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之后,夜怀央步履如飞地走进了凌云阁,反手就落了锁,月牙始料未及被关在了外面,不由得急唤了两声,她仿若未闻径自踏上了顶楼,站在房间中央静默片刻,然后缓缓坐到了美人榻上。
她就说孟忱怎么舍得回北地,搞半天是去搬救兵了,订亲?这个回马枪杀得可真是漂亮!
算算日子,除夕才过了十天,她在家里过完年怕是连夜赶回来的,不知带来的是哪个哥哥?还真舍得陪她闹!
夜怀央深吸一口气,正欲筹划对策,冷不丁想起夜怀礼之前对她声色俱厉的劝阻,一时心痛如绞。
是了,她哪里比得上孟忱,她向来都是孤军奋战的。
负面情绪一旦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她紧接着就想到,孟忱既然敢带着人上门就必定是经过父母同意的,如果楚惊澜不答应这门婚事,那孟齐手下的十万大军今后是否还能为他所用?
换言之,人家是带着十万大军做聘礼的,而她的哥哥虽然手握二十万关中铁骑,却要与楚惊澜为敌。纵使她有信心赢过孟忱,却赢不过实打实的兵权,她知道楚惊澜现今最想要的是什么。
想到这,她的心仿佛一下子跌进了无底深渊,被枝节藤蔓刮出无数血口,剧痛难耐。
她靠在榻上,抓住旁边悬挂着的那颗铜铃然后蜷起了身子,外面晴空万里,透着初春的生机和暖意,她却浑身冰凉。
无计可施,即便有,她也不能用。
夜怀央缓缓闭上了眼睛,努力让沸腾的心平静下来,可只要一想到楚惊澜在与孟忱谈婚论嫁就疼得厉害,仿佛有块尖锐的薄冰抵在胸口,让她忍不住发颤。
她不愿与人分享他。
感情越是深入,欲求也就越大,若是换作以前她肯定不敢奢求这些,可现在尝过了楚惊澜的好,她就像个贪吃的孩子一样,抓住了糖果就再也不肯撒手。
可为了他的大业,她必须要放。
握住铜铃的那只手用力到泛白,边缘薄锐的缺口已经划破了她的皮肤,一颗颗刺目的血珠从手腕滚落,她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直到门口再度传来声响。
“央儿,开门。”
夜怀央浑身一凛,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就在她怔怔地望着门扉时外面那人忽然失去了耐心,骤然使出内力震断了门闩,然后踏着细碎的阳光朝她走来。
走到近处,楚惊澜不经意瞥见那几线猩红,眸中霎时滚过团团乌云,然后飞快地执起她的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夜怀央不说话,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
“央儿,松手!”
楚惊澜低喝,俊容染上一丝急躁,见她仍是不动索性自己动手,小心翼翼地扳开那几根箍紧的玉指,然后在掌心发现一道浅浅的伤口,他不做二想,立刻扯下她腰间的丝帕缠在了上面。
或许是被痛意拽回了神智,夜怀央终于开口了,却问了个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问题。
“你不娶孟忱了?”
楚惊澜微怔,旋即泛起了愠怒之色,颀长的身躯陡然逼近,语声迫人:“你连家门都不进就躲到这里来,是觉得我会娶她?”
夜怀央被他这副模样震住了,木然吐出一句话:“她有十万大军……”
“你混账!”
楚惊澜双目遽寒,胸膛不断起伏,已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尔后忽然欺身上前将她死死压住,她尚未反应过来,双手已被他举过头顶,腰间一凉,湖蓝色的绸带被他近乎粗暴地抽了出来,在眼前晃荡了数下,再一动却是不能了,她抬头看去,手腕竟被他牢牢地拴在了软榻顶端的镂空木架上。
如此情形终于令夜怀央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她挣扎着想要脱身,却被楚惊澜一把按住,下一秒,亵衣和襦裙被他撕了个粉碎,两颗红蕊在冰冷的空气中颤立,旋即被他含入口中。
她忍不住发出娇吟。
“你愿意我这样碰她?”楚惊澜抬起头,眸光沉冷,还带着一丝狂怒,夜怀央哆哆嗦嗦的正要开口,他猛然挺身撞了进来,继续恶狠狠地质问她,“还是这样碰她?”
夜怀央呜咽两声,语不成调:“我不愿……呜呜……”
“那你说什么浑话?为什么不回家?”
“我是缩头乌龟……”夜怀央抽噎了几下,断断续续的话里已带了哭音,“我怕撞见……撞见你跟她好……”
楚惊澜气得笑了,一手撑榻一手攫住她的软玉使劲揉捏,掌心滚烫,犹如烈火般煎熬着每一寸肌肤,令她绷紧了身体,却又忍不住阵阵发抖,冷不防身下又撞了进来,清晰的水声几乎让她羞惭到快要昏厥过去。
“十万大军就把我卖了,你倒是给她、给我都开了个好价钱!”
夜怀央已经无法辩解,张口便是呻。吟,气还没提起来他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捣弄。
“你可知错?”
清寒如露的目光洒过来,仍挟着浓浓的不悦,夜怀央又是一抖,随后使劲点头,长睫上的汗珠欲坠未坠,散开晶莹碎光,继而无力地垂下,伴着她娇滴滴的泣喘声格外惹他垂怜,他心一软,满腔怒火随之消失殆尽。
“夜怀央,你给我听好了,这一世我只要你一人,你没有十万大军就先欠着。”
楚惊澜托起她的腰将她抱入怀中,就像抱了团棉絮进来,轻轻软软,颤个不停,他一边停下进攻一边摩挲着她的脊背让她平复下来,她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不消片刻眼底又浮起了水光。
“我、我还不起……”
“你还得起。”楚惊澜俯身去亲她嫣红的唇瓣,目中柔光脉脉,“待诸事平定,一个孩儿且抵三万,剩下的,你自由发挥。”
夜怀央呆了呆,眼前水雾弥漫,似三月细雨,点点滴滴,尽数落于楚惊澜肩头。
追逐的是她,先陷进去的也是她,可她如何都没料到他竟会这般情深意重,更似洞察她全部心思,知她想要个孩子……
口中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夜怀央笑着扑进了楚惊澜的怀抱,却是泪流不止,楚惊澜默然亲吻着她的额角,极尽温柔之态,手臂紧了又紧,似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王叔教训小辈日常(~ ̄▽ ̄)~
☆、第68章 嫉恨
话是说开了,可惩罚还是不能少的,整整一下午楚惊澜差点把夜怀央给折腾死,月牙守在楼下听着自家小姐一时哭一时叫的,脸色变了几轮,却未敢离开半步,生怕哪个不长眼的下人闯了进来,给夜怀央留下个白日宣淫的名声,那可就不好了。
说来说去还是怪王爷,每次都这样不管时间不顾地点的,平时也就罢了,怎么两人吵着架都能吵到床上去?
月牙死活没弄明白,继而发现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小姐鬼主意多,行事总是自作主张,隔段时间就要把王爷弄火一次,而王爷收拾她的手段往往只有一种,屡试屡灵,小姐立马就老实了,再也不敢自己乱来,想到这点,月牙又有些佩服起王爷来了。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大抵就是如此吧?
到了傍晚两人终于出来了,夜怀央看似是眯了会儿,却依然透着深浓的困意,毕竟凌云阁上的软榻太小了,她趴在他身上睡不熨帖,又是汗淋淋的,怎么都觉得难受,于是等缓过来之后就下楼了,楚惊澜带着她回房洗了个澡又补觉去了,直到戌时才传膳。
这边一片柔情蜜意,那边却有人坐不住了。
“哥哥,你就忍心我受这样的委屈么!”
孟忱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眼眶微微发红,一双嫩白柔荑紧攥着丝帕,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而她的长兄孟轩就在她旁边,瞧见她这副模样长长地叹了口气,可纵然万分心疼,他也只能委婉地劝着她。
“忱儿,不是我不想为你出头,而是强扭的瓜不甜啊!北地那么多青年才俊,你又何必非要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不!他对我是有感情的!我们在北地相处了那么多年,他也一贯宠我护我,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我的地位?”
硕大的泪珠从孟忱眼角滚落,很快就把衣襟浸得透湿,孟轩掏出帕子为她擦泪,她却倔强地躲开了,见此情形孟轩甚是无奈,话语却更加直接。
“惊澜若是喜欢你怎会六年都不提娶你之事?”
“那是因为他一心放在报仇上!”
“可夜怀央怎么就能让惊澜娶了她?即便是借着赐婚之名,以我对惊澜的了解,他不愿意的事是没人能够强迫他的。”孟轩深深地凝视着她,低声吐出几个字,“说到底,惊澜是喜欢她的。”
闻言,孟忱的泪落得越发凶,眼角眉梢都变得通红,仿佛被人用刀在心上划了一下又一下,鲜血淋漓,疼痛难忍。
“你胡说!我不想听!你出去!”
孟轩不顾她的推搡,使力将她抱住,像哄孩子似地轻拍着她,眉眼间俱是心疼之色。
“忱儿,其实你早就明白了对不对?回去向爹娘要那封订亲书也只是为了逼惊澜娶你吧?听我一句话,放手吧,你这样下去只会令自己受到更多的伤害,教我如何忍心?”
“那你就帮我!”孟忱抓紧他的手,神色已近癫狂,“哥哥,你回去告诉爹我被夜怀央欺负了,让爹亲自给表哥写一封信,表哥一向很尊敬爹,肯定会答应娶我的!”
孟轩喟叹道:“爹不会做这种事的,在他心里,孟家和惊澜都该把心思放在报仇上,又岂会容这些儿女情长之事扰乱惊澜?”
“报仇报仇报仇,你们就知道要报仇!可凭什么要牺牲我的幸福?我见都没见过那个所谓的姑母,她到底哪里好了?为何你们都要围着一个死了那么久的人打转!”
“忱儿!”孟轩见她越说越离谱,不由得沉下脸厉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姑母不但是我们的亲人,当年还以身试毒救了爹一命,要是没有她,如今你和我根本就不会存在于这世上!你怎能说出这样没心没肺的话!”
孟忱嘴边溢出一丝冷笑,旋即松开了手,踉跄两步跌坐在凳子上,不再看孟轩。
孟轩到底还是心疼妹妹的,意识到自己可能过于严厉了些,忍不住弯下腰轻轻拢住她的肩膀,耐着性子哄道:“忱儿,我不是有意要凶你的,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便罢了,万不可在爹面前提起,知道吗?”
没有人回答他。
他一阵头疼,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来劝孟忱了,只得退一步道:“我先回房了,你再冷静地想一想吧,等你想通了,过几天我们一起回北地。”
说罢,孟轩摇着头离开了房间,孟忱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猛一攥拳,恨恨地冲出了澜王府。
她要向楚惊澜当面问清楚,是否真的对她了无情意。
月落参横,北斗阑干,梅树下疏影弯斜,静揽一地银光。
天色已不算早,夜府门前挂起了小夜灯,小厮持着长长的竹竿正要返身进门,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地蔓延至脚下,吓了他一大跳,回头望去发现是隔壁的孟小姐,他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这么晚了她上这里来干什么?
孟忱似女罗刹一般往门口一杵,冷声问道:“王爷在哪个院子?”
小厮直截了当地回了她三个字:“不知道。”
孟忱好像早就预料到他不会配合,抬脚就往里冲,小厮顿时慌了,扔开碍事的竹竿就追了上去,边追边说孟姑娘你不能这样,可孟忱哪里理他?只看哪里有光就往哪里走,气势汹汹,丝毫不顾仪态,小厮介于男女之别不敢对她用强,当下急得汗都出来了。
“站住!”
一个女声突然出现在院子里,小厮抬头看去,发现来的是月牙,登时像看到救兵一样双眼发光,还不忘解释道:“月牙姑娘,我刚才在门口挂灯,孟姑娘她……”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月牙挥退了他,独自立于孟忱面前的栈桥上,匀称的身体不宽不窄刚刚好挡住了通道,孟忱刹住脚步,姣好的面容隐现怒色,目光如箭,笔直地射向月牙。
“让开!”
月牙只当没听见,皮笑肉不笑地说:“孟姑娘,王爷和王妃都已经休息了,您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不妨明天再来。”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姑娘的路?”
孟忱狠狠一掀,竟把月牙掼得扑倒在桥柱边上,幸好地上铺的是圆溜溜的鹅卵石,这才没擦伤手臂。没走远的小厮立刻转身跑了回来,小心扶起了月牙,然后又要去追已经过了桥的孟忱,却被月牙阻止了。
“不必追了。”
“为什么啊?”他不解地问。
月牙蔑笑道:“你不让她过去,她便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要让她撞一撞南墙才知道我们家小姐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话音落地不过片刻,孟忱已到了卧房门口。
月如钩,华如练,房内一灯如豆,窗纸上映出两具紧密交叠的黑影,侧耳倾听,细细的说话声从缝隙中飘了出来。
“我看你是属狗的,前几天咬了左肩,下午又咬了右臂,再多来几次我身上怕是没有能看的地方了。”
右边的影子微微躁动了一下,紧跟着传出个女声,软糯中带着丝丝羞恼:“怎能怪我?都说了让你别碰那里,你非要碰!”
“哪里?”男的轻轻一笑,影子略微倾斜,似乎朝女的压了过去,“这里?”
女的再没吐出任何字眼,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的娇吟声,婉转而妩媚,携着暧昧的气息从房内传到了孟忱的耳朵里,顿时令她脸色煞白。
整个下午不见楚惊澜人影,她只道是安抚夜怀央去了,却不料是这般安抚的……
眼前骤然一片模糊,胸腔也开始剧烈疼痛,孟忱猛地抓紧了身侧的栏杆,差点栽进廊下那片花草之中,喘息之间,又听见两人打情骂俏的声音。
“再来……我的腿就真的软了……王叔等下……嗯……抱我回浮玉轩么?”
楚惊澜低低一喘,道:“睡在这儿便是,回去干什么?”
“府里不是来了客人……”
夜怀央这话听起来非常明事理懂礼数,可只说了半句便有些值得琢磨了,楚惊澜斜眉瞅了她一会儿,故意道:“那我这便回去了。”
说完,两个影子骤然分开,孟忱以为楚惊澜要出来了,连忙抹掉了脸上的泪,谁知夜怀央的腿忽然夹紧了楚惊澜的腰,小腹一紧,内里一缩,楚惊澜当场就变了脸色。
“王叔还要走么?”
夜怀央吐气如兰,透着丝丝缕缕的媚意,听得人耳根子发软,楚惊澜只觉一把野火从血液中窜过,浑身都沸腾了起来,下一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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