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将赵氏打压下去舒心了没几日，怎么能够甘心她出来闹腾。转头看向沈栋，眼中有些失望，自己的儿子竟然一声不吭。
沈栋怎么会察觉不到肖氏的意思，只是现在朝中动荡，他在江南的势力恐怕会受到牵连，如果一旦查到他身上，后果不堪设想。他需要赵家帮他周旋，这个时候怎么能够得罪冯氏？
“赵氏身边有两个人伺候也好。”
冯氏满意的勾起唇角，脸上的神色缓和很多。肖氏却是脸色一阵发紫，停顿了半晌忽然起身：“我身体不适，就不陪着亲家了，让沈栋招待你吧。”
冯氏抬眸看着她：“亲家既然身体不适，就多在院子里养一养，外面的这些事情让小辈们去管就是了。”年纪大了就别把手伸的那么长，真以为别人不知道她那点心思，哼，就算你恨赵家如何，还不是要将赵家人当座上宾哄着？
肖氏扶着雪竹的手都有些颤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向门口走去。
她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身华服的沈灵菡满脸笑意的快步向屋里走，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连停顿都没有，直接走到冯氏身边依偎过去：“外祖母，你可来了，我在家里要被欺负死了，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肖氏呼吸一窒，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个孽障，早先怎么就没有狠狠心打死她！
雪竹担忧的扶着她：“老夫人，您没事吧？”
肖氏僵硬的转头扫了一眼大厅，看到沈栋微笑着和冯氏说话的模样，最终没有再开口，转身大步走开。
沈凝华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心中隐隐的激起层层波澜。肖氏之所以这样忍受，为的不是沈家而是沈栋，沈栋是她最喜欢也是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只可惜沈栋太过注重权势，只想着借助赵家来壮大自己，却忽略了肖氏心思，这两个人都活的太可悲了。
听到冯氏要求将沈灵菡放出来，沈栋道：“岳母，灵菡是沈家的嫡女，我自然不会亏待她，实在是她做的太过不像话了一些。”
冯氏眼神凌厉：“养不教父之过，灵菡有错便是你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导到位，她犯了错，改了也就是了，难道还要因为犯错而被关一辈子？”
沈栋皱眉：“前段时间，几个皇子都在，她一番吵闹，将名声都败坏光了，这个时候出来倒不如让她安安静静的休养一段时间。”
“什么话！”冯氏冷冷的放下茶盏，“灵菡是你的女儿，出了事情你不想着怎么解决却想着让她修休养，你沈家不想要这个嫡女了不成？哦，我倒是忘记了，你又有一个嫡女回来了，沈凝华是哪个，站出来我瞧瞧。”
沈凝华上前两步，微微行礼：“我便是沈凝华，见过外祖母。”
冯氏语气轻蔑，带着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和优越感，看沈凝华的目光犹如看着一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蝼蚁一般：“外祖母？呵呵，怪不得你能够打压的灵菡喘不过气来，原来是因为长了一副厚脸皮，我赵家可没有姓夏的女人生的女儿。”
这话说的极为难听，沈栋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
沈凝华抬眸看着她，视线平静无波，幽深的眼眸犹如看着一个死物：“刚刚外祖母既然说了我是沈家的嫡女，那便要唤嫡母一声母亲，唤您一声外祖母了。若是您不让我称呼您为外祖母也不要紧，大不了以后我不叫这声母亲便是。”
原配夫人遗留下来的女儿不叫继室母亲，那就是直接不承认继室的地位，传出来就是继母不慈，看看到底谁在乎。
听到这话赵氏才抬起正眼来看她：“你这个丫头倒是牙尖嘴利的。”
沈凝华微微一笑：“多谢外祖母夸奖。”
冯氏面色阴沉，什么时候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手中摸起茶杯砰地一声就摔在沈凝华脚下：“跪下！”
沈凝华眼神猛地一跳，身体却是笔直地站着。
“怎么，既然你叫我一声外祖母，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沈凝华眼神淡淡的扫过底上的茶杯：“外祖母，赵家可是要谋反了？”
冯氏眉峰一竖：“你胡言乱语什么？沈栋，这就是你护着的女儿，简直不知所谓！”
沈栋面色很是难看，胸口压抑着发泄不出来的怒气。眼角撇到含笑的赵氏和沈灵菡，更觉得异常刺眼：“岳母，凝华最为心底善良，这一点就是皇上都知道，她好得很。”
似乎没预料到沈栋会反驳，冯氏一顿，继而冷笑起来：“看来你是真心护着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当初夏氏为你生下她的时候，你可是亲口说过她不是沈家血脉的，这会子倒是护上了？”
沈凝华心中猛地一抖，冯氏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沈栋怀疑她的来历？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脸色终于产生变化的沈凝华，冯氏冷笑加深：“不过是个野丫头，永远上不得台面。沈凝华，让你跪下你难道没有听到，还是需要我让人教一教你怎么下跪？钱嬷嬷、吴嬷嬷，过去教教她。”
两个嬷嬷躬身：“是，老太君。”
说完，两人面无表情的走到沈凝华身后，抬手扣住她的肩膀将要将她按倒在地面的碎瓷片上。
沈栋刚要出声喝止，沈凝华突然笑出来：“呵呵，都说赵家只手遮天我还不信，这次我倒是相信了，连谋反的事情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老太君，你这是要杀人灭口了？这在场的这么多人都看到了，难道你连父亲都要杀掉？”
冯氏皱眉：“你胡说什么？”
沈凝华猛地抖开身后的两个嬷嬷，反身抬手两巴掌啪的两声打在她们脸上：“真正大胆的是你们！这地上摔碎的茶盏可是御赐之物，你们死几次能够赔得起？”
赵氏和沈灵菡的笑脸突然一僵：“你说什么？”
沈凝华抬眸，一双黑眸清亮透底：“这茶盏是皇上赏赐给二皇子的，二皇子因为见我喜欢喝茶，争得了皇上同意之后，将这套茶盏送给了我，我怕自己用的不仔细就交给父亲收了起来，不知道是哪个丫鬟拿错了，竟然将这套茶盏拿出来用了，现在还被外祖母摔碎了一个，真是有负皇恩了。”
只要摊上御赐两个字，就是一根头发你都要像供祖宗一样供起来，更别说是套茶盏。
冯氏面色一沉：“一派胡言。”
沈凝华弯腰捡起一个碎瓷片，笑吟吟的看着她：“外祖母肯定是认识御赐之物的，这上面还有内务司的印章呢，外祖母不信大可好好分辨一下真假。”
冯氏眼神一扫，瞳孔便是一缩，这茶盏还真是内务司造的。
大厅之内的气氛猛地凝滞起来。沈灵菡有些瑟缩的抬头看向冯氏：“外祖母……”
冯氏睁开眼睛，冷眼扫过沈凝华，最后看向沈栋：“御赐之物自然好好的供奉在祠堂，沈姑爷该是最清楚的。”
沈栋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按道理应该是这样的……”
冯氏冷哼一声：“沈凝华虽然礼仪上有所欠缺，但也不是不能调教过来，你愿意养就养着吧，也不缺她几斤粮食，灵菡就再修养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是我的寿辰，让她前来参加寿宴。”
听到冯氏的话，沈灵菡猛地抬头，却是被冯氏严厉的眼神吓住，恨恨的看了一眼沈凝华，低下头去。
沈栋知道眼前的这位老太君服软了，她是皇后的亲生母亲，他自然不能太过不敬：“岳母说的是。”
冯氏冷冷的瞥了一眼沈凝华，话锋一转突然道：“我听闻轩晔献上了不少药方，这次平城发生瘟疫，他若是有药方便拿来给我，我让人帮忙瞧一瞧，毕竟事关重大，不要出其他事情才好。”
第68章 贪心也要看胃口！
这次不止沈栋，就连赵氏都惊愕的抬起头，沈轩晔正在研究药方的事情他们都知道，赵家有皇后在，知道内情也不奇怪，但是让沈轩晔将研究出来的药方拿给赵家看，那就不对了！
沈栋表情有些僵硬：“岳母，治疗瘟疫的药方皇家命整个太医院研究了十几年，但到现在一直没有进展。轩晔虽然跟着了尘大师学习了一些医术，但也无法和太医相比，他……”
冯氏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栋，略显老态的唇边带着淡淡的笑纹：“沈姑爷，我从来不说空穴来风的话，既然我敢开口就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你现在贵为丞相，但也只是一个丞相罢了，有些东西能不能吃下去还是要看个人的胃口的。”
沈栋双眸猛地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治疗瘟疫的药方可以拯救万千百姓，一旦百姓知道药方是你沈家提供出来的，沈家绝对可以凭借着万民感激一跃而上，声望超过我赵家也不无可能。”冯氏冷冷的瞧着门口处照射进来的阳光，“到时候，皇家岂会坐视不理？”
沈栋微微咬了牙，他知道冯氏说的有理，可是这样一份天大的功劳要拱手让人他怎么能够甘心？
看他似乎被说动了心思，冯氏接着道：“而我们赵家不一样，我们赵家本身就是皇亲国戚，皇后娘娘更是赵家出来的女儿，皇后好了，我们赵家才能好，而和我们联姻的你，才能更进一步。”
沈凝华略微抚了抚衣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真是好厚的脸皮啊，分明做着强盗的行为，却偏偏要披上一层光鲜的外壳，还真是无耻啊。
沈栋微微摇了摇头：“岳母，若是轩晔能够研制出治疗瘟疫的药方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惜他能力有限，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让岳母失望了。”就算是要妥协，也要得到最后的好处！
冯氏唇角原本还带着的弧度瞬间拉平：“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事了，告辞。”不识好歹的东西！
“岳母，我备下酒席，何不用完再走？”
“我可没那福分，让芸香和灵菡送送我也就可以了。”冯氏冷哼一声，带着赵氏和沈灵菡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离开。
沈栋坐在椅子上，很是疲累的捏着眉心。沈凝华亲自倒了一杯茶水过来，送到沈栋面前：“父亲，喝点茶水休息一下吧。”
沈凝华声音不徐不缓，似乎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沈栋抬头看她：“凝华，今天的事情委屈你了。”
沈凝华微笑着的摇摇头：“外祖母对我有误解，所以才有所成见，我是可以理解的。”可以理解，却永远不会原谅。
“嗯，”沈栋颇为欣慰的点点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原本就知道继续研究药方可能会招来别人红眼，却没想到别人没动呢，赵家先忍不住了。一旦药方研制出来，那就等于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到以后……”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沈栋猛地住了口，抬眸紧紧地盯着沈凝华。
沈凝华却神色如常，似乎没有听懂：“父亲，不要太过担忧，还是保重身体才是，您是沈家的一家之主，更是皇上的肱骨之臣，现在国家危难，更加应该照顾好自己，才能解救万千百姓。”
沈栋点点头，很是感叹的看了一眼沈凝华：“凝华，你和你母亲越来越像了。”
沈凝华心中一跳，尽量让语气平缓：“母亲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沈栋神色有些恍惚，唇边先是扬起一抹笑意，随后又升起一丝愤恨和不甘，最终慢慢平静下来，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上去似乎很是疲累：“你回去吧，这两天府里不平静，你多注意一些。”
没有从沈栋口中探听到自己母亲的消息，沈凝华感觉一阵阵焦躁，可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沉不住气，只能强迫自己隐忍下来。
等她回到迎月居，青雀和红菱已经起身正在打扫房间。看到她进来，全部眼睛发亮的看着她：“小姐，你回来了。”
沈凝华一顿：“你们怎么起来了，仗着自己身体底子好就敢瞎折腾？这身功夫是不想要了吧？”
红菱缩着脖子低头：“小姐，我们不在你身边怕你不习惯。”
“那我可要谢谢你们了？”
红菱知道沈凝华这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跑到她跟前，牵扯到身后的伤口疼得她一阵龇牙咧嘴：“小姐，不要生气，我们是听说昨天打我们的人被都被杀了，心里高兴的很，所以想好好伺候小姐来表达谢意。”
沈凝华瞪了她一眼：“好了，不用你们表达什么谢意，赶紧都回去躺着，再上两遍药。”
安顿好四个丫鬟，沈凝华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皱眉愣神。
白渃脸色仍旧苍白，看到沈凝华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轻声询问：“小姐，可是刚刚在前院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事，赵家的老太君冯氏来了。”
“赵家？那大夫人和二小姐岂不是要得意了？”
沈凝华没有回答，但白渃她们几个也猜得到结果，心中愤愤气愤难平，沈灵菡做了多少陷害小姐的事情，就因为她背后有赵家就可以为所欲为？
门口传来一阵动静，一道矫健的身影蓦地跳进房间。
“流云大哥，你来了？”看到来者，红菱立刻高兴的喊出声。
男子一身黑色武者衣衫，一举一动都遒劲有力：“见过小姐。”
沈凝华笑意轻缓：“嗯。”
流云起身看向面色苍白的白渃，眼中满是关心：“白渃姑娘还好吧？”
白渃再沉稳此时也红了脸：“没事了，多谢流云大哥关心。”
流云点点头，高高的个子站在那里多了几分局促的味道：“没事……没事就行，我昨天晚上已经帮你……帮你们出气了，那几个负责杖责的都被我除掉了。”
白渃笑：“多谢流云大哥。”
流云僵硬的扯了扯唇角：“不用谢，以后谁再欺负你们，就来找我，我帮你们出气。小姐，我先回去了。”
“好，轩霖那里你多费费心，传授他些保命的东西，以后别受牵连。”
“是，小姐。”
流云走后，红菱笑嘻嘻的打趣白渃，被白渃瞪了好几眼。
沈凝华却是走到窗边看向侧面的院子，赵氏被送了回来，身后跟了冯氏留下的钱、吴两个嬷嬷。
“小姐，您有心事？”白渃柔声问道。
沈凝华看着赵氏重新焕发光彩的脸庞，犹如局外人一般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有赵家在，赵芸香和沈灵菡只要不是捅破了天，赵家都会帮她们顶下来。”
红菱不平：“那我们之前的功夫都白费了吗？”
白渃对她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说话让小姐平白糟心了。碧珠出声安慰：“小姐不要太过忧心，虽然我们现在不能拿她们怎么样，但她们也对我们无可奈何，以后慢慢周旋就是。”
沈凝华摇了摇头，眼中似乎倒映着层层火光：“快刀斩乱麻，我不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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