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设计?”
“是呀,我们教授很严厉的,他要求毕业设计中要有一幅风景画。我想了很久,我还是最擅长画天空,因为我最喜欢蓝色。其实海洋也不错,不过它总是有边线的,总是会有黑色的一条界线……”
“这幅就很好,教授一定会喜欢的,你一定会拿到最高分的。”
“呵呵,你瞎说。最高分肯定是洋羽哥的,我们教授最喜欢他了,大家都说洋羽哥是天才。你也这样想的对不对?”
“洋羽是天才,你也是天才呀,这样纯净的天空只有你能画出来。”
“是嘛,纯净…纯净…”明艳的笑容在蕊欣唇边渐渐消失,眼眸也逐渐染上阴霾。
“蕊欣,蕊欣”君临有些担心,轻声的叫着她。可是蕊欣好像听不见了,她拿起画笔占上黑色一层一层的抹在画布上,越抹越快,越抹越快。
“蕊欣,你怎么了?”君临抢下近乎疯狂的画笔,扳过蕊欣的肩膀,直视那如同黑暗漩涡的眼睛,“蕊欣,你清醒一点,不要害怕,我在你身边呀。”
又是久久的凝视,那阴霾如同落在瓷器上的墨汁顺着泪滴滑下,“君临,君临……”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将颤抖的肩膀揽进怀里“别怕,我在这儿,你不会有事的。”
午后的阳光渐渐落寞
,洋羽直直的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静静地看着在夕阳残光中舞动的灰尘,别样的风华,别样的绝望。
深夜,君临坐在蕊欣的床前,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庞。十年了,当初那彻骨碎心的痛他永生难忘。如今,胸口这里激烈的鼓动着,像是那颗残破的心找到了它的碎片重又活了过来。
这一夜注定是难免的一夜,洋羽独自呆在本应两个人的公寓中,一遍一遍热着稀饭,一遍一遍望着门口。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想,不要猜,他迟早会回来。可是鼻子还是一阵阵发酸,身体还是一次次颤抖。时钟自顾自的转着、转着,直到门口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几乎是反射性的,洋羽从不断重复的噩梦中惊醒,冲向门口。直到与那人对视,神经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切是梦,还是现实。
“洋羽,你在等我吗?”
“君临”干枯的声音,好像等了千万年,然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万千的委屈顷刻间就无影无踪了,“你有没有吃晚饭?我热了稀饭给你,你中午就……”
“洋羽——”
“你快过来吃吧,一会儿就——”
“我见到蕊欣了,我下午一直陪着她……她病了……都是为了我,你知道吗,她——”
“君临!吃饭吧……”我不想听,不想知道,求求你……
看着把弄着饭碗的洋羽,君临有些错愕,在回来的路上,自己是那么的急迫,急迫得想要见到洋羽,告诉他今天的一切。可是现在,事实却不像他所想,有什么不对劲呢?
“别站在门口了,饭都要凉了。”
“哦”君临拖鞋换衣坐到桌前。
“你先吃着吧,我很困,去睡了。”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房间,关上房门。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出眼眶,“她病了……都是为了我”君临的话在脑海中萦绕,洋羽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为君临付出的不止自己,他唯一的筹码现在也没有价值了……
早晨,君临起床时洋羽正在厨房忙活着。
“洋羽,我有事想和你说”君临走进厨房,站在洋羽背后。
“你说吧,是蕊欣的事吧。”
“恩”君临将蕊欣的遭遇跟洋羽叙述了一遍,“蕊欣现在这样的状况需要我,所以我想我们搬到郊区别墅去,那里空间大,我们可以把蕊欣接过来一块住。这样——”
“不要,我不搬!”
君临有些不可置信,错愕的看着洋羽“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要照顾蕊欣,我不反对。但是要搬你自己搬,我要留下。”洋羽转身向门口走,却被君临一把抓住,“洋羽,你
怎么啦?蕊欣是为了我——”
“我知道,我没有反对,我只是不想搬家。”
“洋羽——”
“你别说了,求求你,你自己搬吧……再说了,我过去……也不一定方便。”洋羽回头冲着君临勉强一笑,挣脱君临的手,走出了厨房。
又几天过去了,君临虽然安排人收拾了郊区别墅,却没再敢向洋羽提搬家的事。
穆氏和李氏的竞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内行人都能看出穆氏的步步紧逼已经让李氏吃不消了,看来十年后的今天珠宝界又要风云变色了。
李司江不得不承认,自己遇上了一生中最大的对手,卷土重来的穆氏竟比当初拥有百年基业的老字号更坚固锐利,一路杀来自己竟无还手之力。但是雄踞珠宝界十几年的李家也不是吃素的,雄厚的资产根底在这时正是用武之地,只要坚持下去总有扭转局势的一天。
“李氏看来亏损严重,都开始变卖不动产了。你看看,你们穆家老宅也在其中。Peter将竞拍文件递给君临。
“没错,他还真的把穆家老宅放上去了,看来是在等我出手。”
“你怎么想?”
“当初李司江是怎么从我手中买去穆家老宅的,我就怎么把它买回来。你放出风去,这穆家老宅我是势在必得。我倒要看看,谁会为了一个房子和穆氏过不去。”
“到时李司江卖不出去房子,我们就可以趁机压价了。”
“没错!这次我绝对会让李司江永生难忘的。”
peter看着眼中闪出慑人光芒的君临突然有些担心,每当谈到李司江,君临就会变得格外狠绝,他的心似乎完全被仇恨蒙蔽。而这时,能平复那噬人火焰的只有……“哎,最近怎么很少看到洋羽了,你们吵架了吗?”
“唉”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君临瞬时陷入苦恼之中,无力地瘫进沙发里,将事情前因后果讲给Peter听,“我怎么办嘛,洋羽自从上次就变得奇怪,都不怎么理我,动不动就眼圈红红的。”
“你……!”听了君临的话,peter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洋羽对君临的感情他是知情的;爱上同性的苦恼他也是有的,也因此他和洋羽才格外亲近。但是现在……“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不过我奉劝你,凡事先看清自己的心。我还有事,先走啦。”
君临目送着Peter走出办公室,Peter是从金氏那儿跳槽过来的,当初金老爷子去世,peter一心辅佐君临稳定金氏,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君临退出金氏,Peter就也不得不跟着走了。唉,哪还有时间
想别人的事,君临苦恼的敲敲脑袋,搬家的事该怎么办呢?
又近黄昏了,洋羽坐在窗前看着楼下一辆熟悉的轿车开出门外,脸色默然,他又去了……时间好像回到十年前,自己也总是在窗前看着他走出门,看着他走向那个娇俏的身影,麻木的一颗心没有任何感觉。连痛都成了恩赐。
“洋羽哥,下班啦,你不走吗?”玲子的声音打断了洋羽的回想。
“你们先走吧,我还想再呆一会儿。”洋羽落寞地笑笑。
“哦,那我走啦,有事记得叫我哦。”玲子担心地看了洋羽两眼,才转身走出门
连玲子都这么大了呢,洋羽又望向窗外,真得过了十年了。
“蕊欣,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君临将手拎的袋子献宝地打开。
“辣闸蟹?”蕊欣惊喜地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恩……好辣”
“来,喝点水。怎么样,好不好吃?”
“好吃,是在上次我们去的那家买的吧,味道一样呢。”
“没错,我可是费了好多心血才找到那家的。”
“找?”蕊欣疑惑地歪头看君临,有某些画面在脑子中走马观花地闪过。
“蕊欣?”君临担心地碰了碰突然呆愣不动的人儿
“啊!不要……不要说,我不知道……不是我,啊!”
“蕊欣!你怎么了?”君临抓住蕊欣狠狠揪住头发的手。
“君临?君临,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不要我……”蕊欣呜咽着跪倒在地上。
“蕊欣,你别哭,我在这,我没不要你,没不要你啊……”君临将蕊欣抱在怀里,小声地哄着。
“君临,真是不好意思,每天都要麻烦你。”洪父小心翼翼地给蕊欣盖上被子
“蕊欣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如果蕊欣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我送你。”
☆、分居
Part56
君临回到家时已是午夜,屋里亮着一盏壁灯,洋羽的房门紧闭着,桌上摆着微冷的饭菜。“唉”颓废的拉来领带,瘫坐在沙发上。蕊欣的病情,洋羽的冷漠,公司的经营每样都让他身心俱疲。
洋羽的房间隐隐传来声音,房门被打开,“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
“没有,你还没睡?”
“我热饭给你吃吧,你先去洗澡。”
“洋羽”君临抓住洋羽的胳膊将他拉进沙发里,熟悉的味道让君临莫名的放松,“我好累,好想休息。”
“君临——”
“我不想和你分开,不要逼我好不好,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我不能,君临对不起。”黑暗中,洋羽的眼睛闪着亮光,“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热饭。”
怀里的温暖骤然冷却,洋羽的话让君临深深恐惧着,爱情和亲情,他无法选择……
李氏主办的拍卖会在众多闪光灯的闪烁下开幕了。几乎是没有丝毫悬念的,穆氏老宅被君临收回。十年了,君临和洋羽终于又踏进了这个伴着他们成长的地方。
“张伯,我回来了。”君临抚摸着那还带着深红印迹的墙壁,缓缓跪下。
“董事长——”
“别过去”洋羽伸手拦住欲上前的郑哲,“让他静一会儿吧,他等这天等了十年了。”
“洋羽”坐在回城的车上,君临拉住洋羽的手“现在穆家老宅回来了,我们搬回去住好不好?”
“这儿离公司太远了,我又不喜欢开车,我还是不搬了吧。”
“洋羽——”
“你带蕊欣搬过来吧,心里医生不是都已经请了嘛。她离不开你,你们住在一起对她的病也有好处。”
“为什么,搬家有什么不好,你不喜欢开车可以带司机呀。还是你对蕊欣——”
“君临,你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好不好。蕊欣是你的女朋友,你照顾她,和她住在一起都没问题。可是我不同,我不能夹在你们中间,我不想做电灯泡!”
“洋羽!”
“董事长,”坐在前排的郑哲实在看不下去了,真怕他们当着司机的面打起来“我们快到了,您是和洋羽一起回公司,还是……”
“我去蕊欣那儿,她今天要做检查……”
洪宇家,君临从美国特地请回来的心理医生John正在给蕊欣检查。
“怎么样,John?”
“洪小姐的情况并不复杂,是因为极度的打击和恐惧造成的精神闭塞。只要治疗适当,并不难恢复。”
“那要怎样治疗?”洪父在一旁问。
“根据洪小姐的情况可以看出她病的根源就是君临,君临的存在就可以帮她摆脱恐惧。”
“我具体要怎么做?”君临问
“很简单,如同我之前
建议的,就近照顾她,慢慢辅导她,让她接受现实。不过这可能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你需要有心里准备。”
“我明白的,谢谢你了,John。”
“君临——”
“伯父,我那边已经收拾好了。方便的话,我想尽快接蕊欣过去。”
“好好,我这就叫人收拾,以后要多麻烦你了。”
洋羽回到家时,已近黄昏,屋里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一些东西。“怎么回事?”洋羽走进屋里,左右环顾,君临摆在茶几上的文件不见了,挂在衣架上的便服不见,衣柜空了大半。他走了,洋羽瘫坐在沙发上,心里抽抽的痛,一股酸涩涌上鼻梁。
“洋羽!”
猛地抬头,来人却是“Peter?”
“你哭了?”
“没”急忙擦擦眼角,“你怎么来了?”
“我……帮董事长求东西。”
“哦,他还有什么没拿?”
“你别误会,董事长说他还要回这里住的,只是——”
“只是蕊欣的病现在很不稳定需要他照顾……Peter,我太了解他了。他已经做出选择了。”
“做什么选择?这个选择是不公平的,他根本不知道你爱他,甚至不知道他自己爱谁?”
“他知道了又能怎样?他会爱我吗?他会选择我吗?离开蕊欣,背离伯父伯母对他的期望,只跟我在一起。这可能吗?”
“洋羽——”
“我累了,爱了他多少年,自己都不记得了……当初在B市,他只有我,他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我。我好像被幸福淹没了一样,每天都在做白日梦。独占了他十年,够了,什么梦都该醒了。”
“那你想怎么办?”
“离开,等穆家亭的事儿一完,我就离开这儿。”
“洋羽——”
“不要劝我了,我不能破坏他的幸福……我会忘记他的。”
穆家亭重建的进展很是迅速,洋羽每天都埋首在办公室里加班到深夜。
“董事长!”
君临摆手让女助理坐下,开门走进洋羽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坐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某人儿,“洋羽”。
某人儿抬头,“你怎么来了?”
“全公司都准备下班了,只有你这儿一动不动,可怜你这帮手下了。”
“我没注意……”
“穆家亭的事又不急,你这么拼命干什么?”
“没呀,我只是——”
“洋羽,不要生我气。John背着洪父跟我说蕊欣的病情很不乐观,否则我也不会这么急的搬走——”
“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早搬晚搬都一样嘛,我没生你气。”
“那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没有你在我身边,我——”
“君临……我不可能永远呆在你身边的。”
“这是
什么意思啊?”洋羽的话好像一根细细的针冰凉的没入了君临的心里。
“我——”
“洋羽哥”玲子破门而入,刚好撞破屋里的紧张气氛,“恩…你们在聊啊,不好意思,我——”
“玲子,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