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纪垣把户口本放到苏依面前,苦笑一声:“我搞砸了。”
苏依叹口气:“周纪垣,你究竟是有多爱我?”
“我不知道。”周纪垣揽过苏依,笑道:“应该比你想象的要爱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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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初一,周纪垣起得很早,一个人悄悄溜进厨房,煮起了饺子。
厨房咕嘟咕嘟的水开声惊醒了苏依,苏依揉着惺忪的睡眼,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忙忙碌碌的周纪垣,突然笑了。
周纪垣回头,拭了拭额上的汗水:“马上就好。”
饺子好了,周纪垣在苏依的碟子里搁了点醋,盛邀苏依品鉴,苏依咬了一口,汁水溢了出来,周纪垣拿起纸巾,轻轻为她拭掉,戏谑道:“吃的跟个花猫似的。”
苏依也笑:“新年快乐。”
周纪垣无奈的摇头:“新年快乐。”
苏依埋头吃着饺子,将眼里逐渐泛滥的湿意忍了回去,热腾腾的饺子泛着一层水汽,恰好遮住了她泛红的鼻子。
正如她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一样,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困顿的生活将父母仅存的一点善意也消磨殆尽,周围全是冷漠,入目都是心酸,她得到的很少,所以从不奢望,等将一切已然视为平常时,周纪垣又把她拉入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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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纪垣一直在为结婚的事情忙碌,虽说两人证还没领,但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倒真应了周纪垣昔日的一句话:郎情妾意。
周纪垣偷偷买了两张去海南的机票,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在某个静谧的晚上,悄没声息的把苏依劫到了机场,于是乎,一场本应该浪漫的婚前旅行,在苏依不明所以的胆战心惊中开始。
苏依又困又乏,一下飞机便提议去酒店休息,周纪垣死活不同意,非要拽着她去看看海鸥,赏赏焦沙,听听涛声是否依旧。
苏依无可奈何:“你一定要拿命旅行吗?”
周纪垣反驳:“生命是一场苦旅。”
苏依甘拜下风,然后便被周纪垣强拉硬拽拖到了三亚的椰林沙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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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依蹲在沙滩上挖地洞,周纪垣在一旁搞破坏,苏依挖一段,周纪垣埋一段,苏依再挖,他再埋,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听说这里有天涯海角?”周纪垣道。
“不知道。”
“你就不能用点心吗?你们女孩子最应关心的不该是美食美景外加美男吗?成天挖地洞的,那是耗子”
“对,我是属耗子。”
周纪垣呵呵笑:“成,你厉害,我说不过你,那咱连干脆凑一对鼠公鼠婆,做一对耗子夫妻怎么样?”
苏依看着自己好容易挖好的沟壑纵横顷刻间又被周纪垣埋得如履平地,皮笑肉不笑道:“周纪垣,你要是再捣乱我就把你埋在这儿!”
周纪垣哀怨的倒在沙滩上:“苏依,正常女孩儿不应该是这种表现啊,你应该说,呀,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做老鼠我也心甘情愿,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你说是不。”
苏依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不理睬他,专注的挖着洞。突然,沙堆里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禁不住惊叹一声。
周纪垣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整整衣角,一脸严肃,满目深情的注视着苏依,说时迟,那时快,单膝已然跪在了地上。
苏依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周纪垣,你拜我做什么?”
周纪垣紧张的直冒虚汗,手心里的沙子黏糊糊的粘在那里,甩也甩不掉,那颗本就乱糟糟,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变得更加不知所以。
周纪垣猛吸一口气,道:“苏依,你挖到宝了。”
苏依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看周纪垣:“你确信?”
周纪垣狂点头,努力使自己恢复平静,幽幽开口:“嫁给我吧,苏依。”
苏依促狭的笑笑,摊开手掌:“虽然听人说过,再名贵的宝玉,也只是块石头,再珍贵的珍珠,不过是粒沙子,但是,拿石头求婚的,你还真是第一个,也算是,旷古绝今了。”
周纪垣定睛望去,差点没气岔过去,苏依手上躺着的,可不就是,黑乎乎,丑兮兮的,石头一块。
周纪垣几乎吐血,怒视着苏依:“你,你,你,挖到块石头你穷叫什么?我还以为你找到……。”
看着一脸沮丧的周纪垣,苏依轻笑:“这满眼都是金黄的沙子,偶尔看到块石头,惊奇一下,也不为过吧。”
周纪垣颓丧的坐在地上,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来到苏依刚刚挖洞的地方,认真的刨了起来。
苏依戏谑道:“周纪垣,你别这样,这里是公共场所。”
周纪垣瞪了她一眼,苏依强压住喷薄而出的大笑,又说道:“刨坑撒尿这种事,不在人类的职责范围之内,你一定要,开天辟地吗?”
周纪垣这次是真怒了,瞪了她一眼,不再理她,恨不得挖沙三尺,也要自证清白!他刚才明明偷偷埋这儿了,怎么一眨眼儿的工夫就没了呢?
苏依蹲在一旁,抿嘴偷笑。摊开手掌,笑道:“敢问公子可是在寻它?”
一枚戒指,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几乎灼到他的眼睛,就那样静静的,躺在苏依的手心。
“哈,果然,……在你那儿,呵呵……!”
苏依故作疑惑:“不是给我的?”
周纪垣一把抢了过来:“是给我媳妇的。”
“奥。”苏依恍然大悟,转身要走。
周纪垣抢先一步拽住她,拿起苏依的手,作势就要戴上去。
“别别,给你媳妇的,君子不夺人所好。”苏依摆手推辞。
周纪垣强摁住她的手,哼道:“你哪是什么君子,你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木头,奥对了,我是甘愿被你气死的冤大头,咱俩,谁也别嫌弃谁,凑合着过一辈子得了。”
苏依笑笑,不再言语,椰林沙滩,一路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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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住处,苏依翻来覆去的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若有所思。
周纪垣问:“想什么呢?”
“我在想,钻石的成分是碳,比石头,还是要名贵一些的。”
周纪垣听罢,恨不得当场自裁!剜了苏依一眼,恨恨开口:“你要是舍不得你那块黑石头,回头我找人给你做幅手镯,罩在腕上可好?”
苏依摇头:“还是算了,怪沉的,我看这戒指,还不错。”
“只是戒指好?”
“不然呢?”
“和着这戒指是自己飞你手上来的?送戒指的人就不好?”
“周纪垣,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果然是你的独门不传绝技。”
周纪垣气得几欲吐血:“苏依,你不要太过分,收了戒指不给人家答复的,你也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了!”
“呵,可我爱财不好色,这可怎么办?”
周纪垣直翻白眼:“没门!盗亦有道,劫财不劫色,那是不厚道!”然后,出其不意的揽住苏依,打横抱起,坏笑道:“你放心,这色,不让你白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是?我是全自动的!”
苏依怒斥:“周纪垣,你真无耻!”
周纪垣笑容愈深,洁白的牙齿泛着微光,说道:“我有齿,不多不少,刚好够用,不信你看,你看。”
苏依领教过他的无赖,知道再战必败,缴械投降之际,周纪垣的唇齿已经欺了过来,一阵缠绵过后,周纪垣又问:“怎么样,我有齿吧?”
苏依扭头,不作答复,眼看着周纪垣又挑衅的努了努嘴,终是认输:“有齿!”
*************************华丽丽的人生转折***************************************
周纪垣第二天毫无疑问的选择赖床,苏依轻手轻脚的穿鞋出门买早点,谁知半路上突然被人捂住了嘴脸。
港剧里这样的桥段数不胜数,若是女一,肯定是落魄的旧情人走投无路狗急跳墙,换成女二,多半是昔日旧同伙反目成仇打击报复,最可怜的当属女配摊上这悲催的一幕,结局多半被打成了筛子,连个临终遗言都没得给。
只是她没猜中这开头,亦没想到这结局。
她不是女一女二女三,那个人,不是旧情人也不是旧同伙,他是沈傲。
沈傲拽着苏依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开门见山:“展廷出事了。”
苏依还没从刚刚的惊魂中回过味儿来,茫然的问道:“什么?”
“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细说,总之现在能救他的就只有你和周纪垣了,你让周纪垣送他去机场,只有周纪垣的车才不会引起怀疑,周兢,林岚和韩耀堂正在紧锣密鼓的找他,还有,他现在正在被通缉!”
苏依想,自己当初隐隐约约感到害怕和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展廷那个所谓的计划,尽管她依然不清楚究竟是个怎样的谋划,可既然能把木子和苏瀚两条人命搭进去,想来,已经严重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是她当初以为展廷矛头指向的,只是韩书记,现在看来,远非如此,周兢和林岚,竟然也是他的敌人。
见苏依半天没动静,沈傲又道:“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或许是周纪垣这些日子以来的温情打动了你,但是,如果不是想着带你一起走,展廷也不会沦落至此,他说,他还欠你一个十年之约。”
苏依呆愣了片刻,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她以为彼此都应经忘记的承诺,居然还被人记着,只是时至今日,却已然没有什么意义了,她问道:“沈傲,你和展廷究竟预谋了什么?”
“这些,你亲自去问展廷吧,总之我有我的苦衷,展廷有展廷的无可奈何,以前我劝你多为自己着想,现在同样是那句话,周纪垣已经不适合你了,你们要想在一起,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了!”沈傲说完,在苏依不知所云的诧异中,将一个纸条塞进了她手里:“这是地址,他现在就在这儿,去的时候注意一下周围,别被人跟踪,倘若被林岚发现他的行踪,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沈傲说完,将鸭舌帽拉低许多,转身离开。看着他渐行渐远,没有丝毫留恋的背影,苏依突然,想到了木子,她无比悲凉的问道:“木子死了你知道吗?”
沈傲突然顿住,后背有些僵直,并没有回头,只是道:“我唯一愧对的人,就只有她了。”
、一梦经年瘦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专栏,哈哈,喜欢就收了吧O(∩_∩)O~~→→
本来想放一些新坑的片段在下章,又怕俩文一起虐来虐去的消化不良,,,所以,,,矛盾中。。。。
苏依按着沈傲给的地址来到展廷的住处,那是一处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破败拆迁区,垃圾遍地,苍蝇横飞,摇摇欲坠的门板,晃晃悠悠的木质楼梯,在这样的热带,无处不透着腐坏破败的味道。苏依没想到,展廷,竟然已经,落魄至此!
展廷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警觉的躲到了门后,看清来人后,惊得呆在了原地:“苏依?!”
苏依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这个胡茬遍布,一脸沧桑,甚至有些邋遢的男人,竟然是展廷!
展廷感觉到了苏依的惊诧,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在逃命,这样方便掩人耳目。”
苏依鼻子一酸,说道:“展廷,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肯告诉我实情吗?”
“我并不想把你牵扯进去!”
“你以为,我还能置身事外吗?”
展廷叹了口气,沉默许久,才说道:“苏依,其实我身上一直背负着一份血海深仇。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孤儿,却不知道我为什么成了孤儿,我妈妈,曾经是B市百货大楼一个普通的柜台售卖员,却在那起坍塌事故中,被压在了下面,从此与我阴阳相隔。而林岚和韩耀堂,是当初B市百货大楼建造工程的主要承办人,周兢则是当时的主要监督人。悲剧的酿成似乎总是因为有那么一两个丧心病狂的人在暗中作祟,林岚和韩耀堂恰好充当了这样的角色,那么大的工程,那么大一笔工程款,全被韩耀堂和林岚收入囊中,他们罔顾良心,以次充好,不到三个月便建起了自诩B市门面的所谓的百货大楼,可是苏依,那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而周兢,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给它贴上了合格的标签,我妈,就是被这枚“合格”的炸弹,炸的粉身碎骨。而更可恨的是,事故发生后,他们想到的不是赶紧救人,却是掩埋证据,为了应对上级的调查,他们将那些尸骨未寒甚至尚存一口气的活人,和那些劣等材料一起毁声灭迹,这期间用了多么残忍而血腥的手段简直无法想象,让人发指!”
“所以你才来H市,包括做韩书记的乘龙快婿,都是为了报仇?”
“我做韩耀堂的女婿的确是为了报仇,但来H市的初衷,却并非如此,当时支撑我来这儿的原因只有一个,我知道现在你可能不会再信了,但我确实,是因为知道你在这儿,才选择来到了这里。苏依,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年,一直都是你在压制我心里的仇恨,让我好几次在仇恨的深渊里回头,心甘情愿做一个什么都不想的平凡人。我承认,曾经很多次我在简月面前犹豫甚至妥协过,在报仇和放弃之间踟蹰徘徊,我知道我的仇人是谁,也明白大仇得报的前提是我必须得拥有很多,也必须得达到一定的高度,而当时唯一能帮到我的,只有简月。我的犹豫不定,左右摇摆最终让周纪垣乘虚而入,他告诉我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时我心里更多的是坦然,既然如此,既然你背叛在先,那我的背叛便也不叫背叛了。”
“离开你的这些年,我几乎算得上是不择手段,步步为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直到后来我们再次相遇,我试图想过放手,也尝试着回到从前,然后才发现,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把后路堵死,已是回头无望。已经越陷越深的我,在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周纪垣越走越近的同时,嫉妒的几乎发狂,甚至不止一次的在想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又凭什么是周纪垣?后来,我终于想通了,抛开这份仇恨不说,仕途和权利在这许多年的耳濡目染中,早已成了我命里不能割舍的一部分,我放不下的东西已经太多,纯粹的感情于我早已是奢侈,对你,也更多的是一份自私的执念,我想过很多种结果,两败俱伤是我最不愿也不曾想的,我的计划本来很周密,却没料到百密一疏。”
“苏瀚和木子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赵世海是你介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