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还要再骂,莲藕不愿再惹事生非,趁机拉住了木瓜,委婉劝道:「咱也在这里等好几天了,还是赶紧去赴任吧!别再逗留了!」半强硬地推著木瓜到马车前,然後向前对姜虹福了福,温声道:「这位公子,木瓜他心直口快,请您别跟他计较。」
语罢,只见姜虹悠悠然地坐在椅子上喝他的凉茶不作任何反应。莲藕见此,安心地转过了身走向一旁,将绑在树干上的麻绳解开,然後再走向马车。
这边的木瓜还不甘心,嘴皮磨动、口中依旧念念有词,见到了莲藕过来,才收敛地闭上了嘴。
木瓜踏上车辕,轻手轻脚地将程茜拉上车,莲藕则在下方扶著程茜上车,程茜缓缓地揭开车帘踏进车厢,心想正要进去里头好好睡上一觉时,忽觉昏暗中伸出了一只手猛地将他卷了过去。
因为事情发生是发生在车厢里,车厢外的二人都没感到任何异样,木瓜坐上了车辕,拉起缰绳准备出发,莲藕上了马车没进去车厢,却是坐在木瓜旁边。
木瓜一愣,问道:「莲藕,你怎麽不进去陪主子?」
莲藕温婉笑笑,也牵起木瓜手中的缰绳,轻声道:「老爷看起来很疲累,我在外头驾车,不吵他。」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木瓜明白过来,双耳飞红,心跳如擂鼓,半晌才讷讷地道:「嗯,老爷需要休息。」两人相视一笑,然後拉著缰绳,驾马起程。
车外小俩口你侬我侬,车内更是别有一番风景。
程茜觉得自己从背後被搂得死紧,温热的鼻息刺激著他敏感的颈脖,程茜不住一缩,那个人将他抱得更紧。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熟悉,程茜感慨,那人真是说到做到,说不放过就真的不放过。
「你的家仆真识趣。」低沉悦耳的嗓音轻轻震动他脆弱的耳膜,那个人含住了他的耳垂,戏耍似地啃咬著。
程茜眯起眼,鼻息加重。
「猜猜我是谁?」那个人将声音压的很低,用著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音量在他耳边呢喃著。
程茜能不说话则不说话,对於这个傻瓜似的问题,他选择沉默。吩咐手下背他下山,然後自己偷偷钻入他的车厢等他,亏他想得出来。
「你竟然不知道?那我要惩罚你了,嗯?」厚实火热的手掌轻车熟路地探入了程茜的衣领,隔著一层薄薄的亵衣找到了胸前的突起,好整以暇地玩弄起来。
昏暗中,那人看得程茜略为苍白的脸上升起了淡淡的绯红,别有一种病态的风情。他真不该让姜虹送程茜下山,事实上,他才刚吩咐完就後悔了!但碍於面子,又不能将已经走出去的属下叫回来,於是他躲过众人目光,一路赶来这里守株待兔。
程茜被伺候得晕呼呼的,茫然间,只见那人抬起他一只脚,脱去他的靴子,剥去他的净袜,将他的脚握在手中细细地抚摸起来。
「你昨天太活该,不穿鞋就跑来找我,你故意的?」那人对於手中温度略低的漂亮脚掌爱不释手,一寸一寸地抚摸过来,又抚摸过去。偏偏另外一只手还在程茜胸前逗留,惹的程茜仰起了头、张开口喘气。
这一张开口,便是称了那人的心意,那人低下头,灵活的舌叩入程茜齿关,放肆地在程茜口中攻城掠地。
程茜哪堪这样对待?张开口就让他眼眶泛泪了,更何况嘴巴还被人撑开、在里边攻城掠地,於是程茜马上就哭了,哭的一蹋糊涂,偏偏嘴巴被人堵住,喉结滑动,却连个哭声都放不出来,只能像个受伤的小兽,委委屈屈地低鸣著。
戏耍了一会儿,那人终於满意地离开了程茜被吻的红肿的唇,双手不再作恶,只是温柔的环住了程茜的身子。
程茜……
程茜痛得想大哭一场,却是力有未逮,而且他也不想引起外面那两人的注意,别问他为甚麽,可能……是因为他怕尴尬?
嗯……原因有待商榷。
「昨夜把你折磨的惨,今日我不碰你。」那人在程茜泪水未乾的脸颊上啄了一口,嚐到了泪水微咸的滋味,心莫名一抽。
那还真是多谢了。程茜呆呆地看著车厢某个角落,衷心地想。
「你看,你不说话不是很好吗?我抱著你,你被我抱著,这种感觉就像八年前一样……那时候的你多乖……」那人不禁感叹。
意思是我现在很坏了?程茜忽然觉得那人的声音有些刺耳。
「你跟郭眠到底是甚麽关系?」沉默半晌,那人忍不住问了这几日以来萦绕心头的问题。
特别的关系。程茜在心里回答。
「你别告诉我你爱上了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你知道吗?」低柔的声音含进了一丝要胁。
好,如果我爱上他绝不告诉你。程茜目光移到车顶。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信不信?」戏谑的语气,却隐含了一丝期盼。
不信,你没有信用。程茜想都不用想就给了答案。
望著程茜漫不经心的神情,他想他知道了答案,於是他说:「我也不信,不然我八年前怎麽会这样就一走了之?」
嗯,这我清楚。程茜点点头,闭上眼睛,告诉那人,他想睡了。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换了个姿势让程茜睡得舒服一些。昏沉之际,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随著车厢外的达达马蹄伴著程茜踏入梦乡。
「可为甚麽,如今我却舍不得让你走了?」
作家的话:
第七章
马车行走间,天已向晚。
车厢外,达达的马蹄声渐止。程茜迷迷糊糊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个姿势,依旧睡得香甜。不一会儿,外头响起木瓜的叫唤,声音钻入耳孔,程茜皱了皱眉,这才悠悠转醒,撑开沉重的眼皮,一片黑暗尽入眼帘。
怔忡半晌,布帘被揭开一角,只见木瓜拎著一只油灯探入车厢,透过灯火,
程茜发觉被那人脱下的鞋袜已回到了脚上,而环在身上那双强壮的手臂,却已经不在了。
木瓜看程茜一副睡眼惺忪,眉宇间掩不住的疲倦,暗自咕哝了下,便道:「老爷,衙门到了。」语罢,程茜微微颔首。就见木瓜向後空出位置让程茜跨出车厢,再小心翼翼地扶著程茜下车。
方脚踏实地,程茜便仰起脸看向满载星斗的夜空,一旁的木瓜不解,凑上去好奇问道:「老爷啊,您在观星?你啥时对这个有兴趣的啊?」
程茜闻言,心中一叹,忽然觉得郭眠果然是他的知己,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可以知道他的心思。
摇摇头,程茜懒得多作解释。观这黑沉沉的天色,大概已快戌时了吧?他们午前启程,行了这麽长时间,总要歇息。那人恐怕就是在那时离开的吧?不然木瓜早就大声嚷嚷了。
木瓜向前投帖,然後走过来学程茜举头观天,笑道:「嘿!这一路上马不停蹄总算到了,天都这麽暗啦!」
闻言,程茜突地转头看向木瓜,慢悠悠地问了句:「你们……都没……歇……息?」腮帮子还是酸疼得紧,但起码不会一开口就痛得流泪。
「是呀!不过咱们行李少,沿途看看风景,一边走一边看还挺惬意的。」一边的莲藕提著几个轻便的小包袱走了过来,向木瓜使了使眼色,木瓜会意,尴尬一笑立即回头去取还放在马车里的行囊。
同时,程茜也回了头,望向马车,心中疑窦顿生。
莫非是梦?但,一切却又那麽真实。
思量间,莲藕轻噫了声,指著程茜的肩膀道:「老爷,您甚麽时候披了这件大氅啊?」只见程茜一身青色衣袍,不知何时给披上了件鸦色大氅,上头滚有银线,尾襬在晚风中被吹动,质料轻薄,穿在身上却十分暖和。
程茜垂眸,摸了摸披在身上的鸦色大氅,心下了然。
大概,是他武功高强吧。
撩起眼皮,对莲藕挑了挑眉打算呼弄过去,莲藕还要问,便见县门走出一人,朗声道:「大人一路上舟车劳顿,青桓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程茜等人闻声抬头,就见那人长身玉立,俊雅非凡,一双带著笑意的眉眼看起来十分可亲,那人走到程茜面前,打了个揖,道:「见过程大人,在下葛青桓,是前任县令吴朝松吴大人的师爷。」
程茜拱手,对上葛青桓诚挚的目光,努力地对他摆出一个笑脸。
「大人快请进。」葛青桓还以一笑,摆手做了个请。
程茜点头,带著莲藕随著葛青桓走入大门,葛青桓心细,向著在一旁收拾行囊的木瓜道:「小兄弟,行李在下会请人收拾,你且随著大人进去吧。」木瓜闻言道谢,也跟著程茜进入县门。
葛青桓转头对下人吩咐了会儿,随後立即跟上程茜。
「自从吴大人染恶疾病逝後,常槐县令这个位置便一直空著,在下盼了好些日子,可终於把大人给盼来了。」葛青桓亲热地说著客套话。
程茜一边听一边点头,除此之外,再多的反应就没有了。
葛青桓一楞,一直在一旁沉默的莲藕见状,不得已只好开口胡诌道:「葛师爷,我家老爷体弱多病,前阵子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嗓子哑了好些天,现下还无法开口。」
听了缘由,葛青桓随即释然,然後温声道:「那交接事宜在下等大人身子好转再说,大人现下就先去歇息吧,天色实在不早了。」
才刚说完,一阵咕噜声蓦地响起,众人神色颇为尴尬,只见罪魁祸首还若无其事地摸摸肚皮,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脸无辜。
木瓜拉了拉程茜衣袖,小声道:「老爷,你就不能给点面子?」
程茜闻言,转向木瓜,盯著半晌,然後慢腾腾地摇摇头。
木瓜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垂下肩膀,低头看鞋子。
程茜……
程茜抬起头看天上的月亮,一脸从容。
莲藕看得眼角忍不住一跳,随即对葛青桓笑道:「葛师爷莫要见笑,老爷他这一路上食欲欠佳,今天更是滴水未进,实在是、实在是……」
「姑娘快别这麽说,这饥饿乃人之常情。」葛青桓不以为意地笑笑。
莲藕连忙附和:「是呀是呀。」
「只是这厨子都回家歇息了……」葛青桓有些苦恼。
「没问题的,包在我身上,还请葛师爷带路。」莲藕毛遂自荐。
「如此有劳姑娘了。」葛青桓颔首,先领著程茜进入自己的院子歇息,再带莲藕往厨房去。
*
待事情都安置好後,已近亥时。
程茜坐在桌前,望著眼前空荡荡的碗碟,满足地放下手中的调羹,拿起一旁的净巾擦擦嘴准备入睡,才站起来,对面的木瓜就开口了:「老爷,你……你在那山寨到底发生了甚麽事啊?」现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正是谈这件事的好时机。
程茜抬眼,跟木瓜来个深情相望。
木瓜打了一个冷颤,故作平静道:「老爷你不用担心,木瓜备了纸笔,你就以笔代口吧!」木瓜祭出文房四宝,开始认真地给程茜磨墨。
程茜没法,只好又回座。
磨好墨後,木瓜将白纸铺好,毛笔沾墨,递给了程茜,程茜撩袖接过了笔,对木瓜比了个请。
「嗯……」木瓜忽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本来一大堆疑问要待程茜说明,此刻却脑子一片空白,踌躇了半天才道:「你在那山寨到底发生了甚麽事啊?」
程茜点点头,迅速地在纸上挥毫,眨眼间,两个端正秀丽的字跃然纸上。
木瓜一看,小小的绿豆眼忍不住一抽。
喝茶?这甚麽答案?不算不算!
咽了口口水,木瓜再接再厉:「那帮贼子到底对老爷你做了甚麽事啊!老爷你好端端地走上去却被背下来,嗓子还哑成这样!」
程茜没有想多久,又开始落笔,字成,木瓜凑上去看,脸色瞬息万变,缤纷有若烟花绽放。
「甚麽叫『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老爷你该不会跟那帮贼子……」木瓜不敢再往下想。
程茜看木瓜一副快厥过去的样子,连忙又写了几字。写罢,墨水未乾,木瓜怯怯地看了过去,一张脸顿时惨白。
甚麽叫「只有寨主」啊?这样很值得骄傲吗?不不不,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老爷怎能跟一个山贼为伍啊?就算只是个芝麻小县令,也不能这样胡来啊!
啊!老爷只是开个玩笑,想想,就算老爷想跟那山贼大王这样那样,那山贼大王怎会随便跟老爷这样那样?世上又不是每个男人都有龙阳之癖、断袖之好?
「老爷,你老实说,你跟那山贼头子到底谈了些甚麽?」木瓜强自镇定,望著程茜,神色十分严肃。
程茜这次不写字了,撩起眼皮送给了木瓜一个颇为羞涩的秋波。
「这怎麽可以!就算喜欢男人也不能这麽不挑啊!那可是山贼头子啊!」木瓜痛心疾首,有了想抚案痛哭的冲动。
程茜无奈,执笔又在纸上落下几字。
木瓜这次不抱任何希望了,随便看了一眼就道:「老爷,你根本一点分寸都没有!还敢说你自有分寸!」
这句反驳惹得程茜不满了,只见程茜执笔沾了墨水,飞速写下了回答。
「……啊。」木瓜呆愣地望著纸上墨迹未乾的八个大字,乾巴巴地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单音。
分寸自有,贞操却无。
木瓜绝望地想,是否要在此打住,可嘴巴比脑袋瓜动得更快,乾涩地挤出一句:「为甚麽?」
程茜挑眉,换了一张新纸,又要挥毫,木瓜伸手阻拦,无力道:「好了,时候不早了,老爷不宜晚睡。」
程茜将笔搁在砚台边,然後对木瓜竖起大拇指表示嘉许。
木瓜眼睛一抽,起身伺候程茜上床歇息,帮程茜掖好棉被後,垂头丧气地走回去收拾桌上的文房四宝。
哎!他木瓜真是管太宽了!想想,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奴仆,怎能期盼老爷事事告诉他?虽然老爷一向没有甚麽主子的架子,但是他怎能逾越身分呢?毕竟,这主仆二字,终究有别。
况且,老爷的性子他又不是不清楚,凡他不想说的事情,怎麽问都别想从他口中知道答案。
算了!老爷这番上山,只是跟那山贼头子那个啥,又不是被那个山贼头子断手断脚,能这样平平安安的下山,已经够了。他会好好斟酌情况写信回程家报平安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