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吻落下,云小花已经摸不着北,软成一团的身子只得任由他摆布。
卫子晋捉住她的双手举向头顶,撑起上半身,望着眼前迷离的云小花,心里又是天人之战,刚才遇险,看到小媳妇,临时起意,把人拐到这深山老林里来,正好云家人都不在,下人也不在,他有心想与她温存一番,可是想起这几天的苦闷,心里又有些害怕她翻脸。
自己身子倒是诚实,沾了她的身子就成了瘾,抱住她就有些受不住,前一世压抑的狠了,这一世又有心想要放纵,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下,备受煎熬,藏在心底的野兽随之暴发。
他伸手去解她的衣裳,又想起外头太冷,于是帮她拢好衣裳,决定寻个山洞什么的再行事,反正这一夜还长着。
没想怀中的人慢慢缓过神来,云小花抓住他的黑衣,眼眶里含了泪,“你放了我吧,别拘着我了,我已经跟爹娘都说好了,回到营州,咱们就和离。”
听到和离两个字,卫子晋也回过神来,脚步异常艰难,他抱住她又坐在树下不动了。
“为什么?”他问。
云小花有些头痛,“我先前跟你说了的,你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
“为什么?”他又问。
云小花没有答,他紧紧抱住她,直到天亮。
护卫寻来了,云小花醒来,昨夜里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他一劲的问为什么,听得云小花心疼,只好咬紧牙根说了一番负气的话,他没理也不放开她,她后来就莫名的睡着了。
这会儿还在他怀中,他却是一夜没有合眼,盯着她瞧,狭长的眼里有些迷茫,红通通的,眼帘下一团黑影。
几个身手了得的护卫看到两人,迅速靠拢过来,看到主子痴痴的神情,俱是一惊,上前半跪行礼。
卫子晋终于回神,他抱起云小花起身,接着把她放下,挺直了脊背站在众护卫前,刚才颓废的模样一扫而空,他目光凌利的扫了众护卫一眼。
众护卫肃然起敬,他阔步往前走,没有听到云小花的脚步身,接着停下,也没有回首,“还不跟上。”
云小花觉得他忽然又变得有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恢复了往日的自信,神情寡淡、冷静理智的卫子晋又回来了。
从小树林里走出来,底下一片帐逢,先前东边烧毁的帐逢还有痕迹,眼前是云家人,卫子晋回身,面向云小花,一本正经的说道:“昨夜里有刺客,我并没有骗你。”
云小花看着他,见他回过身去,领着护卫阔步走了。
云家人上前,莫氏拉着她上下打量,见她没有受伤,放下心来,一行人回到营地。
日上中天,就要拔营起程。吃饭的时候,卫子晋来了,经昨夜一事,他现在直接不坐在轮椅上了。
刚才他一身黑衣蒙了脸,云家人还猜不准是他,如今看着他穿上一身玄衣袍服,容色俊郎,气宇轩昂的站在那儿,吓得云家人震惊在当场。
莫氏拉过云小花,小声问道:“女婿的腿好了?”
云小花神情复杂的点头,看着卫子晋,心思烦闷。
云父激动的上前,上下打量一身健康的卫子晋,“你的腿终于好了?”那份欢喜不言而喻。
卫子晋霁颜一笑,点头。
一家人坐下吃饭,卫子晋亲自为云父倒了一杯酒,翁婿两连饮两杯,云父笑容满面。
卫子晋一脸恳求的说道:“爹,娘,小花说到了营州要同我和离,小婿万般不舍,念爹娘看在我双腿愈痊的份上,能否再给小婿一个机会?”他一双眼十分盼切的看着二老。
云父却是受惊,除了莫氏,云家人皆是齐刷刷看向云小花,看得云小花脸颊通红,只好求助的看向莫氏。
原本莫氏同意她和离,就想着女婿身有隐疾,这会儿看着四肢健全的女婿,双腿说好就好,心里那个烫帖,心思又活洛起来,先前女婿没好不能与女儿圆房,现在健康了,不就可以解决这件事了么?
女人和离终归名声不好,想要再嫁,也是件难事,若女儿同女婿能重修于好,那就是最美满的了。
于是莫氏同云父皆点了点头,留着云小花在一旁干着急。
这还不算,卫子晋厚颜无耻的说道:“多谢爹娘的谅解,小婿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云父应承。
卫子晋的目光灼灼的瞥向云小花,云小花有些受惊。
“爹娘都是过来人,如今我身子健全,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想着小花能与我同进同出,夫妻之间不能生了间隙。”
说的在理,只是这话这么明面上说出来,太露骨了,二老都有些脸红心跳,何况当场还有几个小的没有娶亲,看云三郎尖着耳朵听着,莫氏就臊得慌,私下里拉了拉云父的袖口,云父连连答应,赶紧把这事给带过去。
得了云父和莫氏点头,他才看向云小花,温情脉脉的说道:“小花,你就别同我闹别扭了,以前都是我不对,以后我会改的,接下来的路程,你便同我坐一辆车中,也免得挤着了二老。”
云小花在内心骂了几声无耻,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二老却有些看不过去,这女婿原本就是高门,又有能耐,对自家女儿宠爱有加不说,说话还低三下四的,便是自己也做不到,不免觉得自家女儿有些娇惯,决定呆会再拉着女儿教育一番才行。
一顿饭吃下来,之后云小花被二老责备了一番,卫子晋明目张胆的拉着她的手往他的马车里去。
卫子晋上了马车,云小花站在车旁,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内心又不得不佩服卫子晋的两面三刀,这么无耻,她上一世怎么没有发觉,在她的印象里,他一向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这一世却像是长歪了,也不知他这一世经历了什么,能使一个人的性情变化如此之大。
待云小花上了马车挑帘进去,就见卫子晋盘膝而坐,脊背挺直,手中执笔,正在认真写信。
云小花气没有消,也懒得理他,独自在一旁坐下,就见他很快就写完了,放下笔,拿起信看了一眼,随即侧首看向云小花,说道:“我写给吕氏的信,你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说起那老妇,云小花侧过头来,看向他手中的信,只见上面写着昨个夜里卫子晋被人刺杀,刺客被他捉住,准备把人全部打包送回吴兴郡,望主母吕氏为他作主,并询问吕氏云小花的近况,振振有词的说过年不能回,恐怕明年五六月或是会回来看看小媳妇,望吕氏好好照顾她,云云。
那老妇明明知道卫子晋把自己带走了,昨夜派来刺客,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境地,他居然还写这样的信给那老妇送去,不把她给气个半死才怪。
卫子晋见她眉眸舒展些,接着说道:“再过一年,我便派亲信敲锣打鼓的回卫家要把你接回营州,到时看她拿谁给我做交代,现在整个族里的人都以为你还在吴兴郡的卫府,只有我一个人去了营州,这个哑巴亏吕氏只能吞下了。”
卫子晋的手段真是信手拈来,这手段若是不拿来对付她,专门对付那老妇,云小花还是挺高兴的,只是这几日对付起她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她哪能这么快原谅他,听他说完,也没有做什么表示,接着转过头去。
卫子晋得了无趣,也不恼,折起信,吩咐下人连着昨夜里捉的刺客一并送去吴兴郡了。
这么大张旗鼓的抓了这些刺客,接下的大半个月,一行人安安稳稳的,倒是没有出什么意外。
由于车队走得慢,逢店必住,不再露宿荒野,于是从幽州到营州又走了一个多月,真到了营州的时候,已经进入隆冬腊月,满世界白茫茫一片,坐在马车中盖上厚厚的被褥,捂上暖炉,穿上袄子,披上狐裘,依然觉得冷。
云小花两世都没有这么感觉到冷过,营州的天气还真的是让人水土不服,下车的时候,云小花忍不住捂嘴吐了起来,莫氏见着了,不免心疼。
从幽州到营州这一路上,先是莫氏病倒,接着是只得十三岁的云三郎病倒,请了大夫吃了药,两人病好利索了,时间也给耽误了。
莫氏不免叹息,女婿一向注重女儿,生怕她得了伤寒,那马车里的新被,垫的盖的无不小心备至,没想眼瞧着都到家了,女儿还得病了。
关父瞧着也是好一阵心疼,一家人护着云小花进了云家院子。
卫子晋下了车,先是安排诸事,并把两边院子的下子都清点敲打了一番,才转身回云家院子。
营州向来冷,卫子晋当然知道,刚来的那一年他身无分文,盘缠用光,挨了一个冬天的寒,到了来年春末算是捡回一条命来。
所以两间院子都有地龙,进屋前,下人就得到了消息,地龙早已经烧好。
云家人进了屋,只觉全身暖洋洋的,开头还不知道这内里乾坤,听云小花说这是烧了地龙,大家伙才知道,原来富贵人家这么懂得享受,这得烧多少炭去,云父与云母不免觉得浪费,可看到女儿呕吐不止的模样,心里那个担忧。
云小花在绿离的服侍下喝下热汤,又犯起困,于是躺床上去了,莫氏留下照看,关父带着两儿和大儿媳妇与孙子给各自安排房间。
贺氏见到云大郎,欢喜不已,两夫妻这一年多来,聚少离多,很是思念。云大郎上前抱住孩子,领着家人参观院中宽敞的房子。
先前大家伙挤在云家食肆,地方展不开,二郎和三郎两人住一屋,二郎到了适婚年纪,再娶妻却是没地方了,这儿除了几人住的屋子,还有多余的房间留做客房,留着将来的亲家、亲戚前来住。
卫子晋匆匆进来时,云家人都不在,只有莫氏守在床边,莫氏见女婿进来,起身寻了个借口出去了。
卫子晋来到床边,细看床上睡得正沉的云小花,唇角微微上扬,云家人接受了他,就算小媳妇想和离,她也没有胆量,他不准,这一辈子就得缠住她,别想逃了。
他坐下,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倒是没有烧,可是脸色却是不好,这几日吃得也少,恐怕是冷的,初来营州,没几个人能忍受得住这天气。
手还没有从额头上拿开,云小花却猛的起身,捂着嘴又呕吐起来,卫子晋皱眉,看她这病得不轻,于是唤杏雨寻来丘乙。
丘乙原本就是营州人士,这次跟着卫子晋去吴兴郡,便是为了他娶亲的事,再次回到营州,得见家人,他也是满心欢喜。
丘乙面色红润的进来,卫子晋说了情况,丘乙见他愁眉不转,心中咯噔一下,心想着莫不是这一路上公子已经跟云娘子圆房了?这症状像极了怀孕初期的症状。
丘乙怀着心思坐下,细细把脉,许久,他松开云小花的手,正好此时云小花也醒来了,看到丘乙,有些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丘先生”。
丘乙点了点头,交代她好生休息,接着就没有说下文,只是一味的看着卫子晋纳闷,云娘子这是与公子圆房了吧?若是没有圆房就怀孕的话……
于是丘乙起身,卫子晋见他一脸忧色,心不由往下沉,莫不是得了什么绝症,连忙跟着他出来,来了外室,卫子晋沉声问道:“丘先生,你尽管直言。”
这可是你说的,于是丘乙问道:“恕老夫直言,公子,不知你可有与云娘子圆房?”
卫子晋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孙玉和丘乙他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下人看待,以长辈视之,丘乙这么直接问出来,卫子晋对着长辈,不好相瞒,只轻微的点了点头,这模样落入丘乙眼中,立即满心欢喜起来。
“恭喜公子,云娘子这是有孕在身,恐怕有两个月左右。”
卫子晋一脸懵逼,刚才还在问他有没有圆房,转眼就说小媳妇怀孕了,卫子晋一时间有些反应过来,脸上却露出笑来,接着是哈哈大笑,他一边笑一边在原地踱步,双手搓了搓,嘴中喃喃:“我居然做父亲了,我……我居然做父亲了。”
他毫无形象的上前拉住丘乙的胳膊,“我居然做父亲了。”那激动那兴奋无需更多语言,看得丘乙也是一阵欣慰,谁能想到,他也没想到云娘子这么快就能有了,他先前还想着得一两年吧。
卫子晋也没想他来接话,甩开他转身往内室去。
丘乙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心里也是高兴,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孙玉去。
云小花刚才吐了一会,身子有些虚,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胸口一阵翻滚,听到卫子晋的笑声与轻快的脚步声,不由睁开了眼。
没想卫子晋上前就单膝跪在床前,双手握住她的手,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狭长的眸里明亮如辰,看着她,唇角溢出满足的笑来。
“小花,咱们有孩子了。”卫子晋略带哽咽的说了出来,云小花却是懵在了当场。
她有孩子子,她的双手下意识的摸向小腹,那里有一条小生命,真的是她的,她以为她不会再有孩子,上一世中了那老妇的招,孩子没了后,再也不能怀上,从此云小花恨上了吕氏,然而那时她跟卫子晋只能守在松合院,卫子晋双腿残疾,她不敢把吕氏害死她孩子的事告诉他,生怕他承受不住。
现在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而且她已经来到了营州,那老妇再也拿她没有办法,她完全可以平安的生下这个孩子。
云小花露出这几个月以来从没有过的真心笑容,那眉眸柔软的能滴出水来,看得卫子晋都有些痴了。
是他跟她的孩子,她怀上他的孩子,所以他们两个也有了血脉传承,再也不会分开了,她再也不会离开他了。她再恨再有心结,她也不能抹去他是孩子的父亲这事实。
想到这儿,卫子晋已经激动难已,他往前挪了一步,环住她的腰身,“小花,我以前对你不好,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回,以后让我好好照顾你和孩子,好吗?”
他竟然这么委曲求全、曲尊降贵,望着近在尺尺的卫子晋,云小花犹豫了,有了孩子的这一刻,她就犹豫了,她注定今生跟他再也不可能分割开来,孩子是两人的血脉,这是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事实,甚至她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她希望孩子是在父母的疼爱和期昐下出生。
卫子晋见她动摇,心下大喜,再接再厉,“小花,我卫子晋起誓,这一世我只娶你一人,不再纳妾,永不休妻,与你白头偕老,护你一生。”
望着少年时期卫子晋的面容,看到他那认真的眼,此时的云小花不动容是假的,她轻轻地点了头,算是默认了。
两人有了孩子,孩子却是一切,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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