉门有救了!”
苏漓沉吟道:“以毒烟惑敌,引门人入秘道进秘室,这计划匆忙中定下,尚称不上完美无缺,但已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事不宜迟,我们马上依计分头行事!”
挽心重重点头,取出堆在密室中的毒烟,背在身上,转身快步离去。
苏漓轻轻吁了口气,清澈坚定的眸光投向密室的屋顶,仿佛已穿透重重障碍,直达殿上。
东方泽,你在明,我在暗。今日失望的人……注定是你!
今夜之战,沉门总部弟子死伤无数,原本千人左右的庞大组织,被东方泽带来的精锐亲卫队杀得七零八落,仅剩百余人仍在奋力反抗,勉强支撑。
东方泽站在殿上,听着下属随时传报过来的消息,很有耐性地等待着,这个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满门尽皆覆灭的那一刻。
忽然之间,东方泽身后传来“砰砰”两声巨响,他心中一凛,猛地回身,只见大片浓白的烟雾正以奇诡的速度,向殿中弥漫而来!
东方泽立时警惕,连连后退,屏住呼吸紧掩口鼻。立即有侍卫迅速围上,将他护在当中,大声叫道:“保护王爷!”众人还未退得几步,身后又是两声巨响,这次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烟雾来得极快,倾刻已满布大殿,带着奇异的诡香,掩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东方泽心中一沉,思绪飞转,如果对方目的是放毒烟,动静未免太大,令人无法不心生防备。照这形式看,这人应该是企图威慑,迷惑视线的目的要更多一些……他瞬间领悟,有人趁乱想救走沉门门主!
只是已来不及,此刻大殿之上满满地都是浓白烟雾,手指伸在眼前都看不清!东方泽心头怒气翻涌,袖中无声无息滑出一枚金镖,全神戒备,凝神细听之前沉门门主所在的方位。
“刷刷刷”四周同时传来声音,一时令他无从分辨!只在那声音发出之时,凭借敏锐的直觉将金镖打了出去!
“盯”一声脆响,金镖似乎打在了墙上,并未击中目标。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烟雾才渐渐散去。待众人眼前能再次看清楚的时候,不禁目瞪口呆。原本通往四周甬道口已经消失不见,现在只有四块巨大的石门,高高升起,好像四条崭新的通道。
东方泽猛地回头,余烟袅袅,那本该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的沉门门主,此刻竟然像是凭空消失了。
“盛秦留下,其他的人分头去追!”他俊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人将人劫走!
“是!”众人闪身进了隧道。
东方泽站在原地没有动,锐利的双眸冷冷环视着周遭的环境。他心中冷笑,这突然出现的四条通道,不过是对方用来扰乱己方视线的障眼法,以为这样就能骗过了他?
那沉门门主被他打到筋骨尽碎,周身几大穴也被封住,根本已是个废人,即便是个武功高超之人,想要在短时间内把他带走,也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而方才在他高度戒备之下,可以断定这里并未有人出现。
双眼仔细地四下察看,心底忽然一动,他快步走到沉门门主所在之处,蹲下身,那宽大的青石地板缝隙间尘土稀松,与周围石板相比,明显有所不同,分明是被人刚刚翻动。
玄机果然在这里!
东方泽飞快起身后退几步,墨袍轻拂,朝那地砖上拍出一掌,只听“轰”地一声,青石砖瞬时被强大的内力,炸得四分五裂。
暗黑的地道里,一股风窜了上来,寒气森森,东方泽毫不迟疑地飞身跃下,盛秦紧随其后也跳了下去。
落地那一刹,“噗噗”数响,磷火做引的火把,被他们纵身跃下带入的空气,依次点亮。这是暗道一处拐角,火光清晰的照着不远处的前方,左右分别有两条岔路。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地血腥气,东方泽眉梢轻挑,眸光凝定在脚下暗色的地板上,那里有几点极暗极浅的血滴,尚未凝固。顺着血滴的方向,两人一路小心缓缓前行,连续拐了几道弯,右手边的位置顿时有莹白色的微光,投过来。
漆黑的铁门,冰冷厚重,将内里一切死死封住,叫人无从窥探。
东方泽伸手抵住,掌下微一用力,便心知有异,这门乃是千年玄铁所制,凝重的质感里隐有寒意流转,绝非人力可以击破。
他袍袖一拂,沉声道:“盛秦!速速找人来将这门给本王炸开!”
这的确是个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苏漓在密室内将外间一切听得真切,秀眉微蹙,方才她算准时机,将烟雾弹打到殿上,又翻动了机关,刚刚才费力将门主拖进密室,东方泽便击破了密道的入口,这个男人根本不受诱惑,判断力极准,的确聪明过人。
她心中不免焦急,门主从上面掉下来便是昏昏沉沉,她查看之下,发现他内伤极重,已到了强弩之末,最关键的事一直还没机会问,她不敢再将他妄动。
赶紧从药瓶里找了粒灵药喂他吃了,那气息奄奄的人,呼吸终于平稳了一些,但仍然微弱。
苏漓正想如何才能让他恢复神智,突然,手臂竟被他抓住:“咳咳,你是……谁?”门主的嗓音异常暗哑,十分艰难的开口。
苏漓心中一喜,连忙将他扶起,急声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能走吗?”这里实在太过危险,若能尽快离开最好不过。
金色面具后的双眼,忽地精光一闪,那份锐利,完全不似一个将死之人的眼神。门主盯着她看了半晌,喘息问道:“你……可是……苏家二小姐?”
苏漓心中微微一惊,随即镇定下来,点头道:“正是。”这么快能猜到她的身份,这沉门门主确是不可小觑。
“咳咳,”门主竟然低低一笑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只可惜……”说着,他剧烈的呛咳起来,口中涌出大量鲜血,将胸前灰白色的衣袍染得一片嫣红。
苏漓顿时急了,生怕他一个不对劲,就死过去。还是赶紧把那问题问了才最要紧。她正要开口,只听门外“轰”地一声巨响,整间密室立即颤了几颤,仿佛地震,苏漓蓦地双眼紧闭,心头怒火顿起。
东方泽动作居然这么快,现在就开始炸门了!好在这千年玄铁乃是世间极品,甚为强悍,一时半会也炸不开。只是他终会突破这一道防线,留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
苏漓定了定神,低声开口道:“苏漓有一事,想请教门主……”
她话未说完,便被门主飞快地打断了,他咳喘几声,嘶声道:“不,你先听我说!老夫时间,不多……”
苏漓只得将说了半截的话,又吞了回去。
门主缓缓地抬起左手,似已用尽全力,哆嗦着探进怀中,摸出一块令牌。这令牌约莫掌心大小,通体乌黑,一时看不出是何种材质,四方侧边雕着精致花纹,极有特点,牌子中间一个大大的沉字,却是耀眼夺目的金色。
苏漓心中一动,已经隐隐猜到这是何物。
“咳咳,这,这是沉门……门主令,见令牌……如见门主,你,你帮我把它,转交给……挽心!”门主气力不济,说一句话总是喘上半天。
“你就如此信我?不怕我将令牌私吞?”苏漓挑眉问道。
门主似是微微一笑,又咳了几声,弱声道:“你不会,你若意在沉门,早就会……来见老夫。”未曾谋面,却也将她心思摸得挺透。
苏漓心下一叹,门主临终之前,肯将这令牌交到挽心手上,那也就意味着挽心将是下一任的沉门门主。她不禁回想起,早前挽心提及沉门门主时,言语中透出那种死心塌地之意,想来这其中的纠葛匪浅,只怕自己是难以理解。
苏漓当下不再多言,郑重点头,将令牌谨慎收好。
“还有……我脸上这张,面具,摘……给挽心。”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似乎无力再抬起手。
苏漓微微一怔,将他脸上那张金光闪闪的面具,摘了下来。
面具下门主的这张脸孔,比她想象中的更年轻一些。他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修眉深目,鼻梁高挺,面色已是灰败至极,嘴唇乌紫,这摸样……竟不似晟国人的长相,颇有几分异域风情。
“轰”地又一声惊天巨响,第二波火药猛攻来袭!玄铁大门依旧纹丝不动,那门两侧的墙壁却被震出了几条裂缝!
那响声巨大无比,震得苏漓心中一颤,耳畔嗡嗡作响,忍不住咬牙冷冷道:“该死的东方泽!”
她语气中毫无半点惧怕之意,似乎根本不把东方泽这般厉害的人物,放在眼里。这样机敏胆大的女子,确实当世少见!
门主眼中掠过一丝奇异神色,在心里自语道:“老夫现在……真的有点好奇,你,到底长什么样子。”他拼尽最后全力,猛一抬手,向苏漓下颌挥去!
苏漓蹲在他身畔,双手撑着他身子,完全没有料到门主会有如此举动,情急之下,只随着本能将头向后一仰,“啪”地一声,那银质面具被他一掌掀落在地。
她心头惊怒,扶着他身体的手撤开,低声喝道:“你干什么!”
没有了扶持,门主无力支撑,直接软倒在地上,看着她的脸,喘息急促,情绪好似激动不已。
苏漓猛然回过神,连忙又将他扶起来,这时,门外又传来了第三波火药轰击的响声,东方泽的攻势明显加快了!墙体开始簌簌掉下碎渣,一室烟尘飞扬。
这门马上就要被炸开,再没有时间耽搁!
苏漓双手不由自主地捏紧,盯着门主的双眼,飞快地低声道:“我只问你,明玉郡主黎苏被剑使所杀,到底幕后是何人指使?!”
门主喘息越发急促,双目圆睁,直直盯着她的脸,眼光中激动难耐,又惊又喜,张大了嘴仿佛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你快点说啊!”苏漓眼睛发红,心底万分焦急。
随着门外接连几声巨响,门主口中止不住地有鲜血涌了出来,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慢慢地暗淡下去,他的眼角,沁出一点泪光。
苏漓呆呆地看着他,双手蓦地一松,门主便立时瘫软在地,气息全无。
费尽一切心思追寻的答案触手可及,就这样没了?!她真的很不甘心!
“轰”地巨响,玄铁大门已经摇摇欲坠!
苏漓脸色苍白,银牙一咬,理智瞬间回归,随手将那张金色面具扣在脸上。迅速抓起暗格内的一个木箱,将那些沉门所有重要之物统统扫了进去。
透过狭窄的缝隙,密室内隐约有人影一闪而过,东方泽双眸瞬时凌厉,他飞身而起,掠过面前侍卫,一脚踹在玄铁大门上。
门,终于应声而倒,拍起浮尘滚滚,满室飞扬。
东方泽冲到密室正中,前方那副少女禅定图却令他顿住身形,有瞬间的怔忡,这画中女子淡然恬静的微笑……不知为何,让他突然想到苏漓?这念头如流星滑过,他此刻根本无暇顾及。
脚尖在门主的身上踢了几下,没有丝毫反应。墙边空荡荡的暗格显示着,所有贵重物品已被人全部带走。
那一闪而逝的人影,又不知启动了哪里的机关藏身,东方泽眸光暗沉,缓缓查看四周,想不到沉门之中,竟然还有这等心计的人存在!
方桌右侧的墙壁下方,透出一线光亮,东方泽上前用手一探,再向上轻抬,那面墙壁轧轧作响,缓缓收了上去。
恐怕这里才是沉门最后的逃生密道!
“追!”话音还回荡在半空,东方泽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密道入口,所有侍卫紧随其后也冲了进去。
一众侍卫的脚步,落地虽轻,回荡在地形复杂的密道中却有些杂乱。东方泽内功深厚,听力远胜常人,凝神细听之下,发觉每隔一会儿,密道深处便有石门依次开启的细微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