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也道:“接生嬷嬷说,小少爷骨头重,手脚长,今后一定能长得高,就像咱们九殿下一样。”
岳氏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产房清理干净后,刘桐迫不及待就钻了进来,看到常润之安好地半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软软小小的一团,不知怎么的,眼睛就红了。
“哎,我姨娘都只是红了眼睛没哭呢,你可别哭啊……”常润之轻笑了一声,刘桐有些手足无措地靠近她,坐在她床边,轻轻抚了抚她的脸:“润之,你辛苦了……”
“我还好,孩子不闹腾。”常润之微微一笑,鬓角还有些湿意,她把襁褓往刘桐那边侧了侧:“你看看孩子。”
刘桐这才看向自己的儿子,见他正恬淡睡着,茂密的胎发露出了些来,小脸红红的。
刘桐不觉得这孩子丑,在他眼里,这是阿维斯塔给他和常润之最好的礼物。
刘桐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对常润之道:“孩子正午出生,我想,之前选定的名儿里,就挑阳字好了。”
“刘景阳……阳阳?”常润之莞尔一笑:“嗯,好名字。”
刘桐也兴奋起来:“那就这么定了,我也好上折子进宫去报喜。”
顿了顿,刘桐小得意地对常润之轻声道:“这样,也不用再劳烦父皇操心我后院儿之事了。”
常润之抿唇轻笑:“听说后宫新晋的两位娘娘有孕了,陛下子孙繁盛,不愁香火的。”
刘桐跟着笑了起来。
九皇子府添了嫡长子,有人欢喜有人忧。
不过,不管如何说,这终究是一件喜事儿,元武帝发了赏赐,贵妃娘娘领头,后宫的娘娘们也都或多或少送了礼,太子等人跟着也要送礼祝贺。
常润之娘家人那边儿自然也不会落下,小韩氏在常润之生产当日便来了,走时留下岳氏,让她在九皇子府帮忙照顾常润之月子,并约好了过几日,让常润之的两个姐姐常沐之、常沁之一同来九皇子府看她。
常润之生刘景阳的确没受太大罪,这孩子会疼人,最折磨常润之的,也不过就是生产的那几个时辰。
她孩子生得顺畅,恢复的便也不错,再加上有岳氏从旁精心照顾着,坐月子不过几天,常润之就明显感觉到身子舒爽了。
而刘景阳呢,也终于睁眼了。
常润之细细看,刘景阳的眼珠子比刘桐的更蓝得纯粹,就像是一面宁静的蓝湖。
第二百三十章 姐妹
因为刘景阳眼睛的问题,常润之有些忐忑。
刘桐的眼睛虽然蓝,却也只是泛蓝,而刘景阳的眼珠子,却完全是蓝色,就像纯血的西域人的眼睛。
偏偏他的样子,更像常润之这个母亲。
常润之对此忧心,生怕旁人将刘景阳当做异类看待。
刘桐却不然,他对这个儿子喜爱得紧,爱他那双蓝眼睛,也爱他那张肖似常润之的脸。
如今抱着刘景阳时间最长的,不是常润之,不是岳氏,也不是奶娘,更不是姚黄等贴身的丫鬟侍女,反而是刘桐这个新出炉的二十四孝老爹。
对于常润之的担忧,刘桐这样说:“咱们阳阳一出去,大家就知道那是我的种。谁要是欺负他说他坏话,我就打上门去,好叫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说我可以,说我儿子,不行。”
常润之好笑道:“你这要打上人家门去,人家背地里议论阳阳恐怕就更多。”
“那我就继续打,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常润之只当刘桐说笑,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刘景阳十来天时,常沐之和常沁之携手登门来看望常润之。
瑞王、李承学和刘桐三个连襟避到了旁处说话。
常润之第一次见到常沁之真人,只觉得这位姐姐犹如空谷幽兰一般,却并没有记忆中那么气质冷傲。
常润之含笑招呼两位姐姐,常沐之带着小儿子,另外两个儿子和常沁之的儿子懋儿见过常润之后,便一起到了别处玩。
小阿隆大大方方地凑近常润之和刘景阳,指着刘景阳的眼睛惊叹道:“弟弟眼睛好漂亮,像晚上的星星!”
常沐之好笑地摸摸他的头,常沁之凑上前看了一眼,笑道:“是呢,真漂亮。”
常润之接过话道:“就怕别人接受不了……”
“阳阳是皇家子嗣,陛下下旨上了皇家宗牒,谁敢接受不了?”常沐之闻言立刻道,劝慰常润之:“你心里别想太多。”
顿了顿,常沐之道:“九弟因为相貌的缘故,少时在宫中吃了苦。但阳阳不一样,他有父母,还有疼爱他的其他长辈,不会如九弟少时一般。你且宽心。”
常润之不由点点头,心里稍微轻松了些。
她看向常沁之,轻声道:“好久没见二姐姐了,二姐姐可还好?”
“挺好的。”常沁之柔声道:“你出嫁时,我这个做姐姐的本该送你出嫁的,没能赶回来观礼,三妹妹不要责怪我。”
常润之忙道不会。
常沁之又笑道:“虽然你成亲时我没有观礼,但好在赶上你生孩子的时候能亲自来看你。”
常沁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看到你过得好,我真高兴。”
常润之能感受得到她的真心。
从前原主头婚后过得凄惨,想必常沁之也有所耳闻,如今常沁之不在她跟前提及那些,定是知道她如今的日子和从前有云泥之别,遂不说那些旧事。
三姐妹聊着聊着,常沐之忽然乐道:“对了,还有件喜事儿呢!”
她看向常沁之:“二妹妹又有身孕了,是在回京的路上发现的。”
常润之顿时惊讶道:“真的?被我姨娘说中了!”
“可不是吗。”常沁之闻言也笑道:“我回京后,我姨娘得知我又有身孕的事,还连道岳姨娘真是料事如神。”
常润之莞尔:“是因为钱姨娘提及二姐姐担心,所以我姨娘才开了这么一个玩笑,倒没想到,竟然玩笑成真了。”
常润之看向常沁之:“恭喜二姐姐。”
常沁之点点头,接下常润之的祝贺。
常沐之问起常沁之之后的打算。
“承学说,要看这次述职的情况。”常沁之悠悠道:“若是考核佳,说不定能换个地方继续做一地长官。若是考核不佳,那就要看吏部的安排了。”
“妹夫为官清廉,官声很好,杭州政绩斐然,如何会考核不佳?”常沐之笑道:“依我看,应该还能升一级才是。”
常沁之对此却没有那么乐观。
“承学说,最近朝堂风向有些扑朔迷离,上峰们之间也有些暗暗较劲,吏部那边儿主管考核官员政绩的人,瞧着也有些猫腻。”常沁之道:“承学回吏部报道也有几日了,考核结果却迟迟未通知。”
常沐之顿时锁了眉头。
她略想了想,道:“难不成,是因为想着妹夫和王爷的关系,所以有人在从中作梗?”
“或许吧。”常沁之道:“听承学说,大姐夫和三妹夫在近段时间里被人排挤得厉害。”
常沐之顿时有些无言。
常润之也是一样。
常沁之见二人沉默,不由笑道:“大姐,三妹,你们别担心。哪怕被人阴了,承学这几年补缺杭州总没有犯过大错,怎么着也还是能再去个地方为官的。他年轻,经过了在杭州任同知的高官位,去个小地方,治理治理一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对他的心性有好处。”
常沐之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别人都盼着自己夫君能更上一层楼,你倒好,还希望着他去小地方。”
常沁之淡淡笑着:“人呢,不能好高骛远,有多大的本事,就做多大的事。要我说,承学的本事不只现在这一点,但就怕本事上去了,心境跟不上。”
常沁之的手轻轻搁在腿上:“承学和大姐夫、三妹夫不一样。不管如何,大姐夫和三妹夫是皇族贵胄,自小所受教导、看到的东西,远胜于他。承学呢,没有那么大的见识,他只能在为官的历程中慢慢体会,渐渐感悟。但世间太多诱惑,若是他的人生从此一味顺利,恐怕他就不会觉得接受诱惑时付出的代价有多么大。吃吃苦,总是好的。”
常沐之有些哑口无言,她身为嫡女,倒是从来没有如常沁之这样思考过问题。
常润之却能理解。
自己这个二姐姐,比她还要理性。
这是个聪明的、懂得为自己精心谋划的女人。
常沁之眨眨眼,坦然道:“大姐姐和三妹妹不好这样调教丈夫,但我能。承学是我看上的,若是他长歪了,变心了,受诱惑了,我上哪儿哭去……老太太当初支持我择婿,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打老太太的脸。”
常沐之失笑:“油嘴滑舌。”
“我说的是心里话。”常沁之道:“大姐姐三从四德,可不好和我比。”
常沐之无奈摇头。
第二百三十一章 打人
刘景阳满月时,刘桐问了常润之的意见,打算办一个小小家宴,请的都是关系亲近的亲朋好友。
姚澄西直夸刘景阳这样的混血儿好看到逆天,旁敲侧击地表达想要做刘景阳干爹,惹得刘桐翻了好几个白眼。
有人对姚澄西说刘景阳是“混血儿”觉得有些奇特,姚澄西便指了刘景阳的眼睛,说他将来一定迷死人不偿命。
众人虽然有不习惯刘景阳眼瞳颜色的,倒都善意笑笑,也夸刘景阳长得好看。
人多口杂的,难免谁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将刘桐嫡长子生了双比他父亲还要蓝得纯粹的西域人眼睛的事情抖落出去。
接着便有闲话出来,说刘景阳生了这么双眼睛,不会是妖孽附身吧。
这会儿已是大年,逢年过节聚会的人也多,酒楼生意好得很,私下里贵族世家公子们聚在一起闲说时,便将此事拿出来当做话题。
换做从前,瑞王握有权势,九皇子跟着沾光,他们倒是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
可如今他们认为瑞王势弱,九皇子自然更不用惧怕,堂而皇之的在酒楼里高谈阔论地辱及刘桐的异族血统,连带着对常润之和刘景阳母子也不留口德。
姚澄西当时正好也在酒楼喝酒,闻言当即与人扭打在一起。
第二日,从姚澄西那儿听说了事情缘由后,刘桐便让华泽去查那几位公子的身份。
得到华泽调查的结果后,二话没说就上了这几家的门。
碍着他皇子的身份,这几个公子哥儿当时都只能躲着,好让刘桐在他们身上少打几下。
可等刘桐走后,他们几个聚在一块儿商量后,以受害人的姿态,去求了御史,希望御史能替他们弹劾无法无天的九皇子。
御史当然义不容辞。
于是这日早朝,元武帝就对刘桐发难了。
“你都多大的人了,都是做父亲的人了,竟然这般……这般无状!”
元武帝将弹劾奏章摔下玉阶,刘桐上前接过,仔细看过之后就将其搁到一边,转而递上另一本奏章。
刘桐已经不是一个不瞻前顾后的人了,他在做事的时候,渐渐学会了筹划,并为自己想好退路。
在准备打上那几家人的门之前,刘桐就已经把后面的事情都一并想好了。
今日即便他们没有找上御史弹劾他,他这封奏章,都是要递到元武帝跟前的。
“回父皇,正好,儿臣针对此事,也有本启奏。”
元武帝微微蹙眉,冷冷看了他一眼,方才挥手让寺人呈上奏章。
待看到一半,元武帝便瞪目起身,等看完整本奏章,他顿时将之拍在御案上,怒道:“岂有此理!”
众臣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刘桐躬身肃目道:“父皇,就如儿臣奏章上所写明的,儿臣母妃虽是西域之人,相貌有异于中原人,却也是父皇聘入宫廷,御封的愉贵人,由不得人随意评价。儿臣是父皇血脉,儿臣嫡长子是儿臣血脉,都是皇家人,亦由不得他们蔑视侮辱。儿臣打上他们家门去,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身为皇家人,儿臣受人侮辱,儿臣之子被人胡乱议论、乱扣妖孽之名,儿臣若忍气吞声,连这点欺上门去讨个说法的血性都没有,那儿臣这个皇子未免也太窝囊了吧?更是枉为皇家骨肉,让父皇替儿臣蒙羞。”
刘桐一通诡辩,元武帝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骂他吧,好像就是说他就该忍着似的,这不是打皇室的脸吗?
可不骂他吧,谁知道市井坊间会如何评价皇室?堂堂一个皇子,像疯子一样追上人家家门去打人,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刘桐一脸正气站着,一点儿都没有要低头服软的意思。
元武帝拿着真真头疼。
太子瞅了时机,上前主动为元武帝分忧,又是一番高谈阔论。
大致的意思是,这几家的确可恶,但只是嘴上缺德,并没有犯什么大错。而刘桐的作为呢也没有错,不过是爱子心切,所以行为过激了些,双方都该罚一罚,以平息此桩争端。
最终,元武帝依着太子的意思,罚了那几家银两,并遣内侍亲自训话。
而刘桐这边,则被禁足一月,让他留府反思。
常润之发现这里头有些不对劲,已经是过去好几日了。
她才从魏紫口中得知,刘桐打上了人家门儿,又被元武帝禁足一月的事。
常润之哭笑不得,看着正抱着自己儿子笑得乐呵呵的刘桐,道:“我一直以为你说笑呢……没想到你还真的打上人家门儿去了?”
刘桐眼睛黏在儿子身上,一边回常润之道:“不说了吗,说我儿子的坏话,就要打,不服也要打到他们服为止。”
刘景阳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刘桐忙把声音降了下来,很快就把儿子哄睡了,依依不舍地将他交给了奶娘。
“再说,父皇禁我足,那也是虚的。谁不知道最近我没事儿做,禁不禁足的,没什么不同。”
刘桐喝了口花茶,眯着眼睛道。
常润之微微顿了顿,轻声问刘桐:“陛下责骂你了吗?”
“我给他扣了顶大帽子,他不敢责骂我。”
刘桐轻笑了声,品着花茶中的香味,道:“最近父皇的心情似乎不错,一些惩罚也是轻拿轻放的。”
顿了顿,刘桐道:“最近朝堂上沉闷了许多。”
常润之看向他,刘桐便继续说道:“多是太子发言。”
常润之迟疑道:“祁王他们呢?”
刘桐摇头。
“祁王礼王如今想必也看明白了形势,有些避太子锋芒的意思了。祝王如今几乎不上朝了,朝堂之事也与他没什么关系。至于五哥和岑王……你也知道,五哥闲了很久了,朝堂上即便有什么事,父皇也不会过问他的意见。至于岑王,父皇现在……眼里似乎没有他。”
刘桐说着便有些挠头:“说来也奇怪啊,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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