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白沐,把朕的话给朕记住!”
说完,北宫墨离转身出了牢房,只听得身后连白沐也忍不住的一声惨叫响彻牢中,聂如海的手段,几乎无人能受得。
然心中却无几分快意,杀卓凌峰,绯玉必反,他软禁封昕瑾两年之久,终换得绯玉离他越来越远。
而如今就连一个奴才也能来指责他,他是否,是太纵容他们了?
、白日撞鬼
绯玉自从被押入天牢,就再也见不到其他人,天牢中分男女,且相隔甚远。
狭小的牢房内只有一床一桌,桌上一盏黑乎乎的油灯,就算是照亮了牢房,也没什么可看的。
绯玉坐定牢房中,慢慢闭上了眼,虽脑中一再考虑琢磨,却挡不住心中一点点变得寒凉,一点点消沉下去。
曾几何时,她在二十一世纪,见惯了生生死死,目睹了多少人间惨剧,她也仅仅是凉薄看待。
衡量着她所谓的公平不公平,接不接送上门的买卖,杀不杀特定的目标,牵不牵连无辜的人。
然,在这里,她却发现,她不像自己了,从未如现在这般冷入心中。
无力,只感觉面前一切都让她无力,不期然想起曾经闪过的念头,真的仅仅是记忆的差距么?她没有之前绯玉的记忆,就真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永远找不到扎根的地方么?
到底……心中缺失的是什么?
“呵……你又想死了么?”一个阴仄仄满是怨毒的声音突然响起。
绯玉猛地睁开眼,触目鲜红得狰狞,那红似浸透了的血,她从未见过这么触目惊心的红。
算算这里已经出了那道符的有效地带,然现在是白天,明显是白日撞鬼。
而这鬼并非出现在她梦中,而是真真在她眼前,那身上的怨气仿佛有形一般,血红萦绕。
“你上次话没说完,始作俑者究竟是谁?”绯玉放开其他,径直问她最想知道的。
“呵……”女鬼一声嘲讽的笑,那同绯玉一模一样的脸上闪现着得意的狰狞,“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了你让你得偿所愿去报仇?
不过,有些事我倒是可以明白说给你听。
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北宫墨离爱的是我,只有我才能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红殇爱的也是我,否则,他怎么可能放过你?
他们所有人忠心的都是我,你觉得,他们对现在的你可有半分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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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废话:评论区里最近热闹,大家都在猜谁是男主,有人用五颗花生赌红殇,额,红殇……五颗花生……
书城里也有很多留言,很高兴。
、死亡的感觉
就算是卓凌峰,你与他交情再好,他熟识的,也仅仅是我。
不要以为用了我的身体,这些都能属于你,恰恰是,就因为这个身体,什么都永远不可能属于你!”
一席话,阴风阵阵,犹如锥子一般扎入绯玉心中。
绯玉强压着心中起伏,却止不住手臂的颤抖,是,周围所有的人,都并非属于她。而她,也抗拒着周围所有人,顶替来的情,她不愿要。
“所以,你这个冒牌货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日日夜夜延续着我的生活,承受着别人对我的感情,你活着为的什么?
北宫墨离不会放过你的,你的所做所为,他只忍得一时,你却压制不了他一世。
他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帝,什么都没有的你,怎么和他斗?”
女鬼一句一句说着,那与绯玉如出一辙的声音响彻在她脑海中,仿佛就是自己的心声。
那声声充满蛊惑又能直逼她心境的话语,动摇着她的内心时间,瞬间天翻地覆。
绯玉猛地定了定神,仰头看向一脸希翼之色的女鬼,沉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说服我?”
女鬼微微一笑,飘飘忽忽的身影缓慢上前,“嘴硬是没用的,我能看到你身上的气息,你没听人常说,骗不了鬼?”
绯玉心中咯噔一声,看向周围,人影都无。
突然,女鬼伸出一只手指,那指尖血红的丹寇犹如毒蝎尾尖,指向绯玉,缓缓靠近,“我要让你们所有背叛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话音落,绯玉猝不及防,只见女鬼鲜红的指尖瞬间以至胸前,再欲躲闪,指尖已经毫无预兆穿过胸口。
那手带着死亡的气息,紧紧抓住了她的心。
心猛地一凉,绯玉再也动弹不得,依稀间仿佛那寒凉瞬间席卷全身。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你根本不配活着……”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声音响彻心中,绯玉只觉得身体突然一轻,再往下看,女鬼已经不在,不,或许自己如今才是鬼。
、我剁了你!
一身墨黑的身体短短怔了一下,复突然抬头凌空看去,渐露一个鄙夷到了极致的笑容,“废物!”
说完,‘绯玉’突然起身,一掌运起十成内力,千钧一般的力量劈向牢房铁锁,只一掌,黑亮的铁锁应声而断。
‘绯玉’一脚踹开牢门,闪身冲了出去,然身后的绯玉仿佛仍被这身体牵引,不自觉地跟着。
一路出了天牢,远远看得北宫墨离从另一侧出来,‘绯玉’不由分说飞身上前。
“放肆!天牢也是你……”北宫墨离见‘绯玉’擅逃天牢,顿时勃然大怒。
然‘绯玉’却丝毫不予理睬,轻功一闪即到了北宫墨离面前,扬起直拳,毫不犹豫冲手就是一拳。
十成十的力道将毫无防备的北宫墨离顿时打翻在地,还没等回过味来,只见‘绯玉’欺身上来,一手抓住了他的脖领,膝盖利落顶上他的胸口。
伸出一只手指几乎快要点上北宫墨离的鼻尖,满脸怒气吼道:“北宫墨离,你他妈给我听着,再敢动卓凌峰一根头发,我剁了你!”
一语出,众人顿时被钉立在地,直到‘绯玉’怒气冲天一把将北宫墨离扔回地上,轻功一跃而走。
“来人……”聂如海终于回过味,刚一开口,只见北宫墨离摆了摆手,忙上前搀扶。
“皇上,这……”
北宫墨离捂着半边脸摇晃撑起身,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眩晕袭来,心中阵阵作呕翻腾。
随即又摆了摆手,喘着粗气无力道:“随她去……回宫。”
一干人等赶忙拥着北宫墨离上了御辇,一经摇晃,北宫墨离再也顾不得什么威仪,趴倒在坐椅上,眩晕得根本抬不起头来。
他至今也未能明白,为什么行刑之时绯玉乍看卓凌峰伤重,也仅仅是坚持救下,而偏偏入了天牢再逃出,一时间看着判若两人。
眼眶痛得几欲裂开,掌心中微有些湿粘……
绯玉,你就这么恨我?
、大开杀戒
绯玉眼睁睁看着面前墨黑背影一路轻功如飞,果然,不是自己的身体,就连使用,她都不会。
然,待绯玉看清面前人的方向,不禁睁大了眼睛。
“你要做什么?!”绯玉大声问道,但是,面前的人似乎听不见,比之白沐还要轻盈几分的轻功,直奔北营司。
那里,是‘绯玉’心心念念要去的地方,却不是回归,而是,复仇!
‘绯玉’一落地,顿时运起了内力,“蓝弈,给我滚出来!”
愤怒的声音直上天际,震耳欲聋,回荡整个北营司上空,哪怕蓝弈此刻并未在北营司,顷刻间也必有人去找。
绯玉一再期盼着蓝弈此刻在外有任务,却不想,天不遂人愿,转角间闪出一个淡蓝色的身影,敏捷极佳,几步便到了‘绯玉’身前。
“主子……”蓝弈一句主子还未喊出,只见‘绯玉’猛地欺身而至,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绯玉’一身墨袍舞动,那身上毫不遮掩的杀气横飞,步步逼向蓝弈。
“蓝弈,碰了我的身体,觉得恶心么?”‘绯玉’似慢条斯理一般说着,那眼眸中的狰狞却早已泄露了她的情绪。
蓝弈万没有想到,事隔一月,主子当时并未多说什么,居然在这个时候翻旧账。
‘绯玉’直视着蓝弈的眼睛,电光火石之间,猛地一把抽出蓝弈随身的细剑。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不忍,一回手,细剑无声刺穿了蓝弈的身体。
那眼中尽是冷酷,四溢着嗜血的光芒,突然莞尔,看着蓝弈瞬时间错愕的面孔,在他耳边轻声道:“不长眼的奴才,留着何用?”
绯玉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蓝弈渐渐萎顿了身体,那淡蓝色的衣袍上殷出血红,越来越深,渐渐散开。
她想伸手扶起蓝弈,然,蓝弈的身体穿过了她的手,砰然倒地。
而昔日那张硬气不屈的脸上,尽是迷惑……
突然,‘绯玉’一转身,那方向……红苑……
、只配以色侍人
“站住!他们不知情!”绯玉大喊,回头看看倒在血泊中的蓝弈,她头一次感到,这才是无力。
她就连喊人也喊不出,就算是想扶蓝弈一下,都做不到,整个人就被前面的身体牵着,一路直飞红苑。
‘绯玉’突然站住,冷漠回头,那声音似从极地雪原飘来,“所有背叛我的人,都得死。无知的背叛,更要付出代价!”
“你要报仇,去杀做下这些事的人,他们各各毫不知情,甚至对你毫无防范……”
“你以为我不会么?”‘绯玉’冷酷一笑,嘲讽道:“我没你那么懦弱,不管他们有多少理由,犯了我,谁也别想逃脱。
你不配做首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居然不懂。”
说完,‘绯玉’回头直奔红苑,无论身后绯玉再说什么,完全充耳不闻。
一掌打破了红苑的大门,挥手间,一旁匆匆赶来行礼的红一红二被扫了出去,撞倒在树上,同样是一脸错愕。
‘绯玉’斜睨了一眼,冷声道:“废物一样的花瓶,也就只配以色侍人!”
“那在主子眼中,红殇配做什么?”门开,红殇踱步而出,尚且松散的一身红衣衬着泛白的脸,一双高挑媚眼直看向‘绯玉’,却突然愣了瞬间。
‘绯玉’看向红殇,一张冷酷的脸上浮现绝不掩饰的厌恶,就仿佛看见了最肮脏的东西,言语中越发鄙夷,“你配做什么?
曾几何时,你剥光了衣服都上不得我的床,你说你配做什么?
有眼无珠的蠢货,你也就只配侍奉那些年老珠黄的贵妇,也就只配在那些肮脏男人身下承欢!”
“住口!!!”绯玉一声怒吼,抽身直向‘绯玉’冲去,却又一次穿过她的身体。
她不敢看红殇,甚至希望自己此刻什么也听不见,心中丝丝剥离的痛,她此刻只是个灵魂,却依然会痛彻心肺。
“呵,那主子今日来,是要放红殇出去了?”
、千般浓情只证明愚蠢
红殇依旧云淡风轻般笑着,款步缓行,举止间生生掩去了踉跄,显得尤为僵硬。
绝世完美的脸上惨白如皎月,那曾经红润惑人的唇,已经与面色融为了一体。
红衣衬着惨白,此刻的红殇,更像夜幕中的烟火,飘渺苍白,萦绕无限落寞。
“你以为,废物一般的奴才,还有命活着离开北营司么?”‘绯玉’又是一声极尽嘲讽,看着步步走来的红殇,略微低头,用衣袖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上点点血迹。
“主子方才杀了谁?”
“你不配知道。”
红殇听言惨然一笑,略微磁性沙哑的声音中仍旧维持着淡然,“主子,莫让闲杂人的血脏了主子的手。”
说完,人已到了‘绯玉’面前,轻轻托起她的手,鲜红的衣袖附上,细细擦拭着那手上还未干涸的血迹。
突然,‘绯玉’一伸手,快如闪电,铁爪一般的手指已经扣上了红殇的脖子,略有蓄甲的指尖顿时扣入,血缓缓流淌。
“红殇说过,主子……如若要杀,红殇不会反抗。”红殇略有些艰难说完,将‘绯玉’右手放下,继而仍旧一脸笑意,又有些贪婪的目光,直直看着‘绯玉’的脸。
“住手!……”绯玉焦急之下却碰不着任何人,一闪身正对‘绯玉’面前,她知道,‘绯玉’可以听见她说话。
“住手,他没有背叛过你,一直以来,他心心念念看着的只有你一个人……”
‘绯玉’嗤笑了一声,耳边听着旁人解说爱意,眼中却只有极寒冰雪,“红殇,我说过要你爱我么?那你凭什么爱我?你配么?
那么,就算你引颈待屠,也只能证明你愚蠢!
我真后悔,当初不该两次都救你,你只配千人压万人骑!肮脏如你,如若不是我尚有一丝主仆之情,我都不愿亲手杀了你。”
句句如凌迟一般的侮辱直入绯玉心中,都能将她的心瞬间撕碎,何况红殇?
、揭露始作俑者
此时此刻她方知,‘绯玉’并不是不知道红殇所爱,而是……不接受,甚至不稀罕。
绯玉阻止不了眼前一切,她就像空气一般,触摸不到任何东西,“你会后悔的!曾经我要杀他,这个身体会心痛,你对他并非毫无感情……”
“属于我的东西,谁人都不能碰,但是,背叛了的东西,就没有存在的价值!”‘绯玉’说着,眉眼中飞扬着戾气,手指慢慢锁紧。
红殇久久看着‘绯玉’,似想说什么,已经说不出来。头被迫微微仰着,不愿露出难堪,深深闭上了眼。
突然,门外窜进一缕银光,速度飞快,叼着绯玉床下贴着的符纸,埋头就往‘绯玉’身边冲去。
‘绯玉’手一扬,挥出一道劲风,银狐还未近身,便被掌风远远弹了开去。
“狐狸!”绯玉惊呼一声,闪身上去,却如方才一样。
银狐小小的身躯直穿过她的身体,砰的一声打在墙上。
“哼,你终于来了,怎么?化作个畜生就想近我身?”
‘绯玉’一脸狰狞笑着,转头又看向绯玉,笑得更加疯狂,“你不是要问始作俑者么?我可以告诉你,就是它!
你整天抱着它当宝贝,是否想过,你所受一切,这些人所受迫害,均出自它手?”
一席话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毫无心理准备的绯玉脑海中,一片空白。
僵硬着转头看向银狐。
是它?
这一切……
将她凭白弄到这个世界,又烧了她在二十一世纪的身体,众人因为她的不知情受尽迫害。
蓝弈……红殇……他们从昔日忠心耿耿的属下变成了‘绯玉’疯狂复仇的对象,这一切……都是因为它?
她在这个世界欲活不顺,欲死不能……都是因为它?
她整日为它担忧,为了让它活得好,想尽了法子。
它整日就在自己怀中,看着她落寞,看着她为难,它就在她怀中……
银狐从地上艰难站起来,一双黝黑发亮的眼睛看向‘绯玉’,头一次露出凶光。
、凶相毕露
遍体流银,优雅不似凡间物,绯玉早就知道它是世间稀有,却不想,真的是世间绝无仅有。
银狐单薄的身体迎风而立,凶相毕露直盯着‘绯玉’,突然一低头,嘴角处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