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留着。那王铁蛋她终究是要和他离婚划清界限,万一以后回来,王家的房子她这个离了婚的下堂妻怎么好意思再住。留下陆家的房子不管是暂时空着还是让邻家住着,只要有地契将来总归是自己的。
一路上二丫注意着地形、道路,花婶子、二旦和刘福聊着陆家庄的事情,晃晃悠悠、平平安安半天总算是在天黑前赶到了陆家庄。
下了车刘福领着众人到了陆家门口,拍响邻家的大门道:“大嫂子,陆家二闺女回来了,过来开一下门。”
吱呀一声门响后,一个五十多岁满脸皱纹的老大娘走出来。看到二丫,疾走几步拽着胳膊泪流满面道:“二丫头婶子可是把你等回来了,你们一大家子死的惨呀!整个村只剩下五十几口,要不是邻村的亲戚们过来帮忙咱们村里连收尸的都不够。”
被老大娘感染的,二丫不由也泪流满面的大哭出声。三个一路乖巧的孩子见二丫大哭不已,也害怕的哭了起来。
最后还是刘福抹了眼泪劝道:“大嫂子,大家先进门吧。这还有三个小的,赶了多半天的路,让孩子们好好歇歇吃口饭。”
刘福专门跑了一趟接自己回来,路上又指点了半天,二丫对于他还是感谢的,闻言哽咽的开口留人道:“刘叔,你来回接我们过来真是麻烦了。天不早了,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刘福闻言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家里肯定是让鬼子抢的不成样子什么都没了,你们这么多人也不容易,我回我连襟家吃就行。”
他们大家一开始都看见二丫带了半口袋粮食在牛车上,而且她也帮着准备了十几个窝头,花婶子觉得二丫这两天在陆家庄免不了还有麻烦刘福的事,于是也出言挽留道:“刘兄弟说的是什么话,这不是打我二丫妹子的脸吗。你费力把我们接过来再跑回去吃饭?二丫妹子带了半口袋麦子,我们两口子也带了不少窝头,兄弟你这顿饭我们还是管的起的。”
张大婶开了门就这微弱的天光给二丫介绍道:“家里粮食、畜生让小鬼子抢走了,家里的打碎的东西昨天婶子帮着收罗了一下,从箱子里拿了些衣服铺盖给你爹娘、姐姐、姐夫们做了装裹。知道你今天下午回来,灶上刚给烧了水,正好热窝头。你带过来的麦子要是着急,婶子今晚让家里的骡子给你们磨了。”
进了屋张婶子找出油灯点着,喝了口水花婶子便张罗着去厨房热窝头。刘福、二旦在院子里忙着收拾牛车、喂牛,屋里留下二丫、三个孩子和张大婶。
张大婶热心的边帮着二丫给三个孩子洗漱,边询问道:“你们大王庄也遭了鬼子,二丫头你家里没事吧?”
想到大王庄的惨状二丫眼圈自然一红悲伤回道:“也遭了难,孩子他爷爷、奶奶都让小鬼子杀了,我要不是刚好想回来看看半夜上路现在也没了。半路看见有鬼子就和三个孩子躲在沟里,第二天折回去才知道村里进了小鬼子。”
知道是这么个惨烈情形,张大婶赶忙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说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三个孩子能指望。”
二丫也不想再说这些事情,知道现在麦子的精贵程度,随即出言商量道:“婶子,我走得急只收拾了家里挖出来的半口袋麦子。现在谁家吃得起这个,明天您帮着看看,能不能换成玉米面、高粱面那些。”
不算什么难事,张大婶闻言答应道:“行,明天我让你大叔帮你去问问陆老爷、王老爷两家,再不去邻村换也成。”
听到陆老爷、王老爷,二丫提到:“婶子,村里现在是什么情形?接我们过来的刘叔说我能分到家里四亩地的两亩,两位老爷家一亩能出十五块大洋,最好是尽快脱手不然会让人惦记。”
张婶子一听就已经点开头,等二丫说完立马接话道:“李大头这连襟心眼不错,二丫头你听他的没错。你不知道这事昨天下葬就已经有人鼓捣上闹了一场了,不光是你家,村里各户好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知道庄子里遭了难就都跑了过来占便宜。要不是族长家儿子刚好没事能出面压下来,现在别说是地了就是房子说不定也有人敢强占了。两位老爷家虽说出的价比市面上低一两块,可他们是给现大洋,比市面上给纸票子要保险的多。”
闻言二丫合盘托出自己的打算道:“既然这样,我家两亩地大叔明天帮着我问一下吧,合适了就买。至于房子,我想当个念想留下,将来回来拜祭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过就是得麻烦婶子你们一家了。”
张婶子闻言不在意道:“行,明天一早我就让你大叔去帮你问问。卖地得有地契,你在家里仔细找找应该能找见。房子你就放心,以后有大婶给你看着,准不会让人占了。”
二丫闻言解释道:“婶子你误会了,我不经常回来你们家不妨就住过来帮着看房子,不仅能方便一些,也能少让人惦记出乱子。”
张大婶寻思一会觉得二丫头这情自己能领,这样一来不仅能二丫头看好房子,自己家也能住的宽裕一点,随即点头应承。
问完紧要的事,想起那个墓碑上的不起眼的‘程小子’,二丫好奇询问道:“刘叔跟我说家里来的外人也遭了难,这是怎么回事?”
第9章;
兵荒马乱小鬼子到处杀人,听习惯了普通老百姓在面对人的生死时就变得有些麻木。二丫一开始怕自己太冷静了会露出马脚,可从大王庄到陆家庄发现大家都是默默收起悲伤该干嘛干嘛。因为现在的年月留下来的只要能填饱肚子活着,就已经是对死去的亲人最大的安慰。
听到二丫询问张大婶才想起陆家还有一个外乡人死在村里的事,随即详细解释道:“哦,你是说那个程小子,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来了有两三天了,刚来时提着小皮箱,戴着眼镜,穿洋装、皮鞋,看样子跟陆老爷家大少爷一样是城里洋学生的做派。人是你姐夫从城里接回来的,说是他小时候那个被卖给外省人当丫头的姐姐家儿子找过走亲戚的。我只听你姐夫说他姓程,后来村里收尸的就写了程小子当名字。要不等明天找东西了捎带着找找,只要没被鬼子们抢走,他的东西想来应该还藏在你家里。”
花婶子端着窝头进门,张大婶见了忙告辞回家,一会让女儿送来一碗咸菜给众人下饭。昨天给的大白馍二丫也带了过来给三个小孩子吃。大粒的玉米面和野菜混合在一起,让习惯了□细粮食的二丫觉得拉嗓子的不行,早早吃了半个就不再动手。众人觉得她难受的厉害,也就没多劝什么。
连吃六个窝头刘福终于饱了抹嘴,和二丫商量了一下花婶子开口道:“刘兄弟,你们村里有没有现成的墓碑,二丫想给她家的墓上换了。”
刘福闻言点头道:“有,昨天李村的石匠拉过来不少,不过是因为没做主的人就没用上。大侄女要是愿意,我一会帮着去说说价。”
想到自己回去就打算离开,大概一走的好些年顾不上,二丫插嘴道:“刘叔,李村的石匠现在在村里?”
刘福闻言自然点头道:“在,在你们族长儿子家住着。”
见花婶子、二旦夫妻两个不明所以的望着自己,二丫解释道:“家里人没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那他们的坟地我起码的修结实了。您一会回去帮着问一下,坟地拿石头砌结实了大概的多少钱,跟墓碑钱一块给他结了。不过必须要快,最好明天一天就整修好。”
听到二丫的提议,刘福迟疑道:“大侄女,不是叔拦着不让你尽孝。你们家发葬连棺材乱七八糟的,大概得给庄子里安排的一百块中央票。加上现在的七个墓碑,一亩地就算是交代了。要是再好好整修一下,剩下的那亩地也留不住。现在这年月还是活人精贵,婆家人没了你还有三个孩子养活,这些钱还是留下好好过日子吧。”
花婶子、二旦夫妻听了也跟着点头,大家都是勉强够吃饭的贫苦人家能活下来就要感谢老太爷,整修个气派的坟地那些事是有钱人家做的,小门小户的不值得。
知道众人是为自己打算,二丫面露感激之色,但仍然坚持道:“谢谢大家了,这些钱本来就是我爹娘、姐姐、姐夫们的,一大家子换了这些钱我心里难受,现在给他们安排的妥妥当当我也算是不亏心。公公、婆婆给家里留了些底子,我还有两个儿子,慢慢熬日子总归会的去。”
见二丫坚持己见又是一片孝心,刘福答应帮着去联系,并且强烈保证让二丫少花钱多办事。
大家收拾了,花婶子见二丫面露疲色,觉得辛苦撑了一天不容易便提议道:“妹子,你在这屋好好休息吧,我带着海子他们过旁边屋睡去。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你,你可得休息好了。”
三个孩子经过早上的葬礼,多半天的赶路,连吃饭都是迷迷糊糊的,除了强撑着的海子其他的早就在炕上呼呼大睡。
听见花婶子要把自己抱过去睡觉,海子迷糊的脑海里首先想到的是昨天晚上睡过的软软白白的被褥,哼哼唧唧嘟囔道:“娘,软被子,我要睡软被子。”
说完突然想起二丫的交代,于是一下子吓醒的张大眼睛懊恼看向二丫,见二丫没责怪才低头反悔。
花婶子以为海子是在说梦话,忙安抚道:“好,海子睡觉婶子给铺软被子。”
这三个孩子一路上少见的乖乖的,路上花婶子还和二丫讨论大概是被早上出殡时的场面给惊住了,晚上说不定会哭闹得好好养两天,现在有花婶子帮忙分担二丫忙不迭的感谢。
村里的窗户好一些的人家会有里外两层窗板,上炕关好窗板二丫便拿出了手电在屋里四处查看。毕竟这是二丫的娘家外人不便于四处翻看,这也是花婶子早早抱着孩子离开的原因。幸好二丫以前曾在村里住过,知道一些村里人藏东西的习惯。半天后在空心的压炕砖里找到了陆家的房契、地契。在柜子下面的砖头下找见了十几块大洋和一些纸币。想起地道战里炕里头也能做洞口的事情,卷起炕席来回细查终于在炕角的大石板是活动的,搬开大石板发现里头放着一个牛皮大箱子,拽住直接放到了空间里。
回空间洗了澡吃了些东西,地里头大多让二丫种了珍稀药材,想想现在的处境,意念一动从仓库里找了些蔬菜、粮食种子种了下去。休息够了打来牛皮箱子,一小布袋大洋,查看了一下大概有一百多块。一厚沓子纸币、十跟金条、一块金表,还有好像是外国银行存根之类的契约,从这能看出来那位程小子家境颇丰。
从衣服下面压的一本书里找到十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个漂亮女人的独照,一张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书下面是一封厚厚的信,打开看了一会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二丫姐夫的姐姐被卖给了外省人当丫头后,被送到了浙江乡下伺候一老一少两口人。靠着每年从上海寄过来的二十块大洋、两亩地,守着不大的院子生活。时间长了和那家人里的少年处出了感情,经过家里老人的同意成了亲,本来以为从此两人能做对安贫乐道的乡下夫妻。可等两人成亲生下儿子被人接到上海才知道,原来她老公是个富商外室的姨太太生的私生子。因为忌惮原配妻子家的势力,安排到了姨太太远亲家抚养。富商临死悄悄把私房留给了两人,一些现钱和几间铺子、一栋房子,有了这些一家人就留在了上海生活。
有了钱二丫姐夫的姐姐就开始托人回山西找弟弟的下落,十多年后终于在三七年知道了确切地点。本来打算折变家业后一家四口一起来山西找人,然后带着亲弟弟一家一起到重庆过安稳享福日子。可惜碰到了小鬼子攻占上海,两口子加上小儿子都出了事。这封信和照片是二丫姐夫的姐姐临终前写好交给大儿子,作为遗言带回来的和亲弟弟相认的凭证。里头还有一些散落的证件、印章,从中知道大儿子叫程慕风。
看到这些东西二丫弄不清楚,有了这么多意外之财为什么陆祖奶奶带着三个孩子的日子会过的那样艰苦?听奶奶提起当时三个孩子跟着陆祖奶奶昏天黑地干活都差点饿死,猜测也许是因为跟着亲娘日子太艰苦食不果腹、每天劳作没培养好感情,龙凤胎才会那么坚决的投靠了后娘、亲爹。想到刘福、花婶子、张婶子他们的建议,应该是陆祖奶奶早早的把房子脱了手没来得及发现让别人占了便宜吧。
财不露白,箱子里大部分东西没动,财物只留下一些纸币,把找到的望远镜放了进去,二丫打坐一会,听着歌在空间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这两天晚上身边有三个孩子在,不敢在空间多待,可面对这样艰苦的环境实在是憋气的厉害。
天微亮听见动静二丫打开房门时,花婶子已经起床忙活开来。看见二丫,花婶子迎上来交代道:“我用麦子、昨天的剩窝头熬了些麦仁粥,等你二旦哥他们起来差不多正好。”
说完看着院子和柴火堆提醒二丫道:“咱们庄户人家谁不藏点粮食,趁天还早用不用你二旦哥帮着找找?还有我们那屋看样子像是你姐姐们住的,你一会过去也找找。”
二丫正有此意,想起陆祖奶奶不识字的事开口回道:“谢嫂子,我也是这个意思。昨晚找见一个皮箱,看样子应该是姐夫那个外甥的东西,里头说不定有他的名字,还得劳烦二旦哥帮着看看,刻墓碑正好能用得上。”
三人边吃饭边看皮箱里的东西,二旦瞧了证件、路引道:“这人叫程慕风,是个好名字,可惜命却不好。”
小心翼翼的看完金表,看到被三个小孩拿出来玩的望远镜,二旦好奇的拿过来左右摆弄,花婶子也稀奇的凑过去放在眼睛上试了试。看到上面眼睛一样的玻璃镜片,二旦狐疑道:“这东西怎么有点眼熟,我肯定在哪见过。”
二丫随即插嘴提示道:“我也见过,对了!躲小鬼子时我好像看见鬼子骑在马上拿跟这差不都的东西瞧来着。”
花婶子闻言来了兴致道:“快,咱们也出去找个地方看看,说不定是好东西呢。”
二旦出去爬到房顶上,一会便传来兴奋的声音道:“好东西,铁牛他娘真是个好东西,我能看到村子外头了!”
海子听了高兴的欢呼道:“叔,叔,我也要上房顶,我也要看好东西!”
等二旦下来,三个孩子和花婶子高兴的围上去抢着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