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伙怪异的目光下,桃梦贤羞着脸,小步到了榻沿,尴尬笑了笑:“我试试……”
听着她那小得像蚊子一样的声音,京文阳不禁暗自摇头。
他回眸一瞧,门外的祝家人早已指指点点:“那姑娘手无缚鸡之力,究竟行不行啊?”
虽然自己也这么想,但是听着这些不吉利的话,京文阳仍触眉头。祝有成也感突兀,咳嗽两声后,下人们这才安分下来。
一时,客房里静悄悄的,每个人却都提心悬胆。不知谁的汗落在地面,发出嗒的一响,大伙方意识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似乎有那么几丝若有若无的水雾,弥漫在四周。榻沿,名为桃梦贤的女孩,则闭目凝神,十指于帐内一张,真不知道要干嘛?
可是,大伙正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怪事发生了。水雾之中,女孩指间蓝芒一闪,客房霎时如同白昼。
沁人心脾的柔光,掺杂着雾气在病号身周渐渐萦绕。随虚汗淋漓的桃梦贤小脸渐现苍白,许惜风如死灰般的老脸却温润了几分。
难不成是失传多年的水愈之术?博闻广见的顾笑言和祝有成虽能猜出端倪,但对于眼前的女子,仍一无所知。
外人对此,更是瞠目结舌,只觉前人简直是天凤再世,无不惊叹。一连刚才冷语的下人们,亦无不羞愧难当,面红耳赤。
知道黄毛怪渐转危为安,花玉香正悄然舒了口气。可是,大伙仍在为之惊叹时,更为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朦胧眼开的许惜风,迷迷糊糊竟拽着了桃梦贤的手:“紫琪,别走……”
没想到为黄毛怪奔波劳碌,梦醒时分他竟喊着另一个女孩的名字,花玉香心里真不是滋味。对他们而言,平日里打打闹闹是常事。刚才心里抽动的那几下,却让花玉香提不上力气。
几步过去,花玉香红着眼就劝:“唉!你拽着人家姑娘干嘛?豆腐还吃不够啊?”
可是,当她想扯开他俩的时候,发现许惜风的手,拽得竟是那么的紧。
“你快放开她喇……男女授受不亲,这众目睽睽之下你们这样像什么话?”情急之下,花玉香真有些不知所措,泪光早在眼眶里打着转转,说话都有些颤了。
可是回过神来,花玉香竟发现,被黄毛怪拽着的桃梦贤的手,也有些颤。
“子贤……”随一声轻声的呼唤,桃梦贤两行热泪已先花玉香一步夺眶而出。
边上悠悠坐着的梁辰听着当即呛了口茶,猛然一立,喃喃就叹:“这回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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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覰探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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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医女桃梦贤施术,身中毒毒的许惜风终于转危为安。但适逢祝家死难者头七,大伙吃过安乐茶饭,无奈只得各自回歇。
就诊时的纠葛,众人惊诧之余虽是满腹疑问,但鉴于许惜风身份特殊,大伙不便细究,唯有绝口不提。
百感交集中,久别重逢的主仆俩,话也很少。这一夜,花玉香刚梳洗完,已蜷缩在榻。为躲避许惜风的目光,她甚至还将身子背了过去。
花玉香,似乎在盼待着什么。这份期待,或许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又或许只几句暖心话。可惜,傻丫头一着急,便是心乱如麻。再加上脸皮薄,放在嘴边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夏夜酷热,在榻沿为丫头扇凉的许惜风,仍惦着今天的怪景。感觉有些事必须得弄明白,几番思量,扇子一收,他还是起了身。
相识至今,花玉香渐习惯了通房丫头的身份,周公之礼虽没行,但共寝已很寻常。她,甚至对黄毛怪夜里的动静非常敏感。
面对主人的突然离去,尽管难以启齿,她还是涩涩开了口:“你要去哪?”
“找答案!”许惜风淡淡笑了笑。
翻过身来,花玉香的眼神显得非常坚定:“我也要去!”
“那我们一起去!”轻手捏了捏丫头的鼻子,他那笑容暖暖的。
听着一喜,小丫头一手将黄毛怪推到榻外,香帐一合,唦唦就捣腾起来。香帐再次揭开的时候,花玉香已穿戴整齐。榻沿海纹剑一提,小丫头即现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对于花玉香的反复无常,许惜风早已司空见惯,咯咯一笑,俩人煞是亲密便出了门。
无言的尴尬被打破后,主仆俩又恢复了交流。但相比起言语,能被主人一直拽着手,更是一种直观的呵护。对于黄毛怪的举动,花玉香感觉,还是挺暖心的。
亥时,夜阑人静。廊道上,虽挂着寥寥几个灯笼。眼下草木屋瓦,仍较白天朦胧。
黑灯瞎火好承欢,花玉香壮着胆子也去迎合。没走几步,主仆俩的手已是十指紧扣,尽是难舍难分。
借着并肩而行的契机,花玉香小声就问:“唉,我们这大半夜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找什么呀?”
“找一个人,要一本书!希地的大户人家应该都有!”许惜风皎洁道。
只觉莫名其妙,花玉香张口又问:“大半夜要书来干嘛?”
“书上有我们想要的答案!”顿了顿,许惜风意味深长道:“你不觉得今天的事很蹊跷?”
“这和书有啥关系?”花玉香眨着眼睛打破砂锅问到底。
笑了笑,许惜风即行点拨:“身周所生的事,从古到今,我觉得有股力量,在冥冥中操控着!但我们,不能像棋子一样活着!”
这时候,云上忙活了一整天的弥勒刚要去歇,恰探头瞧见,就生疑惑:“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现在,他只是个凡人而已。我们去歇息吧……”担心弥勒有想法,天凤忙在边上安抚了几句。
淡淡一笑,弥勒捏着神珠子串儿的手徒然一止,佯作不为意道:“我听你的。”
“过几天,他们就要动身了。不知道这一次,顺不顺利?”挽着前夫的手,天凤有一句没一句闲扯起来。
对于前妻的疑惑,弥勒自然愿为释怀,即笑口应道:“前面,有个人在等着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和许惜风一样,天凤对此也有疑惑。
待将嘴巴凑到前妻耳侧,弥勒悄声便道:“我偷偷翻了地书《重生之绝宠通房丫头》的后面几章。”
“怎么弄得跟做贼似的?这又没什么!”天凤无语道。
虽然明知前妻蓄意而为,弥勒也不想隐瞒,咯咯笑了笑,便道:“天书所载,乃希地的过去;而地书,则为希地的现在和未来!凤凰用生命幻化的这两本书,就是支撑希地恒久不灭的天地之力的载体!要说通俗一点,这就是所谓的命运!每个人,哪怕是神,他的生死和际遇都写在里面,不会出现丝毫偏差!”
“这样说来,天地万物岂不是很可怜?”天凤抬头,看着弥勒,几分怜悯道。
无奈一笑,弥勒道:“主管轮回,只是表明活。我们真正的使命,是守护这两本书。只要两书完好,希地才有未来。”
听着前夫的话,天凤就有些感伤:“原来这五百年,你一直在守护着凤凰姐姐……”
“我们,是在守护每一个希地人!”顿了顿,弥勒又道:“作为天地二书的守护者,你应该知道,凤凰之所以涅槃,婧芯之所以舍身补天,都是为了什么?只有天地之力,能够克制无常,阻止天地归复混沌!你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世人在混沌之中惶惶度日吧?当然,那里面也包括了你所爱的人!”
“我明白了……”深深吸了一口仙风,天凤感觉当圣人还真累……
极乐国中,天凤仍在长短叹;小书房里,面对着厚厚的账本,祝有成依然挑灯夜战。他正是全神贯注,吱呀一响,房门开了。
抬头一愣,祝有成从座而起,忙探身相迎:“师傅,你大病初愈,怎不多歇歇?”
“废话少说,天书《逆天魔君的重生神妻》这有没?”许惜风急于复读,单刀直入就问。
眼珠子一转,祝有成即恭敬回话道:“师傅,你先坐会儿,有成到架子那翻一翻。”
许惜风倒也不客气,沉沉应了声,屁颠屁颠又搬来一张椅子,和丫头挨着身就坐下。没久,祝有成真捧着一卷薄薄的旧书来了。
吹了吹封面的灰,祝有成道:“师傅,你找的是不是这本?”
“对对对!”一把抢过书,许惜风全神贯注即翻阅起来。
花玉香识字不多,只能在旁眨着眼睛装模作样看看皮毛。
“紫琪紫琪……夏紫琪……难不成是天凤?”没久,许惜风已是满额大汗,脊背生凉:“怎么可能?天凤明明在天上!不对,梦贤身上确实有天凤的气息,还有个奇怪的味道,究竟是什么呢?”
“对,一定是泥巴,这不会错!可是,为什么会是泥巴?这和天凤有毛关系呀?”晃了晃脑袋,许惜风揉了眼睛再翻:“子贤子贤……黄子贤……竟是妖王?成妖前,他还是龙都贤亲王?不对不对,他和我有毛关系呀?”
“啊!”继续往下翻,许惜风忽然奇来的一声惊呼,吓了祝有成一大跳:“师傅,怎么了?”
花玉香听着也很闷:“你嗑错药了哦?”
“亏了亏了,贿赂弥勒那把破铁,竟是魔具移花接木!倘若运用得当,用它撕开轮回的道,可谓轻而易举!”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许惜风这才摆手道:“没什么,我就随便翻翻!”
搪塞了两句,许惜风静心一想,已是眉头紧锁。对于先前的疑惑,他虽然有了些眉目,但是仍不能确定。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那桃梦贤定和天凤有关。她的出现和他一样,定负有某种使命!如此一来,若要打开慧眼,通晓古今,窃尽天机,那女孩必须留在他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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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妹砸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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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书房,许惜风就往丫头身上打注意。才回屋,他壮着胆子便把话说开了。花玉香起初还不同意,无奈黄毛怪死皮赖脸又是倒茶又给捶背,张口就说了一轮有的没的。
最后,他竟然厚颜扯到京文阳那头,说这旅途如何凶险,万一她大师兄负了伤,有位医女从旁照料也是好事。
花玉香被折腾得真是一烦二燥,但回想柔柔弱弱的桃梦贤,在桃园孤零零连个伴都没有,丫头也觉得她可怜。
二来,软肋被黄毛怪捏着,若丫头不答应,她大师兄没准真被赶回灵山。
再说,黄毛怪也不是娶亲,大伙结伴同行确实无妨。无奈一叹,小丫头可算大发慈悲了一回,竟答应了许家增添医女的计划。
对于主人能屈尊降驾找她共商家事,花玉香也觉庆幸。这,至少证明黄毛怪还是在乎她的。
谈妥了正事,白天的不快一扫而空,屋子里的气氛顺势就一个逆转。久别重复的主仆俩,很快在榻上相互依偎着说起了悄悄话。
路上的奇遇没少,花玉香兴致勃勃张嘴就说个不停。在丫头张牙舞爪的比划下,那马蜂的个子比拳头还大;那木人阵里的怪兽还晓群魔乱舞;那屎门没改错名,门里面真堆满了屎;然后大师兄怎样威武,过三关后喝了黄酱,才把神医父女请到这来……
安然睡了一宿,主仆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这天的事说难不太难,说易也不容易。
对于昨天的惊慌失措,桃梦贤的心仍不上不下的。直觉告诉她,那位立一头黄毛的公子哥,正是她苦寻多年的男人。甚至遇见他的第一时间,她就有一种扑上前狠狠拥抱的冲动。
桃梦贤胆子特别小,很多事没办法向人倾述,也没办法解释昨天的事,但无可否认,这并非一见钟情。
她觉得自己和那位素未谋面的公子,前世定是相守多年的伴侣,只因天意弄人暂时分开。这辈子,他们还是可以再续前缘的。
房门被咯咯叩响时,深思入神的桃梦贤吓了一大跳,甚至还发出骇然声:“啊!”
“屋里什么声音?”许惜风挠了挠脑袋。
侧目一瞪,花玉香就往黄毛怪脑袋上狠狠推了一把:“哪有声音?你耳聋哦?”
外头闹得正火,屋里的桃梦贤慌着脚在铜镜前照了照,深吸了一口气,才把门急急打开。没看见黄毛怪,她感到一阵失落。
“桃姑娘!”许惜风刚在边上摔了一跤,爬起来忙上前搭讪。
见着许惜风,桃梦贤眼前刷的一亮:“许公子,你们来啦?”
“进屋坐……”她那柔和而朦胧的目光,充满着期待,仿佛千言如堕烟海,又像溪水延绵不绝,更似不能相认的母子,见面便是泪眼汪汪。
动容之时,桃梦贤情不自禁已经挽着花玉香姐姐的臂,将主仆俩迎进屋里。
待心怀鬼胎的小两口刚坐下,桃梦贤理了理鬓角的发,忙为客人倒水。那真挚的贴心伺候,简直比侍女们要周到百倍。
“许公子大病初愈,不知昨夜睡得可好?”桃梦贤倒水的手有些发颤,为掩饰这份尴尬,自然有一句没一句东拉西扯。
这话说得,主仆俩的脸上一热。适逢黄毛怪大病初愈,又是小别重逢,小两口昨夜还真是狠狠亲了把。虽只是点到即止,但那余悸确未平息。
颤着些热汗,许惜风忙捅了捅身侧的丫头。花玉香愣罢,头皮直发麻。明明说好了是黄毛怪开口的,见着姑娘还害羞不成?
咳嗽两声,好不容易稳了心神,花玉香这才探声道:“妹妹,想不想去龙都看看?”
“哈?”倒水的手突然一滞,桃梦贤往凳子上坐下,无奈就叹:“梦贤也想四处走走,就怕爹爹为老不尊,没人看管便借机胡来,会苦了远道桃园就医的姑娘……”
“爹爹?”愣了愣,若有所思的主仆俩相持一笑,已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若要桃梦贤如愿作陪,得把那老顽童搞定才行!
没久,三人已蹑手蹑脚来到神医梁辰的门侧。大伙探着脑袋往里一瞧,这老家伙哼着小调,正四仰八叉靠在椅上喝酒。
恰侍女端来小盘花生,梁辰眼前一亮,拽着来人的手就发痴:“妹砸,你叫啥名字?”
嘴角猥猥一扬,梁辰的金睛火眼很快眯成了小缝。那满是皱纹的嬉皮笑脸,看起来还冷飕飕的,和蟑螂一毛一样。
“啊!”小姑娘吓了一跳,抽了小手失魂落魄碎步就逃,甚至连果盘都忘了取。
身后,则是梁辰深情的呼唤:“唉!妹砸别跑!你还没说名字呐!”
有够丢人的桃梦贤眼睛一闭,脑袋往下又垂了些:“爹一直这样……姑娘被他看一眼,跳银江都觉得洗不干净……”
三人试探了敌情,蹲在窗外便商量对策。
“我有办法!”花玉香头一扬,食指一竖率先开了口。
猜着丫头心思,许惜风即打趣道:“绑起来打一顿?”
“你怎么知道本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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