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厌倦,可是,要和杨浩一样找个清净的地方,去种种田,赏赏花,喝喝酒,逗逗儿子,那样平平淡淡的过上一辈子,张灿自是没那个想法,但除了做生意,和过平淡的生活,这两条路之外,张灿一时间又想不起还有什么事,是自己想要去做的。
这个时候,街道上的人渐渐地少了很多,大多数的人还得按时上班,挣着那为数不多的工资,拿回去养家活口,或者是为后代造福。
苏雪挽着张灿,毫无目的的顺着大街往前逛,两人走了足足十几分钟,横穿过另一条大街,前面便是一片服装城,苏雪突然想起,张灿的张氏古玩店,不久就要开张了,但张灿这人,平日里也不太在意仪表,对于穿在身上的衣服,更是没有特别的要求,三五百块钱一套的,他照样穿在身上,根本没想过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的那个教训,以致不少的人,第一眼看到张灿,都是觉得他老土!而且看不起他,这事,说起来,自己还有一部分责任,说明自己平日里也不他关心他的日常生活。
苏雪想着,便拽着张灿要进到服装城里,张灿怏怏的,跟在后面,正要进到服装城里,迎面走来七八个扛着塑料行李袋的农民工,其中一个见到张灿,不由尖叫了一声:“二哥……”
张灿一愣,看着几乎就要檫肩而过的那个人,说道:“海子!怎么是你,你几时到京城的,都干些什么?”
海子是张灿老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不是一个村,却在一起读过书,两人还挺合得来的,而且两家也时常在走动往来,只是后来张灿读高中那会儿,海子便辍了学,跟着他老爸出门打工,一直就没再见过面了,想不到今天又遇到了一起,其他的几个人,张灿也是觉得眼熟,但一下子却又记不起名字来,想来,也应该是自己老家的,和海子一起打工的工友,人说“人生四大喜”里,就有“他乡遇故知”这一句话,这时张灿不但见到了老乡,还遇到了一起读过书的同学,心情自然是好极了。
海子见苏雪人又漂亮,又有气质,挺着一个大肚子,而且还大大方方的挽着张灿的手,心里便明白,这个美丽无方女人,便是自己有过耳闻的张灿的老婆,只是不知道这个自己该叫嫂子的人姓甚名谁。
海子他们几个人一脸疲惫,但脸上却带着一股悲愤,海子说道:“二哥,我们,我们是在工地上干活的……可是,可是我们……呜……呜……”海子说着,竟然哭了起来,其他几个人见海子一哭,也纷纷跟着抹起了眼泪来。
张灿见状,心知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委屈,当下对苏雪说道:“苏雪,这几位都是我老家的兄弟,看样子他们连饭都还没吃,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让他们先吃饱肚子再说,行吗?”
苏雪瞅了张灿一眼,说道:“就这事,你还问我行不行,你这老公当得!”说完对张灿一笑,又对海子他们一行人说道:“海子兄弟,你们还没吃饭吧,大家跟我来,我们先去吃饭,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行吗?”
苏雪说完,领头转过一条街,找了一家小饭馆,这种小饭馆,大抵都是那种家庭制的,老板也是掌勺的大师傅,更兼跑堂收银,搞卫生,那小饭馆的老板一见苏雪,以为她不是跟张灿和海子他们一起的,人又漂亮贵气,像这样的女人,十年八载也没见到过会光临他这种小饭馆,当下一个劲地点头哈腰的,讨好苏雪,对张灿他们几个人却是不闻不问。
张灿心里虽不喜欢这样的势利眼,但有不便直接发作,再说苏雪安排饭菜,和自己安排都是差不多,那个老板见苏雪点菜点饭,也是给他身后的这一群人,这才明白她们原来是一伙的,只是他始终也没搞明白,这么一个贵气,漂亮的女人怎么会,怎么会和一群农民工混在一起。
苏雪点的饭菜多,那老板一下子也忙不过来,便招呼他们先坐着等等,趁这时间,海子便对张灿说起他们的经历。
“二哥,是这样的,我们在建筑工地上干活,进去的时候,我们说好的,半年发一次工资,年底一次结清,平日里一个月给我们三百块零花钱,我们觉着那样也挺好,就跟他们签了合同,合同上说,只要我们老老实实地干,不但不会少我们的钱,还会在年底给我们奖金,但是,我们要是偷懒,或者是捣乱,他们就有权开除我们……”
张灿点点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你们也做得很对,现在在外打工,都是有合同的,谁要是违约,那可是不好玩的事,海子,别是你们不想干了,想回家还是跳槽,被扣了工资,是不是?”
海子摇摇头,继续说道:“我是去年六月份签好的合同,干到现在也是一年多了,前几个月,倒也还好,一个月三百块还是准时下发,可是,过了不久,有个管理员便对我们说,老板手上有点紧要拖延几天,开始我们也觉得,这人,谁都有个转不动的时候,既然老板都亲自出来说了,拖延几天也就没多大的事,不就几天吗,再说老板也答应,后面给我们加工资,所以,我们就答应了。
“谁知道那个老板答应过的事,一拖再拖,从那此过后,老板几乎是个两个月才发给我们一次零花钱,一次才给四百块,到后来两三个月也没下发一次零用钱,谁要是稍有不满,他便随口找个由头,按照合同,便把人给开除了。”
“我们几个,我的时间最久一年多时间里,只领了五次钱,还不到两千块,可是,可是……二哥,他们今天早上也把我给开除了……”海子说着,又要想哭,旁边的七个人一个个都跟着底下了脑袋。
一年多的时间里,给人家两千块,就把人家个打发了,这也有违天理了,但张灿还是问道:“你们的活,是计件的还是计时的啊,要是计件的,这可得看你自己的能力,有时能多挣一些,有时也挣不了钱,这事是没法说清楚的,对不对?要是计时的,那也得看你们怎么说的,是吧?”
张灿以前也干过类似的活,这里面的东西,他也知道一些,再说,和杨浩在一起的时候,杨浩也和张灿谈起过这些事,所以张灿对这方面的事请,还是知道个大概。
海子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们先前说的,不论有事做,没事做,都是按月的,一千五百块一个月。”
“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工地上的老板,良心黑着呢,人进了工地,开头还挺好,等人干上几个月,他便不断地找岔子,一直到直接把人赶出去为止,这样一来,进去的人,每一个人都是白白的给他干。”
苏雪在一旁说道:“既然是白干的活,为什么你们不早一点离开呢,或者去告他啊。”
海子旁边的一胖子,说道:“嫂子,不是我们不想离开,这样的事都是做了几个月,我们才发现,都是想着等到半年的时候领了钱,就走人,谁知道就这样,越陷越深,走吧,丢的钱太多了,不走吧,不但会继续陷下去,到头来还是一样白白的给他干了一场。”
海子说道:“二哥,嫂子,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工地上又有好几个保安,我们工地上本来是已经停工了半个月了的,我和这几位,每个人的工资,都是好几万块了,都是在想,我们现在直接走人那是没有可能了,可是出门在外,天天玩着也不是个事,对吧,我们几个就去找工地上的老板,想求他给点活,我们继续干下去,谁知道,那个老板说,我们人去这么多,是在想威胁他,便警告说,我们要是再不滚蛋,就让保安把我们抓起来,送到派出所去,我们几个人害怕,就出来,谁知道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花盆,那个老板便不问青红皂白,叫来保安,把我们几个的姓李都给扔了出来,还说要是不服的话,就让我们去告他,但是,到时候,他会用我们的工资钱,请人来对付我们……”
正文 第六百五十章 做点好事
张灿想了想,说道:“海子,他们有动过手吗?”
几个人听张灿这么问,一个个都低下了头,过了片刻,海子捋起衣袖,手臂上一道淤青,出现在张灿的眼前,胖子撩起衣服,背上也是一道尺于长的伤痕,其他几个人,也是或轻或重,人人带伤。
苏雪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的伤痕,凭他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伤都是警用的橡皮棍或者是沙棒造成的,打在身上,当时不是很痛,也不大看得出来,但形成的伤,却会让人痛苦很久,当下不禁问道:“你们和他们打架了?怎么不报警?”
海子痛苦的说道:“眼看这一年多,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我们心里哪里还能冷静!就和那几个保安发生了冲突,没想到,才刚开始,就来了一帮警察,他们一下车,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们……就把我们强行驱散了,我们哪里还敢去报警!只怕,只怕他们都是一伙儿的。”
张灿点了点头,说道:“我估计,你们遇到的,是一帮冒充的警察吧,你们想想看,那些警察和其他的警察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苏雪也说道:“我看也有可能是这样的,要是真的警察,他们不敢这么做的,再说,最起码的是,发生这样的情况,他们不会只是把你们驱散而已,连笔录都不给你们做,想不到在这京城里,还有这么无法无天的人!”
张灿摇摇头,“苏雪,你想想,这京城里,能张胆明目干这样的事的人,来头只怕不简单,想想看,几个农民工哥们,就算做牛做马一年,能有多少钱,但这家伙一样都不放过,相信他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了,被他剥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这中间难道就没出现过问题,但他还能继续到现在,哼哼,这说明了什么原因?”
苏雪禁不住偷偷捏了一把张灿,以前,张灿除了遇到古玩珠宝,能侃侃而谈,一开口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其它的,还从没听他想到过这么深刻的问题,这只能说明,张灿成熟了不少,懂得去想一些珠宝古玩以外的东西了,这确实让苏雪有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胖子放下衣服,说道:“大哥,大嫂,我们当时都在慌乱之中,实在没注意,也没看清有什么不同,再说,我们一见到警察,都心惊肉跳的,那里还顾得上去注意那些!”
海子说道:“别的,我也没注意,也没看出来,只是觉得,嗯,怎么说呢,好像就是,嗯,太突然了,好像,好像就是那帮警察早就埋伏在那边,只等着我们动手一样,我们一动手,他们就围了上来,一句话都没说,就动手打人了,我们见是警察,便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不敢动,但他们打得更狠,也不抓我们,直到我们跑掉……”
胖子说道:“我们也是趁他们不注意才跑掉的,只怕,只怕警察现在还在到处抓找们呢!所以,我们就想,是先回到老家去躲段日子再说,要是被他们抓住,白做了一年多不说,搞不好还得判刑。”
张灿叹了一口气,这几个老乡,怕是已经吓破了胆了,别说干了工要点工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是真的打了架,不是还得看情节轻重,还有个说理的地方不是,这只能说明,这几个老乡,不但生性淳朴,还没见过大世面,遇到这样的事情,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他们要对付的,不是一个小小的老板,他们要面对的,只怕是一张庞大至极的关系网,只是这张关系网,苏雪会不会去捅得破。
苏雪见张灿沉思不语,大略也知道张灿是想的什么,但这么久,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这不但说明对方手段厉害,而且还有一定的掩盖事实的能力,就像海子他们说的,明明他们是被人剥削了,现在还没人敢站出来说,甚至是连见了警察还得绕着走不错,张灿说的不错,能在京城里干这样的事的人,背后若是没有极其有力的后盾,少说也会被人收拾了好几回了。
可是,海子他们虽是正当的要钱,但这动了手,不管那群警察是不是真的,本来是赢的理由,这时要是拿到官方去说,却是变成了闹事,这理由上就已经输了一筹,而且,自己的娘家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动荡,在实力和影响力上,已经不如从前了,现在又是多事之秋,自己还能多去树上一个这样的敌人吗?
张灿所想的,也是同一个问题,以苏、王两家的实力,就是在现在,只要把这件事捅出去,不错,自己的几个老乡是能拿到钱了,也有可能可以出一口气了,可是无形之中,会给刚刚遭到动荡的苏、王两家的实力,再次雪上加霜。
所以张灿说道:“海子,你们几个人,有多少工资,大家都自个儿心里有数吗?”
海子答道:“我的是两万六,除去领到的零花钱一千八,还有两万四千二,我们七个人,一共也只有十五万不到,十五万哪,七个人,一年多的心血,就这样没了,唉!”
张灿说道:“就这些啊,这样吧!哥几个先吃饭,你们那个老板我比较熟,我去跟他说说,打架的事情就不要追究了,把工资给你们追回来,怎么样?”
海子他们几个,无不感激莫名,一个个的头点得像啄米的小鸡一样,这些伤,挨了也就挨了,过几天就会好,但这一年的功夫,不白费,总算是可以面对自己的家人了,对他们来说,这比什么都强。
张灿见他们答应,便点点头,又吩咐道:“那好,哥几个,吃完饭,千万别走,一定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会尽快的给你们拿到钱,好吗?”吩咐完海子他们几个人,又拿出一叠钱,对饭馆的老板说道:“老板,好好地招呼我这几个兄弟,这些是饭钱,多的也不用找了,算是让他们现在借个地儿休息一下,耽误你的费用,等会儿,我再过来接他们。”
那饭馆老板一瞅那一叠钱,少说也有五六千,足足顶得上自己一天的收入了,连忙接过钱,媚笑着说道:“好好,在这儿吃饭,多休息一会儿,哪还用得着多给钱,呵呵,您什么时候方便,再过来接他们就是了。”
张灿交代完毕,便要出门,苏雪自然也就跟了出来,两人在大街上走了一段,苏雪突然问道:“张灿你是在找可以取钱的地方吧,是不是。”
张灿笑道:“还是老婆了解我,不就是十几万块钱吗?算是我对老家的农民工兄弟一点资助,这十几万块钱,我们不是随手都可以拿得出来吗,要是有机会,我还想给老家的人,多捐上一点,让孩子们多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